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的車已經開出老遠,連尾燈都看不到了,趙濟勇還像個望夫石一樣呆呆的站在那裏,一臉的戀戀不舍。程誌超看他的德行,心中就有氣,想也沒想,揮起右手,照他後背就是一拳頭砸了過去。


    這一拳的力道好不驚人,這哥們“哎喲”一聲,總算是清醒過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嗅著就算劉欣留下,也早已被風吹散的味道,眼泛桃花,一副十足的花癡樣,嘴裏喃喃自語,說得聲音又低,又是雜亂無章,程誌超伸長了耳朵,也沒有聽清楚個子午寅卯來。


    又是使勁嗅了兩嗅之後,趙濟勇的魂又回來不少,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雖然還是有些發癡,不管怎麽說,總算是能讓程誌超聽清楚了:“我說哥們,你什麽時候認識的這個極品?簡直就是人間尤物。那風度,那氣質,我們學校裏的校花和她一比,連狗尾巴草都不如了。”


    程誌超瞪了他一眼,暗暗豎起了中指:“這個女人的背景不簡單,你可千萬別被她的外表給迷惑了,用你的話來說,整個一個暴妞,你最好別打她的主意,否則的話,一定倒黴。”


    趙濟勇嘿嘿一笑,將胳膊勾在他的肩膀上,壓低了聲音:“能開得起這麽好的車,家裏條件一定不錯,再加上人又漂亮,這樣的極品,就算是暴妞也值得冒險。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在濱海釣的妞?媽的,我就納了悶了,老子在這裏上了一年學了,也沒釣到這樣的極品,你才來了一天不到,就釣到了這樣的極品,沒地方說理去了。”


    程誌超瞪了他一眼,心想你老子我雖然不像你一樣在濱海上了一年多的學,但是來濱海的次數也是十位數了。


    但是這話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來,免得這小子追根問底,那就大事不妙,隻好嘿嘿幹笑兩聲,掩飾過去。


    趙濟勇的心明顯的還在劉欣身上,眨著眼睛,一臉豬哥相的,說出來的話卻貌似相當講義氣:“喂,你有沒有她的電話?有的話分享一下,萬一將來你忙得不可開交,沒有時間照顧她,我可以犧牲一下私人時間,幫幫你的忙。。”


    “你照顧個屁,和你說了,這個丫頭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再說人家對你根本就沒有感覺,你還是省點力氣,沒看到剛才連手都不和你握?想泡妞,還是在你們學校裏泡吧。你比我命好,師範學校裏麵美女如雲,隨便拉出一個,都比我們學校的強上百倍。”


    “這麽緊張?小子,還不承認你和這妞有一腿?”趙濟勇淫蕩的笑了起來,“放心吧,在你們家老頭子麵前,我肯定替你保密。哥們沒有別的本事,就是保密守則背的熟,不該說的秘密不說,不該問的秘密不問。等你們兩個水到渠成的時候,你往家裏一領,咱們大院肯定得來個七級地震。”


    “有那麽誇張麽?”


    “有。”趙濟勇一本正經的說,“我看七級地震都不止,你想啊,咱們院裏的那些老頭子,雖然一個個都被別人稱之為高幹,可是咱們這些當兒女的有幾個能年紀輕輕就開得起七位數的跑車的?隻有你釣的這個妞。到時候人家一說,老程家那小子找個媳婦,開著一兩百萬的跑車,咱們院裏還不得炸了鍋?”


    程誌超歎了一口氣,心想如果和曉晨的事讓院裏人清清楚楚的知道了,還真就是不止七級地震,但是與車無關,與什麽有關,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想到自己和方曉晨之間的事阻力重重,想要最終走到一起,不知道要打多少惡仗,心情頓時低落了不少。


    趙濟勇從小和他一起長大,對他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一眼就看出他內心不快,低罵了一聲:“看你那熊樣,那妞是你釣,我再下三濫,也沒淪落到和兄弟搶女人的程度,你老人家盡管放心,我純粹是抱著欣賞的態度來審視這個美女的,內心可是純潔得很,你不用擺出那副臭臉。”


    程誌超搖了搖頭:“有些事你不知道,等以後有機會我慢慢告訴你,現在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


    “怎麽?還有隱情?”


    “隱情大了去了,我要是源源本本的告訴你,保證能把你的下巴驚掉了。還是等過一段時間,你心理承受能力再強一些了,我再告訴你,現在告訴你,我怕你心髒病發作,再掛了,你老爸不得上我們家找我拚命去啊?”


