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外國有一個姓“牛”,叫牛頓的人曾經說自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才能取得成功。姑且不論他從哪裏弄來的巨人,又是怎麽爬到人家肩膀上的,單就站的高望的遠的邏輯而言,是相當的準確的――爬上樹之後,程誌超和趙濟勇果然看得比別人要遠了一些,起碼一眼望過去,能看到讓人熱血沸騰的一幕了。


    ――一兩百號大無畏的男生,臉漲得通紅,幾乎連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正在拚命的用手去推麵前那堵高牆。旁邊有一位仁兄,手執報紙卷成的大喇叭,在那裏賣力的喊著口號,隨著他的口號,眾人也跟著大吼著擠榨體內最後一點力氣。


    看到他們有實際行動,樓上窗戶裏探頭探腦的那些女生尖叫得更是厲害,臉盆敲得山響,震得程誌超耳鼓嗡嗡做響。隻可惜,那牆修得又高又大,吃奶的勁使出來的結果是自己累得臉紅脖子粗,牆卻紋絲不動。


    一波又一波的攻勢麵前,那牆也是鐵了心頑抗到底,硬是屹立不倒。不用說打頭鬧事的那幾位老兄,就連趙濟勇這個局外人看著都替他們著急,情不自禁的伸手捅了捅程誌超,提出了一個異想天開的假設:“你說咱們兩個要是連夜回家,從警衛連弄兩箱手榴彈發給他們,會是什麽結果?”


    程誌超對這想法的評價是:“這邊是什麽結果我不清楚,但是我敢肯定,雖然咱們兩個沒有資格上軍事法庭,至少地方法院是跑不了。”


    趙濟勇鄭重其是的點了點頭:“所以我決定,不給他們發手榴彈了。”


    程誌超哈哈一笑:“就算是你想給他們發,能弄出來算。你當門口那幾位門神是吃幹飯的?”


    趙濟勇老臉一紅,訕訕的說道:“那得給誰弄,要是給剛才那個暴妞弄的話,別說門口隻有幾個門神,就算是整個警衛連在門口一字排開,老子也能想辦法給她弄兩箱。”


    頓了頓,換上了一臉媚笑:“喂,說實話,你有沒有他的電話?要是有的話,可不能自己吃獨食。”


    繞來繞去,原來這小子還是不死心。這個要求被程誌超斷然拒絕:“早就和你說過了,別的可以,這事免談。”


    “不會吧?他真是你在這裏釣的女女?”


    程誌超伸手摸了摸自己腦袋上還沒有消腫的大包,一臉的苦相:“你見到有幾個女女把自己男人收拾得滿頭是包的?”


    “這倒也是實情。”趙濟勇看著程誌超的眼神明顯的多了一些同情,“也不知道你倒了哪輩子大黴了,碰到這麽一個暴妞,長得溫文爾雅的,開起車來簡直就是一個母老虎。”他裝了一肚子問號想要程誌超把它們變成句號或者感歎號,但是看程誌超的樣子,好像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他過多的糾纏,鬱悶之餘,肚子裏的問號更多了。


    程誌超心裏也在天人交戰,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把實情告訴他。不告訴他,有點對不起兩個人十幾年的交情,但是要告訴他的話,又怕他一時嘴快,把事情給捅出去,傳到老媽那裏尚可對付一陣,要是讓自己家的老頭子知道了,這老頭子一發火,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索性長歎了一聲,靠在了樹幹上,緊閉雙唇,以不變應萬變。


    趙濟勇和他相交多年,號他的脈號得極準,看他一副帶死不活的熊樣,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兄弟,老實說,你是不是碰到什麽麻煩事了?”


    程誌超伸手摘下一片樹葉,百無聊賴的放在嘴裏叼著,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你沒否認,那就是承認了?”趙濟勇學著他的樣子,也摘下一片樹葉叼在嘴裏,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輕聲問道:“是那個暴妞的來曆有問題,還是她家裏看不起你?”


    程誌超搖了搖頭:“都是,都不是。”


    “什麽意思?”


