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梁笑照常出發,渡河時的遭遇並不會對他造成多大影響,那隻是一個讓他更加小心謹慎的提醒。


    接下來幾天,梁笑數次發現穿著和河邊襲擊者相似,三五成群的流放者。這些流放者無論是行進,休息,還是埋伏,彼此之間都沒有任何交流。甚至有一次,梁笑目睹了一個五人組遇到了另外三人。結果雙方僅僅互相看了幾眼就各自更換方向離開,整個過程沉默的讓人感到壓抑。


    有些不信邪的梁笑開始跟蹤一個小隊,終於在次日找到機會虜獲了其中一名成員。然而審問的結果讓梁笑大失所望,俘虜與那天在河邊抓住的襲擊者一樣,除了掙紮就是嘶吼,完全沒有任何交流的可能。不死心的梁笑打暈俘虜後追上已經走遠的小隊,驚訝的發現,整整一天,他們甚至沒有發現自己人少了一個。至此,梁笑算是對與這些古怪的瘋子進行交流死心了。


    隨著不斷向東,遇到流放者的次數越來越多,甚至出現一天發現四隊的情況。仗著自己前世練就的偵查技能,梁笑或躲或避,始終保持自己在不與流放者接觸的情況下前進。而繼續前進,流放者密度反而重新慢慢降低到一天遇見一隊的程度。


    梁笑沒有去深究流放者行動方式的興趣。他現在距離自己的第一個目標,半個多月前發現的墜落點已經不遠,最多還有兩天的路程了。這段時間,平均每三天都會發現有東西從天上墜落下來的情況,墜落位置完全沒有規律,梁笑越來越好奇這把自己從死亡的黑暗中喚醒的聲音究竟是什麽。


    再次躲開一小隊流放者,梁笑哼著小曲向目標前進。然而剛走出當做掩體的岩石十幾米,被人盯上的古怪感覺再次出現。梁笑確定自己仔細勘察過周圍環境,絕不可能再遭遇河邊那樣的突襲,那麽,難道是錯覺?還沒等梁笑采取行動,一聲怪異而低沉的槍聲響起,左腳邊的地上赫然多出一個彈孔,激起的碎石打得小腿生疼。就在槍響的一瞬,8號立刻將大量數據傳入梁笑腦海:“槍擊確認;作戰輔助係統開啟;熱跡追蹤開啟;彈道視覺映射開啟;攻擊武器能量級別確認;危險等級確認……b級;當前攻擊護盾瞬時可承受數量……3次。”視野中8號通過子彈與空氣摩擦產生的熱量軌跡還原了彈道,一條從腳下彈孔延伸而出的淡紅色線條一直指向左側一座三百米外的小山。


    梁笑沒有做出躲避的動作,這一槍擊中的位置不像是打偏,更像是警告射擊。而8號給出護盾可以抗下三槍的結論更讓梁笑有恃無恐的等待下一槍到來。果然,幾秒鍾後槍聲再次響起,這次彈孔出現在身前不到一米的位置。確認了對方沒有直接打死自己的想法,梁笑舉起雙手,然後慢慢的用右手把背包的搭扣打開,任由背包掉在背後。接著拉開夾克的拉鏈,從懷裏用兩根手指捏出手槍,放在背包上,再轉向小山方向,高舉雙手跳了兩跳,後退幾步,拉開與背包手槍的距離,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小山上一個人站了起來,右手拿著一把形製怪異的高斯步槍,左手橫在身前用前臂把槍架起,擺出一個標準的站立狙擊姿勢,瞄準著梁笑,步伐穩定而迅速的走了過來。看著由遠而近的人影,蹲在地上的梁笑沒有絲毫緊張,冷靜分析現在的情勢:持槍姿勢標準,應該受過專業訓練。連續兩槍落點精確,而且考慮到了目標突然移動的可能性,可以確定沒有傷人的意願。射擊點距離自己很遠,自己投降後,持槍步行過來,基本可以確認對方是一個人行動,沒有幫手。看體型是個女人,希望是個可以交流的對象,好長時間隻能自言自語了,再這麽下去非精分不可……


    槍手走到距離梁笑幾十米的位置,架槍的左手抽出一把手槍,右手把狙擊槍背在背後,繼續靠近,直到兩人還有不到十米遠的時候才停了下來。眼前的槍手接近一米七高,身形纖細,穿一件連體式的迷彩作戰服,頭上戴著半覆頭盔,臉上戴著一隻防塵口罩,隻露出兩隻眼睛。這是一雙深棕色的眼睛,清澈通透,落寞孤獨。梁笑似乎讀出了很多東西,又感覺自己差點迷失在這雙隱隱透著點紫色的眼睛裏。


