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南剛一轉身,就聽見門外環兒的呼喊,"曉南,曉南,是我,不是我家的小白臉少爺。"這不是環兒?曉南立刻過去開門,一看門就見著落湯雞的木林林和半身是水的環兒,"你們怎麽都濕了?還有股子油味兒?"環兒疑道:"不是你潑的,還要燒咱們小白臉少爺!"


    "我什麽時候出來過?"曉南看向了劈完了柴,正在堆柴的李遇。李遇轉過身來,"是我。"


    木林林氣不打一處來,從環兒身後走到李遇麵前,"你算什麽東西,敢這樣子對爺兒,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讓捕快來抓你。"


    李遇俯視著這個比自己矮半個頭麵紅耳赤的小白臉,"你身上還有油味兒。"又從兜裏掏出了火石,"我這兒還有火石。"


    木林林一蹦三尺遠,"曉南,曉南見著了吧,他要放火燒我。"曉南對這兩個人都不待見,"李遇要殺人的話,也別這麽明晃晃地殺。"挽了環兒,"快,進屋去,好久不見了。"木林林見著曉南這麽不幫自己,後麵還有個拿著火石的傻大個,立馬跟在環兒後麵,"季小夫郎,曉南,曉南,等等林林!"


    李遇看著麵前緊閉的大門,攥緊了手裏的火石,他可以叫他,曉南。


    環兒一見滿寶,就抱著舍不得撒手。因為漢奸事件,滿寶在家裏的地位大幅度下降,除了喂奶,狠心的爹爹就把自己扔在籃子裏,春嬌叔叔也不幫滿寶。現在有個漂亮的小哥兒這麽喜歡自己,滿寶的小心肝被撫慰了,抱著環兒的脖子,獻上無數口水吻。


    "曉南,小冬瓜可喜歡我呢!"環兒捏捏滿寶的屁股,"小冬瓜長的胖嘟嘟的,真可愛!""他現在隻要有人哄,都這副樣子。"曉南指著屋頂掛著的小包裹,"他要是再耍花槍,就帶好小鋪蓋卷兒和廢物一塊兒睡羊圈。"滿寶抬頭看著自己的小鋪蓋卷兒嚇得緊緊抱住環兒的脖子,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都要擠出水來,滿寶不要帶著小鋪蓋卷滾蛋啊!不要離開爹爹!


    "和廢物睡羊圈?"環兒不解地哄著滿寶,"廢物?"


    春嬌給環兒和木林林都上了茶,"別聽曉南亂說,他才不舍得呢!"木林林再旁甩甩自己半幹的衣服,"廢物?門外那人?可是叫李遇。"


    春嬌點了點環兒的衣服讓它快點幹,"可不是,本是斷手斷腳的,現在治好了算個半殘,在家裏做傭人。"


    木林林默念著李遇,"莫不是滿寶的親爹。"曉南看著滿寶冷哼了一聲,"親的不能再親。"滿寶收到曉南的目光,把眼睛埋到環兒的肩膀裏,滿滿,滿滿隻和曉南爹爹親!


    木林林摸著燒焦的發尾,心中一口惡氣,這梁子結大了!


    中午曉南做了豐盛的四菜一湯,有葷有素,單給李遇留了碗白飯。


    "曉南你做的菜自從離了這兒就再沒吃過了,爺兒想的緊呐!"


    "你大老遠來這兒可不會光是為了一頓飯吧!"


    環兒放下了碗筷,"那是,我們來這兒,是告訴你,寄情閣出了點岔子。縣裏首富鄭家二爺纏著玉堂春,昨個兒主題夜,還來砸了場子,好多人都退了票,一些家具也重打了,折了不少錢!"


    鄭家二爺?曉南和兔子麵麵相覷。"不是有捕快在樓上?"


    木林林嬉皮笑臉地放下了筷子,"我們家在他的船行裏有股。我爹爹還不想和他撕破臉,畢竟不是時候。"


    "那怎麽辦?"


    "隻要不明著來,讓他看不出是我們家少爺下的手不就行了。"


    "那你是讓我出手?"


    "非也非也,汴京季爺還沒那麽早就出手。我來告訴你,無非就是給你提個醒,這鄭二不是個好對付的,萬一寄情閣出了什麽事兒,還要早做準備。最近,我在物色個人物,物色個麵貌端正的爺兒。"


    "對付鄭二?"


    "沒錯,孺子可教啊。"木林林玩著手裏的扇墜子,"你別看那鄭二一會兒贖了青杏,一會兒包了沈潤蘭,一會兒又為了玉堂春砸場子。其實他就是個瘋子,家裏的家丁護院,凡是尚可的,不多時就不見了蹤影。他是既喜歡小哥兒,也喜歡爺兒,說不準對爺兒。。。"


    "更喜歡爺兒。"


    木林林端正了顏色,"這鄭二做生意沒他哥哥規矩,幾十條大船動不動就私帶貨物逃稅,他那鄭家船行也動不動招工,好像召不完似的,派人去清點,從沒數對過,一會兒說是出海了,一會兒說是遣散了,這海上的事兒又是誰說得清楚的。。。木縣令也是苦無良計啊。"


    什麽召工出海,莫不是把人賣到海外了吧!想想慘死瘋了的鄭之清,曉南知道這件事兒沒辦法置身事外,"你是要派個探子用美男計進入鄭荀身邊,可我這兒又沒合適的爺兒。"意味深長的看看春嬌,春嬌一咬筷子,一束寒光,敢叫清清,我和你拚命!


