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林保一副漫不經心講故事的樣子,目光貌似也在盯著畫欣賞,其實眼睛的餘光一直注意著林子閑的反應。


    林子閑一路走到今天,林保甚感欣慰,對林子閑也沒什麽不滿意的。


    然而法不可輕傳,白蓮教千百年的基業也不是玩笑,這就是對林子閑最後的考驗,如果過不了這一關的話,如果林子閑真的在乎頂級權貴的出身,那就隨他去吧,一些真正屬於白蓮教的核心秘密林保是不可能讓他知道了。


    所以盡管林保表麵上波瀾不驚,其實內心也緊張得很。


    然而林子閑沒有讓他失望,林子閑能走到今天又豈會在乎那個什麽太子之類的身份,隻是明顯錯愕無語了好一會兒,一臉狐疑道:“老頭,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林保收起畫卷往桌上一扔,“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


    林子閑無語,想起了當初在醫院裏見齊老爺子最後一麵的情形,感情老頭是讓自己去見自己爺爺最後一麵,不由哭笑不得道:“宋南風是我曾祖父?這輩分……”


    “江湖授業,輩分不算什麽,達者為先也是常有的事情。”林保翹著二郎腿靠在椅子上,不動聲色地推波助瀾道:“你那個爺爺也算是老謀深算的老狐狸,在政壇的影響力不小,你隻要公開穿上齊家子孫的衣服,以後官方誰想動你都要掂量掂量了。”


    “被你說的我渾身不自在,還是算了吧。”林子閑苦笑搖頭。道:“這個光不占也罷,你讓送信給他,他看了信既然不認我,我還能說什麽,有機會去給他上柱香磕個頭叫聲爺爺吧。”


    說老實話,他和齊老爺子沒什麽感情,也不想去占這個光,真要惦記那種東西,他自己就可以爭取,也沒必要回來。


    察言觀色後的林保依舊是波瀾不驚。不過內心卻是重重鬆了口氣。終於定了!


    話回到了正題上,“在外麵差不多二十年,說說有什麽感想吧。”


    “能有什麽感想?”林子閑拿起桌上的茶壺,給林保倒了杯。自己也倒了杯解渴。“當初還在山裏練功的時候。你經常跟我講外麵的世界,我那時真的很向往。那天你把我帶到瀾滄江畔,我從瀾滄江坐貨船進入湄公河踏上異域土地的時候。發現這個世界很大;後來我漸漸發現這個世界很小,覺得自己的閱曆足夠豐富,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見識過,覺得自己已經認識了整個世界;現在我又發現其實這個世界真的很大,沒有人能知道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秘密,也沒人能掌控一切……”


    說這話時,他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幅幅畫麵。


    自己親眼見過的:賴皮蛇渡劫後不知去向了何方,古墓裏的兩個不朽老怪物,實力讓人驚為天人的神秘船長科爾溫,l家族內的浩瀚星空……


    還有聽別人講述的:神秘的玄門不知今何在,昆侖雪山飛渡的白衣女子會是什麽人,星空彼岸的地獄又會是什麽樣……


    這個世界永遠是無奇不有,永遠有無數的謎,沒有人能窺探所有的神奇,也許在別人的眼裏,自己身上也藏著數不清的謎。


    看著徒弟一臉淡淡回憶神情的講述,講完後還有點感慨的樣子,林保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心中再次感到欣慰,微微點頭道:“明白就好,我就怕你不知天高地厚,看來這二十年你也沒有虛度。”


    林子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看看四周問道:“老頭,我接下來幹什麽?天天躲在這裏練功?”


    “像素一大師那樣的人,功夫練得再好也沒用,獨善其身要他來教?”林保揮手指向了天上的雲,“雲濤聚散,飛得再高,也終有化作雨滴落向地麵的那一天。所謂厚德載物,又豈能不去了解芸芸眾生?你不了解芸芸眾生又豈能融入芸芸眾生,難道真的要做孤家寡人,像素一大師一樣?你大多時間都是在國外,現在靜下心來,試著去感悟和理解這片生你養你的土地上的大眾們最需要什麽,我們白蓮教自從創立以來從未脫離過普通大眾,興起靠的也是普通民眾,這也是我們白蓮教的宗旨。隻有真正了解了這個民族最廣大民眾需要什麽,在你有所需要的時候才能打動他們,並且得到他們的幫助。”


    林子閑伸了伸腦袋,低聲問道:“你的意思是,學怎麽鼓動民意去造反?難道我們還惦記幹這事?目前看來好像有難度啊!”


