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山洞已經十天了,梁笑始終不緊不慢地向著東方前進。從這天中午開始,已經可以從地上發現土壤和一些野草似的植物,不再是前些天那種一望無際,毫無生氣的砂岩地貌。伊塔諾行星沒有原生動物,卻生長有不少古怪的植物,這些形製與其他地方迥異的植物擁有非常高的研究價值,這也是聯盟政府無法完全放棄伊塔諾的一個原因。


    遠方的天空中再次傳來陣陣轟鳴,這是梁笑第三次聽見這樣的聲音,而每次聲音傳來的方向都不相同。這次似乎距離近了很多,隱約可以看見是什麽東西在向著地麵墜落。梁笑估計了一下,墜落地點至少在數百公裏以外,而且恰巧在他前進的方向上。稍微調整了一下方向,梁笑決定順便去墜落地點看看,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繼續走了沒多遠,一個發現讓梁笑停下腳步。這是一株生長在一塊巨大岩石下方縫隙中的奇特植物,也就二十多厘米高,樣子很像普通的野草。植物中間,有兩個拇指大小,心形的果實。吸引梁笑注意的,是這棵植物散發著淡淡的紫色光芒,尤其是那兩個心形果實,似乎還閃爍著點點星光。經過8號確認,這種植物在數據庫中沒有資料,而且沒有檢測到輻射與毒性。梁笑小心地用多功能刀把植物連同根係一起挖了出來,封入密封袋。要知道,如果這種植物還沒被人發現過的話,隻要帶到伊甸交給研究所,就可以換來大量的信用點。這對於現在一窮二白的梁笑來說,可真是個意外的收獲。


    又是數天平淡的旅程,隨著不斷向東走,各種植物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甚至偶爾能看見一些灌木和矮小樹叢。遺憾的是再沒有什麽收獲,直到這天梁笑在一塊巨石背風的方向有了新的發現。那是營火留下的痕跡。根據沒燒完木柴上的灰塵判斷,這堆營火是數天前熄滅的。火堆周圍能發現一些腳印,使用營火的人數為三到五人,大概隻是過夜,並沒有在這裏逗留。


    發現人的痕跡對梁笑來說,既是好消息也是壞消息。好消息是他選擇的路線沒有問題,有人出沒的地方自然可以找到補給。壞消息是即將麵對的極有可能是一群凶惡罪犯。梁笑停下來仔細檢查了所有武器裝備,把突擊步槍放在戰術背包側麵的快取袋裏,高斯手槍收入懷中,軍刀綁緊在小腿上。確認後腰上的力場護盾工作正常,提高警惕再次出發。


    接下來的兩天,除了少量數天前的足跡,再沒有新的發現,直到一條橫在前進方向上的清淺小河出現在梁笑的視野中。被流放的罪犯們應該沒有能從空氣中提取飲用水的裝備,那麽他們在水源附近活動的可能性就大大提升了。


    梁笑爬上一個小山丘,伏在一塊岩石後麵,拿出望遠鏡仔細觀察四周。小河寬不過十幾米,河水清澈,岸邊長著稀疏的小草與青苔,微紅的砂岩不時從淺薄的土壤中裸露出來。河岸周圍很空曠,沒有什麽高大的植物,一覽無餘。觀察了整整一個小時,視野內數公裏的河段始終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梁笑決定從一處水流平緩的地方渡河。


    梁笑選擇的渡河點是一塊小小的窪地,這裏水流平緩而且兩岸都沒有陡坡。沿著小河有一塊十幾米長,不足五米寬的淡紅色沙灘,沙灘前麵是長著零星幾叢野草的荒灘。梁笑剛踏入荒灘,就突然有了不太妙的感覺,似乎自己被什麽人盯上了。加快步伐緊走幾步,剛靠近沙灘,異變突生。


    “嗬啊!”一聲怪異而狂野的嘶吼從背後響起,聽聲音距離自己不過數米遠。還沒等梁笑回頭看清楚情況,隨著這聲吼叫,麵前的沙灘上兩個身影猛的從沙子裏坐了起來。離得較遠的那個身影一邊迅速的從沙地裏站起來,一邊直接把手上的沙子撒向梁笑的麵部;而離得較近的身影甚至還坐在沙地上就已經用一把簡陋的砍刀揮向梁笑雙腿。


    危險!身後情況不明,身前兩人配合默契,而力場護盾不會對相較子彈速度很慢的砍刀激發。梁笑瞬間做出判斷,麵對砍刀不退反進,左腳發力蹬地,右腳大跨步直接踩在身前人影胸口,把他踩得重重躺回沙灘,激起大片沙土。緊接著右腳為軸猛的一個旋身,左腿像鞭子一樣從背後甩向扔沙子的襲擊者,巨大的力量將襲擊者踹得飛了起來,整個人幾乎折成u型,慘嚎著跌進小河,迅速沉了下去,而他揚起的沙子也隻能徒勞的撒在梁笑背後。腳下的襲擊者在梁笑旋身下墜的巨大力道下,胸腔發出讓人牙磣的骨頭斷裂聲,口吐血沫再也無力掙紮。轉身完成,梁笑已然把高斯手槍從懷裏掏出打開了保險,靠著一記教科書般標準,時機掌握不失毫厘的回旋踢,形勢逆轉!


