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隻覺得滿嘴發苦,剛才在夜市的時候,還威風八麵,一副舍我其誰的樣子,可是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兩個小時,就碰到了比自己要狠上數倍的溫宏哲。更要命的是,那幾個小子也不知道是什麽來頭,竟然能讓溫宏哲如此急於表現,一點也不顧念以前曾經見過一兩麵的香火之情,抬手就打。


    他能在這一片混出點名號,自然也有過人之處,如果換了別人對他抬腳就踢,伸手就打,即使是占不了多少上風,秦川顧及自己的麵子,也會馬上翻臉發作。但是這位仁兄也是一個相當識實務的人,心裏很清楚溫宏哲是什麽人,不用說翻臉發作,哪怕就是稍稍流露出不滿之意,自己也決計討不到好果子吃。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拳頭沒有人家硬,這口氣暫且先忍下,日後再圖謀報複。


    本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精神,秦川硬挺著挨了溫宏哲兩下,臉上卻並未露出不滿之意,咧著嘴一語不發。


    溫宏哲打完之後,又連爹帶媽的罵了兩句,看起來相當的活躍,一時之間,倒將劉欣的戲份搶去了不少。劉欣皺了皺眉,細聲細氣的說:“這位大哥,其實他也沒有什麽僭越之處,您看是不是……?”


    溫宏哲登時想起,今天在這個包房裏,程誌超和劉欣等人才是主角,自己充其量隻能算是一個配角,配角搶了主角的戲,如果傳到鄭懷柱的耳朵裏,恐怕會有麻煩。急忙閃身後退,恨恨的說:“媽的,這個姓秦的不知道馬王爺長著幾隻眼,不給他點厲害的,恐怕未必能說實話。”


    “已經夠厲害了。”劉欣微微一笑,再度走到秦川的麵前,俏臉一寒:“雖然你已經知道我叫劉欣了,可是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做一個自我介紹。”指了指方曉晨和程誌超,“這兩位的名字你可能還不清楚,女的叫方曉晨,男的叫程誌超,怎麽樣?名字都夠普通吧?”


    “程誌超?!”秦川大吃一驚,忍不住驚呼出聲。他雖然不認識程誌超本人,可是程誌超在魏煥東那裏將袁老八一頓胖揍的事早已在省城道上傳揚開來。袁老八是鄭懷柱圈子裏一個極其重要的人物,就連溫宏哲見了他也隻有聽吆喝的份,魏煥東更是省城道上一個傳奇式的人物。程誌超竟然能單槍匹馬殺了過去,眾目睽睽之下將袁老八打得直到現在還躺在醫院裏養傷,事後又在魏煥東在場的情況下毫發無傷的全身而退,這本身就已經比魏煥東的傳奇更加傳奇。


    閑來無事的時候,他也曾和朋友在一起議論過此事,都在猜測這個膽大包天,身手不凡的程誌超究竟是何許人也,為何竟有如此本事?猜測的結果自然五花八門,可是任誰做夢也沒有想到,單槍匹馬殺到魏煥東罩的場子裏鬧事,事後又毫發無傷的傳奇人物,竟然隻不過是一個看起來貌不驚人的學生仔。


    和結果相比,程誌超打袁老八的原因大部分的人都不清楚,在這種情況下,方曉晨和劉欣的名頭在省城並不太響亮,秦川不知道這兩位的來頭屬於有情可原,但是從劉欣的口中聽到“程誌超”這三個字的時候,秦川心裏之震撼,無異於見到溫宏哲的頭領大哥鄭懷柱。


    而和他在一起的那幾位的表情也和他差不多,都是臉色慘白,驚懼不已。


    劉欣像是早就知道會有這種結果,絲毫不以為異,嘻嘻一笑:“怎麽?秦大哥認識這個死東西?”


    他能管程誌超叫“死東西”,而程誌超聽了之後,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不滿之意,顯然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不一般。秦川心裏不禁暗暗叫苦,偷偷扭頭瞪了一眼那幾位拖自己下水的家夥,卻發現那幾位也是臉上的表情也是驚疑不定之中透著茫然,看來好像也不認識程誌超。


    隻聽得劉欣又嬌笑道:“既然秦大哥聽說過這個死東西的名字,那就好辦了。想必秦大哥也知道,這個家夥的脾氣好像不怎麽太好,所以咱們還是有什麽說什麽,要不然惹得他不高興了,他要做什麽事的話,我也沒有把握攔得住他。”


    秦川伸手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連連點頭。


    丁爾禪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裏大為驚異,輕輕捅了一下宣芷含,低聲說道:“你發現沒有?那些人好像很害怕程誌超,這是怎麽一回事?”


