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天沒有因為一把神器迎來浩劫,卻為了一個隻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小仙鳥之隕落,那七界七重天裏唯一在乎她生或死的那個人一念沉默,這一念不說生靈塗炭,卻也是震動幾界的一場浩劫。


    作為代價,與女仙的神王父親一派損失尤為慘重,已近滅門,其大大小小的仙君都受之牽連隕落界天。


    其界天共三位神王,在這場浩劫中隕落了的這位神王算是平白遭逢的無妄之災,而重傷墜凡的那位,便是女仙的生父,作為這場浩劫的主角,他與他的女兒一樣遠遠避去了人間界,但他又遠比他的女兒幸運,至少他隻是重傷,而他的女兒則直接隕落在了那雙仇恨的紫眸眼前。


    三位神王中,剩下的那一位眼看就要到任期,可調回八界天繼續修煉從而突破自身的極限,飛往至高九界,可偏偏這任期的最後一年閉關靜修裏,遇著了這檔子事,作為資曆最高道行最精神的神王,他及時出關,一力力挽狂瀾,在眾仙家的全力以赴之下,終於,誅男仙於穹霖。


    他折心血下咒印於男仙,再封其屍於人間界,並下達驅逐七界天以下紫眸男仙同族,令其脈永生永世不可飛升仙界。


    至於七界天的整頓,亦或是後麵這位力挽狂瀾的神王知道男仙墮魔的由來已經顯得不再重要,至少,你痛失心愛之人卻殤盡多少無辜累受牽連已足以將你定罪,他是神王,維護界天秩序之主,仙家應有大愛而非小情,故而這位神王是不會覺得自己做的有甚不對的。


    如果說蘇白僅僅站在一個旁觀者角度去審視。不帶入一絲一毫的情感,那麽她也會覺得男仙這一念沉默所作下的並不是可以讓人釋懷之事,畢竟若非那神王及時出關力挽狂瀾,若非如此,誰能想象得到,這男仙的一念究竟會犯下多麽不堪設想的後果,興許不僅僅是七界高重天的真仙們的隕落。或有可能他這麽一念根本無從停止。直至七界生靈塗炭,徹底摧毀界天之間的平衡也未嚐不可。


    是的,蘇白真的沒想到。這一開始隻一門心思修行的男仙,竟然執念可以這麽深。


    他仇恨,她理解。


    可冤有頭債有主,他何以如此瘋狂?


    捫心自問。她蘇白若是當年有這能耐,無名穀血變時。自己是否也會殺紅了眼,將整個禦靈族族人屠之幹淨?


    這一問,把她難倒了。


    說實話,如果是在那一瞬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任誰都會失去理智。


    可她是修士,不是凡人。.tw


    修士不就是終其一生都在追尋大道,故而情緒應該遠比一般人能把握住。


    不知為何。明明確定自己覺得這男仙這一出著實過火了些,可心底卻又不斷地提出疑問。仿佛在自己看不到或是完全不了解的地方,有那麽一個自己,試圖在為男仙尋求個公正一般。


    蘇白索性眼觀鼻鼻觀心,直接忽略了心底深處那異樣的感受,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靜靜地看著這出戲。


    其實她覺得男仙是過火了,但同樣她也覺得這位神王同樣過火了,兩人沒甚區別。


    比如說男仙,他有這個實力,於是他險些滅了七界天。


    比如說神王,他有這個實力,於是他累及男仙族人,烙下這麽一個詛咒去磕磣別人。


    同族又怎樣?同派又當如何?


    女仙所作所為難不成還是她的仙派中所有人都參與或是認可的?


    男仙所為所作難不成也是他的同族中所有人都參與或是認可的?


    男仙牽連女仙的同派,而這位神王牽連男仙的同族,可見一般。


    當然,蘇白隻是站在自己的世界觀角度去去理解的對錯關係,不說這是所謂的過去,是曆史不可更改,即便這是當下發生的事情,作為看客她依舊覺得,仙界也不過爾爾!


    是的,從前她雖然不了解什麽是仙界,但至少她覺得仙界應該是一個真正的清修之地,畢竟作為凡人起步的他們終其一生都在道途的考驗中,一步步走向前,最終通過道的認可之人,才能飛往仙界,那樣的一個地方應該是一方淨土才是。


    可她看到的究竟是些什麽?


    為了煉製靈丹法寶,肆意屠殺那些野生的仙獸們。


    為了迎合自己,任性的用權利表述自己的態度。


    看樣子,這仙界多半都是些天生天養的天生仙人吧?


    他們位居權重,所以帶動著整個仙界歸根結底與人間沒甚區別,而那些個飛升上來的道骨真仙們,雖不作為,多半都在努力的閉關等著突破,想來已經修得沒有甚麽七情六欲,也就是偏偏撞到這麽一個瘋魔的男仙帶來的浩劫時,紛紛出關,捍衛正道,卻也不見這參戰的態度能有多積極。


    看過了這些,蘇白自問,自己以後當真就是這副或是那副的德行?


    就像是翎少卿那句童言無忌“天下蒼生是他們的天下蒼生”一般,最終自己也會變成這樣嗎?


