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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剛走了兩步,擺盤的服務員側過臉,略微眯了眼,在她的手馬上接觸門把時驟然掠了過去。


    就差那麽一寸,她的手就能扭到門把手,安全的走出去。


    然而,身體猛然被衝過來的人甩了回去,狠狠撞在地上,下一秒就扼住脖頸。


    “別出聲!”冷硬帶了狠厲的聲音,扼住她的手青筋暴起,似乎就能這樣把她捏死。


    “本來想讓你舒服點。”男人一臉陰狠眯著眼,“看來你沒這個命!”


    既然不能把她帶出去,那就在這裏解決。


    她一張臉紅了又變青,窒息的痛苦讓她微微張著嘴發出類似於痛苦的哽咽,雙手指節曲起,狠狠摳著,卻無濟於事。


    男人轉身就將她往衛生間裏拖,粗魯至極。


    身上的睡袍蹭過名貴的地毯,頭發和脖子同時被他卡住,她的視線朝上隻能看到天花板,眼底開始充血,曲起手指都是疲軟的。


    那個餐車裏什麽都帶了,男人走過去粗魯的抓過一個袋子。


    他鬆手拿東西時,傅夜七終於能呼吸兩下,可是氣管幾乎出於封閉狀態,連奢侈的兩下呼吸都沒能通暢,又一次被他用手臂夾住脖子。


    她想說話,說不出來,不可能跟他講條件。


    被一把扔到地上,撞在馬桶上又癱軟滾落的瞬間,她眼前一黑,腦子裏沐寒聲的臉卻越發清晰,那是唯一一個她能想到的影像。


    ……


    酒店往前三百多米的路口,呼嘯而來的車輛急促甩尾停在酒店門口。


    警衛隊在他之前兩分鍾剛進了酒店。


    “正在部署……”有人匆匆迎到門口,對著沐寒聲低低的匯報


    沐寒聲寒著臉,薄唇生冷,“部署?等著他拉你們陪葬!”


    就是這個時間,歹徒就算動作再快,也不可能在房間裏部署多完善的機關,放下能吞噬軍隊的炸彈陷阱,反倒是警衛隊部署的時間給了他機會!


    那人聽完怔了一下,看著沐寒聲大步往裏走,也低頭對著對講下達指令。


    本就戒備森嚴的酒店,忽然變得壓抑而緊張。


    有序而緊促的警隊在考慮不造成大麵積驚擾、動亂的情況下,選擇從貨梯到達目的樓層。


    魯旌在沐寒聲身後,一轉頭看到了從貨梯被拖出來的一個男性服務員,生死不明,回頭見了沐寒聲擰緊的眉,手指幾乎沒離開過電梯按鈕。


    巴黎方麵到達時沐寒聲已經上了電梯,英眉冷蹙,看得人膽寒。


    不管是上邊的政務總管,或者哪個保鏢出事,這都已經嚴重升級為國際問題,更別說假如出事的人是沐寒聲身邊那個不一樣的禦編翻譯。


    而在此兩分鍾之前,本該極其緊張而混亂的樓層,看起來卻是一片寧靜。


    內務總管以為傅夜七現在正在享用早餐,所以她在自己的房間辦事。


    而傅夜七房間門口的兩個保鏢依舊筆直的立著,那個送餐的服務員剛走了不到一分鍾,神態自然,動作流利,推著餐車不疾不徐,直到轉彎離開兩位保鏢的視線。


    這越發看起來,房間裏的人就是在安靜的用餐,因為他們的監聽器也沒有任何異常,聽不到任何不和諧的聲音。


    直到過去兩分鍾……


    不知是酒店的哪一層樓梯間,忽然爆發出一聲‘嘭!’巨響,保鏢頓時敏銳的皺了眉。


    電梯裏的沐寒聲和魯旌甚至都能感覺到那聲巨響過後的微震。


    十樓的樓梯間,剛離開的服務員迎頭撞上了全副武裝往上走的警衛隊,幾乎沒有給人任何準備的機會,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他直接引爆體內唯一的炸彈。


    這,顯然是抱著必死之心,進來就未曾想著活著出去的人。


    而若不是酒店安檢森嚴,他或許會直接炸了她所在房間。


    樓梯間的那一層,從外看去,隻見濃濃黑煙,繼續竄出來的火焰,樓層外牆已經被崩裂斑駁,警衛隊行動受阻,隻能依靠從貨梯往上的那一組。


    ……


    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沐寒聲幾乎是猛步衝了出去。


    房間門口的兩個保鏢在感受震動時早已破門而入。


    安靜的房間,看起來竟然絲毫沒有異常,桌上擺著整齊的早餐,一切整整齊齊沒有絲毫掙紮痕跡。


    隻有浴室的門是緊閉的。


    兩人警覺的到了浴室門口,抬手敲了一下,“傅小姐?”