    由不得他不多想,白蓮教是靠什麽起家的人所共知,再加上老頭這番話,他想不誤會都難。


    林保臉一黑,“我是讓你忘記你的從前,放低你的身段!廢話少說,你跟師月華是怎麽回事,我怎麽聽說你們兩個睡一起了?”


    “呃……”林子閑一臉尷尬道:“不是你想的那回事,這事我也有點頭疼……”


    他把雙方的關係大概講了一下,林保聽後,手指敲打著桌麵,道:“巫教雖然沒落了,但還是有點底蘊的,白蓮教本就是江湖的一份子,你也沒辦法退出江湖,所以該來往的還是要來往。跟師月華搞好關係,也是白蓮教的一大助力,你現在要學會為白蓮教的將來著想,你抽空把《**心經》複上一份,跑趟巫教兌現自己的諾言,否則人家搞不好要跟你翻臉,巫教的一些術法也挺磨人的。何況當初為了找你,我向她透了老底,別給我找麻煩……別這樣看我,你已經答應了人家,那啥,我討厭言而無信的人。”


    說完咳嗽一聲站了起來,將桌上的東西給收走了,“別發呆,去看你婆娘吧。”


    在這清靜之地休息了三天後的林子閑變成了短平頭,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當地人的土布衣服。朝夕相處的司空素琴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她的心終於徹底靜了下來。


    第四天的早上天還沒亮,林子閑便跟隨林保進入了深山密林之中。


    樹冠遮天的大樹底下,林子閑拳如猛虎,扭腰如盤龍,進退,掃腿,彈踢,守勢回歸又似螳螂。


    在一旁,手上背了根棍子的林保正在教林子閑一種古老的象形拳。一不小心就是一棍子敲打了出去。不時出聲喝斥道:“注意剛柔之間的力道轉換…你多久沒練過拳腳了…比力氣大還要你練什麽功夫……”


    等到旭日高升,兩人回來時,林子閑臉上手上已經到處是被棍子給敲打出來的紅印,有點慘不忍睹。


    功力到了他這個地步的人。還被這樣教訓實在是少見。但是他出去的早。基本功在某些方麵來說還有不少短板。林保又恢複了當年教他練功的態度,在給林子閑進補。


    吃了早飯,林保去鎮上打麻將了。司空素琴則開始教林子閑編織草鞋,這是林保交待的。


    等到晚上回來,林保竟然從鎮上買了一群雞鴨鵝和幾頭牛犢子和豬仔子回來,以後養這些東西都是林子閑的任務,林保嚴厲警告司空素琴未得允許不許幫忙。


    晚飯後,一張桌椅擺好,筆墨紙硯也擺好了,桌上擺了一堆林保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古籍,林子閑相當懷疑林保讓自己休息的那幾天就是去弄這些東西了。


    今晚林保給林子閑首篇開講的竟然是《論語》,拿了本書的林保在那講得頭頭是道,看得康九香有點傻眼,沒想到這沒正形的老家夥還有一肚子的墨水。


    林子閑在下麵邊聽邊艱難地抓了隻毛筆在那做筆記,毛筆實在是用不習慣。


    沒辦法,他出去的早,在國學上相當短板,四書五經之類的各種國學林保都要給惡補。這還是開頭,後麵的琴棋書畫一樣都不能缺,對林保來說,林大官人要學的東西還很多,以前小時候學的都是皮毛。


    一個月後的早晨,天還沒亮,林子閑又背了捆秸稈跟著林保上山練武。


    林大官人今天的心情很激動,因為林保終於要開始教他練劍了。


    隻見一根脆弱的秸稈在林保手中舞動如瘋魔,然而卻始終不斷。


    秸稈在林子閑手中卻一揮便折了,因為林保不許他注入內力,而林保之前的演示就是在不動用內力加持的情況下完成的。


    “想要練出劍氣,就必須用心去領悟自己手中的劍,讓它成為自己手中的唯一,讓它隨時能凝聚自己的精氣神,連運劍都不能做到掌控自如,還想一步登天練出劍氣,做夢去!”


