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1-29


    整個工地的地麵已經被挖開,大大小小十來個深坑足足有一人多深。這兒正在澆築未來致遠大學綜合樓的地基。工地上,工人們有條不紊地奔波忙碌著。夯實地基、捆綁鋼筋、澆灌水泥,再壓上堅硬無比的大條石。


    “當當當……”


    “一、二。一、二……”


    一隊隊抬石頭的工人將大條石從馬車上挑下來,再抬到地基坑裏。這些條石經過專業石匠的修整打磨後,再整齊地碼在一起。


    整個工地,錘頭榔頭的聲音,混雜著工人們喊號子的吆喝聲,顯得忙碌無比而又井然有序。


    一個皮膚比較細白的年輕人穿著耐磨的褂子,戴著一頂草帽,和幾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正抬著一塊兩百多斤的大長條石朝地基走去。


    沉重的條石,壓得四個人都說不出來話,隻能“噗嗤噗嗤”喘粗氣。直到在地基裏放下條石後,大家才長喘幾口氣後開始了交談。


    “這石頭可真沉。幾位老哥都是哪裏人啊?”年輕人主動問道。


    “都是隔壁村兒的。小夥子,看你細皮嫩肉的,不會是學校學生來打短工的吧?”另三個農民樣的中年人一邊走,一邊和年輕人聊道。


    在大禹集團的技工學校,那些家庭條件特貧困的學生,除了可以得到學校提供的免費三餐外,還可以到個工廠或建設工地參加力所能及的勤工儉學。勤工儉學所得,除了改善自己的學習生活條件外,大多都交到家裏補貼家用。


    所以在石泉村的各個地方,都可以見到這些年紀不大、卻幹勁十足的青年學生。


    在如今的石泉村及附近幾個村寨,隻要你有體力、有技術、有頭腦,踏實肯幹,你是絕不會在餓肚子的。運氣好點的,兩三年下來,就可以成為一個豐衣足食、小有節餘飛小康之家了。


    哪裏還像幾年前,一個個餓得麵黃肌瘦,一家家窮得揭不開鍋。


    “嗬嗬,算是吧。”年輕人撩起肩膀上的麻布,擦了下汗,模棱兩可地笑著答道。


    “這石頭可不算沉,去年修你們技工學校的時候,那石頭才真叫沉。那時候,人手少,這樣的石頭,兩個人抬。現在好些了,四個人抬,跑得快不說,也輕一些。”一個稍顯蒼老的農民說道。


    “這麽累,那時候你們為什麽還願意做呢?這抬石頭可不是一般的體力活啊!”年輕人吃驚地問道。


    “累?小夥子你就不懂了,早些年,扛一根的木頭去鎮上賣,比這條石輕不了多少。那才叫慘呢,跑幾趟,還不夠這裏一天的工錢。”


    另外一個農民撈起褲腰帶上的小水壺,灌了一口,爽快地吧嗒了一下嘴。“老農民棒子,有的是力氣,就是沒地方賺錢。呂老板發善心,既出錢建學校,還管工錢。照我說,孩子們有學上,即使白幹我也來抗石頭。”


    “呃?為什麽啊?”年輕人笑了笑,打破砂鍋問到底。


    “可不?小夥子,別說你。就是我家那小犢子,也算是祖上積德,遇到了呂老板這樣的大善人,才有學上,有飯吃。多好的小學校啊,老子小時候想上學,別說這附近,就是鎮上都沒有一所學校,隻有一個破爛學堂。”一個五大三粗的農民爽朗地揮舞著手說道。


    “每次他放假回家,我就讓小畜生給老子先跪下,匯報一下在學校有沒有聽老師話,有沒有好好上課。如果沒有,老子不抽死他,準罰他跪一晚上。幾十輩子了,祖祖輩輩就沒遇到過這樣的好機會,沒遇到過這樣的好心大老板。”


    “是啊,大道理小道理,我們這些窮巴子們懂啥?還不就是得了誰的好,就記著誰唄。這方圓十幾二十裏,老老少少,誰敢說呂老板一個不好,老子第一個提扁擔抽他。”


    年輕人笑了笑。他聽得出,這些農民的話,雖然簡單樸實,但都是打心眼裏的大實話。並沒有誰在那兒裝腔作勢講大道理。


    “我年輕,隻是打點短工,賺點零花錢。不知道幾位老哥的工錢,夠家用嗎?”