    現在離她起床的時間並不久,她會在衛生間並不奇怪,在房間毫無異常的情況下,沒有人敢擅闖。


    然而,裏邊沒有絲毫動靜。


    “篤篤!”兩人又敲了一次,敏銳的眯了眼,“傅小姐?我們進來了。”


    浴室裏,傅夜七分毫都無法動彈,嘴巴被封了膠帶,整個身體被封在浴缸裏,她能聽到敲門聲,卻拚了命無法阻止。


    那個人甚至連她臉上的麵膜都沒有弄掉,直接用膠帶封住嘴。


    以往清冷冷靜的褐眸,此刻死死盯著門口,眼前已經一片模糊,掙紮到額間青筋暴起,掙紮得出了眼淚,目光看向那個就差兩秒落下的鋼珠。


    鋼珠一落,汽油即將傾盆而下,灑過那人點下的蠟燭,她甚至可以預見自己死無全屍的結局。


    從兩分鍾前,她唯一能做的是用僅剩的力氣,勾著腳趾,一點點擰開水龍頭,冰涼的水潮濕了睡袍,刺激著她的皮膚,水一點點漫過脖子、耳朵、下巴……


    她已經再也沒有任何一點力氣,隻有眯起的眼縫,期盼著他們不會魯莽的闖進來。


    “哢噠!”門鎖被扭動……


    “唔!”她拚了命,喉嚨裏的聲音卻是幾不可聞。


    “哐!”門打開了。


    緊接著卻是門外保鏢猛然睜大眼,不到零點五秒的眨眼瞬間,眼底滿是鮮紅的火焰。


    席卷之快,“噗轟!”一聲,浴室瞬間成了一片火海,認為自製的粉末型初級彈接觸火焰,‘嘭!’一聲卷著熱浪轟然將兩個保鏢衝出兩米開外。


    人體重重的落地,那一瞬間,腦子、身體都失去了最基本的反應,神經是一片麻木。


    汽油從浴室流出,瞬間將名貴的地毯引燃。


    浴室裏除了火焰別無其他。


    高溫火焰驟然衝向她的臉,膠布幾乎是瞬間被燃燒殆盡,潮濕的麵膜一瞬間變得滾燙無比。


    水隻漫過了耳朵,三根之一的身子橫切麵暴漏在空氣裏,汽油一澆,瞬間燃氣烈火,一層睡袍根本擋不住那熊熊烈火。


    沐寒聲一腳剛踏進房間,鼻尖便是濃烈的汽油味,一雙深邃的眸底倒映著火紅,將他的一切焦急燃燒殆盡,卷起巨浪般的恐懼。


    夜七!


    過度恐懼,幾乎失去了理智的人沐寒聲手無寸鐵就往衛生間衝。


    魯旌反應過來一把將他扯住。


    剛才被衝出兩米遠的保鏢終於從地上摸爬起來,連腳步都來不及站穩,第一時間去拿滅火器。


    浴室的空間並不小,但一團火焰占據下,顯得渺小而令人可怕,徒身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靠近的。


