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恂的講述,到這裏戛然中止。


    實際上,隨著他的坦誠,原本腦海中就已經開始鬆動了的回憶,也被慢慢勾動,開始像電影畫麵一般,漸漸的回到慕初晴眼前。


    也就是那一天,他們在拉斯維加斯的教堂裏,舉行了隻有牧師和天主見證,簡單的甚至雙方都沒有穿禮服的婚禮。


    但也就在那一天晚上,她失去了……所有那一段時間的記憶。


    第二天醒來,她隻記得初到拉斯維加斯那一晚的賭博,隻記得他的名字,但看他的眼光,卻隻剩下了陌生。


    想起了這一切,慕初晴的瞳孔驟然放大,她無法自抑的用一種全新的眼光去看麵前這個男人。


    她甚至忍不住的自我懷疑:如果我沒有懷孕,如果不是因為肚子裏的這個小怪獸兜兜,那麽我和他,現在是不是就已經是一夜縱情之後,分道揚鑣再不相見的陌生人?


    而他的生命如此漫長,我又不再記得那些感動和溫暖,所以總有一天,我們身邊都會陪伴著另一個人。


    想到這些她就無法自製的害怕,想到這些她就覺得無法接受,不管他到底是為什麽要洗去她那段時間的回憶,她才不管理由,她隻知道……她現在很不爽!


    感動的情緒越深,現在的不滿就越深。


    慕初晴抱著肚子退了兩步,撐著房門臉色不大好看的瞅了一眼這個上一刻讓她覺得很感動,下一刻又讓她覺得十分可惡的男人:“今晚你自己睡客房吧。”


    “g?”王恂呆住。


    媽蛋我做了什麽今晚就要睡客房了啊摔!


    老婆不要啊,該說的不是都說了麽,不是說坦白從寬嘛!


    再說一切不是都過去了麽!


    剛才還很感動的表情現在就玩變臉是鬧哪樣啊摔!


    ……隻聽得“砰”的一聲,主臥室的房門在他麵前直接闔上了---連條門縫都沒給他留。


    王恂很不死心的去推門,一推之下鎖頭還是鎖的死死的,他無奈隻好住手然後就是死死瞪著門板跟自己生氣:枉費他武力值爆表門板分分鍾可以變成渣渣,但是他更清楚的是,如果他硬是闖進去,大概老婆會更加生氣,那就不是睡一晚客廳可以消氣的了。


    冷暴力什麽的,某個女人絕對是十分擅長的。


    這一晚,苦逼的某人睡了一晚的沙發。


    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和他相對的,是一晚安睡的慕初晴。


    ***


    第二天早上睡醒,慕初晴剛打開房門,立時對上一隻可憐巴巴的蹲在她房門口守著的大型犬:看她出來,王恂抬起頭,滿臉的憂鬱,身體把門堵的嚴嚴實實的,簡直有“你不原諒我我就繼續蹲著不給你過”的勁頭。


    實際上這麽一晚過去,慕初晴心裏最開始的那股氣也消得差不多了。


    再對上這種簡直能亮瞎人的造型,她當下也不想繼續和他為難,歎了一口氣:“算了,你起來吧。”


    “那我今晚還要繼續睡客廳麽?”得寸進尺。


    這下原本消了大半的氣又回來了:“你說呢?”陰測測。


    “……”悲劇。


    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慕初晴繞過他就走,隻丟下一句話:“在我把所有的記憶全部找回來之前,你就維持這樣吧。”


    王恂聞言直接石化了。


    但下一秒,他立刻又從地上跳了起來----慕初晴已經去開大門了,顯然,是要出門的樣子。


    “慕慕你要去哪裏?”王恂著急的問她。


    慕初晴回頭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你要跟?”


    猛力點頭。


    冷哼:“你還是好好在家裏反省吧。”回答他的,是“砰”的一聲用力關上的大門。


    王恂瞬間簡直是要炸毛了:這是這兩天的第二次被摔門而去了!


    就算他當初真的做錯了,他也是有尊嚴的啊喂!


    沮喪的回到了客廳的沙發上,王恂把頭埋進了自己的膝蓋裏頭,一下子隻覺得森森的憂傷了。


    什麽叫做犯錯的男人木有人權,他這會兒總算體會到了。


    ***


    她的確是故意把王恂丟在家裏的沒錯。


    而理由,是她在臉書上約了陳蓓----作為整一件事情的知情人,陳蓓似乎比她這個當事人,更了解整件事情的真相。


    當記憶漸漸回返,她卻依舊沒有弄明白,王恂為什麽要找人清除她的記憶,但後來,又巴巴的像是沒事人一般的回到她的身邊。


    總覺得,她忽略了什麽細節。


    這個細節,王恂不肯說或者不能說,但有人,既知道也巴不得說出來。


    而她所要做的,就是給對方這個機會。


    對於陳蓓來說,不管她當初是為了什麽理由要挑撥她和王恂的關係,這個她曾經視為閨蜜的女人,似乎想看到的並不是她和王恂的花好月圓。她甚至……警告過要她早早打胎。


    慕初晴當然知道自己這一約見她的確有風險,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況陳蓓在當時王恂未至之前警告她的時候也沒有出手,那麽照理來看,她如今出手的可能,應該很低。


    她和陳蓓約的地方是一家餐廳,到了他們約好的位置坐下來,要了一杯溫水,慕初晴剛剛端起水杯,耳邊就傳來了陳蓓的聲音:“慕慕,好久不見。”


    她放下杯子微微一笑,仿佛他們之間毫無陰霾:“是,好久不見,蓓蓓。”


    一邊拿起餐牌遞了過去:“吃早飯了麽?要點什麽墊墊肚子?”


