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晨看似一臉幸福,輕輕點了一下頭:“當初是這麽約定的,不過……”說到這裏,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病,即便是程誌超真的當兩年兵就回去繼續上學,到時候也隻怕是yin陽相隔,畢業就結婚的承諾,極有可能會成為一句空話而已。


    一時之間,隻覺得胸口一陣刺痛,不再說下去。00100/


    龍豔雪不知道方曉晨現在已經身患重病,隨時都有可能病發身亡,這一次來見程誌超,隻不過是想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再看一眼自己的男人,就算真有那麽一天,也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而已。她最關心的是程誌超是否真的和他約好了,兩年兵役服滿之後就退伍回家繼續上學。


    她承認對程誌超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可是也很清楚兩人之間的差距,所以這段感情一直是在矛盾中成長,既想和程誌超有一個突破,又害怕真挑明了,這段感情沒有一個結果,到時候恐怕連姐弟都做不了。直到聽了方曉晨的話之後,心裏才感到一陣震動,這才發現,自己其實還是舍不得程誌超。


    自從畢業之後,龍豔雪隻是和一個人發生過一次短暫的感情糾葛,在上學的時候,由於一直忙於學業,根本就沒的考慮過這方麵的問題,可以說在感情方麵,這位美女首長,基本上就是一個空白。也正由於這個原因,所以在她真投入一段感情之後,盡管會有猶豫。但卻是不可否認的全心身投入。


    之所以一到教導隊就將程誌超要到自己的名下。除了想和程誌超朝夕相處之外,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就是希望程誌超能在自己的幫助下做出一番事業,在部隊可以謀一個好的前程。用羅苒芸的話說就是“


    i久生情”,兩個人在一起相處久了,程誌超一旦提了幹或者在自己的勸說下考上一個軍校,就會留在部隊。到時候方曉晨遠在千裏之外,和程誌超常年不見麵,感情自然就會越來越淡化,到時候再挑明這層關係。肯定能收到極大的效果。


    龍豔雪在猶豫,也一直在堅持。但如果程誌超當兩年兵就退伍回家的話,這一切都會成為空談。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不但龍豔雪受到了震動。羅苒芸的臉sè也是微變。


    “……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方曉晨望著遠處依然戰火連天的對抗陣地,目光變得深邃幽遠,幽幽的說道:“如果他覺得在部隊比較有發展的話,我不會強迫他退伍回家。就算要退伍回家的話,也不希望他幹兩年就回去。”她又看了看站在一旁默不做聲的劉欣,臉上蕩漾起chun花般的笑容:“他回不回去,已不僅僅取決於我的意思。”


    劉欣就好像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手裏舉著望遠鏡,還在向對抗陣地上不住的張望。但是握著望遠鏡的纖纖玉手卻微微顫抖,手背上也現出了淡淡的青筋。


    龍豔雪對這幾個人之間的複雜關係一點也不知情,還道是方曉晨看到了程誌超今天的表現之後,突然間開明起來,覺得程誌超更適合在部隊發展,芳心不由得竊喜,微笑道:“程誌超這個人,平時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的,不過我可以肯定,如果好好打造一下。絕對是一個職業軍人的好材料。如果當兩年兵就退伍回家,不但是部隊的損失,也是他自己的損失。”


    “我的男人,到哪裏都是最優秀的。”方曉晨的嘴角微微上翹,語氣中不無傲意。


    她的話讓龍豔雪聽起來非常不舒服。不過在場有這麽多人,她就算心裏再不舒服。也隻能強顏歡笑:“話說,方小姐是,你和程誌超認識多長時間了?”


    “他們兩個認識的時間並不太長,加在一起,還不到兩年。嘿嘿,不過說起來倒是挺不可思議的,當時誰也沒有想到,這麽短的時間內,竟然愛的死去活來,雙方的家長攔都攔不住。”劉欣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替方曉晨回答了龍豔雪的問題。


    “哦?這麽說來,他們的感情發展得倒是相當迅速啊。”


    “那是當然,本來我們以為他們很快就能結婚,我聽說,好像在校大學生很快也能結婚了。但是更是讓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程誌超的父親竟然自做主張,將他送到部隊了。”劉欣眼波流轉,歎了一口氣:“龍姐,看起來,你好像對程誌超很熟悉?”


    龍豔雪眼中jing光一閃,心中暗生jing惕。從一見麵,劉欣給人的印象除了漂亮就是文靜,說起來,真正不顯山不露水的應該是這個小丫頭才對。但文靜漂亮的女人並不代表一定就是花瓶,這樣的女人一旦厲害起來,比那些鋒芒畢露的人還要厲害萬倍。


    難道這個丫頭看出什麽苗頭來了?


    心生jing惕的龍豔雪再說起話來就謹慎多了:“他是我手下的兵,不過要說熟,其實也並不太熟,畢竟我不直接帶他。真正熟悉他的,另有其人。”


    劉欣點了一下頭,又好好的看了龍豔雪兩眼,再度舉起了望遠鏡,喃喃的說道:“真沒想到,原來演習也可以這樣jing彩,現在真有點後悔沒有當過兵了。”


    方曉晨笑道:“我覺得部隊沒有把你召去當兵是部隊的幸運才對,瞧瞧你這模樣,再瞧瞧你這身段,典型的紅顏禍水。要是真把你召去當兵了,部隊那些人還有心思訓練麽?”