    甚至那樣的火勢,已經過去兩三分鍾,一個人也足夠被燒焦。


    奪過保鏢手裏其中一個滅火器時,沐寒聲的手是顫抖的,猩紅的眸底反而一片死沉,那是極度恐懼後唯一的剩餘,再給不出更多情緒,甚至連憤怒都無暇顧及。


    如果這一場火,她沒了,他沒法想象自己會如何。


    火勢還沒有完全滅下去時,沐寒聲已經衝了進去,嘴裏重複著她的名字,低沉的嗓音不複以往的低醇性感,隻剩顫抖、恐懼。


    浴室裏一切幾乎被燒得一片焦黑,他根本看不到她。


    浴缸裏還燃著火,他本能的撲了過去,直覺她就在那兒,根本不必去想任何理由。


    浴缸裏半缸水,水麵上的一層汽油殘燃著,他就那麽將手伸了進去。


    碰觸她冰涼的身體時,那種恐懼幾乎籠罩他整個神經。


    哪怕是她曾經被下藥,曾經在伊斯遇險,沐寒聲都不曾這麽恐懼,她略微僵硬的身體,甚至讓他全身冰冷,一張冷峻的臉早已沒有任何溫度,森寒無比,勝過寸草不生的鬼閻之地。


    她是麵朝下趴在浴缸裏的,沒人去想她為什麽會是這個姿勢。


    沐寒聲抱著她衝著浴室時,自己身上昂貴西服已經著了火,混著汽油燃燒的味道,聞得人神經麻木。


    從酒店樓層的爆炸傳出開始,大量警力集結,那一層的走廊更是森嚴。


    爆炸的樓梯間,警隊把歹徒被炸得殘缺的屍體抬出酒店,封鎖酒店周圍數百米的距離,極度肅穆而緊張的場麵,沒有媒體,沒有閑雜人等,歹徒屍體被湊在一起運走,絲毫不敢馬虎。


    緊接著是更嚴密的軍隊往外護送,救護車已經在門口等候。


    全程沒有人多說一句話,看著衣角殘缺、陰冷著臉的沐寒聲抱著她衝上救護車,走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把那人的屍體看好,一塊都不能少。


    救護車逐漸遠去,可酒店裏依舊籠罩著一股森寒,因為樓梯間的爆炸造成警衛隊多人受傷,這已然成了更加嚴峻的國際問題,巴黎方麵嚴厲斥責酒店方麵安檢疏漏也為時已晚。


    ……


    衛生間那個粉末型自製彈爆炸之前,傅夜七是有直覺的,隻是之後,她腦子裏隻有一片熊熊烈火,隻有混著汽油臭味的水,她還不得不逼著自己窒息在唯一那點水裏。


    意識一片黑暗之前,她看到了當初蘇曜的公寓被燒成一片火海,看到了自己浸在水裏和沐寒聲愉悅的畫麵,隻是她忽然覺得,水,她很不喜歡。


    正因如此,此後的日子,她不能見火,厭惡碰水,那隻會讓她覺得窒息般的痛苦。


    她不知道人死後是什麽感覺,因為沒有任何直覺,隻有一片黑暗。


    那一晚,巴黎某醫院外被軍隊守衛得水泄不通,急救室徹夜亮燈。


    沐寒聲一夜未眠,連身上那件被燒得殘缺的西服都不曾換下,素來英峻的臉隻剩麻木與疲憊。


    魯旌一直陪在走廊上,寸步不敢理,但他更是不敢建議讓沐寒聲去吃一口東西,或者喝一口水。


    巴黎所有對外交通路線全部封閉,等候警方將即將入境與即將處境的旅客安檢完畢方可開通。


    那個歹徒的屍體在軍方保護下,由法醫精密屍檢,可結果令人失望。


    查不到相關身份證明,沒有戶口編製,被炸得麵目全非,無法調取監控對比,不知他何時入境,導致連國籍都不知曉。


    但他們不敢放鬆,如果不調查清楚,就算沐寒聲要說這是他們自導自演都是無力反駁的,這將嚴重影響兩方關係。


    巴黎方麵將酒店內發生的一切事宜封閉,媒體一律不得向外播報。


    隻有藍修第一時間把電話打到沐寒聲那兒。


    “在搶救。”沐寒聲隻說了這麽三個字。


    電話那頭的人再無聲息,電話就已經掛了。他本該寸步不離第一島,畢竟辛子龍在等任何一個可以發起反動的機會,可藍修依舊立即啟程飛往巴黎。


    走前,他見了辛溪一麵。


    “我隻有一個要求,要你穩住辛子龍半個月,哪怕一周,給你的承諾,我翻倍奉上。”這是藍修的原話,沉冷,堅定。


    辛溪妖嬈的眼影下,眼尾上翹透著一股子精明和耳濡目染的狠辣,彈了彈妖豔的指甲,明媚的笑著,“好啊,不過,翻倍不必,我能穩住他隻能有一個辦法,頂多十天,他就會發現,你若趕不回來救我,我這個哥哥一定會一槍結果了我,到時候,我的人是不會放過你家人的,包括齊小姐,明白?”


