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出多遠,一聲響亮的槍響讓我不需要回頭就知道胖子的下場是什麽。


    看樣子和那家夥的愚蠢相比,他的同伴更加理智也更聰明,那麽接下來要解決剩下的三個人或許不像先前那麽容易,但這才能夠讓狩獵更加有趣,不是嗎?


    取下掛在後腰上的匕首,我轉了個方向兜了個圈子打算繞到陷阱的另外一頭,再來思考剩下的人是要逐個擊破還是弄個陷阱一網打盡時,卻在經過一間幾乎被藤蔓雜草淹沒,隻能勉強從剩下的建築地基發現其存在感的房子旁,看到現在理應和趕回去說明情況的希莉在一起做出發前最後準備的冬琅。


    雖然有些意外他會出現在這裏,但依照過去的記憶和這段時間的觀察,我很清楚這家夥隻要侵入地盤者並沒有太過激的攻擊行為,基本上要他沒有任何理由就殺人是不可能的事。


    地盤若是被侵犯了,讓冬琅來處理的話他隻會把挑事的解決了,換作是我,不趕盡殺絕那是勞資今天心情好。


    不過在這個時候看見他,這意思明顯到讓我有些不爽。


    簡單來說就是必須乖乖跟他一起歸隊整頓出發,爺沒得玩了。


    煩躁的在離他還有幾步遠的地方站定,仍抱著一絲希望的我猶豫了一會,最後幹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把事情攤開來問明白得了。


    ……怎麽在這?將路上隨手撿來的樹枝甩出幾個花式,我偏過頭望著他。


    夠了,該出發了。果不其然,冬琅非常幹脆的把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裏的原因用簡單的一句話交代清楚,連多幾句解釋都不願意。


    話說他這過度簡潔有力的對話到底是怎麽吸引住之前那個還很都市化的我?剛回來的頭兩天他的話倒是多的很,基本上隻需要一個眼神就會主動上前把我所想知道的人事物全都詳細的解釋過一遍,語氣溫和表情認真,跟現在八根棍子也打不出一個屁的模樣相比,多話的那個他還比較有魅力。


    他們攻擊希莉。用鞋尖將一小搓泥土挑起來,我退後一步,用跟他一樣簡潔的言語和行動表明我的態度。


    現在這個世界不在殺戮中成長就隻能在安逸中消亡,對我來說過上幾天的舒服日子勉強還行,時間一長為了避免身手生鏽就得戰鬥,而剛巧這麽一群人跑來撞槍口,要我就這麽算了不容易。


    ……小琰,徒步往東走會遇上更多戰鬥的機會。定定地看著我好一會,最後冬琅歎口氣上前拉住我的手。與其浪費時間在沒有任何挑戰的戰鬥上,還不如積攢體力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很正當且足夠吸引人的理由,但自從加入團隊後除了零星幾天碰上野獸襲擊稍稍活動幾下之外,基本上成天除了吃就是身後拖著一根名叫冬琅的尾巴四處晃蕩,想要活動筋骨也顯得束手束腳。


    更別提冬琅說什麽都不肯全力以赴,就算對練輸了是我技不如人,可在事前就知道對方沒有盡力的情況下任誰都會覺得憋屈。


    對於一個急著想要靠著實戰來提升自己,卻不得不長時間處於安逸環境裏的人來說,"悶壞了"三個字隻是最客氣的詞匯。


    試了幾次仍沒順利將手從他那兒抽回來,我沉默幾秒後決定折衷一下,提出一個很可能我跟他都願意接受的條件。


    ……再一個。用沒被抓住的那隻手在他麵前比了個一,我嚴肅且認真的看著冬琅。你總是不盡力。


    言下之意就是"勞資快生鏽了!你難道沒能夠從我的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踢腿裏聽見生鏽的關節發出詭異的咯吱聲?",我相信以冬琅自認對我的了解之深,這點小小的語言猜謎應該難不倒他,於是眼底不經意地染上些許期待。


    ……十五分鍾。果不其然,冬琅隻稍稍猶豫了幾秒,就在一聲無奈的歎息後給了我最後通牒。


    嘖!隻有十五分鍾的話,剩下三人中最壯的那一個成功的概率最小,這還沒遞出的挑戰狀……暫時先押著吧,以後說不準還能在地球的某個角落碰上。


    可以。思緒飛快的在三人中挑挑揀揀,等我終於考慮好朝冬琅頷首表示接受他的規定時,那名長的最像蜘蛛的家夥就成了我下一個目標。


    暫別冬琅之後花了幾分鍾回到設陷阱坑害胖子的地點,我對於胖子那具躺在刺樹叢中,在短時間內被同伴截掉四肢當成儲備糧食帶走,隻剩下頭顱與軀幹的屍體完全沒有半點興趣。


    蹲在屍體旁邊翻找了好一會,直到我在一株枝葉折斷方式相當奇特的灌木上發現屬於蜘蛛男留下的痕跡後就轉身離開。


    走之前我沒忘記把胖子剩下的軀幹從刺樹叢裏拖出來扔在草叢裏,要知道連最凶猛的肉食禽鳥都知道不可以在刺樹叢上停佇,若是把這團肉留在樹叢裏隻會發爛發臭,還不如拖出來讓食腐動物飽餐一頓,好歹讓他為生物鏈盡一點力。


