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笑寒怔怔地注視院中**的地麵。想到五名最得力的劍客就這樣死去。更嚴重的是。邵柯梵已得知墳墓的破解之法。心再次疼痛起來。終於忍不住哇出一口鮮血。灑在廢礪之上。斑斑點點。似她破碎的心。


    邵柯梵。邵柯梵……


    “撲棱棱……”一隻灰亮的大雁落在窗柩上。不斷扇動翅膀。黑豆般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視著案前正聚精會神地提筆下的紅衣男子。滿含期待。邵柯梵神色一動。該是有消息了。


    將信取下來。展開。然而。隻掃過一眼。臉上已是驚駭之色。重燭和離紫竟都死在了毒水之中。而十三萬座墳墓中的惡靈。並無任何遏製之法。除非地獄親自召回。


    信中提到了重燭臨死之前欺騙鄭笑寒。並令她信以為真的事。邵柯梵卻是倒吸一口涼氣。重燭以為此舉對蒼騰有利。卻沒有仔細想或許會害了蒼騰。鄭笑寒既然認為蒼騰掌握了破解墳墓的方法。很有可能會提前舉兵。先發製人。


    他頹然坐到寶座上。手指抵住眉心。苦苦思索對策。


    “怎麽了。”聽見歎息聲似風箏線錚然蹦斷。簡歆忙從間走出來。見他手上拿著一紙信。伸手要拿來。他卻避開她的手。將信收入懷中。


    “國家大事。”邵柯梵頷首她。眸中星辰點點。夾雜著難言的苦楚。嘴角揚起一抹艱澀的笑。


    “……”見他心情低落。簡歆暗暗焦急。很想知道發生了什事。卻也清楚他不願說。自己不該再多問下去。便坐到他的腿上。勾住他的脖頸。手插進他的後領。慢慢遊移向深處。嘴湊近他的薄唇。聲音似細蚊嚶嚶。帶著致命的誘惑。“要不。先快樂一下。舒緩心情。”


    邵柯梵一陣恍惚。伸手環住她的腰際。輕輕撫摸。卻離開她微啟的粉唇。將頭靠到椅背上。眼神波瀾不驚之下。無數驚濤駭浪在暗湧。“簡歆。回房去。”


    他第一次拒絕自己。簡歆不由得一愣。隨即。莫大的委屈在心頭湧起。手不服輸地覆在他的下體上。竟是柔軟和冰涼的質感。不似曾經的滾燙堅硬。她不相信地揉捏幾下。他依然沒有膨脹起來。隻是目光清淡地注視她。夾雜著隱憂。聲音輕柔卻帶著拒絕的意味。“簡歆。事關重大。不要鬧了。”


    簡歆不想擾了他。從他的大腿上下來。真摯地注視那黯淡的麵容。“真的不用告訴我。或許我可以為你做一點什麽。”


    邵柯梵欣慰一笑。臉部冷峻利落的線條柔和了許多。他站起身來。手背輕撫她垂在胸前的秀發。“簡歆。你有這份心。我就知足了。不過這件事你確實幫不上忙。”


    他有些發怔地著她走向藏間的背影。才想到從某個方麵上說。她和他都是那樣的孤獨。然而。他們卻走到了一起。相依相守。在冷冰冰的王宮中溫存對方。


    思緒轉到墳墓一事上來。眉頭不由得深深斂起。倘若鄭笑寒真的按照他所想的去做。那麽鷹之士兵便擁有以一當十的力量。隻需十萬軍隊。便相當於百萬。對蒼騰大為不利。


    他微微動容:除非地獄召回。也就是說。地獄召回是一個辦法。而另一個。則是想法讓鄭笑寒相信重燭說的是謊話了。


    他不由得感到奇怪。地獄竟然對鷹之違規留住十三萬亡靈的事無動於衷。亡靈逃避轉世。必受重罰。或者被鑄入兵器。或者被押到煉獄火城。曆來。鬼差對每一個逃避者窮追不舍。直到抓到為止。但竟然對十三萬本該到陰世轉世、然而卻被人為束縛住的亡靈置若罔聞。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聽見候在大殿的達慶來報。巫師滅晝和術士方修已經探墳歸來。正在殿外求見。


    事到如今。見與不見都無甚意義了。然而。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起身走出房。朝殿外身著黑袍的兩位異士微微點頭。


    滅晝和方修步入大殿。臉色皆有些黯然。拱手垂頭。“草民拜見國君。”


    “來。二位沒有想到抵禦的辦法罷。”預料到了結果。他淡淡地問。然而。仔細一辯便會聽出他的語氣裏刻意壓抑著不快。眉眼間也是隱現憂慮。


    這關乎國家存亡。當下卻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他多麽希望兩人能夠否決他的猜測。然而。卻隻聽到異口同聲、卻又無可奈何的一個“是”字。


    邵柯梵歎了歎。向身後一甩紅袖。閉上眼睛。劍眉輕顫兩下。


    二人麵麵相覷。臉上閃過一絲愧色。方修抬起頭來。“不過。我們知道鄭笑寒是如何束縛魂魄而不讓蒼騰發現的。”


