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宏哲在最初砸門的時候,包房裏麵的人都聽到了動靜,這些人雖然在鄭懷柱眼裏不入流,可是也都是頭上長角,身上長刺之徒,無論怎麽看都不是良善之輩。就在秦川起身到門口的時候,那些人也都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有兩個人還順手將桌子上的啤酒瓶子抄了起來。


    可是隨著房門打開,溫宏哲的身形顯露出來之際,那些人又都是一愣。近年來,鄭懷柱在省城混得風聲水起,與之相對應的是他那些經常拋頭露麵的手下也都聲名雀起。屋裏的那幾位溫宏哲等人幾乎有一大半連臉都不熟,想來也不是什麽有頭有臉的主,可是這並不妨礙那些人認識他。


    這些處在最底層的混混,自然沒有資格和鄭懷柱這類的bss級人物相交,即使是溫宏哲這種鞍前馬後奔波效力的人,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比他們高了一大截。一看到溫宏哲在門口現身,那些人在奇怪之餘,心裏又生出一絲懼意,手裏抄著啤酒瓶子的哥們立馬悄沒聲的將啤酒瓶子放回了桌上,大眼瞪小眼的看著溫宏哲和秦川說話。


    說了幾句之後,幾個人心裏稍稍放心,看樣子兩個人還算是認識,而且剛才小三和他們在包房裏“偶遇”之後,聊的又相當開心,應該不是來找麻煩的。眾人相視而笑,又都坐了下來,倒酒的倒酒,點歌的點歌,一派歌舞升平。


    可誰知轉瞬之間,變故陡生,溫宏哲等人突然暴起發難,將秦川架到了包房裏。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包房門已被溫宏哲隨手關上。


    那些混混也都是好勇鬥狠之徒,一看局勢不對,反應快的立時長身而起,大聲吆喝著就要往上撲,小三手疾眼快,縱身上前,隨手從桌上抄起一個空瓶子,一揚手,重重的擊在衝在最前麵一人的頭上。“砰”的一聲脆響過後,玻璃屑四下紛飛,那人大叫一聲,雙手捂頭跌坐在沙發上,一縷鮮血順著指縫緩緩滾了下來。


    那小三一擊得手,更不遲疑,又向前跨了兩步,一伸手抓住了另一人的衣領,將手裏剩了一半的啤酒瓶子的尖銳之處對準了戳在那人的臉上,大喝一聲:“不想死的都他媽的給我老老實實的坐下。”


    他身材本就比常人要高大許多,這一喝更是有如天神下凡,再加上溫宏哲等人又是鄭懷柱手底下得力幹將,在省城也算得上是威名遠揚。還未交手,那幾人的氣勢先矮了半截,都被他這一嗓子吆喝得心頭一震,愣愣的站在那裏,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一切都是在進屋的瞬間發生的,丁爾禪和宣芷含都是第一次和混混打交道,不知道這些人的行事作風。剛才溫宏哲一語不和,伸手拔刀就已經夠讓他們感到震撼的了,更沒想到,這些混混完全不是文明人,剛一進屋,就激烈交手,幾乎就在電光石火之間,就有人受傷,二人都是膽戰心驚,比之當初張宇見到方曉晨和孫晉寶收拾馮起帆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然借助以往的威名以及先下手為強成功的控製了局麵,可是溫宏哲還是不敢大意,從後腰處也將刀拔了出來,架在了秦川的脖子上,然後對另外那兩人使了一個眼色。


    那兩個人和他都相處日久,在一起打架也不止一天兩天,馬上就領會了他的意思,將刀從秦川的脖子上抽了回來,轉過身,虎視眈眈的逼視著和秦川在一起的另外那些人。


    那些人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幾位煞星居然會找上門來,都是猝不及防。雖然有兩個人身上也帶著家夥,但都是半尺來長的彈簧刀或者漁刀之類的小件,和有備而來的溫宏哲等人手中寒光閃閃的開山刀相比,火力上差了一大截。雖然己方人數比對方要多上兩三個,可剛一朝麵就被小三放倒一個,捉住一個,人數方麵的優勢已經不存在。


    人數上沒有優勢,火力上又不及對方,這些人也算是識實務,老老實實的坐在了沙發上,看看臉如死灰的秦川,又看看一臉煞氣的溫宏哲,臉上的表情驚疑不定。


    完全控製了局麵之後,溫宏哲這才算是稍稍鬆了一口氣,手上微微用力,將秦川逼坐到了沙發上,手腕一翻,刀身在秦川的臉上拍了兩下,冷笑道:“是我問你答,還是你主動坦白?”