    趙濟勇掃視了程誌超一眼,拉長了聲音:“程誌超,你不夠意思,這麽大的事,你還對我藏著掖著。”


    程誌超“嗯”了一聲,表示讚同,對於他的以退為進,隻當沒有看見。接下來的時間,趙濟勇試著用了十幾種方法誘使程誌超把事情的始末源由向他一一道來,卻都是以失敗而告終。程誌超鐵了心不告訴他,他也沒有辦法。


    問到最後,連他自己都覺得沒意思了,索性不問了。反正十幾年的發小,也不怕程誌超不告訴自己。


    兩個人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一邊向學校深處走去,沒走多遠,就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男的大喊,女的尖叫,好不熱鬧


    程誌超皺起了眉頭:“你們學校今天晚上有什麽活動?怎麽這麽大動靜?”


    趙濟勇“啊”的一聲,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拍了幾下腦袋,懊惱的說:“我日,上來就讓你那個暴妞給弄得神魂顛倒的,連這件事都忘了。快走,晚了就該看不到熱鬧了。”


    不由分說,拉起程誌超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跑了過去。


    程誌超被他的舉動弄得有些莫明其妙:“到底什麽事?看你小子的樣子,怎麽給我一種感覺,這陣仗在你們學校可以稱得上‘史上第一’?”


    趙濟勇頭也沒回的拉著他就跑:“邊跑邊說,老過癮了。”


    從小到大,這個趙濟勇就是程誌超的死黨,用大人的話說就是剛會兩條腿走路,這兩個家夥就合夥到院裏的樹牆上捉蟲子塞到晾衣場上被風吹掉的衣服兜裏,臨了還不忘了在上麵上撒上一泡童子尿,畫一幅地圖。長大一些更是將整個大院弄得雞飛狗跳,脾氣不好的主被他們兩個氣得頭頂冒煙,卻礙於這倆小子的老爹的麵子,不好發作。


    每次禍害完人之後,兩人自然免不了一頓胖揍,揍完之後,還另有節目――大中午的一個被扔在停車場東麵,一個被扔在停車場西麵曬太陽。由此說來,兩個人也算是一個戰壕的戰友了,而且是那種過命的交情。有這個交情擺在前麵,程誌超在學功夫的時候,趙濟勇當然也沒有落下。但是武術這東西,更多的還是講的天份,趙濟勇的天份沒有程誌超高,成就也就沒有他高。雖然如此,十幾年的苦功下來,底子畢竟打得還是不錯。這一通急跑,當真是健步如飛,別人隻見到兩道人影一閃而去,眨眼功夫,人已在幾十米開外。


    趙濟勇一邊跑著,一邊將所謂的大事詳細的向程誌超說了一遍。


    原來天底下的大學基本上都差不多少,那就是對男女學生之間的交往看得比較緊,雖然比高中、初中時候要鬆得多,但是由於大學生都是成年人,心智比較成熟,又是高智商。要是和學校打起遊擊來,還真就夠讓學校頭疼的。最好的辦法就是除了上課之外,盡量避免他們接觸。在這種大環境下,男生女生當然不能在一個宿舍樓。


    相對於男生的宿舍樓,女生宿舍看得更緊,設了重重保護措施,偶爾有膽趕跨越雷池,要色不要命的大膽男生,還沒等進入陣地,就已經當了俘虜。濱海師範美女如雲,保護措施做的更是相當到位,不但門口有專人守護,還特地將女生宿舍用一個圍牆圍了起來。


    圍牆隻有一個大門可供出入,也由兩個六十多歲的退休老教師守著,當然,這兩個教師是女教師。那圍牆足有兩米多高,這些大學生大部分又都是斯文人,沒有翻牆爬樹的本事。一道圍牆,幾個老而不死的女教師,不知道阻隔了多少對癡男怨女。


    種種措施保護之下,整個女生宿舍當真可以說得上是固若金湯,臨畢業的前兩天,有好事的在圍牆上貼了一張白紙,上麵打印著幾個醒目的大字“狗與男生不得入內”,終於將雙方積怨已久的矛盾徹底公開化。低年級的學生為了自己能順利的拿到那張畢業證,尚不敢太過造次。但是已經通過論文答辯的大四學生卻忍不下這口氣,推出一個領頭的,打著“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旗號,約定在畢業前夕,也就是今天,對女生宿舍發起一次衝擊。這些人都是知識份子,口號也叫得相當的響亮――跨過三八線,推da柏林牆。