    “先練套路是必須的過程,沒有一步登天的好事,等你的劍招練到繁雜不亂,自然而然能化繁為簡,劍出無極!”


    練完功吃完早飯,林保又閑逛去了。而林子閑伺候完各路牲口後,一身土衣布鞋的他,立刻背了一大捆草鞋徒步去鎮上,途中跟神經病一樣,手裏拿了根秸稈溫柔地揮啊飄啊的,看起來很娘。


    鎮上有外麵來收草鞋的,和周邊百姓已經混熟的林子閑樂嗬嗬擠入了人群中,把編織的一大捆草鞋清點給商販後,換了個幾十塊零散錢揣入口袋。


    隨後買了包便宜煙,開了包發了幾支煙給熟悉的老鄉,瞅準一人喊道:“趙老竿,聽說你家的母豬下了十二隻崽子?”


    說完,和一群或老或中的爺們蹲在街旁抽煙瞎侃一通,邊上還有脫了鞋搓臭腳丫子的,誰還能看出其中的林大官人和鎮上的其他人有什麽區別。


    不一會兒,林保手裏拿了根油條,和幾名牌友樂嗬嗬吹著牛皮從林子閑身邊晃過,林保眼角瞄了他一下。


    晚飯後,林子閑又提著毛筆聽林保講課,必須仔細聽,否則林保的戒尺會當頭敲個包出來。


    也許是感覺到了林保的肚子裏墨水的確不少,現在連康九香和司空素琴也搬了桌椅坐林子閑後麵,在那認真聽講。這東西又不是偷師學武,林保也隨她們。


    康九香文化底子弱。學起來是最吃力的,不過她和司空素琴本來就不是林保的重點教育對象。


    到了晚上鑽被窩的時候,林保在那動手動腳,康九香卻抓住他的手問道:“萬乘之國,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你講給小林聽的時候,我忙著記前麵的,後麵沒記住,你現在再重講一遍。”


    林保崩潰。最近康九香老是在關鍵時刻纏著問這事。不由求饒道:“你一女人學這鬼東西幹嘛,來,聽話,幹咱們該幹的正事……”


    現在林子閑每天的日子就是這樣過的。一大早練四個小時的功夫。白天幹各種活。晚上再上三個小時的課,日子倒也過得充實。


    隻是趕著牛群在田間地頭吃草的時候,偶爾還會發發呆。有時還會趁著四野無人吼上兩句,“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縱然記憶抹不去,愛與恨都還在心裏……不要問我是否再相逢,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忘了我就沒有痛,將往事留在風中……”


    而司空素琴在安靜平淡的日子裏肚子也一天天鼓了起來,神態間變得更加恬靜,眉宇間甚至透露出幾分觀音菩薩的慈態。每當林子閑趕了一群牛回來時,她總是站在門口撫摸著越來越大的肚皮,露出一臉會心笑容等他回家……


    而遠在東海名花大樓董事長辦公室內的喬韻也不穿高跟鞋了,一身寬鬆的衣服,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撐著後腰,一手撫摸著大大鼓起的肚皮,比司空素琴的肚子大多了,總是挺著沉重的身子站那不言不語地看著外麵的繁華都市。


    肚子裏的孩子檢查過了,是個男孩,蕭樺高興得不行,再也不讓女兒單獨住海邊別墅了,拉到家裏小心照顧。


    照顧之餘不免又埋怨林子閑,說林子閑太不像話了,罵林子閑狼心狗肺拋妻棄子,讓喬安天趕快把人找回來。


    這個時候喬安天隻好敷衍應付,也不好說什麽,因為他知道點林子閑的底細,那種人哪是說找就能找到的,刀尖上跳舞的人,說不定死在了外麵都不知道。


    而喬韻這時就會幫林子閑說兩句好話,其實她心裏也焦慮,已經大半年沒有任何林子閑的消息了,不過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她總是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情。


    可著急還是免不了,這次的林子閑和以前出走不一樣。首先是離開的時間太久了,其次是問遍和林子閑熟悉的人都沒人知道林子閑的消息,是徹底沒消息了。


    這讓她想起了林子閑和自己分別時說的話,現在想想才發現有些不對,又想到林子閑宣布解散‘國際閑人’的消息,她隱隱察覺到了一點什麽,當初林子閑貌似在和自己做最後的告別。


    尋找林子閑的心情自然是更加焦急了,她想讓林子閑看到自己的樣子,想讓林子閑知道自己懷了他的孩子,她覺得林子閑應該還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否則肯定不會離自己而去。


    小刀就比較倒黴了,誰叫他平常和林子閑走得近,又是鐵杆兄弟,不找他找誰?


