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著,含香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乾隆。
見含香半天不說話,乾隆實在是沒有時間和她幹耗著了,皺皺眉,乾隆道,“含香,朕有朕的驕傲,蒙丹必須死。”
“……。”這一次,含香也隻是抿抿唇，並沒有說什麽。
等了半天含香不說話,乾隆接著道，“朕對外會宣稱你之前生病了,現在好了。”
聞言，含香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您……。”還要我。
經過這一次，含香以為自己死定了，她不相信乾隆作為一個男人會原諒她這樣的錯誤。
乾隆嘴角一勾，露出一個頗有深意的笑容，看著含香道：“你是朕的香妃，獨一無二的。”乾隆一字一句的說出這。
這一次，含香眼中的淚終於憋不住了，唰唰的往下流。
“皇上，您還要我，不嫌棄我。”含香在宮裏呆了這麽久，大清的男人對女子的貞潔看的多重她很清楚，現在，這個萬萬人之上的男人居然會忍受她這個錯誤，可見，這個男人是多麽愛她啊。
話說，含香姑娘，您誤會了，乾隆說這話純粹是為了引出老佛爺罷了。
果然，不出乾隆所料，在他說完這話後，一直在聽牆角的老佛爺繃不住了。
“砰。”猛地推開門，老佛爺一臉怒容出現在了乾隆和含香麵前。
“慢著。”老佛爺聲音尖利，顯然是氣急了。
“皇額娘！”故作驚訝，乾廬下意識’擋在含香麵前。
就在這時，高無庸掙開了剛剛挾製他的侍衛，跪倒在了乾隆麵前。
“皇上。”
看著高無庸，乾隆一邊兒護著含香一邊兒怒視著他，道：“高無庸，這怎麽回事兒？”
聞言，高無庸不住叩首，道：“皇上，奴才無能啊。”
乾隆此時故意做出一副厭惡高無庸的樣子，擺擺手，道：“夠了，你下去。”
“是。”忙不迭的，高無庸退出了房間。
高無庸走後，老佛爺看著被乾隆護在身後的含香，怒道：“皇帝，你什麽意思，你是想要再讓這個女人做皇妃麽？”這樣一個下作的女子，憑什麽還能再為皇妃。
乾隆仿佛感覺不到老佛爺的怒氣似的，淡淡點點頭，道：“是的，她還是香妃。”
聞言，老佛爺怒道：“你胡鬧，這個女人和別的男人跑了，現在回來了，你居然還會原諒她。”
垂下頭，乾隆聲音淡淡，道：“皇額娘，這是我的事兒。”
乾隆這話著著實實是噎了老佛爺一下，老佛爺氣的直喘粗氣，道：“作為你的母親，我絕對不允許這個女人再次出現在你身邊。”說完這話，老佛爺微微眯起眼看著含香，“桂嬤嬤，把哀家準備的東西拿來。”
“是。”桂嬤嬤領命離去。
看著這個情況，乾隆麵上露出一絲不安，戒備的看著老佛爺，道：“等等，你要做什麽？”
老佛爺實在是不想和乾隆再說什麽了，這個兒子現在是徹底的被含香迷住了，她要做一個太後該做的。
見皇帝護著含香，老佛爺怕待會兒傷了皇帝，轉頭對帶來的兩個侍衛道：“你們兩個，拉住皇帝。”
“喳。”領命，兩人拉住皇帝，將他帶離了含香身邊兒。
這兩個人之所以敢這麽做，完全是因為他們是雍正留給老佛爺的，是隻屬於老佛爺的侍衛，就連乾隆也無權過問這兩人的事兒。
自然的，隻要不是弑君老佛爺的命令才是兩人唯一遵守的。
言歸正傳，乾隆被兩個人控製住拉到了一邊兒，就這會兒功夫，桂嬤嬤也拿著一個托盤回來了。
一見托盤上的東西，乾隆先是一愣，接著掙紮的更劇烈了。
“放肆，你們敢，你們放開我。”不得不說乾隆的演技很好，如果不是因為事先知道怎麽回事兒，就連高無庸都要被騙了。
此時，乾隆的反應無疑是更加堅定了老佛爺除去含香的決心，一揮手，老佛爺示意桂嬤嬤將東西給含香，同時道：“含香，這裏有白綾、匕首、毒酒，你自己選一個吧。”
看著一步步走近的桂嬤嬤，含香不由往後縮了一下，轉頭看著老佛爺，“這……。”
見含香這樣子，老佛爺淡淡道：“你絕對不能再回到宮廷了，看在皇帝對你的一片心意上，哀家就給你一個全屍。”
“……。”聞言，含香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行。”乾隆急的臉紅耳赤，“含香你別選，千萬別啊。”
“住嘴。”見乾隆這樣，老佛爺轉頭怒喝乾隆。“這種妖孽哀家斷斷不能讓她留在皇宮裏。”
說完，老佛爺又看著含香，道：“含香，如果你今天乖乖地去死了，哀家便放過回疆，不然…，哼。”
或許，老佛爺的這番話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吧，在聽了老佛爺這話後，含香抬起了頭，道：“含香知道了。”
看著含香站起身，走到那三樣東西麵前，乾隆更加著急了，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大了。
“不要，含香，別選。”此時，乾隆臉上繃起了青筋。
咬咬唇，含香根本不敢看乾隆一眼，而是將目光落在了三樣東西上，右手輕輕拂過，匕首和白綾，最後將手停在那杯毒酒上。