    程誌超所在的理工類大學大部分都是邏輯思維能力比較強,遇事比較有理智的學生,沒有濱海師範這些知識份子們狂熱,所以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聽趙濟勇簡短而又詳細的敘述完之後,不由得嘖嘖稱奇,加快了腳步,想要一看究竟。本來是趙濟勇拉著他跑的,現在反而是他拉著趙濟勇跑了。


    本來他是第一次來濱海師範,對這裏的環境不熟。但是那些學生鬧出來的動靜實在太大,就算是貝多芬複生,也能循著聲找過去。憑著十幾年苦練而來的優秀聽力再加上趙濟勇這匹識途老馬的指點,拐了幾個彎之後,居然沒費多少周折就找到了事發地。


    剛一到地方,程誌超就被眼前的場麵驚得目瞪口呆,咽了一口唾沫,扭頭問道:“我日,哥們,這些大四的是不是要暴動?”


    趙濟勇看著眼前的場麵,也是雙眼放光,連呼大場麵,從來沒有這麽過癮過。


    隻見不知道什麽時候聚集起來的一兩百學生,黑壓壓的聚在女生宿舍的圍牆外麵,高聲呼喊著早已擬定好的口號。一兩百人同時大喊“跨過三八線,推da柏林牆”,當真是氣勢如雷,聲浪一浪高過一浪。不遠處還有幾百名低年級的學生在一旁起哄叫好。超過一半的人手裏拿著飯盒,茶缸之類能發出聲響的家夥事弄出一陣陣刺耳的叮當聲打氣助威,更是助長了那些即將走出校門的學長的囂張氣焰。


    正對著圍牆的女生宿舍也是燈火通明,現在是夏天,打開窗戶也不覺得冷,每扇窗戶都探出幾個腦袋,腦袋的主人理智了一些,沒有拿飯盒,畢竟那是吃飯的家夥,打破的話,可就把飯碗給砸了。她們拿的是――臉盆,一邊用隨手抄起來的家夥敲打著臉盆,一邊高聲尖叫著聲援外麵那些圍攻自己的勇士。不知為什麽,校方的人卻沒有一個露麵的,隻是圍牆上的大門緊鎖,鐵將軍把門,第一道防線完全交給了兩把大鎖頭。


    總之這場麵看起來聲勢浩大,卻又雜亂無章,呐喊聲,尖叫聲,敲打聲交織在一起,震得程誌超的耳鼓嗡嗡做響。但是卻又被現場的氣氛深深的感染,隻覺得熱血沸騰,之前讓方越元帶來的鬱悶一掃而空。


    趙濟勇也是滿臉通紅,雙手握拳,隨著人群胡亂的叫著口號,看樣子,要不是前麵人太多,擠不過去,此人肯定衝到第一線去成為圍城的勇士一員。


    眾學子喊了一會口號之後,突然靜了下來,沒等程誌超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突然又是一陣比剛才聲浪更高的大喊。女生宿舍的那些丫頭們也不甘寂寞,叫得更響,敲打臉盆的節奏也隨之加快,不少臉盆不堪重負,紛紛破裂,臉盆的主人卻好似不覺,反而敲得更快更急。


    趙濟勇兩眼放光:“開始推牆了,開始推牆了。”嘴裏叫聲不停,人伸長了脖子,向裏望去。可是他和程誌超的個子雖然不低,但是沒有一個超過一米八,都是比中等個子稍高一些,前麵人聲鼎沸,每個人都瘋狂到了極點,比他們高的人又大有人在,其結果就是擠不進去,伸長脖子也看不清楚,急得像鍋台上的螞蟻一樣團團亂轉,心一橫,雙手握拳,就要動粗。


    剛想動手殺出一條血路,卻一把被程誌超拉住。這邊程誌超也是一副猴急樣子,翻來複去的隻會說兩個字:“上樹!上樹!”


    一語驚醒夢中人,趙濟勇聽了程誌超的話之後,眼睛頓時一亮。旁邊就有現成的大楊樹,樹齡都超過了三十年,事件開始之前,不是沒有人不想上去,但是三十幾年的大楊樹在學校的精心保養之下茁壯成長,直徑都超過了四十厘米,這些莘莘學子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沒有受過這方麵的訓練,失敗了幾次之後,都打消了這個念頭。


    但是程誌超和趙濟勇是何許人也,對視一眼,嘿嘿一笑,往手心裏吐了兩口唾沫,手足並用,就像兩隻靈活的猴子,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去,一人騎著一個枝丫,探頭向那些攻城拔寨的勇士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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