    小刀隔三差五就被喬韻給招來,至少一個月大老遠被叫來兩回,總是被威逼利誘出一頭冷汗離去,出了名花就罵林子閑坑爹。


    王子也被喬韻數度聯係,在喬韻的施壓下,他也有點吃不消了,不得不發毒誓說自己真的不知道林子閑去了哪,但是默認了林子閑的確是自動隱退了。


    連老遠的曹胖子也感到了巨大的壓力,被喬韻逼得撒出兄弟到處去找人。


    而躲在山裏麵的絕雲也見到了喬韻派來的人,這老貨當初在東海也沒少吃用人家的,何況小刀也讓他想想辦法,於是這夥仗著輩分和八大派也聯係了,不過照樣都說沒消息。


    師月華後來倒是見過一次林子閑,見麵的過程還不好啟齒,不過答應了幫林子閑保密。


    武當的如雲真人心裏也有數,可他沒道理幫自己女兒找個競爭對手,腦子有毛病還差不多,自然是搖頭不知。


    林子閑其他的那些女人就不用說了,喬韻當然要一個個找來問話,連遠在巴黎的蒙子丹也被叫來了。


    其他女人也經由喬韻意識到了不對,一個個也都悵然若失。大家首先想到的也是小刀,接連找到小刀,而且都反複找小刀,逼得小刀差點跪地求饒了。


    想找到林子閑談何容易,事實上有人也不希望有白蓮教背景的林子閑和名花繼續摻和在一起,官方現在是最清楚林子閑下落的,不過卻有意暗中阻擾林子閑被找到,這樣一來想找到林子閑的希望自然是更小。


    周紫薇由寧蘭的嘴裏知道了林子閑消失的消息,於是找自己父親幫忙,周華模棱兩可地答應了。實際上卻不出力。


    駱青青則經由周紫薇的嘴裏知道了消息。她一直以為林子閑是軍方的人,於是找到了父親駱成虎旁敲側問,駱成虎自然是說不知道,鬧得駱青青懷疑林子閑肯定又執行什麽秘密任務去了。


    敷衍過了女兒。回到軍部辦公室的駱成虎打開抽屜拿出了一隻檔案袋。從裏麵掏出了幾張照片觀看。


    照片上有林子閑養豬放牛的情形。還有背著草鞋去販賣的情形,和路人甲沒什麽區別,看不出任何特殊。


    每次看到這照片。他都忍不住唏噓感慨兩聲,發現這小子是真的洗去一身的風霜歸隱了,隻是三哥的兒子成了這樣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蒙子丹把巴黎的生意扔給了現在的合夥人瑟琳娜打理,現在長住在嫂子秦悅的家裏。


    見到蒙子丹老是失魂落魄茶飯不思的樣子,有一天秦悅忍不住說漏了嘴,“這事都怪你三哥…”


    話一出口就意思到了不對,蒙子丹卻警覺了起來,哪會放過秦悅,不斷纏著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悅被逼無奈,隻好把結婚時蒙長信警告林子閑的話給說了。


    這下完蛋了,蒙子丹認為終於找到了罪魁禍首,認為終於找到了林子閑為什麽不聲不響扔下所有人離開的原因,是自己哥哥的話讓林子閑感到了內疚,是自己哥哥把林子閑給逼走了,怪不得那晚以後林子閑就不理自己了。


    其實秦悅也懷疑是蒙長信的話造成了林子閑的消失,換了誰都會這樣想。


    蒙子丹當場跑出了嫂子家,直接飛到了蒙長信部隊的駐地。


    在接待室內兩兄妹見麵了,蒙長信事先已經接到了秦悅道歉的電話,不過他說沒事。


    可卻沒他想的那麽簡單,一見麵,蒙子丹就爆發了,朝著蒙長信吼道:“你和嫂子偷偷結婚,現在和家裏鬧得不合,你不管好你自己的事,插手我的事幹什麽?”


