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過去的旅途是條漫漫長路,那麽從暫居的洞穴開始一路往東延伸的這段路,就是一條快速便捷的小徑。


    不知道是因為前方有了個盼頭的關係,還是由於實際上我們已經很靠近沿海地帶,在離開洞穴後的第十七天,太陽剛結束一天的工作緩緩從地平線那端隱沒,我就能夠隱約嗅聞到空氣裏那獨屬於海洋的氣息。


    仿佛是一鍋尚未烹煮的海鮮大雜燴,有些腥,有些鹹,有些黏膩,甚至對於嗅覺敏銳又不能碰觸葷腥的我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但卻意外的不令人反感。


    閉著眼微微抬起頭專心嗅聞遠處吹來的風,不需要親自看上一眼,我就能夠大概描述出風來的方向有些怎麽樣的風景。


    蔚藍的天空,碧藍的海洋,以及相比其他地方來說更加密集,屬於人群才會有的氣味。


    看樣子"東邊沿海地帶已經有大規模人類聚居地出現,有些狀況好的幾乎已經快要回到過去模樣"的消息,就算在怎麽樣出入也不會太多,很可能差異就在於沒有過去那麽便利而已。


    轉頭看看從出發那天開始采取亦步亦趨的緊迫盯人策略,卻又再度恢複臭麵癱模樣的冬琅,我忍不住心情愉悅地彎了彎眼。


    至於阿布,誰管那個總是不陰不陽,得知自己並不一定是異化者後,就迅速收斂了僅隻維持不到一天的熱情態度的"變色龍"?我還巴不得他快點找到什麽能夠吸引注意力的東西,然後顛顛兒離的我越遠越好!


    ……快到了?敏銳捕捉到我的好心情,冬琅眼底閃過一抹光芒,上前兩步的同時,占有意味濃厚的將手順勢繞過我的腰,借著短短三個字的詢問把我整個人虛虛的攬進懷裏。


    嗯,最快今天入夜前就能夠找到有人活動的痕跡。垂下眼簾視線迅速掃過他的手臂,我側身好讓自己能夠窩的更舒服,然後懶懶地哼嘰了一聲。反正眼下都快到了,不如今天就在這裏修整一天如何?接連趕路那麽長一段時間,我累了。


    阿布。聽到我喊累,冬琅秉持最近越發偏執的無條件寵溺,頭也不抬張口就喚,那語氣那姿態妥妥的就是個舊時代大老爺,一副召喚服侍小童的模樣逗得我暗暗偷樂。


    累?開玩笑!我連自己上一次感覺到疲累是什麽時候都記不清楚了,哪可能真的累了?更何況和過去的經驗相比,這段不過半個月多點的旅程最多隻能說是在自家院子繞兩圈不帶喘氣的,還不提這之中冬琅還嚴格要求每天都保持著規律的定時進餐以及入夜後就地紮營休息的基本準則,累?那隻是單純我看阿布不順眼,想故意拖點時間讓他著急而已。(..tw好看的小說)


    果不其然,冬琅才剛喊完,那邊阿布就完全照著我腦海中推測的那樣,微微一愣後立刻跳著腳扯開嗓子罵了起來。


    冬哥!你不能這樣啊冬哥!不知道是因為同行的成員再次恢複最初的三個人,還是真的積怨已深,阿布這次居然用最初的稱謂喊人,手還指著我不斷筆劃。我叫你一聲哥啊!你怎麽能為了這麽個不知道哪天……唔!


    看著那被冬琅一腳踹的整個人幾乎要彎成ㄑ字型,還因為受力過猛站不住腳,踉踉蹌蹌地往後連連倒退了好幾步才摀著肚子婷住腳的阿布,我忍不住咋舌。


    嘖嘖……這身為人啊,總是有那麽點犯x的壞習慣,所以其實我並不是不了解阿布在明知某些事隻要說出口,就會戳中某人的地雷而挨揍,卻仍抱著僥幸心態就是要說上幾句,然後等被人揍了才一臉恍然的明白自己果然沒那個臉麵。


    至於下一次……通常還是會繼續做死,南牆算什麽?沒看這一路阿布在冬琅麵前撞穿了幾麵南牆,可到現在仍不改那德行,總愛做死嗎?


    休息。


    簡短的兩個字為那壓根沒派上用場的抗議畫下句點,冬琅看也不看明明可以一骨碌爬起來,偏要側著身子躺在地上哼哼的阿布,四下打量了一會,接著就打算攬著我往旁邊一處鼓起呈現小土包狀的雪堆走。


    之所以替別強調"打算"兩個字,是因為他隻來得及在看到雪堆後邁開腳步,就被我突然僵住的背脊以及俐落的"安靜"手勢給打斷。


    近海地區的植被茂密豐厚,有了充足的食物,就自然就會有大量的動物在此定居落腳,所以聽到遠處有生物在枝葉間穿梭時發出的窸窣聲再正常也不過了。


    不過動物不會說話,就算是仿聲鳥,有限的大腦就已經決定了牠們的智慧程度,即便說的話再順溜,反反覆覆也隻有幾句,無法做到像人類一樣連珠炮似的說個沒完,而這,正是我一臉戒備的將冬琅攔下來的理由。


    有人來了,而且數量不少,聽聲音有男有女,不知道是外出尋找食物,還是單純沒事閒晃—因為那些夾雜在腳步與沙沙聲裏的對話,除了在斷斷續續的對話中捕捉關於夜光驁—一種我完全沒聽過,很可能是被病毒感染的某種動物的消息外,剩下的都是些沒有意義的胡侃瞎扯。


    等了好一會,直到我確定那聲音的移動方向和我所在的位置剛好成平行線,隻要這邊原地不動,那邊也沒有突然轉換行進路線的話,那就絕對不會碰上麵,我才緩緩放鬆繃緊的肌肉,轉頭解釋。


    不過這頭不回沒事,這一回頭,本以為會看到冬琅跟阿布兩個一臉茫然的杵在那等個說法的我,看見的卻是兩人全副武裝,隻差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衝出去殺敵的模樣。


    附近有……你們兩個幹嘛?左手下意識往腰後探了探,但在手指隻在冷硬的匕首刀柄上按了按就挪開,我突然發現自己眼角不受控製的抽了幾抽。


    從一開始不期待阿布這心思古怪的家夥回答的我豪不猶豫地掠過他,直接把視線放在冬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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