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徹底黑下來,忙碌了一天的農民歸了巢,鄉夜一片寂靜,隻剩下遠處的蛙鳴和近處蟲叫在耳畔回響。


    租房裏沒有電視,更沒有收音機,三個大男人的漫漫長夜著實難熬。


    有蚊子覓著亮光從紗窗縫隙鑽進來,坐在床邊想著六叔和六嬸現在會是如何心情的蘇源,不知不覺中被叮了兩個包。他輕輕拍了一下被叮了的手臂,走去窗口將紗窗的縫隙用圖釘釘好。然後出神的望著窗外的夜色,片刻後才拿出手機給白冰打過去,得知她剛剛出差回來,又一次錯過見麵的機會,蘇源心裏滿是可惜。


    放下電話,蘇源準備早睡,就見喬羽和梁兵兩人拿了撲克牌,叫他過去鬥地主。


    蘇源也不掃兩人的興致,說好輸的明早請吃早餐,就圍在租屋裏唯一的圓桌邊玩起來。直到十一點鍾,周圍人家都熄了燈,蘇源也有些困倦,就建議大家早點休息。


    梁兵和喬羽兩人贏了嘻嘻哈哈收了牌,就躺在北麵的炕上睡下,把南麵靠窗的單人床留給蘇源。


    蘇源端著盆子出去打水洗臉,出門聽見外邊有嘈雜的聲音,抬頭就見南麵不遠處起了火,此刻正火光衝天。


    蘇源怔了片刻,覺著起火的地方像是齊玲玲的飯店,回屋就把喬羽和梁兵叫起來。三人跑過去,隻見起火的正是齊玲玲飯店的後院――他們昨晚留宿的地方。


    火勢很大,已經開始蔓延到飯店這一側來,飯店房頂的一角已經有微星的火光,好在飯店與周圍住戶有些距離,不然火一定會殃


    及周圍。


    此刻飯店大門外圍了很多人,多是在看熱鬧,參與救火的卻是不多。蘇源一麵在人群裏找著齊玲玲一麵叫人參與救火,他的話讓有些人動了起來,卻是一直找不到齊玲玲。


    蘇源大喊了幾聲,再不見她人,就從飯店正門跑進去。後院起火,電路也早燒掉,倒是因為後院的火光,他能看清店內的一切,四處掃了兩眼,不見齊玲玲,便朝通往後院的門走過去。


    喬羽跟著跑進來,見他要往後院去,急忙拉住他,勸道:“蘇縣長,危險。”


    兩人正在爭執時,就聽齊玲玲說道:“你們做什麽?不要命了?”


    蘇源聽見聲音,懸著的心放下來,回頭見她從吧台裏起身走出來,蹙眉問道:“起火了不躲出去,你在店裏做什麽?”


    家裏起火,燒了房子,店鋪也要被燒掉,齊玲玲此時倒不像有些人大哭大叫,反而是出奇的從容。她麵無表情晃了晃手裏的本子,說道:“我回來拿賬本。”


    蘇源搖頭歎了一聲,怕火勢迅速蔓延,急忙拉著齊玲玲出去,走到大門口才說道:“你真是……。”


    齊玲玲望著起火的方向,回問道:“我真是什麽?”


    蘇源無奈輕笑一聲,說道:“要錢不要命!”


    齊玲玲不以為然的一笑,說道:“房子燒了,飯店也可能被燒掉,我不搶賬本出來,以後還怎麽活?”


    蘇源不答話,這會兒有人看到齊玲玲出來,都過來問她的安危。齊玲玲給人圍在中間,蘇源就開始指揮人救火。後院的房子燒了,飯店還隻是房頂一角起火,他想保住飯店,將損失減到最小。


    看熱鬧的不下百人,救火的算上蘇源三人,卻是隻有三十幾個青壯年。後院的大火已經控製不住,但是這三十多人,隻是幾分鍾就將飯店房頂一角的火撲滅,然後又往房頂澆水,防止瀝青防水卷材鋪蓋的房頂再趕再起火。


    救火一直持續了三個小時,飯店後院的房子被徹底燒成了灰燼,火才逐漸的熄滅,現場隻剩下焦黑一片和嗆人的煙灰味道。


    從房頂下來,蘇源又指揮這些青壯年就地挖土,將明火掩埋,一眾人一直忙到淩晨三點鍾,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才算熄滅。蘇源也得償所願,保住了齊玲玲的飯店。


    蘇源吩咐忙了幾個小時的眾人回去休息,抹了把臉,見看熱鬧的人早已經散去,正想去找齊玲玲,就見她給孫寶華拉著往一邊走去。蘇源回想著剛剛救火時的場景,一直不見孫寶華的影子,這會兒火滅了他才出現,不禁低聲罵了幾句。


    很快齊玲玲回來,見蘇源三人此刻像花臉貓一樣,忍不住掩嘴咯咯笑起來,蘇源就拿髒手在她白嫩的臉上抹了一把,笑道:“讓你笑,燒了房子你高興?以後可得注意點……。”


    齊玲玲撇撇嘴,心惱他像教訓小孩子一樣說自己,從包裏拿出紙巾擦臉。


    蘇源坐在飯店大門口的石台上休息,抬頭見齊玲玲望著飯店發呆,問道:“怎麽好端端的起火了?”