    秦川這時才知道在夜市上碰到的那幾個貌不驚人的小家夥來頭居然如此之大,竟然能搬得到溫宏哲這種人,肚子裏將自己身邊那些人罵得狗血噴頭,幹笑兩聲:“二哥,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裝傻是不?”溫宏哲也沒有和他拐彎抹角的廢話,伸手指了指程誌超,“剛才時間緊,沒有來得及詳細介紹,這位是超哥,你肯定不認識吧?”


    刀還架在脖子上,秦川甚至能感覺到鋒利的刀鋒散發出來的絲絲涼氣從脖子上的汗毛孔直滲到自己皮膚深處,費力的順著溫宏哲的手勢瞄了一眼程誌超:“現在認識了,是超哥。”


    “放你媽的屁,超哥是什麽身份?就連老子都沒有資格認識他,你也算頭蔥?”溫宏哲破口大罵,手上加了一把勁,秦川驚呼一聲,隻覺得脖子上微微一痛,幾沒血珠順著溫宏哲的刀鋒流了下來。頓時嚇得一動不動的坐在沙發上,生怕溫宏哲手底下沒準,再加上一點力道,自己脖子順勢一動,就此嗚呼。


    溫宏哲這番表演,完全是對付秦川這種不入流的小混混的常規套路,這種人基本上屬於不見棺材不落淚的那種人,平時飛揚拔扈,自覺無人能敵。要想讓他們服服貼貼的,唯一的辦法,就要是比他們更狠。相比之下,劉欣剛才和秦川打交道的套路,一般僅限於和在江湖上有一些身份地位人,比如說鄭懷柱之流溝通,對付秦川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小混混,還是溫宏哲的套路更有效一些。


    程誌超雖然一直沒有說話,可是眼睛卻沒有閑著,看到宣芷含和丁爾禪臉色蒼白,尤其是丁爾禪,兩條腿肚子都在微微發抖,知道這哥們沒有心理準備,被嚇得不輕,要是溫宏哲再表演下去,恐怕心理防線最先被摧毀的恐怕不是秦川,而是丁爾禪,急忙咳嗽了兩聲,說道:“這個玩笑可開得有點大了,我哪有那麽大的麵子?”


    溫宏哲古裏古怪的笑了一下:“超哥太謙虛了,雖然超哥不是道上的人,可是最近這段時間,省城道上的朋友,有幾個不知道超哥的大號?”


    程誌超哈哈一笑:“真有那麽大的名號了?我怎麽不知道?”


    溫宏哲又露出古怪之極的笑容,對秦川說道:“我說姓秦的,聽你的語氣,是真不認識超哥嘍?”


    秦川連連點頭:“二哥,今天小弟豬油蒙了心,衝撞了超哥,實在是不知情。今天二哥在這裏,小弟真心實意的向超哥賠理道歉。”


    “道歉?僅僅道歉?”


    “那……,二哥,你劃一個道,隻要兄弟能做得到的,肯定不會說二話。”


    溫宏哲冷冷一笑:“有超哥在這裏,哪裏能輪得著我說話?”眼看秦川已經被自己徹底鎮住,也沒有必要再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了,緩緩的將開山刀從他脖子上收了回來,掃了一眼刀鋒上的血珠,口中嘖嘖幾聲,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吧嗒了兩下嘴,喃喃自語道:“這血的味道啊……,嘿嘿……”


    宣芷含和丁爾禪看到他像吸血僵屍一樣舔著刀鋒上的血,心裏一陣惡心,急忙將頭轉向了別處。


    秦川也被他弄得臉色鐵青,幹笑著說不出話來。


    程誌超一見溫宏哲將身子閃開,知道這位仁兄隻是奉了鄭懷柱的命令過來幫忙而已,對於自己和秦川之間的恩怨知道的也不怎麽太詳細,不敢自做主張。可是他和這種混混打交道的經驗也不怎麽豐富,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看了看劉欣和方曉晨。


    程誌超最大的好處,也是最吸引劉欣和方曉晨的地方,就是他心裏很清楚自己能幹什麽,不能幹什麽。如果碰到自己不擅長處理的事情,而劉欣和方曉晨又比較擅長處理,他就是一個非常民主的人,從來不覺得讓女人出頭是一件多麽丟人的事情。


