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打電話給他,又怕他會覺得她過於纏綿,她想想,沒有打電話,卻收到了他的短訊,簡短的隻言片語,卻讓她窩心又安心。


    “小漫畫,我睡了。”


    甜蜜的心情總是讓人精神奕奕,即使僅僅睡了四個小時,早晨曼君她依然早早起床,做好了早餐,多多還在呼呼大睡,她吃了幾片麵包,喝了一杯熱牛奶,開始了新的一天工作。


    好好工作,朝氣蓬勃對待生活。


    她笑得格外燦爛,站在前台對迎接公司裏每一個上班的人,對他們說早安,包括平時最愛刁難她的一個女總監陶蕊,她對陶蕊說早安,陶蕊大步流星走著連頭都沒有偏一下,公式化的語氣說:“給我衝杯咖啡送到我辦公室。”


    曼君仍微笑,衝了一杯摩卡,端進了陶蕊的辦公室。


    “以後記住,我的咖啡,要加0.5克方糖,明白嗎?”陶蕊看著手中的文件,頭都沒有抬起一下。


    “嗯,好的。”她點頭。


    “沒你事了,你出去吧。”陶蕊官威不小。


    她退出了辦公室,同事文清走到她身邊,小聲說:“那個滅絕師太是不是找你茬啊,你小心點她,公司裏誰長得比她漂亮比她有能力,她就可以刁難人,想辦法把別人擠走。”


    “謝謝你的好意,我要工作了。”她不想在工作的時候議論領導的是是非非,做好一個下屬的本分就好了。


    公司裏真正屬於她的工作並不是很繁瑣,但那些老員工總是會找一些事情給她做,比如某位男同事晚上要去相親,所以企劃案要她幫忙整理一下,又比如某位女同事月經來了不能碰冷水,喝過茶的杯子也要她去洗,事無大小,她成了大家的使喚丫頭。但大家也都不明白,曼君的臉上,總是掛著笑臉,就好像誰都沒有她幸福一樣。


    晚上下班了,她總是走得最晚的那一個。整個公司裏,她的職位是最低的,下班卻是最晚的一個。曼君是充滿感激的,相比起之前的工作,她還是很珍惜這份工作的,至少不用在外麵日曬雨淋,並且,來應聘時這家公司是唯一一個破格錄取她,沒有介意她的檔案資料上那塊汙點的。


    在這方麵,她得到了尊重,所以,她要努力工作去回報公司。


    做完了整日所有的事項,她才伸了伸懶腰,一天的工作終於完結,可以回去好好泡一個澡,舒舒服服睡一覺。


    天越來越寒涼了,從公司裏走出來,冷風襲人,她拉緊了大衣的領口,準備去地鐵站,這時候的地鐵站應該不會人太多了,過了下班高峰期。她臉被吹得有些刺疼,手揉了揉臉,有些想念他的溫暖大手掌了。


    如果他在,也許不會這麽冷。


    在地鐵口,有攤販在賣鮮花,暫時城管下班了,這些攤販就用一個大木桶,桶裏插滿了各種鮮花。有叫的出名字的,也有她從未見過的花。


    都很便宜,十塊錢一束。


    最喜歡的花,莫過於彼岸花和金魚草。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佛經》。彼岸花,又叫曼珠沙華,兒時她叫它打碗花。彼岸花開在秋彼岸期間,正是上墳的時間,曼君記得,母親說這種花不能摘,摘了回家會打碗。傳說,它是惡魔的溫柔。她懷念年少偷摘打碗花害怕會回家摔碗的舊時光。隻是這些親人都不在了。


    彼岸花有一個愛情傳說,一個叫彼,一個叫岸,他們相愛,但生生世世不能相聚,隻能隔岸相望。


    多年前,還是念大學時,她從北方帶回來了一束金魚草,五枝,插在玻璃杯裏,散開來,白色的淡黃的花,一串串的,不知道它喜不喜歡南方的秋。它立在她的書桌旁,幾抹清香,若有若無,看著極舒服。被子在陽台上曬著,天藍色的被套,上麵有清爽的格子。


    還想起多年前放生的那隻烏龜了,據說,它的殼上,刻著她的生辰和名字,它不知道流落到哪條河裏,願它安好。


    曼君買了一束金魚草,十塊錢,一串串的花朵,被風吹得一閃一閃的,她抱著這束金魚草,就好像回到了舊時光,多麽深刻而遙遠的紀念。地鐵裏有行乞的人,雖然地鐵內是禁止行乞的,仍有一個中年婦女抱著一個孩子坐在入口旁,孩子小臉凍得通紅,睡著了,睡得很香。


