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然默默的坐在辦公桌前,眼角的餘光恰恰能夠看見門外來人的方向。


    實際上在趙天佑走過來的時候,徐君然就已經看見他了,隻不過那個時候徐君然幹脆裝著自己正在寫東西,低著頭不看外麵。


    這是肖明理告訴徐君然的,要知道書記的秘書辦公室,得一直開著,如果每一個經過的人,你都抬頭去看,那麽,你就不得不站起來迎接每一位走近者。如此一來,你一天都可能在迎來送往。你裝著埋頭工作,有人進來甚至等來人走近你,你再裝著剛發現動靜,抬起頭來和人家招呼。這樣做有幾個好處,第一,能給人家一個認真工作的印象。第二,不需要老是走出去坐下來不斷的迎來送往。書記可能每隔半個小時接見一個人,你不斷迎來送往,一天下來,會累個半死。如果等人家到了麵前再抬頭,最多隻需要站起身子表示禮貌而已,省了很多麻煩。


    這一招果然效用無窮,聽到有人進來並且向自己打招呼,徐君然抬起頭時,趙天佑已經來到了辦公室的中間。此時,他站起來,很熱情的做出要迎過去之態,趙天佑已經搶先幾步,走到了他的側麵,伸出手笑道:“徐秘書,你好。”


    徐君然不敢怠慢,笑著跟趙天佑握手道:“趙書記您好。”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首長在跟陳秘書長談話,請趙書記稍等。”


    趙天佑連連點頭:“沒關係,沒關係。”


    說著話。趙天佑就在徐君然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徐君然心中暗喜,這麽做果然省了離開辦公桌的那道手續。別小看這一件事,一天下來。那可就少走很多路。


    起身給趙天佑倒了一杯水,徐君然便沒有再多說什麽。第一他跟趙天佑不熟悉,隻是昨天通過一次電話,怕言多必失。第二,則是徐君然覺得,不應該給別人留下一個自己不穩重的印象。


    趙天佑喝著茶。對徐君然說道:“徐秘是第一天上班吧?”


    徐君然點點頭:“是啊,頭一天上班,一頭霧水,要不是有秘書長提點,我都不知道該做什麽好。”


    趙天佑笑了起來:“都是熟能生巧的嘛,我覺得徐秘肯定能夠勝任。我聽說你也是江南人,可別給咱們江南老鄉丟臉啊。”


    不管是客氣話也好,還是出自真心的也罷,最起碼人家表現出足夠的善意,徐君然總不可能拒人於千裏之外。也笑著說道:“那就謝謝趙書記您的吉言了。”


    說著,徐君然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對趙天佑說道:“趙書記,我剛到咱們東海工作。您可是我認識的第一個市委書記,咱們又是江南老鄉,以後要是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趙書記您一定別客氣。”


    趙天佑笑了起來:“你也別趙書記趙書記的叫了。我在這省委算什麽大幹部麽?這麽著吧,在工作場合,你可以叫我趙書記或者天佑同誌。私底下,我虛長幾歲,你叫我一聲老哥,怎麽樣?”


    徐君然笑著點點頭,心裏麵卻很清楚,如果自己不是處在今天這個位置上,趙天佑根本不可能對自己這麽客氣。還稱兄道弟?真以為一個執掌幾百萬人口的地級市一把手是可以隨便說說笑笑的人麽?


    當然,這個事情他是不會點破的。花花轎子人人抬,徐君然不會做那種煞風景的人。


    正在這個時候,腳步聲再次傳來,不過這一次是從書記辦公室那邊,徐君然和趙天佑連忙站了起來。就看到陳俊儒走了出來。


    見是陳俊儒,趙天佑笑著問候道:“秘書長。”


    陳俊儒一笑:“嗬嗬,天佑同誌來了,書記剛剛還說你應該到了。”


    徐君然聽著兩個人的寒暄,卻沒有遲疑,直接走進了方正的辦公室,對正在低頭看文件的方正道:“書記,海州市委書記趙天佑同誌到了,就在外麵。”


    雖然說方正之前告訴過徐君然,如果趙天佑來了,直接請進來就可以,但是徐君然卻不能那麽做,領導的吩咐固然是領導為了表示對下屬的重視,可自己卻不能忘記了做秘書的本份。


    方正抬起頭,臉色平靜,點點頭道:“你請他進來吧。”


    徐君然聞言退出了辦公室,對正在跟陳俊儒說話的趙天佑說道:“趙書記,首長請你進去。”


    趙天佑笑著跟陳俊儒打了一聲招呼,這才跟著徐君然走進方正的辦公室。


    徐君然分別給兩個人倒上茶水之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徐君然卻是一愣神,沒想到陳俊儒竟然沒走,而是在這裏等著自己。


    難道他有事兒找自己?