    槍手停下來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梁笑蹲在地上的身體向前傾了下,笑著開口問道:“你好,吃了沒?”正在考慮如何開口的槍手被這出乎意料的問題問的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梁笑已經從地上猛的向槍手竄了過去。以梁笑恐怖的爆發力,幾米距離轉瞬及至。槍手這時反應過來,倉促之間一槍射向梁笑的右腿。可惜梁笑早已料到這一槍,見槍手肩膀一動就猛地向左方跨出一步,正好讓開射擊通道,然後右手一絞奪過手槍,左手的軍刀已經架在了槍手脖子上。


    梁笑看著槍手的眼睛笑了笑,隨手收起軍刀,自顧自的說:“呐呐,是你先用槍嚇唬我的哦,我拿刀子嚇唬你這就算扯平了好不好?還有啊,我知道你現在想說啥,不就是你右手上的手雷麽?如果我想,你壓根就沒機會碰到那東西。”接著把手槍塞回對方手裏,轉身一邊整理掉在地上的背包和手槍一邊說:“現在是我占據主動,所以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對了,再動手你就別想了,這個距離你真不夠我打的,而且我也不想打女人。”


    槍手沉默了一陣,似乎在平複自己的情緒。然後她收起手槍,一把摘下頭盔口罩。就算是見慣了美女的梁笑,也不由覺得眼前一亮。眼前的少女看著也就十七八歲年紀,素麵朝天,肌膚白皙,清新和美麗如同五月的早晨。一頭淡金色的順直長發隨意紮成馬尾,略顯單薄的嘴唇緊緊抿著,透出一股無助的倔強。


    梁笑看著少女,臉上掛著笑容,重新把背包背到背上:“好吧,美麗讓你無往而不勝。告訴我,為什麽攔下我?”


    少女注視梁笑幾秒鍾,眼中似乎有星光閃過,然後才開口答道:“首先,我為自己的無故攻擊向您道歉,雖然作為勝利者或者您並不在意。攔下您隻為了想問您一個問題。請問您是從天空實驗室出來的嗎?”


    梁笑一愣:“你怎麽會覺得我是從那裏出來的?”


    少女用手指著梁笑夾克口袋拉鏈上的飾物說:“這個標誌,是天空實驗室內部聯絡時使用的。”


    梁笑拿起那個飾物看了看,苦惱的撓撓頭:“那個,美女,我要是說我根本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玩意會在我身上,而且我自己也在找天空實驗室,你相信嗎?”


    “我相信。”少女看著梁笑的眼睛,毫不猶豫的回答。


    “美女,不能這麽容易相信別人啊……很容易出問題的……我們最好先離開這裏,你剛才開了三槍,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如果把那些瘋子引過來就比較麻煩了。”梁笑一遍碎碎念,一邊把手裏的能量夾丟還給少女,在把槍還給她時,能量夾已經被卸了下來。梁笑,至今為止從沒相信過任何人。


    “我叫梁笑,你不用一直用尊稱,聽著很別扭,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梁笑一邊走一邊說。


    “露娜。羅斯法爾。可以知道你是怎麽得到這件衣服的嗎?”少女似乎對於這個相當執著。


    “我剛到這個星球,第一次來野外冒險就和團隊失散了,在一個山洞裏有個棺材樣子的容器,撿到一些東西,包括這個衣服。”梁笑隨口編了個故事。


    兩個初次見麵的人商定先去宿營地交換情報。露娜的宿營地在一個小山丘的背風麵,隱蔽且視野良好。兩人的情報交換很快就變成了梁笑問露娜回答。原因是梁笑對於露娜唯一感興趣的天空實驗室一無所知。


    “我們現在處於h7區,距離都市伊甸最近的入口847公裏,你遇到的那些不能交流的罪犯被稱作‘喪魂者’,被送來伊塔諾的罪犯中有45%-50%%u4f1a在野外生存兩年內喪失理智,變成瘋狂攻擊別人的喪魂者,具體原因不明。空中轟鳴的墜落物體是根據聯盟法令來伊塔諾報廢的飛船,太空站隆基努斯會把接近伊塔諾的廢棄飛船引導至空間站後檢查並拆除重要部件,之後裝載部分合成食物並安裝緩衝著陸火箭後直接投放到大陸上。從報廢飛船上收集合成食物與各種可回收零件賣給伊甸是這裏很多流放罪犯與探險者的生存方式……”


    時間在露娜耐心的回答與講解中匆匆溜走,少女水晶一樣純淨的聲音一遍遍滋潤著梁笑曾經滿是裂痕的靈魂。梁笑終於忍不住心頭的疑惑:“你為什麽會相信我?你甚至沒問過我的來曆,我可是欺騙過你的,我哪裏值得你信任?”


    露娜雙手抱膝坐在毯子上,望著遠處的夜空,眼中的星光似乎與繁星的光芒交織在一起:“我知道我可以信任你,另外我必須找到天空實驗室。”把雙手墊在腦後當做枕頭的梁笑今天第一次收起了他玩世不恭的笑容,喃喃自語道:“為了這莫名其妙的信任,我會幫你找到它,順便也是幫自己完成一個任務,不虧,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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