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博聞強記的小輩,居然連神禁之術都能知曉,你師父是何人?”清冷的女聲幽幽傳來,玉清隻覺霎時間如墜冰窟,渾身止不住的打起顫來,體內真元竟真的被寸寸凍結,即便是識海定海界中的那片元氣海洋,也在頃刻間化為一片冰原!


    一語之威,竟至若斯!


    “嗬,天要滅我麽?”來人修為之高,實在是玉清生平僅見,甚至於對於這種力量可以說是連想都沒有想過,即便是須彌玄胤那等絕強之輩其戰力也有跡可循,而這個不知身在何方的女子隻憑一句話語便令自己猶如甕中之鱉束手就縛,委實是匪夷所思,即便是玉清穩固如磐石的道心,此時也不由生出一絲荒誕之感,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不由發出這樣一句感慨來。


    然而坐以待斃並非玉清秉持之道,強忍住僵硬的身軀傳來的遲澀感,雙手骨骼傳出“咯嘣”聲響,十指連心劇烈的疼痛傳入心間,玉清額頭騰起一層細密的汗珠,猛喝一聲,十指驟然相扣,身高萬丈頂天立地的法相金身浮現身後,陣陣幾可耳聞的冰塊碎裂聲自玉清全身各處傳來。


    “咦?區區元嬰修士居然能夠解開冰魄玄音,且這個怪異的法相金身又是怎麽回事……”遙遙的聲音再度傳來,玉清又是一個哆嗦,不顧體內剛剛成型不過數月還未完全穩固的元嬰,雙手合攏作舀水狀,頃刻間便猶如手捧萬斤巨石,吃力的按在口中。


    與此同時,身後的法相金身也做出了相同的舉動,隻聞“喀喇喇!”猶如平地炸雷般一聲巨響,玉清周身衣衫突然崩裂開來,顯出內裏光華瑩潤的身軀,身形也在巨響聲中忽而拔高數寸,變成了一丈有二的魁梧巨人,且還在繼續增長。


    “歸還!”大概漲到一丈五六之時,玉清手中法訣再度變換,在一聲輕叱中,身形忽而再度還複到本來麵目,隻是如今的玉清給人的感覺已是完全不同,往日圓潤的身軀有了刀削斧砍般的棱角,隻是肉眼看到便能夠感受到其軀體內隱藏的爆炸性的力量,正是玉清將苦苦修煉的萬劫法身全力施為了。


    接著玉清又是一聲輕叱,龍吟響徹天地,自至陽城為救護大黑時,因受到出竅期修士全力一擊有所損傷,故而一直在定海界中靜養的黑耀閃電般自玉清眉心中穿出,如今看來黑耀遍體黑光縈繞顯是已經複原如初。


    “不論是什麽禁製,即便你是神禁也要有陣眼才能維持!”默默地喃喃自語,玉清雙目中幽藍色光芒大放,天眼神通全力催動。


    原本玉清極少將自己所有的神通全部用上,更何況天眼神通對他的身體傷害極為嚴重,上次全力以赴還是對戰太乙散魔麻古之時,若非有那神秘女子以秘術幫助,怕是那次便要損傷道基了。


    然而這次情況特殊,雙方之間完全不在一個層級之中,此時留藏什麽殺手鐧實是滑稽之舉,故而玉清已是極盡自己所能,也不顧全力使用天眼的後遺症,隻求能夠在那不知名的女子來到之前找到神禁的陣眼,逃出生天。


    “這是天目神通吧,好有趣的小家夥,你是想在哀家到來之前找到陣眼嗎?”女子話語中隱含著一絲興味盎然之感,不同於剛剛那種清冷,這次的話語有了些許柔和,也沒有動用玉清甚是忌諱的冰魄玄音,似是對於玉清極為欣賞一般。


    然而玉清卻不敢作此奢望,隻是對於女子口中的“哀家”有些在意,但此時也無暇多想,靜默的尋找著神禁的陣眼。


    人在危難之時會達到兩個極端,歇斯底裏或是沉著冷靜,而玉清正是屬於後者,初始的震驚過後,此時的心田已是平靜異常。


    雙目在這處詭秘的空間中不斷掃視,黑白線條縱橫交錯,將整個天地劃分為無數個菱形空間,然而令玉清無奈的是天目已經將空間來回掃視了數百遍卻絲毫異常之處也沒有發現,仿佛這個神禁中並無陣眼存在一般。


    眉頭一皺,玉清心內隱隱生出一絲不祥之感,膝蓋微弓,黑耀悠然回到手中,玉清怒叱一聲,猛然將黑曜如匕首一般向外刺出,但見一道黑色天橋驟然劃破虛空,刺耳的尖嘯聲響徹天地。


    黑耀伸長的速度何等驚人,怕是天上真仙的遁速也不過如此,然而這處空間似乎沒有盡頭,黑耀前行的軌跡中並無任何阻攔之物,正疑惑間,手中黑耀忽的不聽自己使喚驟然停止伸長,玉清駭然回身,黑耀的劍尖此時距離自己已不過三寸之遙。