    劉欣和方曉晨看到他的神態之後,都是抿嘴一笑,義不容辭的站了出來。兩個女人都是出色之極的美女,在包房內朦朧的燈光之下,更有一種難以言狀的朦朧美。雖然秦川等人在不久之前都見過她們兩個,可是在這裏見到了,還是覺得眼前一亮。


    方曉晨和劉欣的性格迥然不同,一個內斂,一個張揚。如果秦川還沒有被溫宏哲製服,那麽方曉晨起的作用就更大一些。可是現在局麵已經完全的掌控住,劉欣處理起來就比方曉晨要得心應手了。這丫頭也不是謙虛的主,挎著小包,邁著碎步前行兩步,走到眾人之前,站在秦川的對麵,唇上塗的水晶唇彩在燈光之下閃閃發亮,散發出一種難言的誘惑之光,說話的聲音更是有如出穀新鶯,清脆無比:“秦哥,想不到咱們兩個這麽有緣份,這麽快又見麵了。”


    秦川幹咽了一口唾沫,幹笑道:“劉……劉……。”


    “忘了我叫什麽了?”劉欣秀眉微皺,幽幽的說:“秦哥莫非是看不起小妹,連小妹的名字都不屑記住麽?”語氣裏充滿了幽怨之意,就好像一個深閨怨婦,好不容易碰到自己的情郎,可是那情郎卻負心薄幸,連自己的名字都不屑記住一般。


    秦川額頭見汗:“劉小姐開玩笑了,我怎麽敢不記住劉小姐的大名呢?”


    劉欣眼睛一亮:“是麽?”


    “絕對句句屬實,劉小姐叫劉欣是吧?”


    “別說,還真就記住了。”劉欣格格一笑,隨即臉色一寒,冷哼一聲:“既然你記住了我的名字,那麽咱們也算是熟人了,是不是?”


    秦川不知道她話背後的意思,遲遲疑疑的點了一下頭。


    “既然是熟人了,那麽咱們更應該開誠布公,有什麽說什麽,是不是?”


    秦川又是一連串的點頭,心裏已經清楚這丫頭要問什麽了。可是他實際上也是鑽到別人的套裏,知道的也不怎麽太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答上來劉欣的問題,更不知道如果劉欣對自己的答案不滿意的話,溫宏哲等人又要如何對付自己,點頭之餘,後背上已經是冷風颼颼,被流出來的冷汗打透。


    實事求是的說,他心裏對程誌超和方曉晨等人一點印象也沒有,完全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麽來頭,倒是不怎麽害怕,可是對溫宏哲等人卻相當了解,更知道這幾位煞星後麵的鄭懷柱是自己無論如何也得罪不起的人物,一想到鄭懷柱等人的手段,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腔子。


    隻見劉欣雙手撫掌,笑道:“好,既然秦哥點頭了,那麽就省了小妹許多力氣了。其實小妹心裏隻有一個小小的疑問而已,如果秦哥能如實相告,解了小妹心裏的疑團,那麽我可以保證,這幾位大哥絕對不會為難秦哥。”


    “什麽疑問?”


    “秦哥是大人物,我們是小人物,按理說以秦哥這種跺一跺腳,地皮都顫三顫的大人物,不可能隨隨便便的就找我們的麻煩,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近用眼過度,有點近視了,怎麽看怎麽都覺得今天在夜市上發生的事不是一件突發事件,秦哥主動找我們溝通,想必事出有因吧?”


    秦川歎了一口氣,不敢和她的眼神直接相對,伸手向旁邊那位被小三一啤酒瓶子砸倒在沙發上的人指了一下,說道:“其實我也是幫他們的忙,具體怎麽回事,他最清楚了。”


    “我靠,**的。”劉欣在說話的時候,溫宏哲規規矩矩的在一旁垂手肅立,不發一言。可是聽到秦川的話之後,不禁啼笑皆非,抬起一腳就踢了過去,接著縱身上前,抓住了秦川的衣領,罵道:“我都納了悶了,**的連什麽事都搞不清楚,就跑出來充大哥,你說**的算個什麽東西啊?”


    秦川臉漲得通紅,卻不敢反駁,苦著一難臉對劉欣說道:“妹子,我真不太清楚。”


    話剛出口,就感覺不對,原本劉欣像玩弄老鼠的貓一樣一臉玩味的笑容馬上就不見了,接著溫宏哲一揚手,一記耳光就拍了過去,罵道:“你媽的姓秦的,劉大小姐管你叫了幾聲‘秦哥’,你還真就把自己當成大哥了?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不?啊?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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