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父親……”我輕聲問了句。


    “唉!我的父親死在了一次保衛戰裏。”喀特重重的歎了口氣,沉聲道:“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還是個少年,並沒有跟父親一起去參加戰鬥,所以並不清楚具體的情況。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我叔叔後來告訴我的。他是上一代的首領,而我父親則是上一代的語者。”


    喀特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慢慢的掀開記憶中的傷疤,“那一年,大漠亂了。”他搖了搖頭,又道:“其實,那些年裏到處都是戰火紛飛,哪裏都亂。不過,亂也有亂的規則。大漠這裏,雖然沙盜泛濫,攪得民不聊生,但在某種程度上還有一定的底線。我說的‘大漠亂了’,指的就是有個人打破了這種底線。”


    “周淩風?”我問。


    “對,狂鯊。”喀特點了點頭,“這家夥確實人如其名,完全就是一條瘋狂地鯊魚。他聞腥就動,見人就咬,沒有任何規則,也沒有任何底線,肆無忌憚。按道理來說,這樣的一個人很快就會成為眾矢之的,而後被其他人消滅。不過,在他的身上卻出現了意外。他確實很快成了眾人圍攻的目標,也差一點兒就被徹底湮滅了。不過,就在他窮途末路的時候,他卻得到了一種新的力量,結果非但沒有被消滅,反而在一時之間成了沙漠之王。”


    “巴提哈爾!”我道。


    “沒錯,這是那股力量的一份子,但不是最重要的核心。”喀特頓了頓,接著道:“所謂的‘巴提哈爾’隻是聖族遺留的一種工具,雖然狂鯊有了它之後就可以來無蹤,去無影的縱橫沙漠,但這種情況並不會讓我們太過擔心。真正讓我們憂心忡忡。以至於決定出戰的,是因為這艘船連帶的東西。”


    喀特伸手指了指桌麵上的古書,說:“這裏麵記載著很多的秘密。包括巴提哈爾,也包括我們這一族數千年來始終在堅守的任務。由於我對‘聖語’的掌握不夠。我暫時無法讀懂這些隱秘,了解的不夠具體。我隻知道,巴提哈爾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可以將驅動它的人帶到一個地方。那裏擁有聖族留下的遺產,也有聖族留下的力量。這股力量可以讓這個世界飛速發展,也可以在短時間內毀滅一切。而我們一族的任務就是守護這股力量。不讓任何心存惡念的人碰觸到它。”


    “掌控世界的力量?”我不禁喃喃自語。“到底指的是什麽?”


    “我不知道。”喀特苦笑著連連搖頭,似乎對自己這個首領的“不稱職”感到異常懊惱。“我的父親原本是掌握這一切秘密的人,就連我的叔叔也隻是知道一部分而已。按照既定的規則,當時已經開始學習‘聖語’的我應該在不久之後稱為‘預備語者’。那時候我就可以從父親那裏知道這一切。可惜,還沒等到那個時候,我的父親就在征討狂鯊的保衛戰中犧牲了。事實上,按照當時的情況,消滅周淩風對於我們來說其實並不困難。這種結果可以說完全出乎意料。而造成這種意外的,是因為我們沒有料到狂鯊身邊竟然有一個來自‘陰族’的妖女。”


    “九兒?”我驚異的問道。早些時候聽斯拉木講述的時候,我雖然覺得那個那個叫九兒的女人來曆不簡單,但沒想到她才是周淩風最核心的力量。更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和血徒同出一脈。


    喀特微一頷首。道:“根據我們後來查證的信息來看,那個妖女應該是叫這個名字。據我叔叔說,由於突然出現了這個意外,本來是手到擒來的戰鬥瞬間就變成了生死之戰,而最終的結果可以說是兩敗俱傷。狂鯊周淩風當場倒斃,我的叔叔為此付出了一雙腿。陰族妖女被我的父親封印固化,而代價卻是我父親的生命。”


    “戰果淒慘。更可恨的是,遺害還有不少。”喀特抿了抿嘴唇,沉聲道:“以任務來說,那次行動是極其失敗的。付出生命是我們的榮耀,可是沒有完成任務卻是恥辱。我的叔叔在回來之後就主動卸任了首領,將這個位置交給了我,自己則是輔助我,等我長大。那次任務遺留下了很多隱患,由此也造成了我們這一族近幾十年的困境。”