    “那暴妞和我認識的時間不短了,家是濱海的,但是在省城工作,算起來,也見過幾次麵,她家裏倒是沒有看不起我。”


    趙濟勇長長的“哦”了一聲:“那不正好麽?你在省城上學,她在省城工作,屁大點的地方,想要見麵還不容易?既然她的來曆沒有問題,家裏又不是看不上你,你還垂頭喪氣的幹什麽?”


    “問題就在於,她不是正主兒。”


    趙濟勇被他的話雷得身子一顫,差點沒從樹上掉下來,急忙穩了穩身子,壓低了聲音:“你不會吧?釣了一個還不夠,還打算雙fei?”


    “雙fei個屁,正主兒是她的發小,和咱倆一樣,都是從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認識的,從小玩到大。”反正話匣子已經打開了,程誌超索性把心一橫,閉著眼睛又說:“剛才我和你說,這個女人的背景不簡單,那倒是實情。但是她的背景完全是建立在我的那個正主兒,也就是她的發小身上的。”


    “那你說說,你那正主兒是什麽背景?”


    程誌超做賊似的四下裏望了一圈,見沒有人注意他們,心中稍定,低聲說:“我和你說了,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家裏人,這事要是讓我老爸知道了,我倒黴,你也吃不了兜著走。”


    趙濟勇像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你快說,我發誓不告訴你老爸。”


    程誌超將嘴裏的樹葉吐出:“你在濱海一年了,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方越元這個人?”


    趙濟勇臉色一變:“方越元是濱海市幾大勢力之一,前些日子還和別人爭地盤,搞出相當大的動靜,我當然聽說過這個人。”


    程誌超苦笑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所說的正主兒,就是他的女兒。”


    趙濟勇頓時目瞪口呆,說話都結巴起來:“你的意思是說,你……把方越元的女兒給泡到手了?”


    “什麽叫泡到手了?那叫兩情相悅好不好?說得那麽難聽。”


    這個消息絕對要比那些大四生圍攻女生宿舍要震撼得多,趙濟勇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再也把持不住,大叫一聲,從樹上掉了下來,結結實實的摔到了地上。幸好那樹雖然粗壯,但是卻並不太高,最低的枝丫離地也就隻有三四米,這廝從小就隨著程誌超一起拜師學藝,摔打得相當的皮實。因此摔得雖然結實,卻無大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旁邊樹下有幾位仁兄正在專心致至的幫那些學長打氣助威,被突然出現的空中飛人嚇了一跳,紛紛過來圍觀。


    程誌超也嚇得不輕,急忙從樹上跳了下來,伸手扶起了他:“你沒事吧?早知道你抗擊打能力這麽差,我就等咱們雙腳落了地再告訴你了,要是真摔個好歹的,你不是誠心要讓我內疚一輩子麽?”


    趙濟勇伸手揉了揉了摔得幾乎要裂成四瓣的屁股,也不看熱鬧了,拉著程誌超擠出人群,尋了一個僻靜的角落,惡狠狠的說道:“你想死了是不是?你老爸是幹什麽的?方越元是幹什麽的?一個是兵,一個是匪,還分別都是兵頭子和匪頭子,我靠,我實在不敢想像你老爸知道這事之後會怎麽收拾你。”


    “所以在沒有結果之前,才讓你保密。”


    “我說剛才那暴妞怎麽那麽囂張,原來有這麽大的背景。你也算是有本事了,平時見到咱們院裏的丫頭,說句話臉都紅,現在一勾就勾個狠茬,你打算怎麽辦?”


    程誌超回答的相當的幹脆:“不知道。剛才和方越元碰了一下頭,準確的說,是被堵住了,簡單的聊了兩句。”


    趙濟勇又吃了一小驚:“你見到方越元了?”


    “嗯,見到了。這老爺子不虧是道上混的,剛一出場就讓我像見到我老爸一樣,大氣也不敢出。憑直覺就知道一定是他了,確認之後,幾乎弄得我隻能招架,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趙濟勇眼睛轉了幾下:“他長得什麽樣?是不是挺凶的?”


