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財往三進院子走,門鎖早被人砸開,正好省了翻牆這個步驟。請記住本站的網址:。穿過園門,就見裏麵兩撥人對麵站著。宋財正鬧不清情況,宋招站在一個角落裏朝她招手。小丫頭趕緊蹦蹦跳跳跑到了她姐那邊。宋財站定後,這才發現這兩邊人之間的氣氛不大尋常,想要小聲問宋招。宋招捏了一下,讓她別出聲。就聽郭誌堅道:“沒聽說殿下與我們家三少、三少夫人相識,不知深夜來此,有何貴幹。”這一路過來,凡事多是宗沐霖在前,代商誥說話。如今對方指名道姓找上商誥,四皇孫也不是個軟和柿子。新仇舊恨加一起,商誥冷笑道:“尊駕說錯了,我其實與你們據馬山的外甥並無交情,與我有些情分的,卻是宋家的姑娘。”


    郭誌堅聽了這話,立時怒從心頭起。小娘子們婚前可以稱為姑娘,婚後便要冠以夫家的姓氏叫某某夫人、某某娘子。或者在夫家姓氏後再加一個自己姓氏的簡稱,某門某氏。用婚前的姓氏稱呼一個已婚婦女,某姑娘,本身就透著不尊重。而且這個商誥怎麽敢,他怎麽敢當眾說,自己和三少夫人有情分,這不是赤果果的給傅三少帶綠帽子嗎。縱然這姓商的說的都是實情,據馬山為了維護三少和自家的體麵,也絕不能允許他繼續這樣說下去。


    看著場中對話的二位劍拔弩張,其餘各人也都緊張起來。郭誌堅身後的結巴拉住人道:“郭、郭師兄。師、師父,隻、隻是叫咱們出、出來找三少。這個皇、皇孫說、說話就當他是放屁,咱、咱們不用管他。”這邊,宗沐霖也趕緊上前,團團一揖,衝著眾人說好話。宗少打著哈哈。口中笑道:“想來諸位英雄有所不知。我們宗家與傅家是世交。說起來,家父很欣賞五爺,對三少夫妻也是頗為歡喜,景亭與小可情同兄弟。說來也巧,眼下三少夫人就在我家小住安胎。”


    聽了宗少這番侃侃而談,郭誌堅和結巴麵麵相覷。他們不認識宗沐霖,也不曉得宗家和傅家的情誼。更不曉得他這話是真是假。但這種事,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然人都得罪了,可是沒處買後悔藥去。而且他們正愁找不到三少和少夫人的下落,看來便是要著落在這人身上。結巴在郭師兄旁邊小聲說了幾句,郭誌堅連連點頭。


    商誥有些等得不耐煩,他和宗沐霖剛才已經把木箱挖了出來。隻待從坑裏取出。卻聽到身後“嘩啦啦”一聲。有人劈開院門鎖鏈。二人慌忙用浮土蓋住箱子,各自隱身樹後。不一時,就見據馬山薛寨主的徒弟郭誌堅打頭,一群人走了進來。商誥麵上一冷,沉聲說道:“出去吧,是老朋友來了。”宗沐霖雖不明白是來者和商誥是什麽關係。但既然皇孫這樣說了,他也隻好從命。雙方話不投機。宗少才知道,原來是敵非友。不過他們既是三少外家來的,多少該給傅家人些情麵。宗沐霖便沉住氣,等著雙方交涉。至於這處宅子的主人,宋家人的意見反而成了最無足輕重的那部分。


    郭誌堅終於和結巴盤算妥當,據馬山願意放商誥二人一馬,卻要他們交出三少夫妻的下落。至於樹下埋著的東西,既然說是三少夫人贈與這二人的,也讓他們一並帶走。這本是個對商誥來說最有利的結局,但無疑又一次觸碰到了皇孫的尊嚴。商誥暗自記下據馬山這一筆,心道來日方長,日後必要向據馬山討還今日的場子。宗沐霖報上地址,跟著四皇孫帶走了箱子。把裏麵的財物留給五魁,二人便往傅家莊趕路。結果半道上,又遇到一個難纏的主。


    趙小舍人搭乘商誥的車馬,死乞白賴拉扯著眾人一起到了傅家莊。莊子上剛出了事故,一片愁雲慘淡。若是別個要這個時候上門拜訪,傅家或許會閉門謝客。可偏偏來的,都是不好拒絕的人。趙小舍人不消說,他若是不高興,回去領著州府的兵馬,殺回來再圍剿傅家一回也有可能。再就是林鵬舉和宗沐霖,這兩個一個是親戚一個是世交。他二人路過此處,發現傅家出狀況,上門查看也是合情合理。便是董清河,他和傅家也算有些淵源。又當著趙小舍人的公差,論理也是不好攔著不讓進門的。其實最要命的就是那位四皇孫商誥,亦是如今的通緝要犯閔誥。別個不曉得這位來由,傅二少卻是知道的門清。他見這些人同時出現,心裏納罕。但不知各人就裏,也不好捅破這層窗戶紙。隻得尾隨了父親和兄長,恭迎這些人進莊子。這也就是為何二爺沒有第一時間,去處理那些作坊裏的慘禍,也沒有去見他的幾個小妾。


