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還在排隊等候的人們聞言,雖然麵有失望之色,但此時也決不敢說半句閑話,偶爾朝那扇門焦急的望望。


    很快那兩丫鬟也走了進來,恭敬的來到女子麵前,自儲物袋裏掏出了一物,眾人看不出此物的作用,但那東西周身散著一股邪氣,憑不是個好東西。


    隻見女子將此物擺放到麵前,就地打坐,周身漸漸的泛起了黑氣。那女子姿勢甚是古怪,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盤膝坐在那裏,但見一波波的黑氣自她身上不絕冒出,被那長得奇怪的物體給吸了進去。


    這股黑氣初時濃如潑墨,漸漸便越來越淡,到最後便若有若無,淡如輕煙了,而那物則隱隱散出了腥臭的血味來。


    待她身周黑霧散盡,那女子渾身上下已被汗水浸透,便似剛從水裏撈上來一般,她長吸了一後氣,一躍而起,一張口,將那珠子又吐了出來,但見那珠子色澤又圓潤如初。


    此時女子氣色如常,好似之前不濟般的蒼白並不屬於她。


    而一旁的蘇白早已沒了心思去關注這些,她心中好似摔了作料瓶五味雜全,對於紫翊宸究竟是不是紫霄這個問題,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看得如此重。


    仔細她是個修真者,跟的又是布衣子入的道門,心境上的追求尤為重要,可越發是這樣也不知是不是功法的緣故,讓她原本是個石頭般內心的人都越發變得叫自己不認識,思緒越來越容易被一些看不見的情緒牽動。


    或者是心魔的功勞,從她心中間隙心魔的那一刻起,她也才變成如今這樣。


    想到這。蘇白眉頭緊皺起來,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紫翊宸,卻發現此時的那個人也正盯著她看,這一眼對上,她便快速的收回了視線。暗自運起了清心訣。


    至於眾人,此時都權當免費看戲,做了一會看客,看到酷似央石道友的女妖吐了妖丹,氣色恢複如初,都驚了一驚。


    紫陽門對於妖類到底見識多。紫柯直接看得目瞪口呆,歎道:“這疫病她一口氣吸了這麽多,還不提她反饋給那些凡人的靈氣,沒想到讓她化解起來竟如此簡單,這道行不淺啊!隻怕又是一個老妖怪。我們加起來未必能敵過人家一根手指頭,嘖嘖!”


    攖寧不由問道:“難道這女妖跟蜃妖有什麽千絲萬縷的關係?”說著還下意識的看了他師傅一眼。


    紫柯遲疑了一會,才道:“不好說,我們且再看看罷。”


    稍稍聊了一會,待女又開始招呼外頭來求醫的患者,這女妖依舊像之前一樣,用內丹忙碌著救人……


    如此反複,女妖每救一部分人。必會歇息片刻,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她每一次歇息的時間也越來越長。若不是如此,隻怕作為看客的眾人對於女妖實力會達到難以接受的程度……


    眾人被困這迷境中,不知不覺兩天過去了,整個城鎮又恢複了往日的鮮活,求醫者基本都活了下來,生龍活虎的。剩下的就是別的城陸陸續續趕來求治的遊民。時而人多,時而人少。女妖仍在堅持救治。但越是這般,眾人心中越發覺得詭異。


    到了第三日傍晚。外頭忽聞一陣騷動,接著就見四個家丁模樣的人抬著一頂軟轎直闖了進來。後麵還跟著一個年近三十的管家,他們甫一進門,那管家就大聲叫道:“請姑娘先為我家公子醫治。”那屋內其他病患倒也識趣,見狀紛紛閃開。


    可那女妖卻微微一顰秀眉,對著待女低聲囑咐了幾句什麽,便轉頭繼續為別的病患醫治。待女走到軟轎前,道:“我家神醫說了,要治病請先到外麵排隊。”


    那管家呆了一呆,怪叫道:“什麽?你讓我們去外麵排隊?你可知轎內是誰?”


    待女冷冷地道:“我管你是誰!就是天王老子來了,要想治病也要先到外麵排隊!”


    那管家幾乎要跳起來,張口正欲叱罵,忽聽轎內一個略為暗啞的聲音說道:“不得無禮!”轎簾一掀,一個翩翩少年郎走了出來。眾人一看到那男子的麵容,隻覺眼前一亮,到底不是個修仙者,卻能出脫得如此絕塵,甚為少見。


    而蘇白自聽到男子說話起,便收了清心訣靜靜望去,隻當見著了那男子的模樣,她竟下意識的倒吸一口氣,脊椎發涼!


    是他!


    是那個被鎮壓於萬劍宗下的大魔頭清風!


    聲音一樣,神情一樣,連麵容也都一模一樣!


