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飯,依然沒有許江川的消息,許母又接連打了許江川單位領導和同事的電話,結果有同事確定許江川確實來了單位,但是隨後又和人出去了,也沒說去哪。


    “會不會爸爸要去執行什麽比較機密的任務?”韓森對許母說。


    “有可能吧!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一走兩三天不打招呼的。”許母不踏實地點點頭,“韓森你什麽時候回意大利?”


    韓森抓抓頭說:“今天晚上,淩晨一點的飛機。”


    “你不早說,那你吃了趕緊去趕飛機去吧,一會你爸回來,我讓他給你打電話。”許母連忙說,隨後又想起什麽,補充道,“那個……去了意大利,和小芸別說沒見著爸爸。”


    “為什麽啊?”韓森有點奇怪。


    許母說:“省得她惦記,反正你爸回來了,我就會和你們打電話的。”


    “好吧!”本來這次回來,韓森倒是想和老丈人好好聊聊的,結果沒有見著不說,反而還搞得有點神秘,有點悻悻而歸。


    不是為了趕比賽,韓森很少選擇在淩晨坐飛機出國,而受國慶慶典以及假期的影響,淩晨的這趟從意大利過來的返航航班幾乎沒有幾個遊客,韓森不敢在候機室睡過去,於是隨步走到報刊雜誌店去買報紙看。


    國慶期間,估計每日在首都機場出沒的明星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加上淩晨疲倦,服務員看到韓森隻是稍微提了一下神,隨即又蔫不拉幾地說:“要什麽報紙,韓先生!”


    韓先生看了看,然後一指:“給我份體壇周報吧!”


    才坐下翻開報紙,韓森馬上騰地站起身來,隻見體壇周報醒目的位置印著——《中國足球國慶日大地震!》,而壓題圖片正是兩任足協主席謝亞龍和南勇,旁邊的小標題則清晰地印著“謝亞龍和南勇被警方帶走協助調查。疑與多起中國足球賭球腐敗案有關”


    韓森腦子刷地就想到了許江川,還用說麽,許江川國慶上什麽班,不就是也被警方帶走了,而且謝亞龍和許江川關係甚密,都是國家行政學院的同學,自己還在二人中間做過一些帶禮品的事情,包括自己甚至還送過禮給謝亞龍!


    這麽一想,把往日的片斷點滴匯聚在一處,韓森頓時後背一層白毛汗。睡意頓時全無。之前還為老丈人擔心。現在仔細一想,這事情甚至可能牽扯到自己身上來!而自己從許母那裏出來的時候,許母古怪的表情,以及說不要告訴許芸沒見到許江川的事情。可能早就已經猜到了是這麽一層事情。畢竟他們的家庭接觸高官多,見過的這種事情多,更為敏感!


    韓森連忙掏出手機打許母電話,但是許母的電話淩晨一點還在通話中,連打幾個都在通話,韓森顧不得許母的叮囑了,馬上準備打電話給許芸,就在這時,機場廣播通知飛意大利米蘭的航班已到。提醒遊客趕緊登機。而這種事情越急越出鬼,許芸的電話此時也打不通了,直到上了飛機,在空姐的一再要求下,韓森關閉手機前。也還是沒有打通許芸母女任何一人的電話。