    不不管事情有多麻煩,人已經進來了。二爺親自接待趙小舍人,大少迎向自己的好友宗少。二少和董清河幫忙,先把林鵬舉安置去了任老夫人的院子。林鵬舉是小任氏的外甥,是任老夫人親侄女的兒子,她老人家的侄外孫。所以把傷了腿,舉步維艱的林鵬舉安置在老夫人這裏極是妥當。又有董清河照料著,傅勄亭對林舉人倒是不怎麽擔心。問題還是出在那位殿下身上,就是這麽一轉臉的功夫,商誥居然不見了。


    傅二少出去主院子,迎麵遇到元寶,他以前和五少一起,跟在二爺身邊。如今大少接了二爺的班,五少又在莊子上不出門,一時也無處用他,他便改成跟著大少做事。傅勄亭問元寶道:“二爺那裏有幾位客人。”元寶道:“趙小舍人領著兩個衙差,我剛才領著差官大人們下去吃點心喝酒回來。”傅二少點點頭,曉得他適才顧著二爺那邊,沒和大少一路行走。便自己抬腳去大少那邊查看,到了地方,就見大少在和宗少寒暄。宗少說道:“五爺連同三少夫妻,我都見著了。”大少奇道:“這卻是怎麽一回事,你與我仔細說說。”宗沐霖和大少關係極好,不是一般的酒肉朋友可比。他們年歲相差也不是許多,有些不好在長輩麵前說的事,他們私下也說得。


    見大少發問,宗沐霖笑道:“這便是機緣巧合了。”當下把傅家這三人撞到他家門上的事大略說了,隻是按下四皇孫商誥的事沒提。傅大少聽說叔叔和堂弟夫妻,離開傅家後頗經曆了些波折,麵上不禁露出擔心來。宗沐霖最知道傅佳亭,這人雖大大咧咧地愛玩,卻是個最重情分的。他既然擔心,那一定是真的為那些人憂慮,不是逢場作戲。可好些事他是真的不好多言,隻能盡於此。寬慰大少道:“你們很不用擔心他們。實話說與你知道,你家老三的媳婦這會正安置在我家,隻是不曉得等我回去,她還在不在。”


    大少詫異道:“這話怎麽說的。”後頭來的傅二少,正好聽到這麽一句,也站住了聽宗少細細分說。宗沐霖道:“我來時,路上遇到了據馬山的人,他們在找三少和少夫人。不肯說什麽事,看上去又很著急。”大少瞪了一眼宗少道:“呸,那你就和他們說了,也恁地沒骨氣。”宗沐霖苦笑,他不說成嗎。不老實就範,他和商誥連宋家的大門都出不去。大少這時才想起,問宗沐霖怎麽好端端地走到這裏來了。


    宗少便把回城看祖宅的話又對他說了一遍,不過比對趙小舍人說的又多了一句。宗沐霖搓著手道:“大少,你家三少夫人已經允了把那個香爐賣給我,你就給我出個價吧。”傅大少以為宗沐霖是說笑,皺眉擺手道:“宗少,正經點。別和我說這些,我們家出大事了。如今我是焦頭爛額,哪有閑情逸致和你討論這些有的沒的。”宗沐霖心裏著急,但也曉得這事催促不得,萬一惹得傅家人起疑,事情反而不好辦了。便耐心向傅大少請教,傅家莊出了什麽變故,可有用得著他宗家的地方。


    傅大少曉得宗少不做賠本買賣,肯說出這種話,一半是人情,一半還是為了那個香爐。也不曉得那個銅疙瘩有什麽好的,讓他父子惦念到如今。便笑道:“罷了,那東西也不是我的。既然正主都說給你家了,你還找我開什麽價。”宗沐霖壓根走前沒和宋蟈蟈說過香爐的事,此刻裝模作樣讓大少傅佳亭開價碼,其實是為了今後被質問起來,好有個托辭。見傅佳亭送了口風,便添柴加火道:“大少還不知道我家那老爺子的脾氣,看中的寶貝沒弄到手,吃飯睡覺都不踏實。如今離得遠了,更是越發想念。出門前,就和我一直念叨著這事。我家老爺子就我一個獨苗,我若是不能為他老人家達成心願,老爺子豈不是淒慘。”


    宗沐霖厚顏無恥,連乞憐的話都說出來了,自是對那個香爐誌在必得。傅二少聽這兩人越說越遠,又沒有看到那位皇孫的人影。便找了個借口,出門繼續去找那人。宗沐霖見二少走了,方把話題一轉,問起大少莊子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傅佳亭本不欲提起這個話題,但人就是這麽奇怪。有旁人在時還能守著原則,私底下遇著合適的人,便沒了顧忌。大少心裏其實也憋屈,他努了一把力,卻成了這樣的結果。就和宗沐霖就工坊爆炸的事,訴起苦來。他倆是玩慣的老熟人,傅佳亭也不覺得自己在宗少麵前,說這些有什麽丟臉。宗沐霖口中不住附和傅大少,心裏卻是想著另一件事。若是成了,或許可以一舉兩得。大少不必煩惱,皇孫也樂得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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