“匕首的話到處都是血不好看，白綾的話也不好看。”說著，含香伸手拿起了毒酒，“我選毒酒。”
見含香配合了，老佛爺揮退了桂嬤嬤，淡淡道：“既然你這麽是識相，哀家就給你最後的尊嚴，你自己動手吧。”
點點頭，含香雙手捧著酒杯，轉頭看向乾隆，道：“皇上，含香對不住您，這次回宮，含香是知道必死無疑的，不過，不是死在您的手裏，含香很高興。”起碼，這個男人沒有殺害她的心啊。
說完這話，含香深吸了一口氣，仰頭喝光了杯子裏的酒。
眼睜睜的看著含香喝下了毒酒，乾隆狀若瘋狂，“含香，不要啊，不要。”
乾隆這樣用力的掙紮，兩個侍衛雖然都能挾製住乾隆，可是因為兩人都怕傷到乾隆，所以，乾隆險些就掙開了。
見狀，老佛爺急忙道：“按住皇帝。”最後關頭了，千萬不能讓皇帝壞了事兒。
“喳。”
一飲而盡毒酒，含香轉頭看著乾隆，笑道：“皇上，含香愛您，比愛蒙丹還要愛。”可惜，她發現這點發現的晚了，如果早點兒的話，也許一切就不會這樣了。
想著想著，含香突然覺得腹痛如絞，手中的杯子一時拿不住掉在了地上。
“砰。”因為疼痛，含香眼前一陣兒一陣兒的發黑，腳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含香。”
見含香終於是解決了，老佛爺轉過身背對著含香，對抓住乾隆的兩個侍衛道：“放開皇帝吧。”
“喳。”兩個侍衛鬆開手，乾隆便急忙向著含香跑去。
就在乾隆往含香那邊兒走的時候，老佛爺被桂嬤嬤攙扶著走向了門口。
抱著含香，乾隆淚流滿麵，“含香，含香。”
不知道老佛爺給含香吃的是什麽藥，含香嘴裏居然不停地在吐血，一會兒工夫乾隆身上明黃色的龍袍就被血浸透了。
問著屋裏越來越濃烈的血腥味兒，老佛爺站在門口，道：“皇帝，含香死了哀家允許你難過一會兒，不過不允許你難過一生。”說著，老佛爺略一頓，“今天晚上來慈寧宮吧，哀家想和你好好聊聊。”有的事兒必須要說開，不然的話她和皇帝之間一定會起什麽嫌隙的。
“……。”低著頭，乾隆不理會老佛爺，隻是一個勁兒的為含香擦去嘴角的血跡。
等了一會兒，老佛爺見乾隆不說話，歎口氣對桂嬤嬤道：“走吧。”
“是。”
老佛爺走後，過了一會兒高無庸走了進來，絲毫沒有剛剛那慌張的樣子。
“主子，老佛爺已經離開了。”躬身，高無庸道。
抬起頭，乾隆臉上也沒有了剛剛的癲狂之樣。
“蒙丹呢？”放下含香，乾隆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的血，皺皺眉。
“在隔壁。”
“他都看見了？”
“是。”
“他什麽反應？”拽拽自己胸前的衣服，感覺著胸口黏膩膩的，乾隆臉色不太好。
“此時正跪在地上，發呆，流淚。”說著，高無庸抬眼看了一眼乾隆，“皇上，您不如先換一下衣服再去見蒙丹，蒙丹現在的狀態估計是沒什麽話能跟他說。”
高無庸是什麽人啊，服侍了乾隆這麽些個年頭，他怎麽會不知道乾隆心中所想呢。
果然，高無庸說完這話後，乾隆就點點頭往外走了，同時吩咐道：“叫人處理一下含香，咱們去看看蒙丹。”
“是。”高無庸清楚乾隆所說的處理是什麽意思，心中盤算起了讓誰給含香清洗身體的事兒。
一邊兒想著，高無庸一邊兒跟在乾隆身後往外走。
就在乾隆走出門的時候，突然腳下一頓，道：“等等。”
“皇上還有什麽吩咐？”
“含香的屍身讓人處理一下，最起碼半月不許腐爛。”含香還有用，現在就把人送走，後麵兒的戲可沒法子演了。雖然含香的死在意料之外，不過，一個死了的含香似乎比活著的含香還有用呢。
“是。”高無庸點點頭表示了解。
很快，乾隆就換好了衣服，來到了蒙丹所處的房間。
高無庸推開門，乾隆隨後走了進來，看見跪在地上的蒙丹，乾隆淡淡一笑，道：“你是蒙丹麽？”
聞聲，蒙丹如夢初醒般的回過頭衝著乾隆就來了，還好兩邊兒的侍衛見勢不妙急忙拉住了他。
不過，雖然行動被限製了，但是，蒙丹的最還是能開口說話的。
“狗皇帝，為什麽你要害死含香。”如果說剛剛乾隆那樣子是做出來的假象，蒙丹這樣子就是真的怒極攻心了。
搓搓手，乾隆走到高無庸剛剛命人擺好的椅子前，坐下，接過高無庸遞來的茶，啜一口後，道：“害死含香的不是朕，你剛剛都看到了不是麽？”那個小窗戶可是能夠清楚地看見那個房間裏的一切的。
聞言，蒙丹先是一愣，接著怒道：“狗皇帝，你……。”
打斷蒙丹的話，乾隆道：“閉嘴，再這樣喚朕朕就敲掉你嘴裏所有的牙齒。”
“……。”一聽這話，蒙丹雙唇緊閉，不說話了。
乾隆突然覺得蒙丹這樣子很有趣，他突然想要逗逗蒙丹。（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混了進去麽？）。
微揚下頜，乾隆眯眼看著蒙丹道：“你聽到了，含香剛剛說愛朕呢。”
“那是你……。”蒙丹下意識反駁，卻不知道說什麽。
“怎麽，你說不出來了吧。”乾隆嗬嗬一笑，“放心吧，很快的你就回去陪著含香了。”
“你什麽意思？”蒙丹心中頓時就是一緊，急忙道：“說清楚。”