    “夠,怎麽不夠?除去買油鹽買衣服火柴,一個月還能落下不少呢。少了孩子一張口,又有工錢,還有便宜的火柴、衣服、鹽巴買。這日子,這輩子可是做夢都沒想到過。”一個農民感慨道。


    幾個人合力,抬起一塊小了一些的石頭。


    “學生娃,你在學校,有沒有聽說什麽其他消息呀?我聽說咋們這塊兒好像是建什麽、什麽大學?也不知道我家那小犢子有沒有機會上呢。”一個農民忽然向年輕人問道。


    “是的,我們正在建設的就是未來致遠大學的教學樓。學生們今後就在這座樓裏讀書學習。”年輕人點頭答道。


    “楊老幺,你家那小子才幾歲,還在小學高年級裏趴著。這可是大學。知道什麽是大學嗎?”另一人打趣問道。


    “那你說說什麽是大學?”那楊老幺好奇地問道。


    “我也是聽我們村長說的,這大學以前可是城裏人才能上的東西。聽說連蓉錦市都見不得有一所兩所。以前啊,那可是那些大地方兒、大財主家的人才能上的,學的全西洋玩意兒。現在呢,我們家門口就可以上大學了。你說這是不是比書上說的還神呢?”那位稍顯蒼老的的農民笑著說道。


    聊了一會兒大學的事情,年輕人又問道:“大家在這裏做工有沒有什麽難處呢?比如受工頭欺負?”


    “以前的工頭可沒把人當人。現在不一樣了,工頭都是大禹集團統一指派的,對人可好了。你看,工地上還有醫生呢。誰個擦破了皮、砸傷了腳,或者得了傷風感冒,都可以在那兒免費醫治。”


    “呂老板真是好人,這邊修大學,聽說那邊山坳子下麵,修的就是醫院。我們這兒太窮,以前祖祖輩輩連赤腳醫生都看不起。沒想到以後還能看看什麽西洋鏡一樣的西洋醫生,我這輩子也算沒有白活了。”


    “走快點吧,多抬幾趟再吃午飯。咱別的沒有,就隻有這點力氣了,也算是幫襯著點呂老板。學校也好,醫院也好,這可都是造福我們子子孫孫的東西。”


    夜漸漸深了,一輪姣姣明月懸掛在湛藍的夜幕上,給忙碌了一天的石泉村平添了幾分安詳和寧靜。


    在大禹集團招待所裏的一間房間裏,駱小倩輾轉反轍。


    是啊,剛到了這石泉村兩天時間,駱小倩的所見所聞讓她不得不對自己最初的一些想法重新反思。


    剛從英國留學回來的駱小倩四堅決反對父親駱義普到這個小山村裏來創辦什麽致遠大學的。


    因為,這在駱小倩看來,要在這個鳥不拉屎的窮山溝裏創辦大學,無疑是天方夜譚,癡人說夢。盡管那個呂大禹把自己的能力吹噓得猶如天神下凡,把致遠大學的未來說得天花亂墜,但駱小倩仍舊堅持自己的觀點。


    特別是父親駱義普教授把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唐龍國的教育事業。傾家蕩產,嘔心瀝血,但卻是命運乖張,連遭厄運,甚至朝不保夕,靠賣字為生。


    如今駱小倩不忍心再讓一生坎坷的父親再受到致命打擊,所以千方百計想打消父親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可是今天下來,駱小倩才發現自己或許真的錯了。


    在這個很不起眼的小山村裏,駱小倩看到的林立的工廠、威嚴的部隊、精神振奮的工人、無私勞動的農民、積極向上的學生。


    盡管這石泉村交通還很落後、信息還很閉塞,但裏裏外外所體現出來的生機與活力卻是任何一個唐龍國城市所不具有的。甚至放在英國那樣先進文明的國度裏,這石泉村也會讓那些高傲的西方紳士們豎起大拇指。


    這兩天,反複在做父親駱義普教授的思想工作。可是漸漸地,駱小倩發現在父親身上明顯顯露出一種以前沒有的東西。那就是對於致遠大學的執著,這非同凡響的執著是因為父親內心裏已經根深蒂固一種東西,那就是忠誠與希望。


    駱小倩的同學顧誌文,今天親身參與到致遠大學的建設工地中,和那些其貌不揚的土農民們嘮嗑拉家常。在這些普普通通的聊深深體會到了在這石泉村的天地中,彌漫著一種濃濃的氣息,那就是忠誠與希望。


    今天下午,駱小倩專門去了大禹集團技工學校參觀考察,讓他震動更多。她沒想到,這樣一所簡樸的技校裏,各種教學、實踐所用的設備實施是如此先進完備。很多設施設備四她這個英國留學生都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技校的教師學曆並不高,專業並不十分熟,但他們對教育教學的專注與投入卻是其他大學所不具備的。這兒的老師們最驕傲的是今天我學會了什麽,給學生教會了什麽。


    技校的學生年齡參差不齊,文化基礎也不很紮實。但他們對知識的如饑似渴、對學習的廢寢忘食、對未來的樂觀積極,同樣深深感染這駱小倩。


    “忠誠與希望,或許就是這石泉村的精魂吧!父親的選擇或許是對的,而我自己的選擇呢?”


    遙望著天空那銀盤似的明月,駱小倩再次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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