    這讓她想起了她小時候躲在漁船上的木桌下睡著的一幕,似曾親曆的光景裏,曼君記得,她也是一樣孤苦伶仃過。她走過去,彎腰放下一點錢,將脖子上的圍巾取下圍在孩子的頸子上,孩子的母親連連點頭向她道謝。


    地鐵進站,她站在車門後,看著車門關上,孩子安詳熟睡的畫麵定格在她眼裏,她有些淚濕。


    懷裏的那束金魚草,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她明白,珍惜當下每一刻的幸福,永遠要比奢望太多要快樂。


    那麽卓堯,我可以不向你要任何未來。不管是天壤之別,還是隔千重山萬重水,隻要你還在我身邊,我們還可以重逢,還可以擁抱,還可以朝朝暮暮,又何必貪念久長時。


    這些日子,是她好幾年來最最快樂的時光,每天都有盼望,每天都有相思,他時而霸道時而溫柔的神情,總是浮現在她心頭。他說她有很多麵,有任性倔強,有刁蠻無理,也有醉酒大哭,每一麵,都讓他喜歡。


    她迷戀上了他,熱烈而不可收拾,她自信地認為可以控製局麵,情意湧來時,她並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她回到公寓,客廳裏沒有人,但多多的房間門並沒有合上,她走上前想推開房門看多多在不在裏麵,卻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如果不想你的好姐妹最後慘淡收場,你還是勸她離佟少遠一點。”這是袁正銘的聲音。


    “為什麽啊正銘,你不是說佟少很喜歡曼君嗎,怎麽會慘淡收場,我還指望著曼君嫁入豪門,享盡富貴榮華呢。”多多嬌嗔著不以為然地說。


    曼君站在門外,手心裏冒出了冷汗,早料到會和卓堯一拍兩散,真正要去麵對,她心慌了。


    “你還記得三年前那場大火嗎?那晚我們都逃出來了,佟母讓我們幾個都對佟少死守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我不能告訴你,但我可以肯定告訴你,如果曼君執意要和卓堯在一起,下場會和歐菲一樣!”


    “歐菲!天啊,歐菲不是背叛了佟少,不是和一個法籍男人去了巴黎移民定居了嗎?”多多異常吃驚。


    袁正銘也許是喝多了酒,又有了些神智,於是改口說:“總之,男人的事,你少過問,但豪門深似海,懂嗎?你們別太天真了,幾個豪門子弟會娶一個詐騙犯,那以後公司的生意怎麽做。就為這個,都不能在一起。”


    曼君沒再聽下去,她全身軟化了般,四肢無力,她進了房間,沒有開燈,臥室裏一片黑暗,風吹動著紫色的窗簾,她呆望著天花板,一夜未眠。


    她聽卓堯說起歐菲,好像他並沒有忘記這個女人,他的家裏,還保留著歐菲穿過的裙子,到底卓堯和歐菲三年前發生了什麽事,有什麽可怕的秘密,她也不想知道了,但唯一清楚的是,他們在一起對雙方都不會有好結果。


    長痛不如短痛,可短痛哪裏是那麽容易一刀割舍的了。


    她照常上班,漸漸在躲避和卓堯見麵,電話找借口不接或者關機,每晚在公司裏逗留很久才回家,她和多多的話也變得少了,她低落了,也暗淡了,把全部的心思投入工作中。


    公司裏新進了一名員工,叫戴靖傑,可能因為是新進職員,也很努力工作,常也加班到很晚,最後一棟寫字樓裏,就隻有他們倆。


    曼君沒有和戴靖傑說太多話,淡淡地打聲招呼,倒是戴靖傑對她很照顧,偶聊了幾句,他們竟還是同鄉,都來自那個小漁鄉,曼君多年沒有回過家鄉,聽著戴靖傑講述漁鄉這幾年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戴靖傑和她一樣,都是從小生長在漁船上的孩子,他們一起聊小時候跟隨父母出海捕魚的事,那些大風大浪,原來他們從小都一起經曆過,甚至七歲那年的大台風,他們都經曆了。


    家鄉人,聊起來,總是親切的。


    他們都一樣懷念兒時在漁船上飄飄蕩蕩看著岸邊漁火,打漁時滿載而歸的甜蜜感,還有和父母去集市將捕來的魚拿去賣的喜悅。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海麵上,漂著幾條帆船,餘暉倒映在海麵,那是最最美麗的風景。


    她比戴靖傑大三歲,她叫他靖傑,他叫她曼君姐。


    一同加班,一起努力工作。靖傑的夢想,是在上海打拚幹一番事業,掙到了錢,回漁鄉買幾十條大船,做起漕運事業,帶著全漁鄉的漁民富裕起來。


    曼君的夢想,是攢夠錢,回家給外婆蓋一所大房子,寬敞明亮,台風來了,也不會擔心屋頂被掀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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