蒙丹的質問，乾隆並不理會，側頭對高無庸道：“明日午時，把他也綁過去。”
“是。”應是，高無庸伸手一揮，那兩個挾住蒙丹的人就把蒙丹拽了出去。
坐在椅子上，看著蒙丹瞪著自己憤憤的眼神，乾隆絲毫不為所動。
蒙丹走後，乾隆嗅了嗅空氣，似乎已經沒有血腥味了，看樣子含香的屍體已經被帶走了。
支著頭，乾隆道：“高無庸，含香的屍體什麽時候能處理好？”
“最遲傍晚就能好了。”如果快的話，兩個時辰足夠了。
聞言，乾隆點點頭，站起身，道：“即刻封宮，誰都不許進。”他要營造一種假象，一種因為含香的死亡自己心灰意冷的假象。
“是。”雖然高無庸並不知道乾隆的打算，可是，乾隆既然吩咐了他按照吩咐去做便可以了。
“如果小燕子來了，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是。”
夜
慈寧宮
坐在飯桌前，老佛爺看著疾步走進來的桂嬤嬤，淡淡道：“皇帝呢？為什麽還不來？”
桂嬤嬤快走了幾步，跪在老佛爺麵前，道：“回老佛爺，皇上讓人封了乾清宮，所有人都不能進出。”
聞言，老佛爺不由失聲，道：“你說什麽！”皇帝封宮了。
“老佛爺，息怒。”叩首，桂嬤嬤道。
猛地拍了下一桌子，老佛爺怒視著桂嬤嬤，“怎麽現在才得信兒？”封宮這麽大的事兒她居然不知道。
“回老佛爺，皇上命人封鎖了信兒，如果不是因為剛剛您派奴才去看看，這信兒應該會封到明天早上。”實際上，乾隆是故意的不讓老佛爺知道的，所以，她一直沒有說。
說實話，老佛爺並沒有怪罪桂嬤嬤什麽，畢竟，桂嬤嬤一直在陪著她寸步不離，自然的這信兒她也是得不到的。
歎口氣，老佛爺道：“你也沒能進去麽？”
“皇上的旨意是不許任何人進去，奴才沒能……。”桂嬤嬤這話並不屬實，她之所以這麽說，完全是因為乾隆有命，一定要她把老佛爺引到乾清宮去，如果不這麽說，老佛爺本人根本不會去的。
“胡鬧。”果然，一聽桂嬤嬤這麽說，老佛爺坐不住了，“擺駕，哀家親自去。”
“喳。”
乾清宮
兩個小太監攔在老佛爺麵前，哀求道：“老佛爺，您不能進去。”
聞言，老佛爺並沒有硬闖，而是問道：“為什麽哀家不能進去？”
對視一眼，兩個小太監不知道說什麽，隻得道：“老佛爺，皇上現在，您不能去見他啊。”
“皇帝是哀家的兒子，為什麽哀家不能去見他。”見兩個小太監說不出所以然來，老佛爺可耐不住性子了，抬腳就要往裏走。
剛剛如果不是因為知道這兩個小太監是乾清宮的人，老佛爺早就讓人把他們兩個拖走了，畢竟是自家兒子的地方，太過囂張實在是不好。
“老佛爺，您不能啊。”跪在老佛爺麵前，兩個小太監一邊兒膝行一邊兒攔著老佛爺。
見左繞右繞繞不開，老佛爺這下也不管這兩個小太監是乾清宮的要給乾隆留麵子的事兒了，直接吩咐道：“桂嬤嬤。”
“喳。”
聽著外麵兒吵鬧的聲音，乾隆懷裏抱著已經處理好的含香，淡淡道：“高無庸，準備好了麽？”
聞言，高無庸笑道：“皇上放心，奴才曉得怎麽做。”說罷，高無庸跪在乾隆身邊兒，滿臉哀戚。
側頭看了一眼高無庸，乾隆笑道：“好，就這樣。”
這邊兒，乾隆準備好了，那邊兒，老佛爺也如預料一般到了。
“砰。”沉重的門竟然被老佛爺推得直接撞到了牆上，低沉的撞擊聲在房間裏回蕩著。
一進屋，老佛爺就愣了，“皇帝，你……。”
此時，乾隆一臉呆滯的坐在地上，懷裏緊緊抱著已經氣息全無臉色慘白的含香，身上的那件衣服上全是已經開始發黑的血跡，整個人恍如在另一個世界，著實把老佛爺嚇了一跳。
這邊兒，老佛爺被眼前看到的嚇得愣在了那裏，那邊兒，高無庸見老佛爺這樣，心下一想，膝行到老佛爺麵前，叩首道：“老佛爺，老佛爺，您快勸勸皇上吧，皇上他已經一天水米未進了啊，抱著香妃娘娘就這麽坐著，奴才實在是勸不了皇上了。”高無庸的聲音帶著哭腔，聽起來好不可憐。
高無庸怎樣老佛爺是不打算管的，可是乾隆老佛爺絕對不能不在乎。
一聽乾隆一天水米未進，老佛爺臉色一變，不敢置信的看著乾隆，道：“皇帝，為了這個含香，你竟然這樣！”當年孝賢惠賢死的時候，乾隆隻是心情低落了小半年而已，要知道，那兩個可是陪了他十幾年的人啊。現在，居然為了一個相處沒有多久的番邦女子做到這個地步，老佛爺不由一陣陣心寒。
老佛爺的話仿佛喚醒了乾隆，隻見乾隆呆呆轉過頭，雙目通紅看著老佛爺，道：“你想看她死的，你滿意了。”
被乾隆這麽說，老佛爺立時就耷拉臉了，“皇帝。”
“皇帝。”乾隆自嘲一笑，手下抱著含香緊了幾分，“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朕還當什麽皇帝。”
聞言，老佛爺心裏立刻就咯噔一下，難道……
“皇帝，有的話是不能說的。”不知想到了什麽，老佛爺臉色發白，身體都在顫抖。
嗤笑一聲，乾隆低下頭右手細細的描繪著含香的臉，口裏淡淡道：“皇額娘，朕現在不想見你，你走吧。”乾隆的聲音很是冷漠，仿佛是在對著一個陌生人似的。
“皇帝你……。”老佛爺隻覺如鯁在喉，心頭一陣兒一陣兒的發緊。
過了一會兒，乾隆見老佛爺還不走，皺皺眉，道：“朕，不想弑母。”
