這哭得梨花帶雨的王小姐、不,小尼姑慧靜,就是那位腆著臉說,我生是覃先生的人,死是覃先生的鬼那位?還真是有一套呢,被覃大太太那般強勢的送進了尼姑庵,還能在今天這大喜日子找到喜宴上來!


    金熙笑吟吟圍著慧靜轉了幾圈兒,慧靜眼瞅著就有些惱怒。金熙卻不等她開口,便伸手點點她肩膀:“小師父這是要做什麽?瞧著這裏辦喜事呢,就來強化布施?”


    又對覃大太太道:“伯母您回去吧,上頭少不得您,這兒有我呢。”


    覃大太太笑著點頭,說那就辛苦你了,扭身就推門回了酒樓裏。慧靜還想追上去拉扯——欺負她身為孤女又遠離家鄉,說把她送進尼姑庵就送了,覃大太太這事兒做的也太缺德了些,竟然不給個說法兒就跑了,怎麽可以!


    金熙一伸腳,差點將欲追覃大太太進屋的慧靜絆個趔趄,“噯!我問你呢,小師父,你這是要做什麽?怎麽著,假裝沒聽見我問的話麽!”


    慧靜一臉惱怒:“你是誰啊,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你管我是誰!不要說你,就算再來幾個,想給今兒這個婚禮搗亂,門兒也沒有!”金熙冷笑:“裝啊,你倒接著裝啊,你那委屈呢?你那懂事乖巧柔順呢?”


    慧靜低頭琢磨了瞬間。想必這位是新娘子家的妹妹吧?那郭姝玉何德何能啊,就仗著十來年前,覃先生少年輕狂偶爾失足、她命好懷了個孩子,就這麽把個馬上就會穩穩當當落在她手裏的金龜婿搶了去?


    這麽想著,慧靜的眼神立刻瘋狂起來:“我是委屈!我本來就是乖巧柔順的!現在這般,還不是被裏頭那死女人逼的!她仗著生了個兒子,就來強搶覃先生,你們也幫著她欺負人!”


    “強搶?你說的是你自己吧?”金熙笑起來,“小師父,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懂不懂?覃慕周對你從來沒有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你何必自己騙自己?”


    “你騙人!覃先生他若不喜歡我,為何不叫我去投奔我表叔,反倒把我留下照顧了我好幾年?”慧靜根本就不信。或許,是她不想相信,這美夢終於破滅的痛苦,她根本就無法承受。


    金熙搖頭歎氣:“照你這麽說,他照顧你這麽多年,反倒成了罪過。跟著他在南方做過買賣的夥計,他還都帶回到京城來繼續照顧呢,難道他也喜歡那些小夥計?”


    “這不一樣!”慧靜大聲否定後,話語聲越來越低,“這根本就不一樣,我畢竟是個姑娘……覃先生怎麽能喜歡男人。”


    “嗯沒錯兒,你是個姑娘,你是個女的。蔡嫂也是個女的,綠茶還是個小姑娘,覃慕周把她們也帶回京城來了,並沒打發她們回老家,叫你這麽說,覃慕周也喜歡她們?”金熙本來不想跟她論起這些,磨嘰死人了,若照著她的想法兒,把這該死的小尼姑嚇唬一通、罵跑了了事。


    可這是人家覃家辦喜事呢。她掐著腰站在大門口罵人,也忒好笑了吧?就這麽玩個貓捉老鼠的遊戲不是也很好玩,金熙自己想起來都覺得逗笑兒,於是一邊逗弄慧靜,眉梢眼角全都掛著促狹。


    慧靜果不其然被她逗得有些急眼,說出來的話都有些結巴起來:“我、我不跟你說這些,你別攔我,叫我、叫我進去,我要親口問過才……才算。”


    金熙聞言立刻板了臉,麵現猙獰。湊到慧靜眼跟前兒惡狠狠的低聲道:“你是不是給臉不要臉啊?還想讓我不攔著、叫你進去,你這是做夢呢!


    你要想進去也行,隻怕明兒全京城就會傳遍了,碧雲庵的小師父慧靜溫柔貌美,柔弱多情,接著就有無數個貴家公子哥兒等著疼你呢。”


    “你敢!” 慧靜被嚇得接連抖了幾抖,旋即便捂著臉哭起來:“這也太欺負人了吧,我又沒做錯什麽,憑什麽就弄幾個老媽子強按住我,把我送進庵裏去。這世道兒早就不是以前了,任誰家怎麽有錢有勢,也不該這麽著對一個孤苦伶仃的孤女啊……”


    “你還沒錯兒麽?不是你自己親口說的,你是覃慕周的人了?可惜覃家有祖訓,男子不得納妾,如今覃慕周要娶太太,當然得把屋裏的打發了,送你去尼姑庵還是好的。”金熙越來越不耐煩。


    這酒樓也算是繁華之地,雖說今日不接待外客,不遠處就是街麵兒了,人來人往的也很熱鬧。若被偶爾繞過來的行人瞧見,她和一個小尼姑站在這門口吵嘴架,還不定會帶來多少圍觀者。


    “你走不走?你若是還賴在這裏,我可要找人來強行押著你給你送回去了。我還要叫人一路敲鑼打鼓給你示眾,好好的佛門中人不在庵裏清修,跑出來做什麽亂。”金熙一邊說著,一邊惡寒。