    蒙長信繃著臉道:“丹丹,你冷靜點,林子閑那種人到處沾花惹草不可靠,世上好男人多的是……”


    話還沒說完,蒙子丹情緒激動地大聲打斷道:“他能為了我冒任何危險,他能為了我去死,你去找出一個能為我死的人來!蒙長信,你混蛋,我一個人在外麵過得很好,我的事情要你管?”


    有人曾不止一次地告訴林子閑,讓他不要對女人太好,現在有點亂的場麵就是他的報應。


    至少被殃及池魚的小刀是受夠了,何況他自己家裏家外兩個老婆也讓他夠嗆。


    尚雯實在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啊!這不,又到了‘法定’陪尚雯的日子,本來腦子裏就亂哄哄的,偏偏尚雯還要拉他去看看吵吵鬧鬧的演唱會。


    憑尚雯在華南的關係,一場演唱會的好位置跑不了,前排最好的位置兩個。


    演唱會一開始,如今國內最紅的女明星一登場,全場立刻在那舉著熒光棒呼喚:“楚雲,楚雲,楚雲……”


    尚雯在那跟著揮手鬼叫,其實她不追星,她若想追星,直接把明星叫自己麵前來站好就是了,實際上就是想來發泄,其實她也覺得自己心裏憋屈。


    小刀有點受不了,兩根手指堵住耳朵唉聲歎氣。


    表演開始,現場的喧嘩平息下來,小刀把墨鏡往鼻梁上一扣,湊合著混吧,在那神遊天外,就是音樂有點吵。


    他在考慮要不要關了電話找個地方躲起來,實在是被一群‘嫂子’給折騰怕了,可是想想又不敢躲,回頭喬韻嫂子發起飆來吃不消啊!


    就在這時,‘楚雲楚雲’的呼喊聲又起。嚇了他一跳,很想掏出槍來開兩槍震震場子,鬼叫瞎吵個鳥蛋啊!


    回頭狠狠瞪了一眼發狂的歌迷們,目光無意中掠過有人舉的熒光板,‘楚雲’兩個字突然讓他一怔,摸著下巴慢慢回頭思索了起來。


    音樂響起,現場再次安靜了下來,尚雯注意到了小刀的異常,貼在他耳邊問道:“在想什麽呢?”


    小刀在她耳邊大聲道:“你覺不覺得‘楚雲’這個名字有點熟悉,我好像在哪聽過?”


    尚雯頓時摟著肚子差點笑抽了筋。把他耳朵揪過來大聲道:“楚雲現在是國內最紅的女明星。這名字你當然會覺得熟悉,你傻啊!”


    小刀一把打開她的手,也把她耳朵揪了過來,大聲道:“我對明星無感。不是明星那種熟悉。我好像聽誰在我麵前提過這個名字。一般人提過,我肯定不會有這種印象……”


    話沒說完,他當場愣住了。怔怔看著舞台上演唱表演的大明星楚雲。


    “怎麽了?”尚雯問道。


    小刀搖頭不語,他不知道這個楚雲是不是和他印象中的那個楚雲同名,但他依稀記得當初曾經和林子閑去東海的藝術院校給某人送過一副畫,而那個人的名字好像就是叫楚雲。


    他之所以記得清楚是因為閑哥親自跑腿還吃了閉門羹,沒見到楚雲本人。林子閑把畫轉交給了楚雲的同學,讓其轉告楚雲,說是受楚雲母親所托送來的。


    一個藝術院校的學生竟然值得閑哥親自跑腿送東西,這事本來就透著蹊蹺……


    小刀沒心情再把演唱會聽下去了,拉上尚雯就離開了現場。


    楚雲的學曆背景太好查了,一查果然是東海某藝術院校出來的學生,這大概不會是巧合,一下就對上了。


    小刀興奮得直拍大腿,直接把尚雯給甩了,正事要緊,吃鳥的韓國料理。


    本地的地頭蛇,華南幫的少幫主想和大明星見一麵自然不是什麽難事,演唱會一結束,楚雲便被人請入了酒店的房間。


    一看到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小刀,楚雲手裏扣緊了報警器,她雖然不想得罪本地的地頭蛇,但是她也不怕,因為她也有點背景罩著,否則紅不成這樣。如果對方不老實想幹點別的什麽,她會立刻召喚外麵的保鏢進來。