“嘶。”倒吸一口冷氣，老佛爺隻覺得一股寒氣順著後脊梁升起來，頓時，老佛爺隻覺如墜冰窖。
老佛爺明顯是被乾隆嚇到了，被桂嬤嬤攙扶著呆立在那裏。
見老佛爺沒有走的意思，乾隆道：“高無庸，把老佛爺送出去吧。”
“喳。”
老佛爺走後，乾隆一改自己剛剛陰暗的樣子，將含香的身體放在地上，站起身直直腿兒。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這件髒衣服，乾隆一邊兒動手脫掉它一邊兒朗聲吩咐道：“哼，來人，擺膳。”
“喳。”
慈寧宮
老佛爺被桂嬤嬤攙了回去，一臉慘白的走進慈寧宮。
“老佛爺，您先歇歇。”一邊兒說著，桂嬤嬤一邊兒把老佛爺扶到椅子上。
坐在椅子上，老佛爺終於是緩過勁兒了，一把抓住桂嬤嬤的手腕，顫抖道：“桂枝，皇帝說要弑母啊。”她的親生兒子為了一個女人居然要殺她這個親生母親。
感受著手腕兒傳來的疼痛，桂嬤嬤急忙道：“老佛爺，息怒啊。”
可惜，此時老佛爺什麽都聽不進去，腦子裏不停地重複著乾隆那句‘不想弑母’。
“哀家那麽愛他，他居然要殺了哀家。就為了那個不守婦道的番邦女子，他竟然要殺了哀家。”老佛爺嘴唇一個勁兒的抖，不知道是被嚇得還是被氣得。
聞言，桂嬤嬤蹲下0身子，道：“老佛爺，這也許隻是皇上的氣話呢，皇上並不一定會……。”
急急打斷桂嬤嬤的話，老佛爺道：“他會的，他的眼睛告訴我，他會的。”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裏滿滿都是恨意。
“老佛爺。”桂嬤嬤擔憂的喚道。
突然，老佛爺猛地站起身，仰起頭朝天道：“先帝啊，難道愛新覺羅又要出一個順治爺麽！”說完這話，老佛爺眼睛一翻，昏過去了。
“老佛爺。老佛爺。”抱住老佛爺，桂嬤嬤一邊兒給她掐人中一邊兒道：“叫太醫，快來人啊。快叫太醫。”
乾清宮
“皇上，老佛爺回到慈寧宮後便昏了過去。”
“太醫去了麽？”
“去了。”
“情況怎麽樣？”
“老佛爺隻是一時氣血攻心，好好休息就無礙了。”
“告訴太醫，不必著急治療老佛爺。”
“是。”
接下來的半個月間，乾隆不曾踏出乾清宮一步，同時，也沒有人進乾清宮一步，整個皇宮的中心仿佛成了真空地帶。
這邊兒乾清宮與世隔絕，那邊兒的慈寧宮則是因為老佛爺纏綿病榻，所以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半個月了，整個皇宮氣氛詭異，三巨頭兩個都倒下了，就剩下皇後一個人在獨自支撐，半月個皇後就瘦了一大圈兒。
終於，昏昏沉沉‘病’了半個月的老佛爺終於清醒了。
慈寧宮
依著枕頭，老佛爺雙眉緊皺，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端著一碗不斷冒著熱氣兒的藥，桂嬤嬤走進屋子，站在老佛爺床前，“老佛爺，藥好了，您趁熱喝了吧。”
搖搖頭，老佛爺淡淡道：“不了，再多的藥也治不了哀家的病。”她這是心病，就算吃再多的藥也治不好啊。
“老佛爺。”桂嬤嬤剛想說什麽，老佛爺就擺擺手止住了他下麵兒的話。
睜開眼睛，老佛爺眼中厲色一閃而過，如果不是因為桂嬤嬤一直在注意著恐怕都發現不了。
“這半個月，皇帝見過誰麽？”老佛爺換了個姿勢，右手微微捏了捏眉心。
聞言，桂嬤嬤歎口氣，搖搖頭，道：“誰也沒見，皇子公主們挨個去了，莫說皇上了，他們連高無庸也沒見到。”
一般情況下麵對皇子公主們，就算是見不到乾隆高無庸也應該出來傳達一下乾隆的意思，可是，這半個月高無庸和乾隆一樣‘足不出戶’誰也沒見過。
聞言，老佛爺長舒口氣，問道：“大臣呢？皇帝這樣那些大臣絕不會不管啊。”
聞言，桂嬤嬤搖搖頭，道：“沒用啊，自打皇上罷朝後第二天那些大臣們在乾清宮外跪了一地了，皇上連看都沒看一眼，好幾個上年紀的大臣因為跪得久了，現在都病倒了。”
一聽有大臣病倒了，老佛爺想也不想就道：“皇帝身體怎麽樣？”
重重歎口氣，桂嬤嬤道：“聽高無庸傳來的消息還有咱們的人說的，皇上這半個月睡得很少，吃的也不多，就算是睡著了也會做噩夢的。”當然了，這些都是乾隆讓桂嬤嬤說的，為的就是讓老佛爺害怕，進而落入他的圈套。
“含香呢？下葬了麽？”老佛爺提起含香的時候眼中的恨意幾乎快要實體化了。
如果含香下葬了，她非讓人掘了含香的墓不可。
不過，乾隆並沒有給老佛爺這個機會，隻見桂嬤嬤搖搖頭，道：“沒呢，皇上讓人給她的身體做了處理，現在還在乾清宮裏停著呢。”
聞言，老佛爺睜大眼睛，滿眼的不敢置信。
過了一會兒，老佛爺情緒稍稍穩定了，道：“宮妃呢？有沒有人見過皇帝。”
“皇上把去見他的宮妃貶的貶，杖斃的杖斃，現在後宮裏已經沒有人敢上前去了。”桂嬤嬤道。
輕哼一聲，老佛爺道：“這些事兒，當年的順治爺都沒有做過啊。”
“老佛爺。”
“桂枝，哀家最擔心害怕的情況終於發生了，愛新覺羅終於被哀家逼出了又一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主。”