    當然,也就是初初見到那一莎娜蘇白驚了一驚,這一嚇過後便又收斂了情緒,是因為想到那魔頭因蘇尚清墮魔後就被鎮壓封印,直到千年後才跑了出來又被輾轉壓在了萬劍宗,此時見著的這個人隻不過是相似罷了。


    畢竟眼前這人並非修真者,明眼一看便是一介凡人,充其量會點對於修真者而言花拳繡腿的武功,怎麽也無法跟魔頭聯係在一塊。


    可不知為何,腦海裏忽然泛起了清風墜下深淵那一瞬的神情,還叫她想起那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此時回顧起來卻也莫名,好似她真有過那樣的一個上輩子,跟此人如此相熟,一想到這個人下意識會覺得那是一種似溫暖又似甜蜜的感情,朦朦朧朧像是被誰的情緒感染波動從而感覺到的。


    蘇白清楚,隻怕跟眼前墮妖的蘇尚清跑不了關係,她極有可能是受到了蘇尚清的情緒影響,再看眾人,瞧著男子的眼神也神色各一,卻無疑都是摻雜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想來不止她一個人感受到了女妖的情緒,再看那女妖,雙目中那一瞬的震驚,與在眼中濃到化不開的眷戀,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便不由暗歎了口氣:沒想到,蘇尚清對清風是心有所屬的,兩人其實明明是兩情相悅,最終卻釀造了這麽一場牽動世間浩劫的悲劇。


    公子哥一身寶藍色的長衫,一對墨黑的眸子似兩汪深潭,不笑也帶了三分笑意,卻能從眼中讀出,他並不認識麵前的女子,故而眼中流露出的笑意唯有基本的禮貌,隻是麵色微有些蒼白,眉心處隱隱有黑線透出,叫他這翩翩少年郎的形象多少變了味道,與病美人掛了鉤。


    女妖的情緒很快被掩蓋,她微微一顰眉,身形一閃,已來到那男子跟前,反而用一種格外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語氣說道:“你再晚來一個時辰,讓瘟毒攻了心,那便是神仙也救不得你了!”


    可在蘇白覺得,女妖的語氣多少有幾分嗔意掩藏在這份刻意的冰冷之下。


    隻見女妖話未說完,也顧不得周圍那些排隊的患者因看到她真實麵貌露出的癡迷眼神,纖纖十指接連彈出,已接連封閉了那男子的數處大穴。又用手中的珠子在他麵前緩緩滾動。過了片刻,便隻見道道黑氣自那男子身上冒出,那男子眉心的黑線越來越淡,終至消失不見。


    周圍頓時渲染起了唏噓聲,甚至有人悄聲議論道:“是神仙,一定是真仙人下凡。”


    整個過程那男子身子雖然不能動,目光中卻流露出感激之意,一對流水般溫柔的眸子靜靜的盯著她看。


    蘇白隻覺得自己一直跟蘇尚清有跑不脫的千絲萬縷關係,如今見到這些不免會深想,她細細推敲,難道說蘇尚清此時並不知道清風墮魔的事?又或者她已經知道清風墮魔,卻在這一瞬以為清風已步入輪回,如今站在她麵前的是清風的轉世?否則蘇尚清為何總讓她有種感覺,感覺化妖的蘇尚清把此人當做清風在看?又或是她庸人自擾,蘇尚清不過是透過這個人去看另一個人罷了?


    一直沉默的紫翊宸這時開口說道:“我們還是出去看看吧。”蘇白收回思緒。


    眾人不曾反對,便向外走去。


    他們一踏出那府衙大門,便覺眼前忽然一花,接著四周的空氣就震蕩起來,眼前的一切都似在旋轉。幾人大吃一驚,正要運功護體,那震動卻截然而止了。


    再一細看,登時便做聲不得!


    原本因女妖治病的緣故,城裏的人獲救,整個城市鮮活起來,可到底也是稀稀拉拉偶爾那麽幾個人,畢竟之前瘟疫死了那麽多人,繁榮早已不再,可是此時他們看到的卻是另一番奇景。


    大街上店鋪林立,人流如織,叫買的,叫賣的,騎馬的,坐轎的,竟是一派恐怕隻有大都城才能擁有的繁華安寧的景象,人流量那可謂是人山人海。哪裏還有剛剛經曆過瘟疫的樣子?


    眾人對望一眼,雖然明知這一切不過是幻象,但心裏已然有怪怪的感覺。紫柯苦笑著回頭望了一眼,忽然‘啊’地一聲驚呼“快看”。


    眾人回望,但見原先的府衙紅門早已不見,換上了一座好似王侯府邸規模的建築,雕梁畫棟,氣派異常。此刻門前張燈節彩,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們,似乎是正辦什麽喜事的樣子。


    紫柯提議道:“我們再回去看看!”一掠身,已穿過看熱鬧的人群,投入到那張燈結彩的豪宅內。眾人交底了眼神,也忙也跟了進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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