    他頓了頓,又道:“首先,語者的突然死亡導致‘聖語’的傳承斷了,我們的許多技術因此無法使用,力量被削弱了一大半兒。其次,陰族妖女隻是被封印,不是被消滅。如果出現什麽意外,那麽她還會複活過來。對我們來說,這必定是個心腹大患。為了防止這種情況,我們不得不舉族遷徙,來到現在這個地方就近監視。另外,巴提哈爾隻是沉在了原地,不能被我們利用,也不能回到遊弋狀態。這樣的話,一旦有人獲得了聖族遺留的相應工具,那就有可能在一定的範圍內發現它。這無疑讓我們的守護任務變得更加危險。更重要的是,沒有‘聖語’的傳承,我們短時間之內根本無法解決這些問題,隻能被動的期盼著別出現什麽糟糕的情況。這很無能,是我們無法忍受的恥辱。”


    “我本以為,需要到下一代才能解決這個問題了。沒想到,你們來了。”喀特眯了眯眼,眼中微光一閃而逝,“小芊姑娘為我們重新掌握‘聖語’帶來了希望。而你,來自聖族的使者,你更是給我們帶來了可以一次性解決這些隱患的契機。”


    喀特伸手將銅牌拿了起來,興奮地說:“這真正的聖牌啊!它是聖族沒分裂之前的王權代表,世上僅有兩塊,沒想到我竟然能夠親眼見到其中之一,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幸運啊!”他輕輕撫摸了一會兒銅牌,而後戀戀不舍的將它遞給了我,又道:“聖牌是帶有強大力量的聖物,不過,不是聖族特殊指定的人根本使用不了。它比聖語要強大的多,有了它,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慢慢地喝了幾口茶水,待自己的情緒穩定了下來,喀特才認真地開口道:“我有一個計劃,既可以想辦法安全救出你的義父,又可以消滅陰族妖女這個隱患。”


    喀特的計劃其實很簡單,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還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這個計劃簡而言之就是四個字――引蛇出洞。


    喀特的意思是派人帶我去巴提哈爾的沉沒之地,也就是周淩風當年的沙盜老巢。在找到被封印的九兒之後,就由我使用聖牌將她徹底消滅,以絕後患。我們的任務帶有目的性,同時也是一個誘餌。在任務進行的過程之中,喀特會派另外一隊人馬在暗中跟著我們,尋找必定會追著我們的血徒。一旦揪住血徒的“尾巴”,那我們這兩隊人就可以來個前後夾擊,想辦法救出我的幹爹邢忠,甚至,我們還可以嚐試著消滅血徒這群陰魂不散的家夥。


    這個計劃雖然有些簡單,但事實上卻是現今來說最管用的方法。我相信血徒那幫人一定跟在我們身邊伺機而動,伊利亞斯部落前兩天被殺的外圍衛兵搞不好就是他們下的手,不過,他們卻沒有能力再度深入進來。以現在得到的信息來看,我估計血徒的目的就是利用我們找到巴提哈爾的沉沒之地,從而利用那艘神奇的沙漠之舟到達那個傳說中的地方。這樣的話,一旦我們離開伊利亞斯前往沙盜的老窩,那麽他們一定會尋找機會帶著幹爹現身,或威脅,或衝突,總之,他們會不擇手段的達成目的。


    這種情況是我們無法掌控的,畢竟,我們沒有掌握血徒行蹤的能力。如果沒有任何外力的幫助,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們必定處於被動,隻能按照血徒的要求行事,就像一直以來的境遇一樣。不過,現在我們有了伊利亞斯這支“外力”,而我們和伊利亞斯的關係是血徒無法探知的。這樣一來,雖然表上的情況沒有任何改變,但私底下我們卻能從被動變為主動。隻要將現身的血徒限製在我們掌控的範圍之內,那麽後續的事情就對我們有利的多了。血徒這幫家夥雖然擁有不少詭異的能力,甚至可能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但不管怎麽說,他們還不是萬能的。在早先的經曆之中,我已經親手殺掉了兩個,雖然過程凶險無比,但結果卻是既定的。我相信,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再解決掉他們中的某一個應該不會太難。


    事實上,我一直就想利用伊利亞斯的力量為救出幹爹增加一些籌碼。不過,我沒想到我們的接觸從一開始就偏離的原本想象中的方向,於是隻好把心裏的想法扔到了一邊,打算看看情況再見機行事。好在這種偏離雖然不可預測,但卻沒有指向糟糕的一麵,反而指向了更好的一麵。我們和伊利亞斯之間竟然出現了彼此各有所需的局麵,而且,這種需求對於兩方來說還都是不可或缺的。這樣的情況在我們之間迅速搭起了一座溝通的橋梁,讓我們成為了堅實的盟友,雖然不至於徹底推心置腹,但至少可以將背後交托給對方。對我們來說,這種境遇無疑是十分幸運的,而對於伊利亞斯來說也無非如是。


    計劃,基本可行。但是,想要順利執行這個計劃,我們卻有一個必要的前提需要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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