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吃完早飯後就一直坐在桌邊說著話,大概中午的時候床上的人兒有了動靜,他咳嗽一聲就一下子從床上跌跌撞撞地爬起來了。我們連忙走過去,他眼神警惕地看著我們幾人。


    宋雲波走過去讓他重新躺回床上。坐在搬過來一個凳子他坐在床邊為床上睜大眼睛的人把脈。床上的人似乎驚魂未定。他眼睛不斷地在我們幾個人隻見掃視著。那目光仿佛受驚的小鳥一樣讓人心軟。


    宋雲波看著他微笑著:“你不要害怕,昨天你受傷了,正好我們在吃早飯,遇到了你就把你帶到這裏給你治療了一下。你現在感覺身體如何?可有不適之處?”


    床上的人睜著眼睛害怕地看著宋雲波,好半天才不確定地小聲問道:“我不是在做夢嗎?是你救了我?”


    “是我們一起的。沒關係,你不要拘束,你還記得你之前醒來的時候說了什麽嗎?”宋雲波問著。


    床上的人懵懵懂懂的樣子讓我產生了一種懷疑,莫非這人腦子壞了?不然的話怎麽這麽笨笨傻傻不知所措呢?就在我為他的神情感到捉急的時候,他一下子噩夢驚醒一般往床裏麵縮了縮。這個場景怎麽有那麽一丁點兒的別扭呢。


    我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床上的那人板起麵孔皺巴巴地看著我們:“你們是誰?為什麽要救我?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別問我。問我我也不知道,我什麽都沒有聽到,真的什麽都沒有聽到,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求你們了……求你們大人大量。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說道最後他都幾乎是哭著了。這孩子怎麽說也是一大小夥子啊,怎麽現在這麽脆弱?我仔細看著他,他的表情真的表現了極度的恐懼。那放大的瞳孔和緊緊皺在一起的眉頭,他真的是被嚇到了。


    蘇哲看著他:“你放心,我們不是壞人,也不認識你。隻是好奇你究竟遭遇了什麽。如果可以的和我們說說。”床上的少年還是有些迷糊。蘇哲繼續說道:“你真的別害怕,我們也要去巾佳縣。這人生路不熟的,怕遇到壞人。”


    我也點點頭:“就是就是,你看我們長得都這麽善良,哪有可能是壞人啊。再說了。要真是壞人的話。怎麽還可能救你。你不知道我大哥從昨天早上到現在可是寸步不離地守著你呢。”


    他似乎有點清醒了,看著我們又想了想我們說的話,的確。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傷害他。他頹廢地點點頭,擦了擦腦門的汗。他齜牙咧嘴地摸著下腹,宋雲波扶著他一起又重新規規矩矩地靠在了床頭。他抱歉地看著我們說道:“對不起,我剛剛真不是有意的。我還以為,還以為你們是來追殺我的。對不起你們各位恩人。”


    “恩人就不必了。大家都是江湖兒女不必客氣。”我嘿嘿笑著擺了擺手。


    蘇哲看著床上大概十七八歲,瘦瘦個子皮膚黑黑的孩子問著:“你可以給我們講一下嗎?你從哪裏來的,為什麽會受傷?”


    他看著我們點了點頭:“嗯,那好吧。反正這條命也是你們救回來的,你們要想知道什麽隻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們。”


    我們點點頭,雖然這話有認命的意思。但是不管他到底咋想的吧。他還是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我們了。望著我們期待的眼神,他說道:“其實我是張大人府上的家丁。本來平時也安安分分的幹活,從來不敢抬頭看人的。可是前幾天夜裏,我睡到半夜忽然被尿憋醒了,然後就摸索著開門出去解手了。可是誰知道我這泡尿差點要了我的命。”


    他說的倒很真實也很憋屈。也是,啥都不知道的小蝦米就差點被人殺了。能不憤怒嗎?


    他哼哼著扯到了傷口。他咬著牙繼續說道:“我就去解手,解完之後準備回去睡覺了。可是誰知道有一間房的燈還亮著。我一看那不是老爺的書房嗎?我就想去看看老爺到底在不在裏麵,要是在呢,我就看看有沒有機會伺候著,要是不在呢,我就進去把燈給吹了。”


    說到這兒他忽然停了下來。他紅著眼睛極其憤怒地瞪著我們,“可是誰知道,我這剛走過去,還沒站穩腳跟呢就看見從裏麵出來一人。我當時也沒覺得什麽,就想著既然有人的話那我就不打擾了,就繼續回去睡我的大頭覺。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剛走兩步身後就冒出兩個人,然後就要來追殺我!”