    齊玲玲搖頭,回道:“不知道,要不是我發現的早跳窗出來,就出不來了呢,好在搶了存折出來,不然也燒掉了呢。”


    蘇源無奈一笑,說道:“人沒事就好,以後可別想著錢,發現危險要及時逃生,差一秒可能就會讓你丟了性命。”


    盡管心疼房子燒掉,齊玲玲這會兒也慶幸人沒有任何問題,想起隻有蘇源跑進去找她,又指揮救火,就由衷的感謝道:“謝謝你。”


    蘇源搖頭一笑,想起孫寶華剛剛叫她,就問道:“孫寶華剛剛問你什麽?”


    齊玲玲回道:“他就問人有沒有事,我說都沒事,他還有些驚訝,神經病一樣。”


    救火時,蘇源聞到濃重的汽油味道混雜在空氣中,但他當時沒心思多想,這會兒聽見齊玲玲這話,再聯想到孫寶華的驚訝,忽然認為很有可能是人故意縱火。


    沉思片刻,蘇源問道:“我們走之後,夏軍和孫寶華誰來過?”


    齊玲玲怔了下,回道:“他們兩人都沒來過,不過孫寶華的兒子孫長武來了一次,問你們還在不在我這住,被我罵走了。”


    蘇源眉頭緊緊蹙起,種種前因串聯在一起,他斷定很有可能是人故意縱火。其中多半可能是因為下午之事,引起了他們的恐慌,隻是他們沒想到蘇源三人中午就搬了出去,而齊玲玲也僥幸從火海逃生。


    蘇源不多說,回頭見孫寶華又過來跟他們打招呼,他就問道:“老孫,你這是一直沒睡還是剛剛睡醒啊?”


    孫寶華麵無表情,回道:“聽說起火了,我過來看看。”


    蘇源沉聲說道:“最近天氣熱,起火可能跟天氣有關,好在火滅了。”望了兩眼飯店,他又說道:“老孫,接下來的事都交給你了,我們去找個地方休息。”


    孫寶華應聲,看著蘇源幾人上了車,車開出很遠,他才拿出手機打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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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玲玲盡管表麵鎮靜,但在蘇源那麽一說之後,心裏很是後怕,心道還好她逃得及時。遠離現場,齊玲玲就在車裏睡熟,車子停下,蘇源把她叫醒,讓她進屋去睡。車裏困倦的睡著,到了屋裏,三個大男人在這兒,齊玲玲卻是不敢再睡,躺在床上聽著蘇源一個接一個的打電話,心裏更是萬分的恐慌。不過在她看來,夏軍和孫寶華雖然可惡,但殺人放火的事他們不敢做。


    在起火之前,蘇源有想法等拿到證據再動手,可是夏軍和孫寶華已經鋌而走險,他就得以防萬一,若是他再無動於衷,這次他們沒抓到機會,怕是還會再找機會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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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間屋裏四人,除去梁兵沒心沒肺睡得像頭死豬一樣,蘇源、喬羽和齊玲玲都無心睡眠,三人都在盼著王炳權他們過來。


    與齊玲玲此時內心的恐懼相比,蘇源很是鎮定,他努力想著有人縱火的可能性。起火和火被撲滅的這段時間,除去他主動給李標等人打過電話之外,沒任何人聯係過他。齊玲玲家裏起火,火光衝天,出於常情,富裕鄉幹部會出麵,至少會慰問他一下,可是隻有孫寶華最後時刻的出現,卻對他的安危無動於衷。蘇源越想越覺得這場大火不是意外。


    王炳權一行九輛車近六點鍾趕到富裕鄉,蘇源便叫喬羽開車帶他們先來租屋商討對策。


    王炳權等人來到租屋,見蘇源幾人站在院子裏,瞄了眼齊玲玲,就說道:“小蘇縣長、小郭,咱們進屋說。”回頭又跟秦誌堅說道:“老秦,你也進來,再叫人把門看住,別讓人進來。”


    蘇源跟著進屋,片刻間人又出來,叫齊玲玲道:“齊姐,你也進來吧。”


    齊玲玲知道是裏麵的人有話要問她,應聲跟了進去。


    蘇源給三人介紹了齊玲玲,隨即就說道:“她說鄉裏有個叫裴立忠的會計,手裏有證據,不過昨天下午我去鄉政府看過,沒看到他人在,應該能證實人被夏軍關起來了……。”


    王炳權點頭,說道:“剛剛聽小蘇縣長說了你的情況,你再把你所知道的跟我們仔細說一下。”


    齊玲玲略過夏軍在她身上刻字的一段,把她所知道的大體講了一通,人就從屋裏出來。


    幾人又討論了十幾分鍾,最終決定對夏軍和孫寶華以及富裕鄉所有鄉幹部立即進行抓捕。盡管此時手裏證據不足,就算是抓錯了人,王炳權認為抓錯的人很快會還以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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