    “哦。”邵柯梵神色一動。眸中細碎的星點微微閃爍兩下。“說。”


    “墓碑內側刻有鎖魂圖。刀法輕而精。肉眼很難辨別出來。鷹之打造墓碑時在鎖魂圖敷上蠟。封墓時在棺材頂特意空開的位置燃上白燭。刻圖上的蠟就會逐漸融化。鎖魂圖便發生作用。將還未被帶走的魂魄束縛住。將被鬼差帶走的魂魄脫離地獄的控製。回到墳墓當中。”


    滅晝接著道。“蠟中混雜進瘋靈素。蠟融化後氣味全部被封閉在墳墓中。隻有亡靈能夠聞到。從而變成惡靈。


    “原來如此。鷹之這一招不錯。”而立之年的國君眼中閃過孤狠的光芒。一隻拳頭倏而攥緊。似要將那一方小國捏得粉碎。然而想到什麽又鬆開來。麵色柔和了許多。雙眉一挑。“倘若使用機噬靈符……”


    滅晝和方修承認可行的同時。臉上的憂慮並未減少多少。這雖是眼下唯一的辦法。然而。倘若使用噬靈符。那得一張張光明正大地貼在墳墓上。鄭笑寒一定會及早發現並采取行動。


    邵柯梵卻已經在瞬間考慮了這個問題。“可在墳墓四周布上結界。施法讓畫好的噬靈符消隱於無形。覆在結界緣麵上。惡靈被法劍吸引而出時。撞到邊緣便已經魂飛魄散。”


    滅晝和方修眉目舒展開來。相視點頭。佩服不已。蒼騰國君果然足智多謀。難怪坐擁如此廣袤的山河卻始終不亂。難怪鄭笑寒一次次主動采取措施。皆在不經意間成為一場空夢。


    邵柯梵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既是這樣。鄭笑寒認為他掌握了解決的方式。從而打算先發製人。主動舉兵的話……那他在大軍前立下的契約。便可不撕而破了。


    他心情舒暢了許多。緩步踏入藏間。才發現簡歆已經趴在案上沉沉睡去。雙目緊闔。呼吸均勻。麵容安然知足。所有的秀發都披散在後背上。一部分繞進臂彎下。柔軟地飄動。那本《蒼騰異聞考據》掉在地上。攤開了幾頁。


    他的掌心輕覆在她的頭發上。目光眷戀依依地注視她。不知為什麽。對這本該心滿意足的一幕感到傷懷。


    簡歆的呼吸忽然粗了一些。眉頭微微擰起。嘴唇動了動。急切而模糊地扯出兩個字來。他的心一慌。趕緊傾耳下去。想要聽個清楚。她卻再也沒有發出聲音。


    她在呼喚誰的名字。是“維洛”。還是“柯梵”。她夢見了誰。是她亡靈時嫁與的夫君麽。夢中的她。是否正守在秦維洛消失的巨坑旁。聲聲急切。如泣如訴。


    邵柯梵將手移開。卻感到千萬般沉重。無力地垂下。另一隻手則捂住疼痛翻湧的心口。他始終做不到忽略她的那一段過往。他苦苦思念她的那幾年。她卻與秦維洛卿卿我我。宛若神仙眷侶。甚至他們之間。不知做了多少次那樣的事。這一點他從來不敢深想。思緒往往浮光掠影般掃過。唯恐將肺腑傷了個透淨。


    叫他如何容忍。心愛的女子靈魂與qingyu都與其他男子交織在一起。她是他的。一根頭發也容不得他個碰。倘若她那時活著。他定讓打她主意的人不得好死。可是。她卻在他無法到她的存在時。做了令他悲痛欲絕、卻是再也挽回不了的事。


    他雖每日對她溫柔地笑。然而內心卻結了一道好不了的傷疤。每日扯痛不已。可是他實在太過愛她。無論如何也要留她在身邊。表麵裝作早就遺忘。卻是獨自飲傷。


    他一如既往地抱起她。施展隱身術。眨眼間便到了寢房。將她輕放在床上。拉過大紅的錦被蓋住她的身體。離開時手卻忽然被拉住。他有些驚訝地轉過身。發現她正笑盈盈地注視他。


    “什麽時候醒的。”邵柯梵眉頭一皺。不會在藏房中就醒了吧。那麽……


    簡歆將被子掀開。直起身來。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長發。“你為我蓋被子的時候。一陣涼意將我包裹。我迷迷糊糊地猜倒是你。就醒來了。”


    “是麽。”邵柯梵溫柔地笑笑。將她按回床上。俯身下來。嘴湊進她耳邊。“那要不要一股暖意將你包裹起來。”


    “不要。”簡歆堅決地否認。手卻捏住他的腰帶。輕輕一拉。他的紅衣和白色裏衣一道寬解開來。她抬手按住他厚實的胸膛。感受他慢慢壓下來的力道。“……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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