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即將在陽光下發生的罪惡,麵對刀疤老趙近乎於狂熱的精神狀態,動物園人民稀薄的正義感,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淡淡勸了幾句,不得其法,也就昧著良心陪著製作人吃中飯去了。


    大局初定,人逢喜事精神爽,趙哥毫不手軟的在超市買了兩瓶五糧液,領著眾人隨便找了個不起眼的小飯館坐下。


    不多時,二涼二熱,二葷二素,八盤家常菜都擺上了桌。趙哥大包大攬,吩咐服務員拿過幾個空啤酒杯,豪邁的擰開五糧液,咕嘟嘟斟了滿滿四杯,推了三杯過來,笑道:“這次勘景麻煩諸位了,一頓便飯聊表心意,你們可別嫌寒磣。”


    “以後咱們合作的日子還長,有什麽意見和建議,還望老幾位不吝賜教,當麵跟我提出來就行。隻要是為了能把咱們的工作做到更好,我姓趙的絕對是無條件支持的!”


    “您太客氣了。”包頭兒憨笑著端起白酒嗅了嗅,道:“你是客人,怎麽成了你款待咱們了,讓人多不好意思。等會都別爭,讓我來結賬!”


    這二愣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吃大戶都堵不住你的嘴!老蕭氣得直咧嘴,拿犀利的小眼神兒不斷削著包誌宏,心中早就罵開來了。瞧你老包愣頭愣腦,直來直去的傻樣,一看就是不會精打細算的憨貨。能省點接待費,何樂而不為?這次你自己掏腰包買單,是充足了麵子,到頭來還不是隻剩下園長打的白條……


    刀疤老趙特有江湖氣的在桌上頓了頓酒杯,破馬張飛般扯著大嗓門,道:“你看不起我?”


    “指定不能夠啊!”包頭兒生怕造成誤會,急忙解釋道。


    “那就別提客不客人,錢不錢的事兒。”趙哥一仰脖,二兩多白酒瞬間下肚。微蹙著眉,半眯著眼,老半天才呼出一口酒氣,笑道:“我這人一根腸子通屁眼,沒那麽多彎彎道道。大家以後算是半個同事了,喝點小酒、吃頓便飯,值當幾個錢?我隻希望以後在工作上大夥兒多支持我、多幫襯我,別的就不多說了,一切盡在酒中!”


    這次節目大改版,老趙是在一片不看好的聲音裏,頂著上層的巨大壓力強行推動的。如果真被他逆襲成功了,那便是自十年前擔任上製作人之後,事業上的第二個高峰。若是失敗了,作為一個激進的改革派的下場,他不願去想,也不敢去想……


    嘴巴一翹,當吃傻帽!老馬倌兒倒是想得很開,光是那兩瓶五糧液,就要頂他一個多月的工資了,也不虧他一上午鞍前馬後伺候著。


    老胡頭笑得見牙不見眼,端起酒杯還未入喉,醇濃沁人的酒香如無形的羽毛般瘙著鼻端,兩腮下的唾液不斷分泌著。小心翼翼輕抿了一口,隻覺口感圓潤,齒頰留香。一股甘醇厚重的濃香縈繞在喉頭久久不散,端的是回味無窮。


    趙哥怪眼一翻,佯裝不悅的指了指自己空空的酒杯,那意思是酒桌上的規矩可不能壞。


    包頭兒是個血性漢子,見老趙豪氣過人,也是不甘示弱,口到杯幹,斷然道:“袍哥人家絕不拉稀擺帶!”


    這麽好的酒,給兩個莽漢糟蹋,真是白瞎了,你們當二鍋頭啊?老胡頭心裏那個鬱悶勁兒就別提了,替杯中美酒感到特別的不值。在兩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也隻能苦著臉一口悶掉,心疼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有殺氣!埋頭吃飯的老蕭暗暗察覺,刀疤臉又把火力重點轉移到了自己這邊廂。艱難的哽下一大塊東坡肉,把麵前白酒推到桌子中間,覥著臉耍無賴道:“老領導,虛的就別跟我整了,你是知道我酒精過敏的。”


    自一上桌,小周後的眼睛就沒離開過蕭灑麵前的酒杯。見哥哥無福消受,便老實不客氣搶了過來,牛飲了一大口,好歹算是稍稍安撫了肚中蠢蠢欲動的酒蟲。


    “好好好,大侄女真是酒中巾幗,不愧是我老趙看好的璞玉!”刀疤老趙撫掌大笑,喜得跟找到了玩伴的小孩子一樣。


    璞玉跟酒量也能扯上關係?老蕭忍著吐槽的衝動,無言翻了翻白眼。


    大叔們好似從沒見過如此善飲的蘿莉一般,齊齊豎起拇指,連連口中讚歎。小周後懵懵懂懂的跟著傻樂,心花怒放之下,也不用別人勸,自己兩三口就把杯中酒消滅了。


    鍾曉輪擔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搶先端起麵前茶水,大大方方衝趙哥一舉杯,笑盈盈道:“趙先生,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謝謝節目組選定我們單位拍外景……”


    老蕭心中一驚,生怕表姐說漏嘴,把動物園經營慘淡的事實給暴露了。萬一節目組方麵回過神來,坐地起價,再把免費打廣告的事給攪黃了,那可就大大不妙。趕緊插嘴,道:“都是互惠互利的大好事,大家也別弄得太客氣,太見外了。”