    木林林燒焦的發尾,"什麽叫沒有合適的爺兒,今兒我不就碰見一個。那李遇也算是模樣尚可的,鄭二就喜歡這桀驁不馴的爺兒。"


    "好主意!""好主意!"


    吃完了飯,收拾了碗筷,叫兔子喚了李遇來。"李遇,我有件事兒,讓你去做。"


    李遇見著曉南的眼底有了抹驚喜,"季爺,你說。"


    "我和木公子一塊兒做生意,現在遇到個麻煩,要派個人去做探子,那人是個喜歡爺兒的,所以順便還要陪人上床。你去吧。""曉南直接攤牌。


    李遇窒息了。


    木林林在一邊笑看著李遇,這爺兒和爺兒做可是世間不容,再說了,這被做的爺兒還能算個爺兒嗎?"李遇,我勸你別答應,快回了。那要上你的人可是個瘋子,動不動就要上家夥的,而且四五十歲,這肚子就像是懷了六七個月娃娃的哥兒。"說著還拿著自己的小細腰做比。


    李遇沒理木林林,看著曉南,"季爺,是你的意思?"


    "別聽他亂說,你若隻要好好和他在寄情閣待著別和他外出獨處,我們有迷藥,也不會有什麽大事兒。"


    李遇看著季曉南的眼睛,"季爺,你讓我去?"


    "對,是我的意思,你到底去不去?"


    李遇看著曉南,"你讓我去,我去。"


    第二天一早,環兒就驅車來接李遇了。李遇臨行前提了個要求,要匹馬。畢竟是有危險的,逃命要緊,曉南就掏了錢。滿寶見著李遇走,舍不得的揮揮小胖手,李遇這次終於在曉南的首肯下抱了抱滿寶,在滿寶嘴裏塞了塊橘子糖,滿寶感動的眼淚汪汪,一雙長長的睫毛掛滿了小水滴,曉南見滿寶有叛變前兆,立馬抱過來,催李遇上車。


    進了城,環兒拉著把李遇從頭到腳置辦了好幾身,雖說是洗幹淨菊花的事兒,但是這鄭二是個看臉的,該花的還得花。李遇雖說現在清瘦,沒有過去壯碩,但是好歹骨架還在,衣服還能撐的起來,五官也還尚可,刀子削過一樣冒著股寒氣。


    就這樣,李遇穿著新的行頭,一連幾天都待在尋歡堂,也不和什麽人說話,就喝著獨酒,或是叫個哥兒幫著倒酒,在一派喧鬧下倒是有著遺世獨立的感覺。


    又是到了主題之夜,今日的主題是花神,鄭二早就已經在二樓雅座恭候多時了,李遇也在二樓的一個角落等著。


    時間一到,寄情閣一下子沒了半點光芒,大家都噤屏住呼吸。突然從頂樓這兒閃現了點點螢光,一點一點飄落。眾人頭頂上也皆是飄滿了香氣撲鼻的花瓣,隻見屋頂上的螢光一點一點擴大著光暈,漸漸人們看清了上麵三位如天仙一般的露華清赫然就在天花頂上潑灑著花瓣,突然玉堂春的腰間熒光綢帶一放,整個人就俯衝向了二樓,接著又用腳用力一踢二樓的橫杆,又向另一邊飛去,轉眼三位均是如花神一般在空中飛舞,向下潑灑花瓣,熒光腰間的綢帶在台上台下的觀眾眼中紛紛繞繞,硬是開出了一朵半空中的無根蘭花。


    隨著花瓣殆盡,寄情閣又是一下子亮堂起來,三位花神也是漸漸合攏,相互依偎著徐徐而下,誰知此時玉堂春腰間的綢帶一鬆,一下子就落了下去,還好處在正後方的李遇眼疾手快,一個縱步躍下欄杆,拽住綢緞,抱住玉堂春,二人旋轉著慢慢墜地。當幾人紛紛安然無恙落地的時候,屋頂上一個巨大的布製花苞突然炸開,又是讓眾人淋了一身花瓣雨。一切都像是事先安排好一樣,渾然天成,美不勝收。眾人發出了一陣雷霆掌聲。


    玉堂春在李遇懷裏紅著臉,"謝謝公子相救!"李遇卻如冰霜,寒著臉一言不發。


    露華清三人都紛紛來到李遇麵前,拜謝過後,又是來到了樂台,秦向月撫著琴,"今日玉堂春蒙公子相救,露華清為報此情,今日特提前發布新曲,虞美人。"一下子人群又沸騰了,今天的三十兩太值了!


    而李遇卻是一人屏退一側,獨飲成三人,一席空蕩蕩的方桌,伴著這孤寂的身影,如寒潭的黑眸,硬是把這一派喧囂劃出了一塊清淨之地,命之為李遇。在二樓的鄭荀從剛剛就一直盯著李遇,喚來身邊的家仆,"去,送這位公子一壺花雕三十年陳。"


    不出一月,李遇就成了鄭二的座上賓。現在幾乎隻要鄭荀來寄情閣,見李遇在樓下獨飲就會派人將他請上來,小敘一杯,什麽玉堂春早拋到了腦後。


    看著李遇直長睫毛下不帶晴欲的黑眸,滾動的喉結,拿著酒杯骨節分明的手掌,鄭荀喝著杯裏的酒,心裏一股燥熱,怕是要忍不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寫兩遍啊怎麽會錯手刪了呢,啊,好辛苦!!!


    話說乃們希望渣攻菊花純潔否?投票發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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