    “好。”陳蓓深深望了她一眼,自己隨意點了一份粥,又給她也點了一份,複雜的目光在她圓滾滾的肚子上凝了凝,“這孩子,快七個月了吧?”


    慕初晴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肚子,臉上仿佛瞬間泛起了一層母性的柔光:“都說十月懷胎,再三個月,你就能看見他了。”


    陳蓓仿佛很不想談論關於這個孩子的事情。


    因為慕初晴一說起有關“他快呱呱墜地”的事兒,陳蓓的臉色就變了一變,至少,慕初晴在她的臉上看見了憂心忡忡和煩躁。


    她心裏存下了疑慮,但臉上並沒表現出來,閑談笑語:“對了,蓓蓓,你回國也有四個月了吧?我記得,你父母也是全力供養你出國的,如今你在哪兒高就呢?我瞧著,你臉書上頭沒寫,難不成是故意要保持神秘?”輕輕調侃了一句。


    陳蓓沉默了一下沒立刻回答。


    良久,對上慕初晴閃著求知欲的眼眸,她這才歎了一口氣,仿佛是放棄了一般的說道:“非天國際,我如今是在,非天國際做事。”


    “!”慕初晴心裏一跳,她眉心輕皺,眉毛一挑。


    兩個人之間彌漫開了的,是難堪的沉默氣氛。


    “你在為薄懷做事?”慕初晴漸漸平靜下來,定了定神這才開口問道。


    “我是你的接任者。”既然已經說出了這件事,陳蓓也就不再猶豫,一口氣的說了下去,“現在的舊市街改造計劃,就是我在主持。慕慕,你我如今……”


    慕初晴無奈的笑了一笑:“立場相悖了麽?”


    “你有你的執著,我有我的任務。”陳蓓淡淡說道,“我知道王恂在打什麽主意,我也知道你和他的關係,但我還是那句話,你還是盡早離開他的好。甚至這個孩子……”


    慕初晴攤了攤手:“你知道我現在更不可能打胎了的,七個月了,鬧不好就是一屍兩命。”


    “總比……”陳蓓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盡管像是骨鯁在喉,但她最終隻是一聲長歎,“慕慕,我知道你今日不是找我來敘舊的。你究竟想要知道什麽,你問吧。隻要我能說的,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慕初晴深深看了她一眼:“謝謝。”


    “慕慕,今天坐在這裏回答你問題的不是那個必須要執行任務的陳蓓,而是你的閨蜜你的好友,所以有些客套話,大可不必說。”


    “那麽要什麽時候你才是必須要執行任務的你呢?”


    “除非你的問話觸及了我不能回答的底限。”


    “那麽第一個問題,你跟王恂是什麽關係?”慕初晴問她。


    陳蓓愣了一愣:“會這麽問,你都想起來了?”


    “沒有,”慕初晴搖了搖頭,“但王恂把大部分事情都跟我說了,所以我記起來了不少,而這其中,也就包括你對我說的偷窺,蓓蓓,不要騙我,你分明是想激我和王恂決裂的,對不對?因為我對你說過,我最討厭那些鬼鬼祟祟的人,最討厭自己被人意.淫,最害怕自己什麽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中。”


    陳蓓苦笑起來:“但那個人還是讓你為他打破了幾乎是所有的原則和喜好。”


    “這就是感情的作用了啊。”慕初晴輕歎,看著她的眸子裏多了幾分悲憫,“這世界上總會有一個人讓你願意為他打破所有的原則,有一些條條框框,在我沒遇到他之前,我也以為我會謹守,但……”


    陳蓓長歎了一口氣:“我和王恂沒有什麽太多的關係。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就是在美國的那幾年,我隻是他的奴仆而已。”


    慕初晴神色一肅:“奴仆?”


    她看著陳蓓,幾乎不敢想象這個詞竟然是這樣輕描淡寫的從她的嘴裏說出來的。


    那時候在美國,她和陳蓓住在一起,這個女孩子比她漂亮,成績好個子高,又陽光開朗活潑,不像她大部分時候都在做“書蟲”,所以在更多的男生們心裏,其實陳蓓比她更受歡迎。


    這樣一個女孩子,在那一段時間裏卻是在做奴仆?


    以她的自尊心,這是一種很難忍受的屈辱吧?


    陳蓓看她的臉色變幻,知道以她們對彼此的了解,慕初晴能體會到她心裏當時的情緒,她頓了頓才淡淡說道:“都說龍性本淫。我那時候做的不隻是一般的奴仆,這其中也包括了暖床這件事……”


    慕初晴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什麽?


    不對,不可能啊,王恂那時候的生澀不是假的……


    陳蓓苦笑一聲:“你別擔心,王恂沒要過我。但我的職責當中,是包括了隨時準備著為他獻身這件事在內的。慕慕,你要知道一件事,在那些龍族眼中,我們人類最多隻是用起來好用的工具和玩物,你還是我所知道的第一個,可能真正上位成為正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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