    “話不是這麽說,咱們節目組確實有很多地方,要仰仗老幾位的。”趙哥手腳麻利的給諸位續上酒,與表姐一碰杯,道:“特別是鍾醫生,你是專業人才。我對有本事的人,一向是心存敬重的。咱們這次的大型外景通關遊戲,難免會有磕著碰著的,萬一在現場發生意外,到時候就全靠鍾醫生妙手回春了。”


    老蕭不得不糾正道:“我表姐是獸醫。”


    “對啊,是需要獸醫。”趙哥一愣,隨即回過味來,展顏笑道:“你們都想岔了!我是怕萬一你把人家的動物給弄傷了……”


    人還把動物弄傷?等等,不對啊!烏雲蓋頂般不詳感籠罩而來,老蕭再也坐不住了,霍地起身,質問道:“你剛才說怕‘我’?什麽意思,講清楚點。”


    “你坐下!”趙哥醜臉一黑,嚴肅道:“你本來就是公司裏的固定演員,闖關選手你不頂上誰頂上?”


    真把我當成鬥獸場裏的斯巴達克蕭?老蕭火冒三丈,強忍著翻桌的衝動,咬牙切齒道:“別把我當二傻子,這事兒我不幹。”


    眼見二人火星四濺,劍拔弩張,嗆鼻的火藥味濃得連酒菜香都給壓下去了。剛才還好吃好喝,說說笑笑的,怎麽一言不合就要翻臉了?表姐表妹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鍾曉輪悄悄在桌下扯了扯蕭灑的褲腳,悄聲問道:“小弟,你先坐下。趙先生怎麽說也是你的領導,你說話客氣點,別夾槍帶棒的……”


    你們之前不在,哪裏知道姓趙的設了個死局,現在想讓我去鑽,就兩個字——沒門!蕭灑氣呼呼的坐了回去,爭鋒相對道:“還沒登基稱皇,就開始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了,你這樣對待有功之臣,我一百個不服!”


    趙哥臉色一轉,不怒反笑,輕鬆的斜靠在椅背,笑道:“又不是你一個人參加,還有其他素-人選手嘛!你要是點頭答應了,我才有立場去說服其他人。要不別人會說,你們節目組自己的人都怕危險,憑什麽要我們去冒險?


    “生命就像豆腐渣,說散花就散花。其他人我管不著,我隻能管自己。”老蕭梗著脖子,言下之意是要頑抗到底了。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反正也不是我這把老骨頭下鱷魚潭。老胡頭暗忖著幫趙哥一把,呷了口酒,優哉遊哉道:“小蕭啊,你一點都不像你的名字,一點都不瀟灑。”


    老怪物,你也跟拱火!?蕭灑撚起一粒花生米擲了過去,怒道:“you-can-you-up!”


    “啥意思?”老胡頭不願露怯,悄悄湊到包頭兒耳邊問道。


    “這都不知道,沒文化真可怕。”兩三杯貓尿下肚,包誌宏也開始充起了文化人,道:“方言懂不懂,‘有看有安排’。小蕭等會還要去鱷魚潭看看,他自有安排,你等著看好戲吧!”


    “鱷魚潭?到底怎麽回事?”表姐這回聽了個真切。


    一說到精彩絕倫的正題,幾個老男人興衝衝的,七嘴八張討論開了。趙哥一揮手,揮散了耳邊的嘈雜,話題一轉道:“鍾醫生,你們園裏鱷魚是什麽品種的?”


    表姐不加思索道:“最常見的暹羅鱷啊!”


    蕭灑一針見血,搶先問出了所有人最關切的問題:“對人有威脅嗎?”


    “一般情況下沒威脅。”表姐掰著手指頭,很專業的答道:“實際上,大部分的暹羅鱷性情都很溫和,不是因為饑餓感或發情期,是不會主動攻擊人類的。大家不要把鱷魚想得太恐怖,它們也是害怕人的,隻有當鱷魚感覺會受傷害時,才會下意識主動出擊。”


    老蕭心情異常複雜,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也不知道得知了答案之後,是喜是憂。趙哥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亂跳,雀躍道:“那不就結了!小蕭,這下你可放心了吧。你在我心目中一向是全能的人,一點小小的困難是打不倒你的……”


    我不是廚師長,別給我戴高帽子了!蕭灑心煩意亂,道:“是,我是很全能,除了兩件事不會。”


    表妹好奇心大盛,追問道:“哥哥,你哪兩件事不會?”


    老蕭挖著鼻孔,一臉憊懶,道:“這也不會,那也不會……”


    嘿!你小子繞來繞去跟我逗悶子呢?刀疤老趙念念不忘“勇闖鱷魚潭”的創意,有求於人之下,隻得壓著火頭,換上了一副笑臉,慫恿道:“為了節目效果,為了收視率,拚了啦!”


    “你自己好好想想,這麽出彩的演出機會,我為什麽不找別人,偏要指定給你?因為在我心目中,你就是一個最敬業的演員……”


    ps:吃完晚飯還有一章,可能要晚一點11點左右。今天開始恢複兩更6k字,不定時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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