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七哥人在何處?


    “世人都說七哥早死,那地方我去過,有兩座墳丘,我不信。.訪問:щщщ.。不信!”他雙目竟隱隱含淚,是動了真情了。


    蘇白被他這麽一鼓動,心底那隱隱的疼便猛烈搖晃起來。


    其實她此時大致已經整理清楚了。


    當年萬‘花’穀的白生紅生兩人是去過無名穀的,也見過自己,再者當年合合茶莊師傅當著眾人的麵收自己為徒,他一個萬‘花’穀的穀主知道這些消息不難。


    想必當時他卻是在紅生白生的引路下去了一趟如今空空如也的無名穀了,自然也見到了師傅與師叔的墳墓。


    明明已經見到,卻還是抱著一絲僥幸,想試圖問出她師傅的行蹤。


    她該說嗎?


    告訴師傅的親人,師傅已經往生?


    還是什麽也不說,或者撒謊。說師傅活著,不便告知行蹤,若真是如他所言那般對師傅是手足情深,斷不會為難與她,畢竟她是師傅唯一的關‘門’弟子。若他另有所圖,權當是個權宜之策,悠轉時間罷!


    想到這,理智告訴她,自然還是撒謊的好,無論是那一個方向,多留一個心眼總歸是好的。


    可是心口那泛濫的悲傷卻難以抑製那股子憤怒。


    她不想跟著理智走,她想問一問這些一個個靠近師傅的人們,是不是隻圖師傅的好處,就像幽姬,拿不到好處便翻臉不認人!


    你不是師傅的兄弟嗎?那你要結婚的青梅竹馬為何與師傅為難!


    當年若不是不能求萬‘花’穀,師傅說不定,說不定不會死!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那對於她來講太過殘忍的日子:


    蘇白不是沒有見過死人,可麵對眼前這五髒六腑盡‘露’的無可救‘藥’,竟能充斥著她的視覺神經,一雙眼竟忽而看得見。忽而看不見,明明未曾有風沙酌眼,卻生疼。


    “師傅,徒兒回來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雙手為何不聽使喚,越是告訴自己應該冷靜,越是無法抑製的顫抖著,越是想要細理這些腸髒重新放回布衣子的肚子裏去,越是記不清究竟它們該在哪一個位置!


    “該死!”她咒罵自己的失控。


    這一瞬,她想起,這個人曾是何等的狂傲。在那“仙器”爭奪的算計中,宛如一尊戰神,桀驁的宣告猶如人還鮮活在她腦海中,此時此刻都還在說著那一句“自今日起,你就是我布衣子獨傳弟子,百年之內,我定叫你名動天下!”


    又仿佛在這一刻,她方才初遇這位恩師,恩師深藏不‘露’。.tw扮作一個世俗小攤販,獻媚的笑著,“小姐看那,左手順數過去的第三個攤位。那個‘穀’,看到旗麵沒?不是我自誇……”


    她從未這樣的慌‘亂’過,一雙眼竟不爭氣的霧濕起來,更加瞧不清手中血紅的內髒該往哪裏塞回去。


    記憶像毒蛇猛獸。肆意的侵犯著她此時寥寥無幾的理智:


    他教她如何修道。


    他告訴她如何做人。


    一點一滴,全都是從一個陌路人,逐漸走入心中的親切…


    師叔的話還曆曆在目。她說,別說萬‘花’穀救不救得了你師傅,就是能,它也不會救!你死了這條心吧!


    這一切仿佛再次經曆了一遍,不知是不是這靈酒作祟,反正此時的蘇白已經沒有什麽理智可言了!


    那洶湧的悲傷與憤怒瞬間衝毀蘇白的理智,使得蘇白當即掀了桌子,一雙血絲漸漸遍布的眼隱隱含淚,更多的是恨,難得用失控的音調宣泄道:“少在我麵前惺惺作態!你萬‘花’穀是如何待我師傅的?若不是你的老相好與我師傅不對付,當年我師傅或可向萬‘花’穀求‘藥’,也許,也許師傅就不會死了!你,你們萬‘花’穀就算不是凶手,也是幫凶!是!師傅是教我恩生於害,害生於恩的道理,可那又怎麽樣,我師傅都沒了!連你自己剛才都說,說師傅有什麽好的都想著你,你卻傷了他的心,你與萬‘花’穀就是一丘之貉!我告訴你,我不是我師傅,道理是死的,我遵循的不外乎是與其人之道迎彼之身,你們如何不待見我師傅,如何不講道理,那我便如何待見你們,也不與你們講道理!我告訴你,赤九煉,你要找我師傅,自己去‘陰’曹地府找去,別來我麵前惺惺作態。你是前輩高人,一隻手可以捏死我,可你焉知我就是那待宰的羔羊!”