    接下來飛往米蘭的10個小時航班,對於韓森來說就變成了煎熬,隻有反反複複把《體壇周報》有關謝亞龍和南勇被帶走的報道從頭看到尾,除了他們二人之外,報紙還說,足管中心副主任楊一民以及常年負責國家隊聯係工作的魏少輝,也都傳聞被警方帶走,目前都打不通手機。其餘的篇幅,就在把原來采訪謝亞龍和南勇的一些隻言片語拿出來反複咀嚼解讀。並且羅列了一些比賽,比如某年國內聯賽的某些場次曾經出現過怪異情形或者不正常比分,比如某個在俱樂部表現平庸的隊員,突然參加了某次國家隊集訓等等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猜測。韓森也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和謝亞龍的接觸,雖然之前自己進進出出國奧隊,完全是是因為實力使然,但是後來在北京奧運會前強力上位,則完全靠的是老丈人許江川給謝亞龍施壓,或者用另外一種說法叫公關!為此,許江川還曾鼓勵自己去謝亞龍那裏“走動”,並送了一些小禮品。後麵的奧運會輝煌成績,讓韓森之前的這些潛規則舉動被掩蓋了起來,但是有些事實無可辯駁,像國奧隊集訓的時候,許江川甚至還帶了一幫人來沈陽為自己坐鎮,不說別的,吃飯包廂裏麵就有將近二十個人,都能夠猜想到當時許江川與謝亞龍的關係,以及許江川為自己公關的用意!而後來,謝亞龍參加國際足聯活動,經過西班牙的時候,韓森還特地請他到巴塞羅那高檔酒店吃飯,這些說起來,都是可有可無的事情!


    等到飛行了4、5個小時之後,困意已經無法阻擋的韓森才帶著滿腦子的混亂勉強入睡。


    由於時差的原因,到達米蘭已經是早上,韓森下了飛機先接到朱塞佩?巴雷西的電話,問他回了米蘭沒有,說今天開始賽前訓練。韓森胡亂說自己剛到,馬上就來訓練。


    王勤波早就幫他把他的奧迪轎跑放在了米蘭機場,韓森下飛機後開車直奔科莫鎮自己的家,路過皮內蒂納基地的時候,韓森壓根就沒有想進去,這個時候,誰能有心思去訓練啊!


    回到家裏,已經在路上接到韓森電話的許芸趕緊焦急地迎上前來:“我媽說,還沒有我爸的消息,怎麽辦?”


    韓森抓抓額頭:“別急,這事你不用管了,讓我想想我能打誰電話。”


    韓森基本上從屌絲開始,一步登天出的國,在中國足協,除了認識謝亞龍、南勇、楊一民這幾個人,也就沒別人了,現在這幾個人都被一鍋端了,自己還能找誰。反倒是許母不一會兒打來電話安慰二人,說已經找了人去打聽消息了,讓二人該踢球的踢球,該安胎的安胎,留在意大利沒事不要回來。


    許母這麽一說,二人就更加覺得沒法踏實了,許芸馬上說想回國,韓森父母和韓森則都反對許芸在這個時候回國,但是又沒有合適的理由勸說。


    焦頭爛額之際,巴雷西又打來好幾個電話,詢問韓森到底回來了沒有,韓森前麵還敷衍說來了來了,到後麵直接掛斷了巴雷西的電話。


    韓森繼續勸說許芸不要回國之際,突然又有電話打進來,以為又是巴雷西的韓森,煩躁地接通電話,操著半生不熟的意大利語直接就說:“不要再說了,我來了。”


    “霍,才幾個月,都能直接意大利語對話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爽朗的中國聲音,韓森這才趕緊看下電話號碼,有氣無力地說,“偉民哥啊!”


    “叫民哥就好,不要把偉帶出來。”韓偉民在電話裏麵老樣子地說,“好久不見了,大球星,我和我們嚴總領事現在正在你們的米蘭總領事館有公事呢!怎麽樣?中午了,有時間過來坐坐嗎?一起吃個飯,我們嚴總領事說很想念你呢!”


    韓森靈機一動,這些個領事館的人,多多少少也是國內官場出來的,怎麽也有一點消息渠道吧,趕緊說好好,我現在就出來。韓森掛了電話,趕緊把自己想法和許芸一說,許芸稍微也平靜了一下激動的情緒,說要陪韓森一起去總領事館。


    “你還是在家吧,人家都不知道這個事,萬一去了問人家也不知道怎麽辦?”韓森竭力安慰著許芸。


    “是住這裏嗎?”這個時候,院子外又響起叫門。


    韓森心煩意亂地說:“誰啊!院子門沒鎖,自己進來。”


    隻見真的有兩個人推開門徑直走進來,一個是反複給自己打電話的朱塞佩?巴雷西,另外一個,自然是穆裏尼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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