    想到這,蘇白唇角不禁擠出一抹嘲諷之色,她笑自己陪著這場又是創世又是高位天仙們的戲劇不自覺的入戲了,竟會想這些莫須有的東西來。


    央石子仍是她央石子,旁人如何與她何幹?隻管行自己的道就行,還擔憂自己會被同化?果然是看那創世的故事有了狼來了的威脅感了吧?畢竟創世,那樣至高無上的神都能生出凡念,魂飛魄散殘留下被重塑的靈魂都能過程眼前這番姿態,因著看了這些,才會在潛意識裏將自己也入戲般的帶入比較了吧?


    忽然的頓悟,她的道心又穩固如常。


    她笑笑,想到自己陪著這場回憶渡過的歲月怕是久得自己都說不出來是有多長時間了,看著劇情都進展到這一步,想來也該是結束的時候了。於是她唇角噙著似有似無的幅度,靜靜地等候岸君。


    一聲幽幽的歎息,這岸君仿佛能輕易的讀懂人心中所想,蘇白早已見識過,此時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唐突的,再說若仔細計較的話,她更早以前就被人常窺了。翎少卿從前不就是總窺探她的心思麽?


    歎息過後。岸君道:“規則的幹預於你而言。究竟,是好,是壞呢?你。還想看下去嗎?”


    岸君終於用了征求的口氣,而非最初的篤定,看樣子連岸君都覺得讓蘇白繼續做看客沒啥意義了。


    岸君讓她看這些,究竟想要獲得什麽樣的答案蘇白不確定。但是她可以肯定,岸君在末了這一身幽幽的歎息想必是有些失望的。


    或許岸君是希望自己看著這人或事能有別的感悟?


    或者是指望自己想起點過去來?


    腦海中飛速旋轉過了這些玩笑般的念頭。都被蘇白徹底的否決過去。自己隻用專心修道且謹守約定就行,別的莫管!


    她搖搖頭:“此事我已了解,不必再看下去。”


    說罷,隻在呼吸之間。她眼前一切都變得朦朧,再一轉眼便清晰入目的,是那奪目璀璨的血紅。那一株曼珠沙華盛開在自己麵前。


    還來不及感歎這魅惑心魂般的色彩,眼前那一株曼珠沙華便搖身一變。化回了畫中人的模樣,一襲紅裳在這陰冷的世界中綻放著詭異的色彩,那一雙毫無感情的眸子盯著她,唇瓣動了動,源自心底般的聲音便響起,他說:“道心被誅下凡時,石中鳥的眼睛灑在了冥界,是我將你重練成魂置入輪回的。那把劍想來你也能猜到,它一並隨著墜凡,並且回到了輪回之後,你的手中。”


    蘇白自知道了創世的故事後,對於魂魄的理解已經不再局限於從前,故而當她聽到了岸君說自己是他重新練成的魂魄,並沒有什麽接受不了的荒唐之感,她點點頭,應道:“我也是靈魂殘片重塑出來的新魂吧?”就像女仙一樣,已經不再是所謂前世那個人。


    岸君沒有出聲,隻微微點了點頭。


    蘇白替他把話說出來,當然,這是蘇白自己琢磨出來的猜測:“雖然我不是她,可是靈魂裏有她的過去,所以我才會被牽連進來。隻是,我很好奇,是不是她的過去我必須買單?”


    剛說完,忽然意識到買單這個詞會不會有點不妥當,於是她立即改口補充道:“我是說,我的今生必須為那個人的過去付賬?之前彼女不是說起過,我曾經魂飛魄散,那是她接引的我,如果按照你的說法,那麽第一次靈魂重塑輪回是你接引的,而第二次則是彼女,我的靈魂一共重塑兩次?”


    岸君眉梢微微一挑,良久才道:“如果你不是她,又何必替她付賬?”


    蘇白當即反駁:“那神劍的劍靈不就是正主麽?我是我!”


    紅裳笑了!


    這樣一個沒有感情的人竟然也會笑,這樣的笑讓蘇白照鏡子似得各位難受,因著那笑意的麵容上,一雙眸子裏什麽感情都沒有,想必自己笑起來也跟這份怪異的感覺不相上下吧?


    不禁叫人聯想到一個詞:皮笑肉不笑。


    怪岑人的。


    她琢磨著,以後自己還是先對著鏡子把把關,想想之前真是難為了屢屢看見自己隻扯動皮肉去笑的徒弟了。


    正想著,隻見岸君那笑不入眼的神情瞬間變戲法似得一收,回答道:“那神劍沒有劍靈,裏麵住著的隻有殘怨,石中鳥的殘怨。你雖然是你,但同時你也是她。我賦予你三生:第一世是緣法,因著我之心辨得你,才有了第二世的憐憫,第三世的成全。可一可二可三,卻沒有再。望你把握好。你今生是人生重啟,許多人許多事你早已經曆一遍,是如何想起又忘?皆是規則的幹預。我所作最終是否如創世一般與期許背道而馳,這個答案我隻能再等一次。若你能達到我的期許,你與彼女的交易完成起來不難。”(未完待續m.)(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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