    可為了守護住自己想守護的郭姝玉和小秋子,就算真把這該死的小尼姑嚇死了,做一次真惡人又如何呢。


    覃大太太肯定是當初一眼便看穿了這家夥。才初到京城,就敢於當著覃慕周的麵兒、弄出那一套又一套的幺蛾子,根本就不是個善茬兒。


    若不是她一心想攀高枝兒,覃慕周乃至覃家何曾在意多養活這一半個外人兒,何苦將她送進庵裏去。自作孽不可活啊。


    小尼姑慧靜聽了金熙這番話,心頭到底打了多少個轉兒,金熙不想知道。她隻知道那小尼姑既怨恨又沒奈何的剜了她幾眼,轉頭就跑,好像金熙是個老虎,一旦跑慢了就會追上去撲倒她撕咬她。


    金熙緊盯著慧靜沒了蹤影,方才推開大門邁進酒樓。隨即就瞧見玄關處有個熟悉的背影一晃之後快步離去。她緊走兩步追過去低聲喝道:“覃慕楓,你在門裏偷聽來著吧!”


    覃慕楓貌似很委屈的回頭。如今都直呼他的名字了?這丫頭也太沒規矩沒禮貌了!於是兩眼一瞪:“我才沒偷聽,是我娘上樓前囑咐我讓我看著點兒,省得你……省得你跟人家打起來吃了虧。”


    覃大太太會囑咐他這個?身為主人家的少爺不在酒席上幫著招呼客人,卻打發出來充當聽風報信的?鬼才信!金熙白了他一眼,你就編吧,幾大步就進了回廊要上樓,卻發現覃慕楓跟在她身後。


    “喂喂,跟著我做什麽!樓上都是女客!”金熙毫不客氣的用手轟他,就像在園子裏轟雞群回籠子。


    覃慕楓站定了腳步,皺眉瞧她。卻不想金熙轟罷他扭頭就一大步三個台階的、噔噔噔上了樓。


    依舊是貼著邊兒坐回自己的座位,金熙就像剛才下樓時一樣。遠遠投給覃大太太一個搞定了的微笑,覃家兩姐妹便低聲問她怎麽回事。


    聽說做了小尼姑的王姑娘找到門口來了,非得要問問覃慕周心裏到底有她沒她,覃慕盈皺眉無語,覃慕妍氣憤異常。


    “你說我娘當初送她去碧雲庵,是不是太心軟了些?若是我就給她弄到港口去扔上船,送她去南洋橡膠園做苦工、這輩子都不要回來。”覃慕妍低聲叨咕著。


    覃慕盈連忙捅咕她三姐。這不是當著瘸子說短話嗎,如果金家二太太也這麽想,小熙心裏得多難受?


    金熙並不在意,甚至還笑說,三姐這主意真好呢。什麽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努力做個人人稱頌的大聖人有用嗎,在這個社會?她娘不是正室太太不假,可那畢竟是她娘;她娘想要什麽,都是對的。她喜愛的親朋好友,想要什麽也都是對的。


    她過去是曾經為她們娘兒們似乎染指了二太太的利益愧疚過,可難道愧疚了就能升仙,就能變聖賢?


    活了兩世的她其實早就明白了,無論在什麽世道兒,隻有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才是最快活的。就像她的土匪舅舅叔叔們,疾風烈馬,快意恩仇,那才是不白活一回。


    不說別的,單說如果當初佟氏招惹了塗燕生,她立刻快刀斬亂麻將戚雲碧和塗燕生趕盡殺絕,何至於後來又衍生出來那麽多爛事。


    這些年來,那麽多人用小匪婆子稱呼她,她卻在今天才真正領略到,該如何用土匪的心態活這一輩子。不過她依舊在心裏恭喜自己:金熙,你終於勸服了自己,加油。


    見金熙並沒因為她的話不高興,覃慕妍吐了吐舌頭,笑話四妹妹想得太多了。她們家就這個四妹妹最軟和了,她娘不止一次歎氣說,等咱們慕盈說了婆家,這一副軟性子可怎麽在婆家立足。


    這時一對“新人” 敬酒敬到了金熙她們這一桌前。新娘子郭姝玉已經全然不再是地頭田間那個身穿布衣的農婦,那時的她,滿臉寫著生活的沉重不說,身板兒也薄得嚇人——畢竟她才二十六歲,回歸富貴日子不過才半年多,保養起來很容易就又水靈靈了。


    郭姝玉親熱的扶起金熙又挽住她胳膊,特特告訴覃慕周:“從此你就要將小熙妹妹當成我親妹子看待,她就是你的嫡親小姨子。”


    看覃慕周唯唯諾諾對媳婦笑著點頭,又專門給金熙倒了滿滿一杯紅葡萄酒雙手端上,這是早就被郭姝玉耳提麵命多少次了啊。


    金熙忙笑著接過覃慕周手中的酒杯:“覃大哥,好好待我姝玉姐和小秋子,否則我可不幹!”


    聽金熙這麽說,郭姝玉不停地瞥著覃慕周,眉梢眼角全是溫柔笑意。覃慕周連連笑著對金熙道:“不敢,不敢。”


    覃慕妍撲哧一笑:“大哥說的這個不敢,是不敢好好對待我大嫂和大侄兒,還是說小熙不敢把你如何?”


    覃慕周立刻滿臉通紅,更將金熙幾個笑得不善。


    ╭(╯3╰)╮(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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