“老佛爺。”
“你別說了。”
見含香半天不說話,乾隆實在是沒有時間和她幹耗著了,皺皺眉,乾隆道,“含香,朕有朕的驕傲,蒙丹必須死。”
“……。”這一次,含香也隻是抿抿唇，並沒有說什麽。
等了半天含香不說話,乾隆接著道，“朕對外會宣稱你之前生病了,現在好了。”
聞言，含香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您……。”還要我。
經過這一次，含香以為自己死定了，她不相信乾隆作為一個男人會原諒她這樣的錯誤。
乾隆嘴角一勾，露出一個頗有深意的笑容，看著含香道：“你是朕的香妃，獨一無二的。”乾隆一字一句的說出這。
這一次，含香眼中的淚終於憋不住了，唰唰的往下流。
“皇上，您還要我，不嫌棄我。”含香在宮裏呆了這麽久，大清的男人對女子的貞潔看的多重她很清楚，現在，這個萬萬人之上的男人居然會忍受她這個錯誤，可見，這個男人是多麽愛她啊。
話說，含香姑娘，您誤會了，乾隆說這話純粹是為了引出老佛爺罷了。
果然，不出乾隆所料，在他說完這話後，一直在聽牆角的老佛爺繃不住了。
“砰。”猛地推開門，老佛爺一臉怒容出現在了乾隆和含香麵前。
“慢著。”老佛爺聲音尖利，顯然是氣急了。
“皇額娘！”故作驚訝，乾廬下意識’擋在含香麵前。
就在這時，高無庸掙開了剛剛挾製他的侍衛，跪倒在了乾隆麵前。
“皇上。”
看著高無庸，乾隆一邊兒護著含香一邊兒怒視著他，道：“高無庸，這怎麽回事兒？”
聞言，高無庸不住叩首，道：“皇上，奴才無能啊。”
乾隆此時故意做出一副厭惡高無庸的樣子，擺擺手，道：“夠了，你下去。”
“是。”忙不迭的，高無庸退出了房間。
高無庸走後，老佛爺看著被乾隆護在身後的含香，怒道：“皇帝，你什麽意思，你是想要再讓這個女人做皇妃麽？”這樣一個下作的女子，憑什麽還能再為皇妃。
乾隆仿佛感覺不到老佛爺的怒氣似的，淡淡點點頭，道：“是的，她還是香妃。”
聞言，老佛爺怒道：“你胡鬧，這個女人和別的男人跑了，現在回來了，你居然還會原諒她。”
垂下頭，乾隆聲音淡淡，道：“皇額娘，這是我的事兒。”
乾隆這話著著實實是噎了老佛爺一下，老佛爺氣的直喘粗氣，道：“作為你的母親，我絕對不允許這個女人再次出現在你身邊。”說完這話，老佛爺微微眯起眼看著含香，“桂嬤嬤，把哀家準備的東西拿來。”
“是。”桂嬤嬤領命離去。
看著這個情況，乾隆麵上露出一絲不安，戒備的看著老佛爺，道：“等等，你要做什麽？”
老佛爺實在是不想和乾隆再說什麽了，這個兒子現在是徹底的被含香迷住了，她要做一個太後該做的。
見皇帝護著含香，老佛爺怕待會兒傷了皇帝，轉頭對帶來的兩個侍衛道：“你們兩個，拉住皇帝。”
“喳。”領命，兩人拉住皇帝，將他帶離了含香身邊兒。
這兩個人之所以敢這麽做，完全是因為他們是雍正留給老佛爺的，是隻屬於老佛爺的侍衛，就連乾隆也無權過問這兩人的事兒。
自然的，隻要不是弑君老佛爺的命令才是兩人唯一遵守的。
言歸正傳，乾隆被兩個人控製住拉到了一邊兒，就這會兒功夫，桂嬤嬤也拿著一個托盤回來了。
一見托盤上的東西，乾隆先是一愣，接著掙紮的更劇烈了。
“放肆，你們敢，你們放開我。”不得不說乾隆的演技很好，如果不是因為事先知道怎麽回事兒，就連高無庸都要被騙了。
此時，乾隆的反應無疑是更加堅定了老佛爺除去含香的決心，一揮手，老佛爺示意桂嬤嬤將東西給含香，同時道：“含香，這裏有白綾、匕首、毒酒，你自己選一個吧。”
看著一步步走近的桂嬤嬤，含香不由往後縮了一下，轉頭看著老佛爺，“這……。”
見含香這樣子，老佛爺淡淡道：“你絕對不能再回到宮廷了，看在皇帝對你的一片心意上，哀家就給你一個全屍。”
“……。”聞言，含香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行。”乾隆急的臉紅耳赤，“含香你別選，千萬別啊。”
“住嘴。”見乾隆這樣，老佛爺轉頭怒喝乾隆。“這種妖孽哀家斷斷不能讓她留在皇宮裏。”
說完，老佛爺又看著含香，道：“含香，如果你今天乖乖地去死了，哀家便放過回疆，不然…，哼。”
或許，老佛爺的這番話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吧，在聽了老佛爺這話後，含香抬起了頭，道：“含香知道了。”
看著含香站起身，走到那三樣東西麵前，乾隆更加著急了，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大了。
“不要，含香，別選。”此時，乾隆臉上繃起了青筋。
咬咬唇，含香根本不敢看乾隆一眼，而是將目光落在了三樣東西上，右手輕輕拂過，匕首和白綾，最後將手停在那杯毒酒上。
“匕首的話到處都是血不好看，白綾的話也不好看。”說著，含香伸手拿起了毒酒，“我選毒酒。”
見含香配合了，老佛爺揮退了桂嬤嬤，淡淡道：“既然你這麽是識相，哀家就給你最後的尊嚴，你自己動手吧。”