    藍修眯了眯眼,辛溪是聰明的,威脅他的家人和齊秋落,比威脅他有用。


    可他隻能點頭,“好。”


    ……


    巴黎清晨六點,急救室的門打開,她安靜的躺在床上,醫生顧不上說一句話,小心翼翼的把她推進重症高級病房。


    站在門口都能聽到醫學儀器的錯落聲響,一聲一聲,對沐寒聲來說都是煎熬。


    醫生再走出來,終於摘下口罩,那是極其凝重的臉。


    “患者實在極度恐懼和逼迫自己窒息的情況下昏死過去,燒傷不算嚴重,但肺、氣管極度受壓,恢複會很慢,不能激動生氣,甚至不能大口呼吸。腦部缺氧長時間嚴重,後續還得觀察是否影響到基本認知。”


    醫生看了看沐寒聲狠狠擰起的沒,眼底泛著猩紅,甚至都不忍心再說,語氣放得很緩,最終才補充了一句:“看得出患者很聰明,如果不是自保,她現在至少會是百分之九十的燒傷,體無完膚。”


    但她現在體表,除了頭發燒了一截,略微燙傷外,這方麵並無大礙,尤其慶幸那張精致的臉都是完好的。


    慶幸她敷著潮濕的麵膜,沒有一燃燒就燒掉她臉上一層皮,而再下一秒,麵膜被燒後,她已然自保。


    那就是在汽油燒掉了膠帶的瞬間,她知道逃不出去,隻用了最後一點力氣讓自己翻過身,早已潮濕的背部睡袍和長發朝上,把麵部淹在水裏,逼迫自己窒息,祈禱水龍頭流下來的水慢慢沒過全身。


    醫生輕輕歎了口氣,但也恭敬之餘友善而鼓勵的一笑,“她隻要度過接下來的八個小時後醒來,就算渡過危險期,相信她可以。”


    那八小時對沐寒聲來說,猶如一個世界,他不吃不喝不睡,依舊那副狼狽的守在她床邊。


    直到內務總管過來,給他帶了新的西服。


    “先生,傅小姐一定不想睜眼就看到您的狼狽,甚至聞到曾經令她九死一生的汽油味。”總算麵色誠懇而尊敬,是第一個與沐寒聲說話的人。


    沐寒聲緩緩轉過頭,目光定在她拿來的衣服上,然後看了自己身上燒得不像樣子的西服,甚至才察覺自己帶了滿身刺鼻的汽油味。


    終究,他起身在病房衝了個澡,不到五分鍾,然後換了一身衣裳,走出來再次守在她床邊。


    良久。


    沐寒聲陰暗的嗓音幽幽一句:“屍體呢?”


    魯旌急忙上前,知道在問那個歹徒。


    “由巴黎方麵進行屍檢。”


    沐寒聲沉默了兩秒,定定的看著穿上的人,轉而握了她的手,手背在抓住浴缸邊緣翻身時被燙的一片紅,正上著藥,他不敢用力。


    又是好久,他才森然一句:“不必檢,還有,告訴巴黎方麵,我不追究他們的責任。”


    魯旌知道他的意思。


    這人本就是辛子龍派過來的,巴黎方麵純屬無辜。


    他點了點頭,“是。”


    ……


    漫長的八小時終於過去。


    時,下午兩點,巴黎春季的陽光十分燦爛。


    內務總管開了窗,陽光投灑進來,照得病房一片明媚,唯獨床上的人毫無動靜。


    從接近八小時開始,沐寒聲的神色一秒比一秒緊張,過了八小時,甚至握了拳,一刻都沒鬆,目光時時就在她臉上。


    從本該醒來的下午兩點,到了傍晚六點,醫生來了一次又一次,她始終沒醒。


    “如果晚上再無跡象,甚至到了明天淩晨,就是過了二十四,還不醒……”醫生艱難的開口,看著男人陰鬱痛苦的眉宇,幾番掙紮後才說出:“我們隻能宣布……腦死亡。”


    醫生走了之後,沐寒聲都沒有回過神,那三個字反而像把他判了死刑,一動不動。


    沒有暴喝要誰陪葬,沒有失控得抓著醫生必須把她救醒。


    他已經沒了那個力氣,甚至連站都站不穩。


    魯旌扶了他一把,看著他失魂的往病房裏走,見他擺手關上門,魯旌沒敢跟進去,隻是站在病房門口,看著他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