    “時空混淆,如此說來陣眼是……”苦澀的喃喃自語道,玉清鬆開手掌任由黑耀在自己身前徘徊,手掌攤開眼前現出一顆晶瑩圓潤的黑色珠子,正是玉清托虺雲雨為其收集的十萬界珠中的一顆。


    目光閃爍,玉清心中百轉千回,不知在想些什麽,良久才長長歎息一聲,手掌一翻,界珠已經消失不見。


    “你可是要擺什麽陣法嗎,為何又收了回去,哀家可是對於你所能擺出的陣法頗感興趣呢?”以女子修為本不應如此長的時間都無法跨越時空來至此處,究其原因大概便是有著某種惡劣的興趣。


    比如,喜歡看著人在絕境之中,慢慢絕望!


    “你我修為天差地別,即便擺下上古十大絕陣我也絕非你的對手,何必浪費這些來之不易的材料。”說著,玉清沉默半響,幽幽的說道:“你可是虛界月神?”


    “嗯?!”女子話語中首次顯露出真正的驚愕,顯是對於玉清知道“月神”這個名字甚是意外,良久,才傳來女子欣喜的話語,隻是這次聲音卻是正在急速的接近中。


    “原來如此,我一直派人追查殺死麻古之人卻毫無所得,如今看來你便是參與其中之人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呐!”


    略略一愣,玉清這才想起那日擊殺麻古後,那位幫助自己的神秘女子似是說過將天機遮掩之類的話語,如今看來那位神秘女子的修為的確遠在這個所謂的月神之上呢。


    碧波萬頃,一片蒼茫的雲氣之中,一座巨大的島嶼若隱若現,其上鳥語花香,仙芝馥鬱,靈草遍地,真乃是仙山勝景,洞天福地。


    島嶼東側,一座連綿不絕高聳入雲起巒疊障的山脈橫亙在海岸線上,其內一處山穀之內,有一片奇異的靈草聚集之處。


    草形如菰,苗長三四尺,隨風搖曳之間,陣陣馥鬱的芳香令人神清氣爽如登仙界,卻是像極了典籍記載中的神物不死草。


    此時草地之中有一靜美的白衣女子正輕柔的站在草尖之上,隨著草尖搖曳,飄然若舞。


    無暇的麵龐上現出一絲不悅,白衣女子輕輕抬起目光,看向頭頂的虛空,悠然歎息一聲,足下憑空升起一團雲氣,托著女子身形緩緩飛升。


    未幾,騰空的身形忽然停頓,白衣女子麵上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輕笑,淡然搖了搖頭,反是緩緩落下身來。


    空靈的聲音,在這異常靜謐的山穀中悠悠響起。


    “上麵耳目眾多,凡事由我出手總歸不好,任你鬧騰一番,倒也省去我許多煩惱。”


    再說玉清這邊,女子話語聲過去不久,詭秘空間中的死氣忽而開始劇烈的翻湧起來,一位灰衣女子自玉清身前十丈之處現出身來,清冷的向玉清看來。


    “殺死麻古之人是誰?”


    “嗬,前輩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其人可不是您能夠招惹的呢。”手中黑耀一橫,玉清已經做好灰衣女子暴怒出手的準備,即便戰她不過也不能束手待斃,這便是玉清此時心內所想。


    “這不需你擔憂,你隻需告訴我她是誰,我便給你個痛快!”


    顯是心中氣惱,然而灰衣女子卻並未出手,隻是眼中清冷光芒乍現,令玉清隻覺神魂都要被凍結起來。


    被其近身之後施展冰魄玄音,卻是有種令玉清生出無力抵抗之感。


    強忍住因冰冷刺骨而有些顫抖的身體,玉清嘴角浮現一絲輕笑,幽幽說道:“月神前輩好歹也是虛界一方之主,怎可行世俗宵小之舉。”


    “狗屁的月神,她這德行要是月神,老子就是三清道祖了!”


    就在二人對峙之時,出乎預料之外的粗狂罵聲忽而傳來,灰衣女子麵色一僵,雙目中幽冷的光芒大盛,死死地盯著玉清身側虛空,一對子午鴛鴦鉞現於手中。


    玉清也是心中一愣,轉頭向身側看去,但見一陣光芒閃爍中,一道熟悉的壯碩身影浮現出來,竟是在鎮外等待的大黑!


    然而此時的大黑與往日卻是全部相同,周身鼓蕩的恐怖真元,令玉清毫不懷疑它能夠輕易一拳擊碎虛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不是小黑,你到底是何人?”關心則亂,因為牽涉到自己視若親兄弟的大黑,玉清霎時間竟是失去了冷靜的判斷力,一把將大黑的手臂抓住,萬劫法身無儔的力量猛然爆發,然而如同蚍蜉撼樹一般,玉清的力量在接觸到大黑的手臂之時,便猶如石沉大海,沒有激起一絲漣漪。


    “我自然不是小黑,我是他老爹,熊羆!”


    霸道的話語,自往日性情懦弱的大黑口中發出,將玉清震得呆愣當場,完全反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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