    宣芷含冷哼一聲:“你和他同寢一年多都不知道,我又怎麽知道?”


    “可是我看你好像並不感到奇怪。”


    宣芷含又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就算是我感到奇怪又能如何?難道這世界上每一件我感到奇怪的事都能馬上知道答案?”


    “這倒也是。”丁爾禪感覺到宣大美女心裏相當不痛快,訕訕的說了一句之後,也沒有再說下去。反正溫宏哲等人已經將秦川等人鎮住,現在又多了一個看起來讓秦川更加色變的程誌超,就算是一會雙方一語不和,諒那秦川也不敢將自己怎麽樣。至於程誌超到底是什麽來曆,為什麽會將秦川嚇成這個樣子,那是以後再考慮的事。


    這麽短短一會的功夫,劉欣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臉上何止是掛上了冰碴子,簡直是凍成了一塊大冰塊,語氣也變得冷颼颼的,寒氣逼人:“今天的事,你清楚,我也清楚,絕對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更不是衝著於敏佳那個小姑娘去的。隻要還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秦大哥就是想找我們幾位的麻煩。可是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甚至連麵都沒有見過,我想知道,我們幾個和秦大哥究竟有什麽恩怨,竟然能讓秦大哥如此興師動眾的當街表演,想逼得我們忍無可忍,然後找借口和我們磕一磕?”


    秦川豎起了大拇指:“劉小姐果然厲害,不錯,今天的事,的確是我們想要找茬,但是幾位相當聰明,我的小把戲沒有瞞過你們的眼睛,沒有成功。”


    溫宏哲在一旁嗬嗬笑道:“我說姓秦的,看起來你好像對幹的這件下三濫的事還挺得意的。老實說,倒是覺得你們幾位挺幸運的。如果超哥和方大小姐在街上沒有慣你們包子,恐怕你們現在也得在醫院急診室裏吊命呢。”


    秦川的表情尷尬無比,嘿嘿一陣苦笑,沒有搭腔。


    劉欣在這裏真真假假的和秦川周旋了一陣,方曉晨早就憋得胸口發悶,終於再也忍不住,咬著牙走到最前麵,抬起左腳踏在沙發上,身子微微下俯,兩隻眼睛精光閃閃,不耐煩的說:“你也算是在道上混的,有一個道理不用我說就應該很清楚,那就是――隻要道上混的,誰的拳頭硬,誰就是老大。現在我們拳頭比你硬,所以我聽你在這裏東扯西扯的心裏很不爽,**的一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子,怎麽比老娘兒們還墨跡?”


    論起容貌來,方曉晨雖然和劉欣相比差了一些,但是和宣芷含卻是在伯仲之間,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美女。可是這位美女一張口卻是粗俗無比,秦川不禁一愣。眼光一瞟,發現程誌超也隨著方曉晨的腳步走到了近前,頓時不敢再多說廢話,說道:“其實我今天也是讓這幾個王八蛋給害的。說是他們老大要讓我幫忙對付一個人,如果我要知道他們要對付的是超哥,打死我我也不會和他們一起去。”說著,又向其餘那幾人指了一下。


    在這種環境下,他一連說了好幾次是受人所累,那幾位也沒有反駁,方曉晨和劉欣對視一眼,都感覺這位不像是說假話。


    和劉欣相比,方曉晨辦事就直接多了,聽了這話之後,也沒有和他們廢話,玉手一伸,已經抓住了一人的脖領子,冷聲說道:“那個叫秦川的一個勁的說是你們主使的,你說說怎麽回事。”


    那人顯然還沒有秦川混的好,遇到這種場麵,更沒有秦川鎮定,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的說道:“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是今天晚上的時候,接到電話,讓我們幾個到夜市那裏找他小舅子。見到人之後,看到他和秦哥在一起。然後他小舅子就讓我們和秦哥一起去找幾位。說是不管用什麽辦法,一定要把幾位惹火,看看幾位到底是什麽路數。”


    “什麽?你們老大的小舅子?”