    殊不知她現在就算是天仙,小刀也不會對她有興趣,直接摸出一張照片來,是一張絕雲玩自拍時趁林子閑不注意時和林子閑的合影,因為林子閑這種人基本不照相。


    可能是感覺絕雲的相貌不敢恭維,怕影響明星的判斷力,小刀唰地撕掉了一半照片,把絕雲給撕了往地上一扔,把林子閑的照片豎到了小心翼翼的楚雲麵前,“認不認識他?”


    如果早上三個月拿出這照片來,楚雲還真不認識,兩個月前倒是回去了一趟,想接自己母親到大城市裏來,當然對自己後爹還是無好感,隻想救自己母親脫離苦海,結果母親不願意。


    也就是那次,她見到了扛個鋤頭從田間地頭回來的鄉巴佬林子閑,不過記不起叫什麽名字。人家還挽留她一起吃飯,但是知道這人是後爹的侄子後,立刻扭頭走人了。


    “好像在兩個月前見過,但是那人沒有留長頭發!”


    雖然雙方長得很像,但楚雲也不敢確定是不是同一個人,因為小刀手上照片中的人太拉風,那種氣質和扛鋤頭那位實在是不敢苟同為一人。


    有這話就夠了,小刀哈哈狂笑,抱著照片狂親,“他媽的,老子可以當福爾摩斯了,太聰明了,終於脫離苦海了。”


    摸清了狀況,小刀確認那個人是林子閑無疑,立刻通知了喬韻。


    他沒敢先去找林子閑,因為林子閑有意躲人,先見了麵萬一讓林子閑跑了,那以後的日子可就真是苦海無邊連回頭是岸的機會都沒有了。


    其他嫂子也沒錯過,不過他掌握著分寸,這麽多嫂子還是以喬韻為尊,其實他骨子裏也隻認為喬韻是正房。沒辦法,先不說其它的,人家都懷上閑哥的骨肉了。


    先通知喬韻,其他嫂子後麵再陸續通知,咱誰也不得罪。


    康鎮最近有點熱鬧。上麵撥了錢下來修水泥路,爭取做到村村通公路。


    不過經費沒那麽多,政府出錢,地方百姓再出點人力幫個工,也就差不多夠了。


    穿著迷彩服和解放膠鞋一身灰的林子閑就在其中,肩扛著一袋袋水泥往攪拌機旁卸。


    也沒表現出自己的力氣比別人大,一袋一袋扛,大不了多幹一點。


    而此時的小刀正駕駛著一輛其貌不揚的小車在來這裏的路上,戴著鴨舌帽指路的楚雲就在副駕駛位上,大肚子喬韻則坐在後排扶著自己的肚子。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喬韻不是傻子。已經察覺到有一股阻力在暗中阻止她找到林子閑,這次可謂是偷偷前來,連好車都不敢坐。


    說實話這種行為實在是太過冒險,小刀也不肯這樣幹。帶個孕婦這樣跑。何況這個孕婦還是喬韻。出了事負不起責任,可是拗不過喬韻。


    加上這地方的路況不敢恭維,小刀可謂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將駕駛水平發揮到了極限,小心慢開,盡量控製速度和平穩度。


    前麵在施工,一輛沙土車將一車鵝卵石嘩啦傾瀉在了路上,便靠邊停車了。


    已經到了飯點,往縣城跑太遠,運輸司機顯然準備就在鎮上用餐,摔門下車而去,前麵施工,開車也過不去。


    這情況讓小刀有點傻眼,也停車了,在車內夠著腦袋亂瞅,看不到路,前麵不是堆著沙就是堆著水泥。


    看情形隻能下車步行了,可是小刀也怕自己和喬韻一露麵曝光,會把林子閑給嚇跑了。


    小刀回頭道:“嫂子,這裏沒辦法過去,恐怕隻能步行。要不我去弄幾件當地人的衣服,咱們喬裝打扮一下,隻是要讓嫂子委屈一下。”


    喬韻搖頭道:“沒事,你去吧。”


    誰知就在這時,楚雲突然指著前麵施工人群中一個穿迷彩服的人說道:“那個人好像是他!”