    心裏麵想著這個念頭,徐君然客氣的對陳俊儒道:“秘書長,您有事兒?”


    陳俊儒點點頭:“坐吧,我們商量一下下個星期書記調研的事情。”


    徐君然聞言頓時明白過來,看樣子剛剛在書記辦公室裏麵,方正應該已經把自己打算到下麵地市調研的想法跟陳俊儒說了,怪不得陳俊儒從方正的辦公室離開就忙著找自己研究行程,身為省委一把手的秘書長,這是他的分內之事。


    徐君然連忙點頭,坐下來拿出筆記本看著陳俊儒。


    陳俊儒想了一下,開口道:“星期一肯定不成,周一開常委會。你看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從周二開始。”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時間不宜太長,周六下午書記要會見外賓。”


    徐君然點點頭,在筆記本上寫下調研時間是周二到周五。


    寫完了這些,徐君然接著問道:“具體的程序走哪裏?”


    這個很重要,畢竟涉及到安保和地方接待的事情,徐君然問出來之後,辦公廳那邊還要通知下去的。


    陳俊儒想了想說道:“周二去龍海,龍海市是咱們省最大的產糧基地,全省大部分地區的糧食供應,都是從龍海出來的。以前的曆任領導,上任之後調研的首選都是那裏。你記一下,我們隻在那裏住一晚上。”


    徐君然點點頭,記錄了下來。


    接下來陳俊儒又吩咐了一下行程,徐君然一一記錄清楚。


    不得不說,陳俊儒能夠坐在省委秘書長的寶座,也是有幾分本事的,對於整個東海省的每一個城市的情況,他都是了如指掌,一邊告訴徐君然行程,一邊把這個城市的情況對他做了一個介紹。


    等到陳俊儒停了下來,徐君然這才問道:“秘書長,車輛和書記的隨員怎麽安排?”


    陳俊儒考慮了一下:“書記說人員要精簡一點。那就這樣,兩台轎車,再加上一台客車就可以。人員安排方麵,你我肯定是要跟著過去的,另外綜合一處你再挑兩個人,政研室那邊主任跟著就可以。另外,你通知一下省農業廳和工業廳,一家兩個人,具體人員他們自己決定。對了,南雲是林區,你再給林業廳那邊打個電話,叫胡廷楨親自跟著。”


    說完了這些,他對徐君然道:“安保方麵,地方政府會做安排,你通知省公安廳,讓他們安排警衛處的人隨行就可以了。”


    最後,陳俊儒道:“就這麽多吧,你算一下,人數不要超過十三,十三不吉利。”


    徐君然點頭答應了下來,心裏麵卻有些不以為然。


    之前他就聽人說奇怪,越是當大官的人,越是迷信。官員們一天到晚教育別人,要破除迷信,相信科學,可實際上,最相信運程風水的,正是這群人,他們癡迷的程度,甚至遠遠超過商人。而曾文欽昨天還跟自己開玩笑似的提起,在整個東海省的官場裏麵,最相信這一套並且潛心研究的,是省委秘書長陳俊儒。陳俊儒不光研究運程風水,還研究易經八卦。除了這一類書,別的書,他一概不看。他不僅自己研究,還和別人一起研究,他的家裏,經常高朋滿座。而能夠獲準進入他家的,全都是得道高人。


    當時徐君然還以為曾文欽是開玩笑,可是今天聽陳俊儒這麽一說才知道,原來真的不是空穴來風。


    一個唯物主義的幹部不信仰無神論,卻一門心思的琢磨著唯心主義,徐君然真的對這位陳秘書長大人感到無奈了,難道他不知道,這很容易成為別人詬病他的原因麽?


    不過轉念一想,徐君然也就恍然大悟了。到了陳俊儒這個層麵,如果不是站錯了隊伍犯下那種無法彌補的錯誤,一般情況下很難出現什麽大問題,即便是錢雲那種政治鬥爭的失敗者,最終的結局也僅僅是調任閑職罷了。所以他陳俊儒根本不擔心有人會拿這個事情做文章的。


    更何況,徐君然覺得,陳俊儒表現出來的這個缺點,其實反倒是讓人覺得他沒有威脅。畢竟一個省委秘書長本來就已經是八麵玲瓏長袖善舞了,要是一點缺點都沒有,豈不是讓書記覺得,不好掌控麽?


    不管是什麽人,總是喜歡用有弱點的下屬,因為人無完人,金無足赤,比起那些完美主義者,稍微有些缺憾的下屬,才更領導放心。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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