    宋雲波起身又拿了一塊紗布給他。他接了過去按在傷口處,扭曲著臉停頓了一會兒。“沒事吧。”宋雲波問著。


    他咬著牙哼唧著搖頭:“沒事。我就一路跑著,幸好我以前知道後院裏有個小門,所以我就從那裏跑出來了,可是誰知道那些人也真夠狠的,我什麽都不知道就拚了命也要把我給幹掉!我真是太冤了!我要是真聽到什麽了那還好,可是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那些人也太沒有良心了。虧我以前還把他們當兄弟,現在我落了難才知道這世上根本沒有一個人是真的,大家平時在一起喝酒啊,吃肉啊……親近得不得了似的。現在遇到事兒了,一個個都是牆頭草,翻臉不認人。”


    看著他說得這麽激動,我也忽然有種難過的感覺。其實以前沒思考過不知道,或者說是沒發覺。可是現在想想人的確是如此的。當你好的時候別人都能夠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可是一旦你發生狀況了,他們又忽然之間表現得和你不熟的感覺。即使還有人搭理你,最多也就是嘴上說說好聽話。


    當你一個人瞬時陷入困境的時候,多麽渴望身邊的人能夠幫助你,或者哪怕隻是一句真心的問候。可是沒有,都沒有。當你急得火燒眉毛的時候,別人還慢條斯理地來理麻。絲毫不能體會到你的心情。


    或許也是,人性就是如此。每個人說的再好聽,再怎麽設身處地地去想,也絕不可能真的能夠理解你的心境。唉……或許是有些消極了吧。


    看著眼前的人,他依舊嘴巴不停地抱怨著埋怨著。也是,經曆了一場生死瞬間之後,總是要看明白,想透徹點的。


    當他終於抱怨完之後,蘇哲問道:“你剛剛說的張府可是張仁表的府邸?”


    受傷少年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


    “嗬嗬,你別問我是怎麽知道的,你現在告訴我。你是從什麽時候逃出來的?你還記得當天晚上在書房門口看到的那個人的長相嗎?”


    受傷少年眯著眼睛仔細想著。蘇哲提醒著:“你好好回想一下,這個人是男人還是女人?”


    “男人。”他毫不思索地回答。


    蘇哲點點頭繼續問道:“那你可還記得這人是什麽臉型?方臉,圓臉?胖臉還是瘦臉?他年齡有多大,有沒有說話,口音是什麽?”


    “不,我想不起來了。我隻記得那些追殺我的人了。至於門口的人到底是誰我真的記不清了。當時我隻知道我就想看看房間裏有沒有人,可是剛到門口還沒站穩就看到門被打開了。我嚇了一跳就準備趕緊轉身離開,可是誰知道就忽然被後麵的幾個人追過來了。――


    我就趕緊逃,也沒逃多遠就被抓到了。然後他們打了我一頓要把我帶到什麽地方去。我一害怕就趕忙趁著他們不注意爬起身子。最後就躲在一個人的車裏逃到了這裏。最後要不是遇到你們,說不定我現在早就已經沒命了。”


    “嗯,這個別說了。救你也是人之常情,不必太放在心上。”宋雲波點點頭安慰著激動的他。


    “那你還知道什麽?在這個張仁表的府上多久?可知道有什麽奇怪的地方?”蘇哲問著。


    “這個……各位恩人,我實在對不住你們。我們做下人的隻管做事,其他的不敢知道,也不敢看。所以,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他有些為難有些自卑地說著。


    蘇哲點點頭:“嗯,沒事。我也就是好奇問問。對了,你家人在哪裏,你現在這樣可怎麽回去?”


    他搖搖頭:“我不知道,我被他們追殺逃到了這裏,遇到了你們幾位恩人,是我有造化,有福氣,可是我不能再回去了。我爹娘年紀大了,平時我也就一年才回去一次。所以,我就暫時不回去了。反正他們二老也不知道我已經出來了。等到時候我再瞧瞧回去和他們說吧。”


    “嗯。這樣吧,房錢已經付過了。你就繼續在這裏養傷。等你身體好了差不多的時候再去謀份差事吧。”蘇哲如是說著。


    我們幾個人走出了房門,在隔壁蘇哲的房間坐了下來。宋雲波看著我們:“我們現在就走嗎?”


    蘇哲點點頭:“如果你們都沒有意見的話我們今天下午就可以出發。他的命已經救回來了,其他的都得靠著以後慢慢養著了。而下午我們的人就回來的,要是沒問題就下午出發吧。你們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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