    此話一出,小刀一指頭把墨鏡勾到了鼻尖上,瞪大了眼睛看去。喬韻也坐直了身子,伸長了猶如天鵝頸項般白皙的脖子。


    身穿迷彩服和解放膠鞋的林大官人,那叫一身的水泥灰啊!


    接連扛完十幾袋水泥後,接了一根別人發的煙正要點上,有人朝他揮手喊了聲,“阿強,搞車沙過來,拌完這一鍋,就收工吃午飯了。”


    林子閑現在的名字叫林強,聽到招呼立刻順手把煙夾在了耳朵上,拽了一輛小推車叮鈴咣啷到沙堆旁,拿起鐵鍬就往車裏裝沙,裝滿了推到攪拌機旁,直接衝倒進了裏麵。


    小推車順手拖回,補了一腳,將小推車送到了一邊,動作幹淨利落,顯然已經幹熟了。


    車內,小刀的墨鏡啪嗒從鼻尖上掉了下來,眼珠也差點蹦了出來。


    就算現在的林子閑已經不像人樣,可雙方這麽熟悉,他豈能不認識,何況對方還有屬於林子閑的習慣性動作。


    “那個…閑哥竟然在幹這活?是不是認錯人了!”小刀一臉愕然,滿眼的難以置信。


    喬韻緊咬著嘴唇不語。


    楚雲回頭看了眼喬韻,她當然知道喬韻是什麽樣的人物,否則也不可能讓她這樣的堂堂大明星來帶路,可這樣的人物竟然親自跑來找一個幹粗活的鄉下人……


    最後一鍋混凝土鋪上了路,幹活的人都拍著身上的水泥灰散夥,回去吃飯。


    有些東西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林子閑住的地方比較遠,回去吃飯不方便,所以這段時間的午飯都是等林保來送。


    既然如此,反正林子閑不回去,他就被大家留了下來看守工地。


    大家都走了,林子閑走到一旁的樹蔭下,拿了頂草帽扇了扇涼風,大夏天的確有點熱,隨手摸出了耳背的香煙點上了吞雲吐霧。


    他也看到了停在不遠處沙石旁的那輛車,不過也沒在意,他早就知道自從回來後就不時會出現人來觀察一下自己,除了官方的沒別人,也無所謂了,反正頂多再過半年自己就要跟著林保轉移陣地了。


    就在這時,林保提了一隻飯盒和一隻水壺晃晃悠悠來了,也瞟了眼不遠處被堵住的小車。雖然看不清車裏的人,但是也看出了車裏有人。


    他也沒當回事,來就來吧,敢在這裏有所動作的人逃不過他的眼睛。


    東西給了林子閑,自己背個手走到已經修好的水泥路上,伸腳試了試路麵幹得怎麽樣了,那穿著和德性很像村長。


    林子閑抱著飯盒坐在了樹蔭下的一塊石頭上,打開飯盒,裏麵有司空素琴給他做的山珍包子,水壺裏是給他消暑熬的綠豆湯。


    先喝了口綠豆湯。抓了個包子在手上。咬了口咀嚼兩下,微微點頭,味道不錯,司空素琴為了讓他吃好。在廚藝上下了不少功夫。


    一口氣吃下去兩個。林子閑和不遠處的林保突然都扭頭看向了那輛車。因為聽到有人下車了。


    結果林子閑和林保都愣住了,喬韻下了車,那一身穿著打扮明顯不是這裏的人。尤其是暴露在陽光下的白皙皮膚。


    緊咬著嘴唇的喬韻挺個大肚子靜靜站在車旁,眼眶紅紅地看著樹下的林子閑。


    楚雲也想開門下車,小刀迅速拽住了她的胳膊,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去打擾。


    林子閑的瞳孔仿佛被針紮了一下,在喬韻挺著的大肚子上逗留了那麽幾秒,然後慢慢回頭低下腦袋一口一口咬著手上的包子,什麽味道都吃不出來了,順手拿了邊上的草帽戴在了頭上。