點點頭，含香雙手捧著酒杯，轉頭看向乾隆，道：“皇上，含香對不住您，這次回宮，含香是知道必死無疑的，不過，不是死在您的手裏，含香很高興。”起碼，這個男人沒有殺害她的心啊。
說完這話，含香深吸了一口氣，仰頭喝光了杯子裏的酒。
眼睜睜的看著含香喝下了毒酒，乾隆狀若瘋狂，“含香，不要啊，不要。”
乾隆這樣用力的掙紮，兩個侍衛雖然都能挾製住乾隆，可是因為兩人都怕傷到乾隆，所以，乾隆險些就掙開了。
見狀，老佛爺急忙道：“按住皇帝。”最後關頭了，千萬不能讓皇帝壞了事兒。
“喳。”
一飲而盡毒酒，含香轉頭看著乾隆，笑道：“皇上，含香愛您，比愛蒙丹還要愛。”可惜，她發現這點發現的晚了，如果早點兒的話，也許一切就不會這樣了。
想著想著，含香突然覺得腹痛如絞，手中的杯子一時拿不住掉在了地上。
“砰。”因為疼痛，含香眼前一陣兒一陣兒的發黑，腳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含香。”
見含香終於是解決了，老佛爺轉過身背對著含香，對抓住乾隆的兩個侍衛道：“放開皇帝吧。”
“喳。”兩個侍衛鬆開手，乾隆便急忙向著含香跑去。
就在乾隆往含香那邊兒走的時候，老佛爺被桂嬤嬤攙扶著走向了門口。
抱著含香，乾隆淚流滿麵，“含香，含香。”
不知道老佛爺給含香吃的是什麽藥，含香嘴裏居然不停地在吐血，一會兒工夫乾隆身上明黃色的龍袍就被血浸透了。
問著屋裏越來越濃烈的血腥味兒，老佛爺站在門口，道：“皇帝，含香死了哀家允許你難過一會兒，不過不允許你難過一生。”說著，老佛爺略一頓，“今天晚上來慈寧宮吧，哀家想和你好好聊聊。”有的事兒必須要說開，不然的話她和皇帝之間一定會起什麽嫌隙的。
“……。”低著頭，乾隆不理會老佛爺，隻是一個勁兒的為含香擦去嘴角的血跡。
等了一會兒，老佛爺見乾隆不說話，歎口氣對桂嬤嬤道：“走吧。”
“是。”
老佛爺走後，過了一會兒高無庸走了進來，絲毫沒有剛剛那慌張的樣子。
“主子，老佛爺已經離開了。”躬身，高無庸道。
抬起頭，乾隆臉上也沒有了剛剛的癲狂之樣。
“蒙丹呢？”放下含香，乾隆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的血，皺皺眉。
“在隔壁。”
“他都看見了？”
“是。”
“他什麽反應？”拽拽自己胸前的衣服，感覺著胸口黏膩膩的，乾隆臉色不太好。
“此時正跪在地上，發呆，流淚。”說著，高無庸抬眼看了一眼乾隆，“皇上，您不如先換一下衣服再去見蒙丹，蒙丹現在的狀態估計是沒什麽話能跟他說。”
高無庸是什麽人啊，服侍了乾隆這麽些個年頭，他怎麽會不知道乾隆心中所想呢。
果然，高無庸說完這話後，乾隆就點點頭往外走了，同時吩咐道：“叫人處理一下含香，咱們去看看蒙丹。”
“是。”高無庸清楚乾隆所說的處理是什麽意思，心中盤算起了讓誰給含香清洗身體的事兒。
一邊兒想著，高無庸一邊兒跟在乾隆身後往外走。
就在乾隆走出門的時候，突然腳下一頓，道：“等等。”
“皇上還有什麽吩咐？”
“含香的屍身讓人處理一下，最起碼半月不許腐爛。”含香還有用，現在就把人送走，後麵兒的戲可沒法子演了。雖然含香的死在意料之外，不過，一個死了的含香似乎比活著的含香還有用呢。
“是。”高無庸點點頭表示了解。
很快，乾隆就換好了衣服，來到了蒙丹所處的房間。
高無庸推開門，乾隆隨後走了進來，看見跪在地上的蒙丹，乾隆淡淡一笑，道：“你是蒙丹麽？”
聞聲，蒙丹如夢初醒般的回過頭衝著乾隆就來了，還好兩邊兒的侍衛見勢不妙急忙拉住了他。
不過，雖然行動被限製了，但是，蒙丹的最還是能開口說話的。
“狗皇帝，為什麽你要害死含香。”如果說剛剛乾隆那樣子是做出來的假象，蒙丹這樣子就是真的怒極攻心了。
搓搓手，乾隆走到高無庸剛剛命人擺好的椅子前，坐下，接過高無庸遞來的茶，啜一口後，道：“害死含香的不是朕，你剛剛都看到了不是麽？”那個小窗戶可是能夠清楚地看見那個房間裏的一切的。
聞言，蒙丹先是一愣，接著怒道：“狗皇帝，你……。”
打斷蒙丹的話，乾隆道：“閉嘴，再這樣喚朕朕就敲掉你嘴裏所有的牙齒。”
“……。”一聽這話，蒙丹雙唇緊閉，不說話了。
乾隆突然覺得蒙丹這樣子很有趣，他突然想要逗逗蒙丹。（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混了進去麽？）。
微揚下頜，乾隆眯眼看著蒙丹道：“你聽到了，含香剛剛說愛朕呢。”
“那是你……。”蒙丹下意識反駁，卻不知道說什麽。
“怎麽，你說不出來了吧。”乾隆嗬嗬一笑，“放心吧，很快的你就回去陪著含香了。”
“你什麽意思？”蒙丹心中頓時就是一緊，急忙道：“說清楚。”
蒙丹的質問，乾隆並不理會，側頭對高無庸道：“明日午時，把他也綁過去。”
“是。”應是，高無庸伸手一揮，那兩個挾住蒙丹的人就把蒙丹拽了出去。
坐在椅子上，看著蒙丹瞪著自己憤憤的眼神，乾隆絲毫不為所動。
