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兩手抱著腦袋,偷眼看看周圍,李二正朝著自己笑哩,腦子一激靈,不對哇。(..tw)這裏是海鮮樓,不是監獄!他“噌”一下跳起來,拉一把苟有道,急呼:“幹爹,站起來,這裏是海鮮樓,是咱爺們的地盤,不是監獄!”


    苟有道起身看看四周,確實沒有危險,這才放下心來。雖然不是在監獄裏,是在海鮮樓,但剛才獄警那一嗓子,還是對他起了威懾作用。他一改方才那股子凶勁,細聲細氣的說道:“有事好商量,都是親戚,用不著動手動腳。”說完,不再過問龐家的事,徑自回了海鮮樓的後廚,不再出來。


    圍著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大夥七嘴八舌,說什麽的也有。


    “警察管不著海鮮樓。”


    “龐大這親戚,夠潑的呀。”


    “她滾了一身土,肚子也露了出來,真丟人!”


    “想男人想瘋了。”


    “??”


    龐強的媳婦,得了她媽去婆婆家鬧事的消息,下了班,沒顧上回家,騎著電動車,穿著工作服,直接來了海鮮樓。她聽眾人議論紛紛,臉上掛不住,擠進人群,拉著她媽的胳膊,祈求道:“媽呀,你來這裏鬧,叫女兒怎麽做龐家的媳婦?往後,我還有什麽臉麵來東拐子?你這是打你女兒的臉呀。媽媽,回家吧,小強惹了禍,我是他的媽媽,一切的責任,有我承擔,你跑到海鮮樓來攪和,叫人家這買賣,還怎麽做啊?”


    老太太聽了女兒一番言語,覺著在理,起身想在女兒攙扶下回家。不料,他的兒子不幹了,跳起來嚷道:“女兒結了婚。就是潑出去的水,家裏的事情,她做不了主。小強把我爹喂了豬,我不管他是誰。就要賠我個爹!”


    “我可是你的親姐姐,小強可是你的親外甥啊。”龐強媳婦哀求弟弟。


    男人剛要說什麽,還沒開口呢,女人上來了,她把男人往身後一撥拉,開了腔:“外甥也不行啊。這是關係到我們家族的名聲問題,你可以一走了之,我們走不了哇。現在,滿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我們家的事情。你叫我們怎麽做人?爹叫豬吃了,好說不好聽啊。這事不能就這樣算了,我們要討個公道回去才行。”


    龐強媳婦瞧弟媳不依不饒,就跪在她麵前,說道:“你們兩口子。想怎麽著才能滿意?我也是爹的女兒,說到爹,也有我一份。你們劃出道道來,我和龐強接著,是死是活,全憑你們兩口子一句話。(..tw好看的小說)你們說吧,這爹怎麽個賠法?我這當娘的願意用我的命。換我兒子的一條命!”


    說道賠命,龐強媳婦的話音悲切蒼涼,引的眾人一片嘖嘖之聲。


    劉學銀過來,雙手扶起龐強媳婦,說道:“小強惹了事,有我龐家擔著。說到賠償,一個死人再值錢,也比不上一個大活人。再說,那爹也不是你男人一個人的,你一個當兒媳的。不但不壓事,反而拱火,你按的什麽心?”


    龐大拉著親家婆往海鮮樓裏走,對她說:“親家,咱們親戚之間的事情,自己設法兒解決。實在解決不了的,叫村裏調解,沒必要哭鬧。個別孩子想挑事,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心裏應該有數才行,眼下是法治社會,容不得個別人胡鬧。”


    李二想走,被劉學銀喊住:“李調解,不要走哇,皮二爺,你是明白人,進來坐坐,聽聽親家是個啥意思。”


    李二和皮驢,一起進了海鮮樓。小紅趕快端來茶水,滿滿的給親家婆子倒上一杯。


    李二喝著茶,輕輕問:“親家,你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嗨,一言難盡哪。”老婆子擦一把眼淚,說開了事情的詳細經過:幾天前,老頭子撒手人寰,駕鶴西遊了,全家人好不悲傷。事情趕的也巧,村裏原來的墓地,占的是平地,近來有個大開發商,要搞大開發,村裏那墓地,正好在那開發的地中心,既然開發礙事,村裏就緊鑼密鼓的搞墓地搬遷。


    村裏用地,上頭說了,要走個手續,讓領導批一下,可就在舊墓地不能繼續使用,新墓地還沒批下來之際,老頭子走了,他家想把老人埋在村裏的舊墓地,村長勸道:“還是別埋的好,你們想想,剛埋進去,過不了三五天,領導簽了字,村裏的新墓地啟用,你們還不得把老同誌扒出來麽?這一埋一扒,浪費了人力財力不說,也不吉利呀。人死了,不能倒騰著玩哪。”


    全家人信了村長的話,就把那骨灰盒搬回了家,沒處放啊,老太太先是把它放在電視櫃上,全家人看電視時,把那骨灰盒一同收入眼中,非常別扭。老太太看見兒媳緊皺眉頭,知她不願意看到那骨灰盒,瞧瞧四周,掂量一下,哪裏也不是放它的地方,無可奈何,就把那骨灰盒放在了自己的床底下。


    誰知老頭子待在床底下,也許是覺著憋氣,就在第二天夜裏,鬧開了脾氣,耍開了小性兒!


    那是在後半夜,老太太忽然聽見床底下的骨灰盒裏有動靜,撲撲啦啦的有東西在裏頭鬧事!嚇的她趕快從床上爬起來,跪在床前,衝那骨灰盒瞌了三個響頭,雙手合十,禱告道:“老頭子,我知道你睡在這個小盒裏不舒服,不如睡在那大棺槨裏舒坦,可火葬是政府號召的,我家也不敢違反呀,你就忍忍吧,再說,咱村裏的人,都是這樣啊,受委屈的也不是你一個人,前頭的劉寡婦,右鄰的七嬸子,和你一樣,都是睡的小盒呀。”


    老太禱告一陣之後,果真奏效,老頭子不鬧了,骨灰盒裏沒了動靜。她遂放下心來,上床繼續睡覺。可她還沒入夢呢,老頭子在床下頭又鬧開了!她循著前法,把前頭那些話,重新禱告了一遍,等床底下寧靜之後,她爬上床,坐著,在心裏盤算起來:等天明了,當務之急,就是先給老頭子找個背靜的地方安身,他也許是見我躺在大床上睡覺,心裏不痛快吧?就來搗亂!生怕我享了清福?


    就在老太太胡思亂想之際,床底下的骨灰盒又鬧騰起來,而且,這次鬧騰的聲音特別大,把個老太太氣的,“噌”一下跳下床來,指著床下的骨灰盒大罵道:“老東西,你個老不死的死鬼!你到底想咋樣?你要是把我惹急了,信不信老娘把你給扔出去!活著氣了我一輩子,死了也不讓老娘消停!看我怎麽收拾你個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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