    他能聽到喬韻一步步慢慢走來的聲音,腳步聲讓他嘴裏咀嚼的包子幾乎難以下咽,最終還是看到了孕婦裙下穿著平底白鞋的雙腳站在了自己的麵前。


    喬韻慢慢蹲在了他的麵前,顫抖著手拿下了林子閑頭頂的草帽。


    林子閑想伸手奪回帽子。可是喬韻卻拽緊了不放,眼泛淚光地看著眼前這個灰頭土臉的男人。


    她本想大聲訓斥,你怎麽忍心拋下我和孩子,可是看到林子閑頭上、臉上和耳朵上的水泥灰,想起他剛才髒兮兮被人呼來喚去幹活的情形,她心都碎了。


    這個男人是堂堂地下世界的三大王之一啊!是曾經讓多少人聞風喪膽的凱撒大帝啊!是曾經讓無數信徒膜拜的凱撒教皇啊!在腥風血雨中走來,站在刀尖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肆意縱橫四海,揮手間就讓數千條人命命喪黃泉。


    一個王一樣的男人,我喬韻摯愛的丈夫,怎麽會落魄成這樣?我坐在豪華的辦公室內,他卻在這裏……


    林子閑緩緩放開了搶奪的帽子,剛要縮回手,卻被喬韻抓住了手腕,拖著他的手摸向自己的大肚子,語帶顫音道:“你摸摸他,他在動,他是個男孩,是我們兩個人的孩子,你摸摸他。”


    林子閑繃緊了手腕,眼眶也紅了,卻不敢去摸,反而沙啞著嗓音說道:“小姐,你認錯人了。”


    喬韻撒開草帽,兩隻手拽緊了他的手,大顆大顆的眼珠滑落,雙膝跪在了地上,哽咽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摸摸他,我求你摸摸他。”


    “小姐,你認錯人了。”林子閑的語音也在顫抖,不敢直視對方,低頭咬著包子,像咬石頭一樣,無比用力地咬著手上的包子,五根帶著水泥灰的手指已經掐進了包子裏麵而不自知。


    “我做錯了什麽,你可以告訴我,我可以改,不要這樣懲罰我。我求求你,你摸摸他,他是你的孩子,我求你摸摸他,就摸一下,求求你……”喬韻跪在地上抓緊了他的手腕泣不成聲。


    “你認錯人了…”林子閑也已經是淚流滿麵,張開了嘴想咬手上的包子,牙關卻硬得拚命也無法合上,咧著嘴,還能看到他嘴裏沒咽下的包子。


    他閉著眼睛發出一聲極度壓抑的悶嗯,拚盡全力低埋下了頭,雙肩卻難以遏製地抖動著,他沒有勇氣麵對這個挺著肚子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女人。


    車內的小刀埋頭在了方向盤上,雙手揪著自己的頭發,後悔自己把喬韻給弄來幹嘛,自己一大男人被虐虐算什麽,何必搞得大家一起受虐鬧心。


    一旁的楚雲盡管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是眼前的一幕已是讓她不斷抹著眼淚。


    “求求你,摸摸他……”


    雙方僵持許久,喬韻的聲音突然一弱,緊拽著林子閑的雙手也突然鬆開了,一臉痛楚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慢慢側坐在了地上。


    不遠處的林保正接著電話,有消息傳來,寧蘭、童雨楠、花玲瓏和蒙子丹都在朝這裏趕來。


    這幾個女人可能還不太清楚情況,所以沒做到像喬韻一樣周密的保密工作,而是堂而皇之地緊急趕來,立刻讓風聲傳到了林保的耳朵裏。


    林保電話一收,看著這邊呲了呲牙,道:“小兔崽子,你師傅我算是被你打敗了。”抬腳踢得激射出一顆鵝卵石打在了林子閑的臉上,揮手指著捂住肚子坐地上的喬韻,對林子閑怒吼道:“王八蛋,都要出人命了,你鬧鬼的毛病!”


    吃痛抬頭的林子閑一看到喬韻的反應,頓時慌了,撒手扔飛手裏的包子,一下就將一臉痛苦的喬韻給橫抱了起來,急聲道:“喬韻,你怎麽了?喬韻,你怎麽了……”


    這糊塗蛋讓林保恨得牙癢癢,再次吼道:“要生了,快送鎮上的衛生所!”


    反應過來的林子閑立刻抱著喬韻撒腿狂奔……(未完待續。。)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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