    那人點頭說道:“對,是我們老大的小舅子。可是幾位到底是什麽人,我們也是兩眼一抹黑,一點也不知情。要是我們知道是超哥的話,借我們兩個膽子也不敢啊。”


    他和秦川最後的話都是差點沒將程誌超捧到了天上,就好像這哥們是地獄惡鬼轉世一般。程誌超聽了之後,不禁苦笑著摸了摸鼻子,正色道:“這個吧……,其實我也沒有那麽可怕,總的來說,我還是一個比較低調的人,大家千萬不要緊張。”


    方曉晨噗嗤一笑:“你還低調?”搖了搖頭,又向那人問道:“你們老大知不知道他要對付的是誰?”


    “這我就不清楚了。”


    方曉晨長歎一聲:“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麽混的,出來砍人,連被砍的對象是誰都搞不清楚。你說你們還混個什麽勁?”


    那人老臉一紅:“這事是有點糊塗。可是超哥也應該清楚,我們就是出來辦事的,老大讓我們怎麽做,我們就怎麽做。如果事事都問得那麽清楚的話,老大肯定會不高興。”


    “你們老大是誰?”


    “這個……”那人麵露難色,吱唔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方曉晨冷哼一聲:“你怕你們老大,難道就不怕我們?要知道,你說出來你們老大是誰,他要是找你麻煩的話,那是將來的事。可是你如果不老實的話,我們可就在你麵前。孰輕孰重,你自己在心裏掂量一下吧。”


    那人哭喪著臉叫道:“我的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如果你知道我們老大是誰的話,那還罷了,可是你們不知道我們老大是誰,我真不能說。如果我要是說了的話,回去之後,我們老大肯定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問話問到這麽一位頭上,方曉晨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是一個急性子,實在提不起興致和他在那裏磨牙,轉過頭又走到秦川的麵前:“我看你的膽子夠大的,既然他那麽害怕他老大,不敢說,那麽你來說。聽你的口氣,好像和他們沒有關係,他老大就算是想管,也管不到你頭上。”


    秦川向那人看了一眼,心一橫,大聲說道:“今天栽到超哥和二哥手裏,我也認了,說就說。這個王八蛋是在朝陽路那一帶混的,他們老大姓張,叫張誠。二哥應該聽過這個人。”


    溫宏哲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點了一下頭:“他呀。”對程誌超說道:“這個張誠我聽過,算是省城的一個老混子了,年紀不算太大,但也是一個前輩級的人物。”


    方曉晨和劉欣都皺起了眉:“朝陽路?那不是城東麽?拐彎抹角的走起來,離咱們有十幾二十來公裏,他怎麽會想起找我們的麻煩?”


    溫宏哲也是一臉茫然,搖頭說:“這個我也不清楚了。如果真是這個張誠的話,這事恐怕還真就得找柱子哥出頭,問問是怎麽回事。”


    程誌超沉吟了一下,冷笑道:“我倒好像是知道原因了。”


    溫宏哲一臉的崇敬:“超哥就是超哥,我們都摸不著頭腦,你一下就猜出來了。”


    程誌超臉上的表情變幻幾番,咬了咬牙,對方曉晨和劉欣說道:“你們兩個到現在還沒有猜出來怎麽回事?”


    方曉晨和劉欣一齊搖了搖頭:“你生在省城,長在省城,誰知道你又背著我們結了什麽仇?”


    程誌超哈哈一笑:“從放暑假以來,我不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和你們兩個在一起,就算是想背著你們結仇,又能上哪去找這種人?”


    “那你說怎麽一回事?”


    程誌超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既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給方曉晨和劉欣提醒:“老大,小舅子。”


    眼見方曉晨和劉欣還是大眼瞪小眼,心裏不由得一陣氣結,搖頭歎息了一聲,又問宣芷含:“班座,你有何高見?”


    剛才那人在說這件事的時候,宣芷含就陷入了沉思,聽到程誌超這樣問自己,眼中亮光一閃:“我吃不準。”


    “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就吃得準了。”程誌超哈哈一笑,突然走到那人麵前,一臉戾氣的厲聲問道:“莫鐵軍在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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