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那次宮宴已經過去很久,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飄雪的季節。{}這有半年的時間裏,逍遙侯府總算是過了一段安靜的日子,這是侯府這麽多年來鮮少會有的平靜,每一個人都很珍惜。


    當初沐如錦讓李思我將那些埋伏在宮外的人的屍體全都扔到楚王府去,此事在京城並未引起多大的風波。盡管楚王氣的摔碎了不少名貴的東西,但終究還是將此事瞞了下去。


    同時,楚王對於沐如錦其人也多了一分忌憚。他原就以為沐如錦並非如表麵那般簡單,能查到他養私兵企圖謀反的證據的人,怎麽都不可能是個平常女子,但他最終還是小看了這個女人。


    他當初派人前去盯著並未起什麽殺心。不是他不想殺,而是不敢殺。


    殺一個沐如錦固然容易,但若是那件事還有他人得知,沐如錦一死,他不敢保證事情會不會暴露在皇帝的禦案之上,為楚王府帶來不可預計的災難,他不敢冒險。


    但是,被一個小女子威脅,他又心有不甘。所以才會派出了那些人,一麵是為監視,一麵也是警告。在他看來,就算這女人再厲害,畢竟還是個弱女子,或許經不得嚇呢?卻不想,他人是派出去了,但回來的,卻是五具屍首。


    楚王打定了主意沐如錦不能留。雖然現在不能撕破了臉,但若事成,他第一個要殺的,就是這個讓他丟盡了臉麵的沐如錦。


    而暫時,他也隻能偃旗息鼓,靜待事情發展了。


    天漸漸冷起來,寒風有些刺骨。雖然還未下過鵝毛大雪,但今年已經飄過兩次小雪花了。


    沐如錦把自己裹得像個包子,靜靜的躺在躺椅上,望著被風吹的作響的窗戶。微微有些失神。


    她感冒了。


    古代的醫藥雖然不像現代那樣發達,但好在有一個小醫聖師弟在,倒也不嚴重。


    君不言給她開了些藥,平日裏再多喝兩碗薑湯,這寒氣兒一去,人就舒服多了。


    徐氏這半年來對蘇衍越發的好,時不時的噓寒問暖,不是送吃就是送穿,生怕委屈了這個兒子,那熱情勁兒倒是讓蘇衍有些肝兒顫。不過。能與母親和好如初是蘇衍一直以來的願望,盡管還有些不適應,但蘇衍是打心眼裏高興的。


    沐如錦倒是跟著蘇衍沾了不少的光。好吃好喝的半年來就沒斷過。再加上用從前任那裏繼承來的毒術查看過,那些吃的喝的裏倒是沒放什麽奇怪的東西,心裏也放心了些。


    隻是,她卻很少見到徐氏,每每去請安。徐氏不是哪兒不舒服了,就是外出不在。想來是徐氏對她還有心理陰影,沐如錦也就不再去強求。


    她固然希望能夠婆媳和睦,但說到底不過是不想讓蘇衍為難罷了。但是自己從前對於是徐氏做過的事,換做她自己,恐怕也不會那麽容易就釋懷。在這一點上。沐如錦還是理解徐氏的恐懼與不忿的。


    天一冷下來,沐如錦就不大愛出門了,平日裏除了定時的請安。大多都是待在屋子裏,有時候悶了,就讓婆子們炒上幾個小菜,溫上一壺埋了許久的桃花釀,自飲自用。有時還過過二人小世界,倒也樂得自在。


    那些不用擔心人算計的日子一旦經曆過了。就更加的不想放手。沐如錦覺得,現如今如米蟲一般的生活才是她最喜歡也最渴望的。


    不愁吃,不愁穿,有大把的鈔票花,進出還有人伺候著。夫君寵著,老太太疼愛,婆媳不見也不會吵架,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通通的滾一邊兒去,再也沒有比這樣的日子更愜意舒心的了。


    隻是,再安穩的日子終歸隻是暫時的。時候一長,各路牛鬼蛇神總會想要出來蹦躂一番。


    “少夫人,喝碗薑湯暖暖身子吧。”錦瑟端著一碗薑湯遞給沐如錦。


    沐如錦小心的接過,生怕那碗裏的薑湯灑了出來,看起來有些笨手笨腳。


    一口氣將那薑湯灌進去,沐如錦皺了皺眉頭。雖說是身子受寒需要暖身,但每每喝薑湯時,沐如錦都覺得異常的痛苦。


    自前世起,沐如錦就很不喜歡薑的味道。那種刺鼻嗆人的味道讓她十分的不適應。若是在菜裏稍稍加些提味倒還可以,但若是薑湯這種氣味濃烈的東西,沐如錦一聞到就想吐。就像是現在這具身子對苦味過敏一般,這都是不可抗力因素。


    不過,沐如錦對活著異常執著,隻要是對自己的身體有益的,就算是再難吃,她也會盡力忍受。她沐如錦什麽樣的大風大浪沒有經曆過,就算是穿越這等離奇的事情都沒錯過,區區一塊薑就能難倒她不成?她還就偏不信了。