    ………………………………………………………………………………………………


    程誌超回到營地裏,受到了英雄般的接待,在他回來之前,前方就已經傳來消息,眼看著就被機步連突破的陣地,硬是讓程誌超一個人給守住了。雖然他最後的下場依然沒逃掉“陣亡”兩個字。但卻重創了機步連的預備隊。為秦科長他們趕在況鵬攻破陣地之前穩住防線爭取了寶貝的時間。機步連的預備隊經此一戰,幾乎全軍覆沒,以他一條命,換了對方十幾條命,就算是真犧牲也值了。


    最先衝上來迎接他的自然是好兄弟趙濟勇同誌,這廝遠遠的看到程誌超的身影,馬上就跑了過來,上來就是一個大大的熊抱,哈哈大笑道:“程誌超,我的好兄弟。真沒想到,咱們兩個這麽快就在yin曹地府裏見麵了。怎麽樣,一個人拚掉十幾個,有何感想?”


    程誌超一把推開他:“有個屁感想。當時都打紅眼了,你小子不講義氣,那麽早就掛了,害得老子承擔了好大的壓力,檢討,馬上檢討。”


    “要檢討也是以後的事情,來來來,趕快坐上座,給咱們做做報告。”趙濟勇二話不說,拉著程誌超站到了高處。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列位,看到沒有,這位就是程誌超,剛才戰報上說的那位拉響了手榴彈,拚掉了機步連十幾人的列兵,我兄弟。咱們請他講兩句好不好?”


    教導隊“陣亡”的士兵們都哈哈大笑起來,不住的起哄,要程誌超無論如何也得和大夥說兩句。拚掉了機步連的預備隊之後,戰局基本上已經定了下來。雖然現在戰場上還是呈膠著狀態,但是教導隊占據地利,此時人數又比機步連多了不少,獲勝隻是一個時間問題,因此眾人的心情都格外好。一時之間,整個營地被他們折騰得雞飛狗跳。


    客氣了十多分鍾。看到大夥這麽熱情,程誌超也不好意思再掃大夥的興,抬起手向下壓了壓,止住了大夥的喧鬧,大聲說道:“說兩句?說兩句就說兩句。”


    “當時那情景你們是不知道,機步連十幾個人張牙舞爪的向我們的陣地撲了過來,陣地上就剩下我和王班長兩個人,距離太近,不敢用槍打,剛要向老班長討主意,不知道機步連哪個混小子就在這個時候向王班長開了幾槍,王班長當時就掛了。剩下本哥們一個人,我靠,十幾個敵人一擁而上,就把我圍上了……”


    眾人聽到這裏,嘴裏都是嘖嘖有聲,王老兵麵帶笑容的看著程誌超,並沒有阻止他在那裏吹牛皮。


    “……當時我一看完了,拚,咬著牙就和他們打在一起了,總之一句話,咱是教導隊的兵,就算是死也得死得轟轟烈烈的,不能給咱教導隊丟人是不……”程誌超剛說到這裏,就聽到身後有人喊道:“程誌超,行了行了,別在那裏吹牛了,趕緊收拾一下,隊長找你。”


    程誌超正想大吹特吹一番,但是突然被人打斷,心中好生不爽,皺著眉回頭一看,隻見當初他和趙濟勇打架之後,送自己去糾察班關禁閉的那位李幹事倒背著手,一臉嚴肅的站在身後。


    這位李幹事平時和程誌超等人沒有多少交集,再加上當初親手將程誌超和趙濟勇送到糾察班,弄得他們三更半夜的光著身子烤蠟燭取暖,這件事對程誌超和趙濟勇的影響相當深遠,以致於在整個教導隊,除了羊宇建之外,兩位大少爺心裏最犯悚的就是這位李幹事。一看到他板著臉,一臉嚴肅的樣子,程誌超馬上就蔫了下來。其他兵看到李幹事,也都變得悄無聲息的,就好像看到一個瘟神一樣。


    “你當英雄當傻了?愣在那裏幹什麽?”李幹事眉頭皺得老高。


    剛才光顧著吹牛了,程誌超並沒有完全聽清楚李幹事的話,但是看他臉上的表情,顯然這一次又是夜貓子進宅,不禁嘟囔道:“李幹事,我們都是陣亡的人了,還不行我們找點樂子高興一下啊,難道這也要關禁閉?”


    “誰說要關你禁閉了?”李幹事差點沒被他氣樂了,緊板著的臉上也現出一絲笑意:“這一次你隻不過吹吹牛而已,又沒有犯錯,沒有人要關你禁閉。”


    隻要不是關禁閉就行,程誌超一顆心落回了肚子裏。


    “換一件衣服,馬上跟我走,隊長要見你。”李幹事見他鬆了一口氣之後,還是一臉茫然。顯然是沒有聽清楚自己剛才說的話。隻好又補充了一下。


    這一次程誌超聽清楚了,心裏不禁又驚又喜:“這麽快隊長就知道我的事了?”