    “凶倒是不凶,就是身上好像有一種殺氣一樣,讓我渾身不得勁。”


    “這麽厲害?他也練過?”殺氣這東西趙濟勇還是懂的,普通人就算是想從身上發出殺氣也沒有門路,隻有真正下苦功練過的人才會有這本事。一聽程誌超說方越元身上好像有一種殺氣,第一反應就是方越元也練過。


    程誌超臉一紅,突然變得扭捏起來,吞吞吐吐的說:“練倒是沒練過,不過那個時候我正好和她女兒在一起,被他堵了個正著,氣勢上先弱了七分,才會讓他弄得那麽狼狽。”


    至於他和方曉晨被方越元捉住的時候正在做什麽,涉及到個人隱私,那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


    趙濟勇恍然大悟:“你小子當時肯定沒幹好事,要不然不會弄得那麽被動。嘿嘿,具體沒幹什麽好事呢?”眯起了雙眼,露出一副豬哥相,腦袋裏麵天馬行空,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程誌超懶得理他,任他胡思亂想一陣之後元神歸竅,歎息道:“方越元給了我兩條路,讓我在半年之內做出決定。一條是立即和他的女兒斷絕來往,另一條就是被他招安,畢業之後,幫他去做事。將來結婚成家全在濱海,媽的,離古代的入贅就差簽一張賣身契了。”


    趙濟勇哈哈大笑:“好事啊,這樣一來,畢業之後你的工作問題就有著落了,這樣的好事,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趕著往前湊都趕不上呢。看來這個方越元對你著實不錯,以後的出路都幫你安排好了。”


    程誌超心情極度不爽,衝上去卡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齒的說道:“你也覺得是好事是不是?等將來老子上了位之後,第一件就是找幾十人把你大卸八塊,著重照顧你的舌頭,讓你一天到晚閑著沒事胡說八道。”


    趙濟勇咳嗽兩聲,閉著眼睛伸出舌頭,無力的擺了擺手:“開個玩笑,你竟然下此狠手,看來我得認真考慮一下咱們兩個十幾年的交情靠不靠得住了。”


    “你早就應該知道,這年頭,連自己都靠不住,更不用說你一個外人了。”程誌超恨不得一把將他的脖子扭斷,手上狠狠的使了幾次勁之後,才放開他,任由他坐在地上,捂著脖子不住的喘粗氣,硬著心硬看也不看他一眼。


    趙濟勇緩過氣來之後,也不敢再胡說八道了,從地上爬起來,勾住他的肩膀:“這事我看有點難辦,這兩條路,哪條也不好走,半年的時間怎麽能夠?你就沒有多爭取個一年半載的,咱們好從長計議?”


    “當時的局勢一麵倒,我怎麽爭取?還沒等我爭取呢,方越元就自做主張的拍了板了。從小你主意就多,幫我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拒了他,又能讓他不反對我和他女兒來往。”


    趙濟勇苦笑道:“你真當我是一休?手指頭在腦袋上轉幾個圈就能想出一個主意?老實說,這事我也沒有太好的辦法,隻能走一步算一步。要我說,幹脆,你學也別上了,領著他女兒私奔得了。就像《倚天屠龍記》的趙敏和張無忌一樣,在外麵有了娃娃之後,他就算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程誌超一把甩開他的手:“你是不是吃了隔夜飯了?怎麽淨出餿主意?以方越元的勢力,再加上我老爸的手腕,我們能跑到哪去?恐怕還沒等跑出二裏路,追我們的人已經在前麵等著我們了。”


    “這話你倒是說到點子上了。”趙濟勇搔了搔了腦袋,想到兩位老人家的本事,心裏也有點發虛。隨即又將胸脯拍得山響:“放心,車到山前必有路,說不定到了那一天,啥問題都迎刃而解了。走,先到我宿舍好好睡一覺,明天回家找老江,看看這個老不死的有沒有什麽好辦法。五六歲的時候就拉著咱們和他學什麽狗屁功夫,現在徒弟遇到難事了,他這個當師傅的當然也得出出力。”


    說完,拉著程誌超就向自己所在的宿舍樓走去。


    程誌超回頭看了一眼依然一窩開水的人群一眼,奇道:“回宿舍?不看熱鬧了?”


    “還看個屁,老實說,你身上發生的事,可比他們要熱鬧多了。”趙濟勇頭也不回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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