    也許,他是在說些什麽的,但是病房外的人聽不見。


    魯旌甚至能看到他抹淚的動作,心頭跟著一陣陣的酸。


    轉過身,他給藍修撥打電話,但對方出於關機狀態。


    從傍晚到夜裏十二點,魯旌和內務總管就一直在病房門口候著,因為沐寒聲始終沒有出來,似乎對著床上的人說了一下午的話。


    直到藍修風塵仆仆的快步走來,魯旌才知道居然又進入淩晨了。


    “藍先生。”魯旌站得僵硬了的腿沒能挪動。


    藍修冷厲的五官鋪著一層黑色嗜血的陰暗,從病房的窗戶看進去,見了沐寒聲疲憊的背影。


    他推門走進病房,魯旌沒有攔住他。


    沐寒聲滿眼猩紅,眼角還是潮濕的,毫無起伏的看了藍修一眼。


    藍修已經同他並肩坐在床邊。


    看著她蒼白至極的臉,藍修沒有擰眉,隻是堂堂七尺男兒,一瞬間紅了眼。


    時隔這麽多年,他沒想到會讓她再次栽在辛子龍手裏,這都是他的錯。


    “丫頭……”低低的聲音,疲憊中滿是顫抖。


    藍修不敢碰她的手,不敢碰她的臉,隻是輕輕撥開她燒斷了一半的黑發,“你不能有事,你出事了,我怎麽辦?司暔怎麽辦?……你經曆了那麽多都過來了,怎麽能就這麽走?辛子龍害了你兩次,你說想看著我親手滅了辛氏,這是你說過的,不能言而無信……”


    藍修沒見她很久了,坐下就斷斷續續的說著,似乎未曾聽過。


    沐寒聲坐在一旁,那種恐懼,每多一秒就把心髒扼緊一分,一整個下午到晚上,他說了很多很多,說過他們之間的種種過往,甚至展望著他想要的日子。


    可是時鍾接近淩晨一點,她那雙褐眸一直都未曾睜開。


    ……


    大概是一點十五分,醫生匆匆走來,徑直進了辦公室。


    坐在床邊的兩個男人並未反應過來,一眾醫生已經開始了緊急準備。


    這是最後一次希望。


    然而……


    “等等。”沐寒聲忽然凝眉,一把撥開床邊的醫生。


    原本她緊緊閉合的雙唇幾不可聞的張開,也許,她以為自己還在水下極度窒息時渴求呼吸的掙紮。


    “醒了!”沐寒聲猛然低下身,死死盯著她的眼。


    醫生在一旁卻是無動於衷至於,還淡淡的歎息,看沐寒聲就像看一個瘋子。


    他們知道,他太希望她醒過來了,這樣的反應,放在任何病患家屬身上都不足為奇。


    藍修也看了她,然後也皺了眉。


    “沐寒聲……”最終,藍修低低的開口,不再是曾經站在政治對立麵時的針鋒相對,帶了友好,帶了安慰,“你讓開,讓醫生……”


    “我說她醒了!”沐寒聲那雙一直疲憊的眼忽然鋒利起來,盯著藍修,然後看向在場的醫生。


    他們若是這樣貿然而動,反而會害了她的!


    醫生皺了皺眉。


    這樣的局麵僵持了會兒,主治醫生同情而安撫的看著沐寒聲,“先生,您不能再讓我們錯過最後一次時機……”


    而她的話音剛落,卻猛然瞪大了眼。


    沐寒聲一轉頭,見了他的衣角被人輕輕握著。


    她真的醒了!


    但根本沒有睜眼。


    若不是她的一個動作,醫生一定會把沐寒聲請出去,強製進行。


    藍修愣愣的呆了會兒,然後才猛然走到床邊,“丫頭?……你醒了?”


    還是說,這是所謂的情人反應?隻有沐寒聲知道她一定會在這兩分鍾內醒來。


    一眾人就那麽定定的看了她許久。


    她睜眼時,甚至算不得睜,就好像隻是為了阻止醫生對她‘大刑伺候’,幾不可聞的一條眼縫。


    沐寒聲握了她的手,兩天未曾進食,也未曾喝水,薄唇同樣的蒼白,“醒了,你醒了……”一遍遍吻著她的指尖,輕飄飄的語調,柔如鵝毛。


    然而此刻的她似乎沒有知覺,隻是呆呆的,透過那點眼縫看著他。


    醫生上前,“沐先生,請容我們做簡單檢查。”


    她的腦部缺氧過久,知覺、智力障礙後遺症都是非常有可能的,尤其是此刻呆滯的反應。


    沐寒聲沒讓,近乎祈求,“一分鍾……”他想就那麽靜靜的握著她一分鍾,薄唇始終不離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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