    “你什麽事?還真把自己當成英雄了?”李幹事的臉又板了起來:“告訴你,咱們隊長可是真真正正上過戰場,和敵人拚過命的人,你這點小表現,在他眼裏,根本就算不得什麽。實話告訴你,是旅長要找你的。”


    “嘩!”眾人一聽,無不大嘩。對於這些大頭兵而言,旅長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這也就是在教導隊。才能看到像羊宇建這種上校軍銜的軍官,很多偏遠地區的士兵,當了幾年兵,見到的最大的幹部也不過就是個把上尉、少校之類的低級軍官。至於師旅級的人物。就算是做夢也都很少夢到過。


    盡管在教導隊這種半機關單位當兵看到的軍官能高級一些,但和桂永軍這種軍銜的軍官打交道的次數還是很少,一聽程誌超竟然有些殊榮,能得到旅座的傳召,眾人心裏都是羨慕萬分。


    眾所周知,不管是在軍隊還是在地方,能得到領導的賞識,就證明這個人的飛黃騰達指


    i可待。看來程誌超這個小子果然是交了好運,當了大半年的悶頭兵,偏偏在演習場上出了一次彩就讓旅長給看到了。運氣這東西。真是來的話,擋都擋不住。


    程誌超和趙濟勇從小到大見到的高級軍銜數不勝數,不用說師旅級幹部,就是軍級、軍區級的幹部他們也早已審美疲勞,聽了李幹事的話之後,倒不像眾人那麽激動,隻是感到有些意外而已:“旅長要見我,他也來了?”


    “我說你話怎麽那麽多。”李幹事瞪了他一眼,又說道:“隊長特地交待,讓你換一件衣服。打扮得幹淨利索一些,別像個泥猴似的過去,給咱們教導隊丟人現眼。”


    “不!不能換衣服。”程誌超眼珠子急轉幾圈,義正言辭的說道:“李幹事,我覺得。在戰場上染上的征塵,是一個士兵最高級的勳章。我決定,就穿這一身去。”


    李幹事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生氣,反而笑了起來:“隊長讓你換衣服,也隻不過是一個建議而已,並不是命令,換不換在你。你真決定不換?”


    “別說見旅長,就是見軍長、軍區首長,我也就穿著這一身了。弟兄們,你們說我說的對不對?”


    “對,就穿這身去,讓旅長好好見識見識咱們教導隊的風貌。”趙濟勇牽頭起哄,其他士兵看到李幹事並沒有生氣,膽子也都大了起來,跟著又起起哄來。


    “那好,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大丈夫敢做敢當,既然決定了,就不會後悔。”程誌超拍了拍胸脯,“李幹事,請。”


    “程同誌先請。”李幹事笑著向程誌超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程誌超大聲答應了一聲,回過頭對自己的戰友說:“兄弟們,我先去了,大家放心,如果旅長真給兄弟好處的話,我肯定不會忘了大夥的,到時候,好處處人人均沾,管教大夥不會吃了虧。”


    教導隊的士兵一邊笑著一邊假意鼓掌叫好,七嘴八舌的誇程誌超講義氣,夠爺們!


    李幹事聽了程誌超的豪言壯語,肚子裏暗暗好笑,心想:“小子,說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一會我倒要看看你怎麽把好處均沾?不過這個屁孩子倒是好豔福,他那個女朋友身子是弱了一些,卻是一個百裏挑一的大美人。”


    程誌超自然不知道他朝思暮想的方曉晨,以及半朝思暮想的劉欣此時已經來到了教導隊,而且目睹了他的英雄壯舉,隻當是桂永軍看了自己的表現之後大加讚賞,說不定一會真會許自己什麽好處。跟在李幹事身後一邊走一邊暗暗盤算,如果到時候桂永軍真的要許自己的好處的話,自己應該要點什麽?嗯,最好能趁著桂永軍和羊宇建高興,向他們提出調離教導隊的事情。雖然說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羊宇建對自己和趙濟勇的態度好了許多,而且在龍豔雪的手底下當兵也輕鬆不少,不過羊隊長始終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家夥,鬼才知道他過段時間會怎麽樣。和這樣的人在一個單位共事,簡直就像是坐在**桶上一般,實在太可怕了,還得是早點離開這個危險人物為妙。


    一路胡思亂想著,繞過對抗陣地,拐上了一條小路,向羊宇建等人所在的小山坡走去。此時的對抗陣地上交火更加的激烈,不過憑直覺,程誌超感覺到離戰鬥結束已經不遠。教導隊和機步連的預備隊都已經投入了戰鬥,雙方現在都是強弩之末,所謂的激烈交火,隻不過是類似於回光返照而已。再過一會,肯定就會有一夥撐不住勁而全線崩潰,到那個時候,就是分出勝負之際。


    從陣地旁到那個小山坡距離甚遠,十幾分鍾之後,程誌超才算是勉強能看清楚那山坡上眾人的樣子。當他看到佇立在山坡上微笑著看著他的方曉晨和劉欣之時,頓時如遭雷擊,整個人木立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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