    蜘蛛男之所以會讓我直接聯想到蜘蛛,是因為他的體型和走路時的姿勢和一般住家裏常見的長腳蜘蛛很像。


    小小的頭顱下方是細長的脖頸,如同大頭針般插在圓滾滾的軀幹上;照道理來說如此圓潤的肚腹四肢應該也很粗壯,偏偏他就生的一雙細長的手腳,除了少兩對足肢外看起來就跟大肚子的長腳蜘蛛一模一樣。


    循著對方留下的痕跡一路追蹤,沒多久我就在離胖子屍體大約三分鍾路程的一處建築廢墟前發現正側身靠在牆壁上,看起來應該是在替另外兩名隊友把風的蜘蛛男。


    在明知道被盯上的情況下還能夠這麽安心的一個人放風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太過自信,另外一種是太過愚蠢。


    謹慎地將廢墟附近巡過一遍,等我確認過四周沒有任何陷阱或是簡易警報裝置,並且返回廢墟前方草叢裏時已經把能用的時間耗掉大半,但我一點也不急。


    從現在所在的位置到和冬琅約定好碰頭的地方全速奔跑隻需要兩分鍾,剩下的時間絕對足夠我把人解決且處理幹淨。


    借著微風吹拂過草叢時視野突然幹淨清晰的剎那間,我一邊確認撤離的方向一麵把插在左腰後方腰帶裏的折刀打開叼在嘴裏,緩緩朝蜘蛛男視線的死角移動。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卻仿佛完全沒發現距離約定時間越來越近,等對自己身為獵物這點毫無知覺的蜘蛛男因為等待實在太過無聊,草率的四下掃了一圈就轉過身往敞開的房門外往內探看夥伴的情況時,我壓低身體雙腳一蹬,宛如一支離弦之矢從藏身處往前飛射而出。


    蜘蛛男也不差,隻是他察覺到有異狀並且轉過身查看的時機太晚,還來不及對夥伴發出警告或是舉起武器防禦,就被我的右手手肘瞄準了頸部,碰的一聲重重砸了上去。


    任誰在後腦勺上被人用全力砸上一下都會當場暈了,運氣不好的幹脆兩腿一伸回蘇州拜會姥姥,更何況剛巧把頭轉開露出脆弱的頸部的蜘蛛男?於是我這一砸所產生的噪音除了他嘴裏溢出一聲短暫的悶哼之外,就隻剩下腦袋和牆壁撞擊時發出的聲響。


    完全在掌控範圍內。


    由於白日裏大多數生物都在活動,樹林中的野獸嚎叫與眾多鳥類的鳴叫聲震耳欲聾,隻要沒有刻意扯著嗓子大吼大叫,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聲響就跟一粒灰塵墜落地麵一樣不被人注意。


    蜘蛛男失去自主控製的身體由於比例問題而更加難以取得平衡,但對於目標本就是速戰速決的我壓根不會去思考一個即將成為屍體的人的感受。


    側頭順著門框往屋內看了幾眼,直到我確定那兩名正專注於翻箱倒櫃大業的家夥沒有察覺任何異常後,我直接彎下腰抓起蜘蛛男的腳,如同拖著一隻沉重的麻袋般直接拽著一頭鑽進旁邊的樹叢裏。


    從竄出到鑽入隻花了短短不到十秒的時間,我拖著蜘蛛男一路大步往回走,直到先前解決胖子的那處刺樹再次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裏才停下。


    大概還有五到六分鍾。


    側頭估算了一下剩餘的時間,我仿佛終於想起自己拖著的是個人而不是貨物,鬆開緊抓著對方腳踝的手,非常順手的抓住一直叼在嘴裏避免自己無意間發出聲響的折刀隨意往腳邊一扔,刀尖嗤的一聲穿過薄博的衣衫沒入肌肉裏,幾秒後我滿腹疑惑地低頭往腳邊看了看。


    ……怪哉,那刀子都隻剩柄在外麵了,這家夥卻連哼也不哼一聲?人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受到傷害哼兩聲不是最起碼的本能嗎?


    皺著眉找準角度抬腳用力往蜘蛛男兩腿間踩,接著眉間的皺褶又加深許多。


    雖然因為腳上套著的鞋子是向來以厚底鋼頭著名的鋼頭靴,但那種如同不小心踩中了"狗黃金"般軟綿綿還帶著些許無法藉力的滑潤感仍透過鞋底清楚的傳遞到大腦。


    既然這一腳下去沒有落空,那麽為什麽這家夥還沒痛醒呢?


    我再也無法忽視那幾乎要將人滅頂的好齊,蹲□子伸手湊到蜘蛛男的鼻子前探了探,又俯□將耳朵貼到他的胸口處屏息聽了好一會,然後一臉莫名的直起上半身表情詭異的將如同服裝假人般毫無生息的蜘蛛男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這樣就死了?真無趣。對於這個意外發現相當不滿的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積蓄已久的各種淩虐手段全都打了水漂。


    不過人既然已經死透了我也無力回天,隻得無奈地歎口氣,默默起身拍掉剛才在草叢中穿梭時褲腿上沾到的草種和枯枝,抬起蜘蛛男的屍體扔到刺樹叢中,確定就算這貨詐屍跳起來也逃不了後,才慢悠悠地前往約定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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