    好在蘇衍還算體貼,跑遍了京城的點心鋪子,買了各式各樣的蜜餞回來,讓她在喝完薑湯後吃上一個,讓甜味驅散薑的那股子辣味。所以,那薑湯沐如錦幾乎都是捏著鼻子一口氣灌下去的,然後立刻含一個蜜餞在嘴裏,那甜,簡直能甜到心坎兒裏去。


    錦瑟看著心裏也是高興。這半年來,或許是少了太多的陰謀算計,少夫人的臉上總能見著笑容。與從前那些冷笑獰笑奸笑或嘲笑不同,是那種發自真心的笑容。她一時間被那笑容晃的有些睜不開眼。


    “外麵是何人在爭吵?”沐如錦剛想躺下再歇上一歇,就聽外頭傳來一些貌似爭吵的聲音,沐如錦不由得皺了皺眉。


    那聲音是綠蛛的。沐如錦還能聽得出來。綠蛛雖是個桀驁的,但跟著她以來一直都很聽話能幹,從不忤逆她的意思。她讓她做什麽,無論是端茶遞水還是殺人放火,綠蛛從來是沒有二話。


    綠蛛沉默些,平日裏有些什麽需要說道的大多都是切雨出麵。這一次發這麽大的火兒倒是不常見。這也讓沐如錦對發生的事更加的好奇。


    “少夫人先躺著,奴婢出去瞧瞧。”錦瑟也有些疑惑。她知道綠蛛和切雨的身份與她這種簽了賣身契的奴婢不同,更多的更像是一個保鏢,專程保護少夫人安全的。平日裏,她們都比較沉默,到至今為止,她更是沒見過綠蛛發這樣的脾氣,顯然是氣急,否則絕不會在少夫人病著的時候這樣吵鬧。


    “嗯。”沐如錦點點頭,卻並未躺下,她料定能讓綠蛛發這麽大脾氣的事情絕不是什麽小事,恐怕早晚還得她來做決定。故而也懶得再躺,隻是坐起身來,靜靜等著錦瑟去探聽消息。


    沒過多久,錦瑟便回了。隻是那臉色卻很不好看。


    “怎的了,臉色這般難看,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沐如錦平日裏並非是時時都會開啟那讀心之術的。反正錦瑟總會說,她也懶的去麻煩自己。


    “少夫人,她們欺人太甚!”錦瑟心有不忿,好不容易過上了些安定日子,竟然又有人來找茬,而且這次找的茬兒實在是太讓人煩心。


    “哦?具體說說。”沐如錦眯了眯眼。她身邊兒的丫鬟自跟了她之後都淡定得很,很少有什麽事情能讓她們這般激動,她反而還有興趣了。


    “少夫人,您聽了可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是您自己的,反倒高興了別人。”錦瑟嘟著嘴,似乎有些猶豫。


    “究竟是何事?真要與我有關,早晚我都要知道的,你隱瞞又有何用?”沐如錦搖了搖頭,心思倒是活泛起來了。


    錦瑟咬著嘴唇吞吞吐吐,但她知道,少夫人說的沒錯,早晚都要知道的,還不如早說了了事。於是一副氣憤的表情說道:“少夫人,夫人身邊的王嬤嬤來了,還帶著兩個丫鬟,說……說是……”


    “說是什麽?”沐如錦語氣淡淡的,但眼神卻異常冰冷。


    “她說是……是夫人送給少爺的通房丫頭。”錦瑟氣鼓鼓的說完,有些不敢看沐如錦的表情。


    少爺和少夫人感情一向甚好,少夫人人雖強勢,但待少爺卻是極溫柔,而少爺也一心一意的寵著少夫人,從未有過要再納妾的念頭。


    曾經有個不長眼的丫頭想爬少爺的床,被少爺發現後,直接給發賣了出去,並且大怒,之後,再也沒有敢存著這等齷齪心思的丫鬟敢這樣放肆。卻不想,這私下的不成,官方的卻來了。


    這次是侯夫人親自插手,就算是為了孝道二字,恐怕也不是隨意能拒絕的。


    從前少夫人雖然對侯夫人做過那樣的事,但畢竟是私下裏,對外的麵孔還是那副好兒媳的樣子,若是侯夫人鐵了心的要給少爺安插通房,事情一旦鬧大,對少夫人絕對不利。


    光是善妒和不孝這兩項罪名,就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而且再嚴重些,這可是犯七出之條的。


    錦瑟一時間又擔憂,又著急。她隻希望少爺能趕緊回來,將事情給壓下去。若是少爺強硬的不收,恐怕侯夫人也不能做的太過。


    可這侯府人當真是個聰明的,專揀少爺不在的時候來,這讓少夫人該如何拒絕?


    阿彌陀佛老天保佑。她一個丫鬟,無權無勢,更無話語權,隻能祈禱上天垂憐,讓此事有驚無險的過去,不要稱了侯夫人的心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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