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一切準備就緒,手術刀也已經懸在傷口上方,隻差一個施力往下切割的動作就可以清除創口處的腐肉以便後續醫療進行,可偏偏我猶豫了半天仍沒動手。


    真不是我膽小……好吧,我的確膽怯了。隻是讓我膽怯的理由不是那黃黃綠綠的膿血,也不是已經出現**的紫黑色死肉,而是我不確定光靠口服的止痛藥能不能卻表阿布在清創的過程中保持傷腿處於靜止狀態。


    即使記憶裏多次替冬琅處理傷口時的印象讓我對"特種兵很耐痛"這點有著絕對的信心,但畢竟那是"冬琅",幾乎可以說是"冬琅專屬醫療員"的我對阿布的情況完全不清楚,若是長山在就好了,畢竟在薩特出現以前,阿布受傷都是他在處理,有些事情會比較容易掌握。


    眼珠子低溜溜轉了幾圈,最後落在靠在洞穴泥壁上休息,為了避免遮擋住光線而微微側著身子的冬琅。


    人都說醫生會需要助手,雖然我不是醫生,但清創手術也算是手術吧?


    冬琅,過來幫把手。開口朝正望著外麵不知道想什麽的冬琅喊了一聲,接著在他將視線轉過來的時候抬起下巴示意。壓著上半身,可以的話順道連腳一起。


    不是吃了止痛藥?雖然對於我的要求感到疑惑,可冬琅仍靠上前用簡單的鎖技將阿布的上半身可動關節卡住。好了。


    你以為止痛藥跟麻醉能相提並論?衝著他翻了個白眼,我這次沒再猶豫,捏著手術刀俐落地將傷口最外層的黑色腐肉削掉一些。麻醉能夠立即見效,止痛藥還得等,但他這情況再等下去你不怕被感染?


    從固定住傷腿的右手下方傳來肌肉受到刺激時瞬間繃緊的觸感,我迅速抬起頭掃了因為疼痛扭曲了五官,卻由於被冬琅完美壓製而無法掙動的阿布一眼,接著朝冬琅拋去一個"看吧"的眼神後,複又低下頭繼續手裏的工作。


    切割和刮取的動作不斷重複,一片片薄薄的腐肉以及刮取下來的黃色膠狀物在手邊逐漸堆積,直到露出下方尚未惡化,仍呈現新鮮嫩紅的肌肉,我才放下沾滿膿血的手術刀,改拿起一旁未開封的食鹽水。


    照道理說用這玩意衝洗不會痛,但為了保險起見,你最好壓緊一點。邊擰開瓶蓋,邊我直起腰語氣慎重的強調。我不能保證在衝洗過程中受到驚嚇時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如果你還希望他的腿,或者人在治療結束後還能夠全須全尾的站在你麵前,就別讓任何意外發生。


    我的話剛說完,冬琅就立刻接了句"你放心",仿佛完全不經過大腦的敷衍回答讓我跟他兩人都忍不住愣了愣。


    就在我還在思考冬琅這回反應怎麽那麽快時,他為了證明自己絕對不單隻是口頭說說,固定住阿布上半身關節的手加重了力道,直到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倒楣蛋本能地發出幾聲悶哼才停下,然後再用"我很乖求表揚"的眼神望著我。


    即使冬琅臉上仍維持著認真嚴肅的表情,但我卻偏偏在這種完全不該出現任何旖旎氛圍的情況下,瞬間腦補出一大堆令人糾結的畫麵。


    ……突然覺得這麽認真的冬琅好可口美味,很想直接撲倒下嘴連皮帶骨肯個精光怎麽辦?


    下意識用拿著食鹽水的右手摀臉,然後在塑料瓶拍到自己臉上的前一秒回過神,囧著臉低頭胡亂朝冬琅比劃了個虎摸的動作,等比劃完又為了這傻缺的行為頭頂冒煙。


    麻痺,以前跟那爛人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沒這麽傻缺啊!現在怎麽有種越活越回去的感覺?


    僵硬的把仍舉在半空中忘了收回的手搭在阿布的傷腿上,這才癱著張臉加快手裏的速度。


    食鹽水清洗、酒精殺菌、灑止血消炎藥、鋪墊紗布棉花,然後麻利的上繃帶固定,除了最開始還有些心神不寧外,將注意力集中後的我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完阿布,又一把抓住以為我會先收拾東西而想要溜走的冬琅,用同樣暴力的手法將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上過一遍藥,才終於滿意的放過兩隻先後因為痛過了頭,幹脆一歪腦袋直接昏過去的大家夥。


    較為急迫的事情解決後總會讓人在鬆了口氣後變得有些慵懶,我自然也不例外。更何況在這之前,我已經接連好幾天沒真正吃上一頓飯,睡上一頓好覺。


    隻是當我準備就地找個位置補眠時,地上那些黑紅黃夾雜在一起的膿血腐肉,以及空氣中由於洞穴內通風不良而久久不散的臭味讓我忍不住眉頭直抽,可另外惟二個勞動力全處於死機狀態,於是在良好的休息環境以及避免傷口感染兩個誘因驅使下,我卷起袖子將身分從戰地醫療兵秒換成任勞任怨的打掃小弟,默默揣著由空間裏找出來的灑掃工具做起環境清潔的工作。


    先將滿地的枯枝碎石搬到洞穴外堆好,再將冬琅不知道從哪收集來的,屬於大型肉食猛獸的糞便撒在附近,又用先前換下來沒扔掉的破爛衣物將一地的膿血腐肉包好拿出去埋了,我才勉強認為這裏能夠當成臨時居所住上一段時間—真心不是我難伺候,而是那倆生活白癡太過隨意,找了個窩卻完全沒整理,光是清出去的碎石枯枝等等雜物就讓我跑了好幾趟,更別提後麵在清創時取下的那些東西因為沒有辦法臨時弄到水來衝洗,隻能拿布料多抹擦幾遍才清理幹淨的汙血。


    探頭看了看已經泛起魚肚白的天空,再回頭檢查了一下倆病號的狀況,我在兩人一睜開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留下外出尋水的訊息,然後離開洞穴拎著兩隻用來掩飾的破舊水桶,動身尋找附近可能存在的水源。


    雖然空間裏有不少儲備水,但那是飲用水,清洗東西還是得靠直接從野外取得,麻煩是麻煩了點,但好歹能夠確保當遇到負傷或者生病這種免疫力下降的情況時,能夠立即取得幹淨水源提供給傷者飲用或處理傷口。


    至於野外獲得的水,由於隨時能夠取得,用來應付日常飲用和洗漱是再好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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