    話落,蘇白竟揚手一揮,祭出師傅留下的遺物,那柄單獨放置在一個儲物空間裏師傅平日速來最愛的佩劍,緞雲劍,此劍是九階靈器,平素蘇白舍不得拿出來用,多是睹物思人不時時拿出來輕輕擦拭珍藏著的,如今她祭出緞雲劍,步伐一變,恨意洶湧,隻道:“你我話不投機半句多,就此別過!”這番架勢,大有你若強留,我便拚死一戰之感。


    赤九煉先是被她斥罵得一愣一愣的,後看到這小輩竟要動手的架勢更是被驚了一驚,此時的小輩在他眼裏,就是一隻被踩了尾巴受傷驚狂的小獸,說不憤怒是假的,可當赤九煉看到蘇白手中緊握的那柄緞雲劍後,卻老淚,心中隻剩下濃濃的愧疚與悔恨,竟噗通一聲,朝著那柄劍跪了下去,哭得泣不成聲,隻喊著“七哥,七哥”。


    蘇白本被怒火與心傷衝昏了頭腦,此時看著這本可以一手捏死自己的高人竟像個孩子一般無力的跪哭在地,一瞬間,血氣緩了下來,也冷靜了不少,漸漸地,那酒勁上頭的腦子也逐漸清明了許多。


    理智回來後,她也無力的跌跪在地,終於忍不住也像個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來。


    仿佛時隔多年,父親的死,母親的死,師傅的死,師叔的死,知己的死,都在這一瞬間發泄出來了一般,哭得歇斯底裏。一老一少在這酒樓裏雙雙跪地,哭天嚎地的,哪裏有半分修士的模樣?


    兩人哭了許久,慢慢靜下來後,卻都默契無比的開始沉默起來。


    或許是尷尬。


    畢竟多大的人了,還是修士,這般失控,這般像個孩子著實有些…


    兩人一人僵持在一邊,似是賭著誰也不說話似得,沉默久久在這狼藉一片的廂房裏持續。那撒了一地的靈菜還散發著香味,卻被濃濃的靈酒之氣一一蓋過。


    許久,赤九煉沙啞著嗓子開口:“這些年來,你一個人在外,受了不少苦吧?”


    蘇白不語,隻緊緊握著師傅留下的緞雲劍。


    赤九煉繼續用那哭壞了才顯得格外沙啞的嗓子說道:“若是你肯原諒我,叫我一聲師叔也是應當的。隻是你一定不肯認我的。不管你認不認我這個師叔,你師傅卻是我的手足至親,是我的親人啊!”


    蘇白仍舊不語。握緊的緞雲劍力道又加上幾分。


    聽著赤九煉繼續道:“你是他唯一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我赤九煉此生必將畢生的心得所學傾囊相授,我知你不認我。可我認定你了,今生也不會再收徒弟,隻當替我七哥補償你。而我欠著我七哥的,日後我必回還他。你也莫再執拗,我不欠你,隻欠我七哥的。這道理。你該明白。”


    “前輩不必替我師傅傳授什麽,我隻有一個師傅,您還是省省心,別費‘唇’舌了。”蘇白悶哼一聲。


    “走罷,隨我去一趟萬‘花’穀,我現在就履行我的承諾。”


    蘇白一個警惕,躍身而起,‘抽’出緞雲劍便身形一變,步伐緊隨而至,一瞬間便好似憑空沒了影一般,竟直接使出了落櫻殺來!


    感受到濃濃的殺氣,赤九煉不敢小瞧了這娃娃,雖說道行不高,可到底是七哥的親傳,想必還是有些別於眾人的能耐的,要不哪裏來的這幾分傲氣,狂傲也是需要資本的,所以他斷不會懷疑這孩子有這資本。


    於是赤九煉全力以赴,竟與蘇白對打起來!


    一瞬間,這原本在禁製護持的酒樓頃刻像是爆發了什麽一般,瞬間整個酒樓就碎了大半!


    還好赤九煉帶蘇白來時,這酒樓早已清空了人,故而此時沒有傷及無辜。


    赤九煉皺眉:“你這娃娃,看似是個懂事的,偏偏在你師傅上這般不肯長大,任‘性’胡來!這般動作,你是要累及無辜的!還不知收斂一點?”


    蘇白不應他,心中卻也是知道自己不像話的。


    可她就是氣不過。


    師傅的死一直是她的軟肋,若不是喝了些赤九煉準備的靈酒酒氣上頭,若不是赤九煉訴說傷心事刺‘激’到了她,讓她被壓抑在心底那份痛楚與恨意釋放出來,她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如此任‘性’妄為。


    其實此時她酒氣已散大半,那歇斯底裏的憤怒與痛楚也褪去不少,可就是心裏還擱著一口氣,這口氣讓她論是不樂意受施舍恩惠般的跟赤九煉學什麽!


    幾番對弈下來,蘇白的底子畢竟太淺,雖然看似她占上峰,可她清楚自己馬上就會靈氣不濟落下敗陣了。


    赤九煉也沒想到這孩子竟這般下得了手,那殺機簡直就是得理不饒人一般,招式怪異卻是平生未見的,一時間落得個狼狽的尷尬階地,他萬不會懷疑,若這娃娃境界再高那麽一些,自己隻怕會一個不小心就斃命也是可能的,想到這孩子對自己如此是非不分,便有些微怒:“你這娃娃,我七哥重傷時萬‘花’穀並不知情,若是知情卻拒絕行醫,你當如此待我我無話可說,可這八字沒一撇的事,愣是讓你胡攪蠻纏的扯上幫凶的罪名!若是你心‘性’今生隻能止步於此,我看你還是別修行了,修來修去遲早是個禍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上仙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趙秋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趙秋焚並收藏上仙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