    出現在梁笑麵前的有四個人,最近的距離自己不過五米,遠的也不到十米。似乎是因為梁笑電光火石的一擊與手上突然出現的武器太過出乎意料,腳下稍微緩了一下,隨即依然怪叫著揮舞砍刀衝殺過來。梁笑也不猶豫,左手抬手一槍,伴隨一聲遠小於火藥武器的槍響,正中對麵領頭者的額頭。由於距離太近,即使是手槍也造成了恐怖的傷害。子彈從前額射入,穿過頭部時帶走了大半個後腦,鮮血與腦漿合著頭骨的碎片在依然前衝的屍體背後畫出詭異的圖案。


    然而如此慘烈的死亡絲毫沒有影響其他人的行動,槍聲剛過一把砍刀已經向梁笑的脖子斜著劈砍過來。梁笑身體向前一傾,曲腿蹲身躲過刀頭,兩腿發力向前竄出,趁著蹲下的瞬間右手拽出軍刀,反手抹在與他錯身而過的第三個襲擊者脖子上。梁笑順勢前衝,等剩下的兩個襲擊者止住衝勢轉過身來的時候,已經被拉開了距離。槍聲再次響起,河岸邊再添一具屍體。


    梁笑把最後一個襲擊者的砍刀踢飛,再一腳將他踢翻在地,踏著他的胸口用槍指著襲擊者的頭說:“不想死的話,回答我的問題。”然而回答他的是毫無意義的嘶吼,無謂而強烈的掙紮,以及一雙除了瘋狂和仇恨外看不見一絲理智的眼睛。看著這個不顧一切隻想掙紮起來尋找武器殺死自己的男人,梁笑皺了皺眉,隨手一刀切斷了他的喉嚨。


    擦幹淨軍刀上的血跡,梁笑開始檢查幾個襲擊者的屍體。這些襲擊者都是男性,生理年齡大概30-50歲,在人均壽命已經達到200歲的現在,可以說都是體力巔峰的壯年人。衣著非常簡陋破舊,隻是簡單的帆布衣褲,有兩個人甚至連內褲都沒穿。全身上下除了一把看起來像是用廢舊金屬片打磨的砍刀外沒有別的物品。頭發淩亂,肌肉紮實,沒有營養不良的現象。基本上,隻能肯定他們是流放伊塔諾的犯人而已。


    接著檢查襲擊者隱藏的掩體。荒灘上的四個掩體各不相同,深度從一米二到五十厘米不等,上麵都是經過偽裝的木質蓋板。似乎這些掩體已經使用了相當久,蓋板上的偽裝已經和周圍融為一體,很難區分。每個掩體裏都有類似葫蘆樣的盛水容器,還有一兩個樣子奇怪的不知名果實。沙灘上的掩體就簡陋的多,僅僅是一個人長度的淺坑,一塊中間有活頁的蓋板。


    梁笑把幾具屍體丟到一個最大的掩體裏,轉身準備過河。高斯手槍雖然不像火藥槍械會發出巨大的聲響,但子彈突破音障時的音爆依然不小。那兩聲槍響不知道會不會引來別的麻煩,必須盡快離開這裏。梁笑取出突擊步槍,把戰術背包抱在胸前,步槍架在背包上,直接泅渡。


    上岸以後梁笑不做停留,背好背包跑步離開。直到跑出十幾公裏遠,看看天色已晚,才找了個隱蔽的位置開始休息。今天一天的遭遇再次給梁笑帶來了很多困惑。首先這具軀體的力量和爆發力讓他很吃驚,前世的他曆經各種專業訓練也無法達到現在的水平。然後是幾個襲擊者充滿了謎團,他們的精神似乎是處於一種瘋狂的狀態,無視死亡沒有恐懼;但是最開始的伏擊無論是時機把握,耐心還是配合都好像久經訓練的老兵。冷靜與瘋狂交織在一起,讓人感覺到一種難以名狀的矛盾。那個安排巧妙,數人配合的陷阱,從時間上看並不是針對梁笑的,那麽他們究竟是在等待某個目標,還是隻是一種守株待兔的狩獵行為?


    梁笑沒有想到第一次碰到的敵人會是這樣一種冷靜的瘋子,糊裏糊塗的殺了好幾個人,得到的情報卻少的可憐。這顆美麗的星球,前麵剩下的路程,看來遠不像他原來想象的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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