蒙丹走後，乾隆嗅了嗅空氣，似乎已經沒有血腥味了，看樣子含香的屍體已經被帶走了。
支著頭，乾隆道：“高無庸，含香的屍體什麽時候能處理好？”
“最遲傍晚就能好了。”如果快的話，兩個時辰足夠了。
聞言，乾隆點點頭，站起身，道：“即刻封宮，誰都不許進。”他要營造一種假象，一種因為含香的死亡自己心灰意冷的假象。
“是。”雖然高無庸並不知道乾隆的打算，可是，乾隆既然吩咐了他按照吩咐去做便可以了。
“如果小燕子來了，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是。”
夜
慈寧宮
坐在飯桌前，老佛爺看著疾步走進來的桂嬤嬤，淡淡道：“皇帝呢？為什麽還不來？”
桂嬤嬤快走了幾步，跪在老佛爺麵前，道：“回老佛爺，皇上讓人封了乾清宮，所有人都不能進出。”
聞言，老佛爺不由失聲，道：“你說什麽！”皇帝封宮了。
“老佛爺，息怒。”叩首，桂嬤嬤道。
猛地拍了下一桌子，老佛爺怒視著桂嬤嬤，“怎麽現在才得信兒？”封宮這麽大的事兒她居然不知道。
“回老佛爺，皇上命人封鎖了信兒，如果不是因為剛剛您派奴才去看看，這信兒應該會封到明天早上。”實際上，乾隆是故意的不讓老佛爺知道的，所以，她一直沒有說。
說實話，老佛爺並沒有怪罪桂嬤嬤什麽，畢竟，桂嬤嬤一直在陪著她寸步不離，自然的這信兒她也是得不到的。
歎口氣，老佛爺道：“你也沒能進去麽？”
“皇上的旨意是不許任何人進去，奴才沒能……。”桂嬤嬤這話並不屬實，她之所以這麽說，完全是因為乾隆有命，一定要她把老佛爺引到乾清宮去，如果不這麽說，老佛爺本人根本不會去的。
“胡鬧。”果然，一聽桂嬤嬤這麽說，老佛爺坐不住了，“擺駕，哀家親自去。”
“喳。”
乾清宮
兩個小太監攔在老佛爺麵前，哀求道：“老佛爺，您不能進去。”
聞言，老佛爺並沒有硬闖，而是問道：“為什麽哀家不能進去？”
對視一眼，兩個小太監不知道說什麽，隻得道：“老佛爺，皇上現在，您不能去見他啊。”
“皇帝是哀家的兒子，為什麽哀家不能去見他。”見兩個小太監說不出所以然來，老佛爺可耐不住性子了，抬腳就要往裏走。
剛剛如果不是因為知道這兩個小太監是乾清宮的人，老佛爺早就讓人把他們兩個拖走了，畢竟是自家兒子的地方，太過囂張實在是不好。
“老佛爺，您不能啊。”跪在老佛爺麵前，兩個小太監一邊兒膝行一邊兒攔著老佛爺。
見左繞右繞繞不開，老佛爺這下也不管這兩個小太監是乾清宮的要給乾隆留麵子的事兒了，直接吩咐道：“桂嬤嬤。”
“喳。”
聽著外麵兒吵鬧的聲音，乾隆懷裏抱著已經處理好的含香，淡淡道：“高無庸，準備好了麽？”
聞言，高無庸笑道：“皇上放心，奴才曉得怎麽做。”說罷，高無庸跪在乾隆身邊兒，滿臉哀戚。
側頭看了一眼高無庸，乾隆笑道：“好，就這樣。”
這邊兒，乾隆準備好了，那邊兒，老佛爺也如預料一般到了。
“砰。”沉重的門竟然被老佛爺推得直接撞到了牆上，低沉的撞擊聲在房間裏回蕩著。
一進屋，老佛爺就愣了，“皇帝，你……。”
此時，乾隆一臉呆滯的坐在地上，懷裏緊緊抱著已經氣息全無臉色慘白的含香，身上的那件衣服上全是已經開始發黑的血跡，整個人恍如在另一個世界，著實把老佛爺嚇了一跳。
這邊兒，老佛爺被眼前看到的嚇得愣在了那裏，那邊兒，高無庸見老佛爺這樣，心下一想，膝行到老佛爺麵前，叩首道：“老佛爺，老佛爺，您快勸勸皇上吧，皇上他已經一天水米未進了啊，抱著香妃娘娘就這麽坐著，奴才實在是勸不了皇上了。”高無庸的聲音帶著哭腔，聽起來好不可憐。
高無庸怎樣老佛爺是不打算管的，可是乾隆老佛爺絕對不能不在乎。
一聽乾隆一天水米未進，老佛爺臉色一變，不敢置信的看著乾隆，道：“皇帝，為了這個含香，你竟然這樣！”當年孝賢惠賢死的時候，乾隆隻是心情低落了小半年而已，要知道，那兩個可是陪了他十幾年的人啊。現在，居然為了一個相處沒有多久的番邦女子做到這個地步，老佛爺不由一陣陣心寒。
老佛爺的話仿佛喚醒了乾隆，隻見乾隆呆呆轉過頭，雙目通紅看著老佛爺，道：“你想看她死的，你滿意了。”
被乾隆這麽說，老佛爺立時就耷拉臉了，“皇帝。”
“皇帝。”乾隆自嘲一笑，手下抱著含香緊了幾分，“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朕還當什麽皇帝。”
聞言，老佛爺心裏立刻就咯噔一下，難道……
“皇帝，有的話是不能說的。”不知想到了什麽，老佛爺臉色發白，身體都在顫抖。
嗤笑一聲，乾隆低下頭右手細細的描繪著含香的臉，口裏淡淡道：“皇額娘，朕現在不想見你，你走吧。”乾隆的聲音很是冷漠，仿佛是在對著一個陌生人似的。
“皇帝你……。”老佛爺隻覺如鯁在喉，心頭一陣兒一陣兒的發緊。
過了一會兒，乾隆見老佛爺還不走，皺皺眉，道：“朕，不想弑母。”
“嘶。”倒吸一口冷氣，老佛爺隻覺得一股寒氣順著後脊梁升起來，頓時，老佛爺隻覺如墜冰窖。
老佛爺明顯是被乾隆嚇到了，被桂嬤嬤攙扶著呆立在那裏。
見老佛爺沒有走的意思，乾隆道：“高無庸，把老佛爺送出去吧。”
“喳。”
老佛爺走後，乾隆一改自己剛剛陰暗的樣子，將含香的身體放在地上，站起身直直腿兒。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這件髒衣服，乾隆一邊兒動手脫掉它一邊兒朗聲吩咐道：“哼，來人，擺膳。”
“喳。”
慈寧宮
老佛爺被桂嬤嬤攙了回去，一臉慘白的走進慈寧宮。
“老佛爺，您先歇歇。”一邊兒說著，桂嬤嬤一邊兒把老佛爺扶到椅子上。
坐在椅子上，老佛爺終於是緩過勁兒了，一把抓住桂嬤嬤的手腕，顫抖道：“桂枝，皇帝說要弑母啊。”她的親生兒子為了一個女人居然要殺她這個親生母親。
感受著手腕兒傳來的疼痛，桂嬤嬤急忙道：“老佛爺，息怒啊。”
可惜，此時老佛爺什麽都聽不進去，腦子裏不停地重複著乾隆那句‘不想弑母’。
“哀家那麽愛他，他居然要殺了哀家。就為了那個不守婦道的番邦女子，他竟然要殺了哀家。”老佛爺嘴唇一個勁兒的抖，不知道是被嚇得還是被氣得。
聞言，桂嬤嬤蹲下0身子，道：“老佛爺，這也許隻是皇上的氣話呢，皇上並不一定會……。”
急急打斷桂嬤嬤的話，老佛爺道：“他會的，他的眼睛告訴我，他會的。”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裏滿滿都是恨意。
“老佛爺。”桂嬤嬤擔憂的喚道。
突然，老佛爺猛地站起身，仰起頭朝天道：“先帝啊，難道愛新覺羅又要出一個順治爺麽！”說完這話，老佛爺眼睛一翻，昏過去了。
“老佛爺。老佛爺。”抱住老佛爺，桂嬤嬤一邊兒給她掐人中一邊兒道：“叫太醫，快來人啊。快叫太醫。”
乾清宮
“皇上，老佛爺回到慈寧宮後便昏了過去。”
“太醫去了麽？”
“去了。”
“情況怎麽樣？”
“老佛爺隻是一時氣血攻心，好好休息就無礙了。”
“告訴太醫，不必著急治療老佛爺。”
“是。”
接下來的半個月間，乾隆不曾踏出乾清宮一步，同時，也沒有人進乾清宮一步，整個皇宮的中心仿佛成了真空地帶。
這邊兒乾清宮與世隔絕，那邊兒的慈寧宮則是因為老佛爺纏綿病榻，所以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半個月了，整個皇宮氣氛詭異，三巨頭兩個都倒下了，就剩下皇後一個人在獨自支撐，半月個皇後就瘦了一大圈兒。
終於，昏昏沉沉‘病’了半個月的老佛爺終於清醒了。
慈寧宮
依著枕頭，老佛爺雙眉緊皺，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端著一碗不斷冒著熱氣兒的藥，桂嬤嬤走進屋子，站在老佛爺床前，“老佛爺，藥好了，您趁熱喝了吧。”
搖搖頭，老佛爺淡淡道：“不了，再多的藥也治不了哀家的病。”她這是心病，就算吃再多的藥也治不好啊。
“老佛爺。”桂嬤嬤剛想說什麽，老佛爺就擺擺手止住了他下麵兒的話。
睜開眼睛，老佛爺眼中厲色一閃而過，如果不是因為桂嬤嬤一直在注意著恐怕都發現不了。
“這半個月，皇帝見過誰麽？”老佛爺換了個姿勢，右手微微捏了捏眉心。
聞言，桂嬤嬤歎口氣，搖搖頭，道：“誰也沒見，皇子公主們挨個去了，莫說皇上了，他們連高無庸也沒見到。”
一般情況下麵對皇子公主們，就算是見不到乾隆高無庸也應該出來傳達一下乾隆的意思，可是，這半個月高無庸和乾隆一樣‘足不出戶’誰也沒見過。
聞言，老佛爺長舒口氣，問道：“大臣呢？皇帝這樣那些大臣絕不會不管啊。”
聞言，桂嬤嬤搖搖頭，道：“沒用啊，自打皇上罷朝後第二天那些大臣們在乾清宮外跪了一地了，皇上連看都沒看一眼，好幾個上年紀的大臣因為跪得久了，現在都病倒了。”
一聽有大臣病倒了，老佛爺想也不想就道：“皇帝身體怎麽樣？”
重重歎口氣，桂嬤嬤道：“聽高無庸傳來的消息還有咱們的人說的，皇上這半個月睡得很少，吃的也不多，就算是睡著了也會做噩夢的。”當然了，這些都是乾隆讓桂嬤嬤說的，為的就是讓老佛爺害怕，進而落入他的圈套。
“含香呢？下葬了麽？”老佛爺提起含香的時候眼中的恨意幾乎快要實體化了。
如果含香下葬了，她非讓人掘了含香的墓不可。
不過，乾隆並沒有給老佛爺這個機會，隻見桂嬤嬤搖搖頭，道：“沒呢，皇上讓人給她的身體做了處理，現在還在乾清宮裏停著呢。”
聞言，老佛爺睜大眼睛，滿眼的不敢置信。
過了一會兒，老佛爺情緒稍稍穩定了，道：“宮妃呢？有沒有人見過皇帝。”
“皇上把去見他的宮妃貶的貶，杖斃的杖斃，現在後宮裏已經沒有人敢上前去了。”桂嬤嬤道。
輕哼一聲，老佛爺道：“這些事兒，當年的順治爺都沒有做過啊。”
“老佛爺。”
“桂枝，哀家最擔心害怕的情況終於發生了，愛新覺羅終於被哀家逼出了又一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主。”
“老佛爺。”
“你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