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如何利用聖牌消滅那個被稱為妖女的九兒呢?


    這是執行這一切計劃的前提,也是我此刻心中最大的困惑。這個疑惑我有,但我想,喀特卻不一定有。至少,他在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有任何猶豫。也許在他看來,一個出身“聖族”,又手持著“聖牌”的人,就算始終弄不懂自己的身份,也不至於連最基本的能力都沒有。可事實是,我確實沒有這種能力。


    我雖然和這塊聖牌打了很長時間的交道了,甚至手裏還有另外一塊兒喀特所不知道的聖牌,但我卻根本不知道怎麽使用它們。我曾經嚐試過不止一次,不過始終都沒有結果。最開始那次是在四川的深山中,我想學著血徒的樣子用自己的聖牌停止古城的啟動,可卻毫無作用。如果不是我們運氣好,那次我們就應該被突然湧出的湖水所淹沒,永遠沉在湖底了。


    從那之後,我曾經著重研究過手裏的聖牌,甚至在認識程婆婆之後,還向這位對神秘力量十分了解的老前輩請教過。不過,一切的努力都毫無結果。我除了知道這種銅牌名叫聖牌之外,其他一無所知,時至今日依舊如此。不管這塊聖牌之中蘊含著多大的能量,如果我沒辦法使用它,那麽用它消滅九兒就成了一紙空談。這種情況顯然是喀特無法接受的,這樣一來他也就不可能再派出伊利亞斯的族人幫助我了,那麽所有的計劃都會擱淺。


    怎麽辦呢?該如何開口?


    思來想去,我最終還是決定誠懇的說明這個問題。看看能不能和喀特商討出什麽解決方法。喀特聽完我的問題之後顯得十分驚訝,看來,他對我們那些經曆的信任度多少還有些保留。直到我此刻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他才徹底相信我對自己的身份到底有多迷惑。畢竟,沒有人會蠢到在這種關鍵問題上裝傻。


    喀特皺著眉頭站了起來。慢慢在屋子裏踱起了步子。許久之後,他才坐回到椅子上,說:“這個問題確實很嚴重,但並不是不能解決。我們可以試試,隻不過不知道結果如何。”


    他起身拿來了一本書,攤開來放在我的麵前,道:“這是一組‘回歸’咒文,是當年我父親唯一留下的完整咒文,也是將陰族妖女封印的咒文。事實上,這組咒文是可以將陰族妖女徹底消滅的。但不知道是因為我父親的能力不夠。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他當年並沒有達成這個結果,隻是將那個妖女封印了起來。”


    微微頓了頓,他又道:“你是純血聖族,隻要你能正確讀出咒文。我想你應該就能驅動體內的力量。而且。你的手中還有聖牌,當你體內的力量開始運行的時候,聖牌應該會自動進行輔助。不過,因為沒有明確的指令驅動聖牌,所以,我估計你需要將聖牌放置在打算施咒的物體上,這樣聖牌才會起作用。”


    “您的意思是說,首先我要讀出正確的咒文,另外,我在讀出咒文的時候需要將聖牌放在相應的目標上。這樣就可以了?”我總結道。心中不禁回憶起血徒使用聖牌時的情況。兩相對比之下,我發現喀特說的方法很可能成功。


    “大致就是這個意思。不過,最重要的前提是,你得能正確讀出這組咒文。”喀特扶了扶眼鏡,“看的話你肯定是看不懂了,理解也不大可能。我想,我們來試試你隻學會讀音行不行。‘聖語’畢竟是聖族的根本,對於你們來說,也許不用像普通人那樣費力就能起作用。”


    我無奈地點了點頭,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和喀特學起了這組咒文的讀音。他說的沒錯,“聖語”確實是一種十分複雜的語言,就連看似簡單的讀音都無比難學。事實上,這組咒文的音節並不多,總的來說也就是十多個的樣子,可這些為數不多的音節卻需要使用超出音節數量幾倍的發音方式來讀。喉音、鼻音、共鳴、錯聲……每一個音節其實都是數種發音方法綜合出來的聲響,我簡直懷疑這種聲音不可能是人類的聲帶能夠發出來的。


    我們用了數個小時的時間反複嚐試,從初一入夜一直試到了午夜時分。期間眾人絞盡腦汁,或正,或奇,使用方法無數,可結果卻不如人意,我甚至連一個正確的音節都讀不出來。心力憔悴的眾人已經打算放棄了,就連始終堅定的喀特都已經緊皺著眉頭思考了起來,打算另尋他法。就在這個時候,打算最後嚐試一遍的我卻鬼使神差的讀對了一個音節。緊接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改變就突然降臨在這個房間裏。


    “嗡”的一聲。房間裏猝然出現了一聲共鳴般的聲響,讓所有人都不禁一愣。與此同時,我體內的暖流忽然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流轉了起來,似乎在遵循著某一個特定的線路。我的大腦頓時一清,一些朦朦朧朧的血色字符慢慢在腦海裏浮現。我不知道它們代表著什麽意思,但卻覺得異常熟悉,似乎可以很容易的讀出它們。


    我順著這種模模糊糊的感覺張開了嘴,下意識的將這些字符讀了出來。原本極其複雜的發音方法仿佛突然變得簡單了,幾乎不用費力就能的完成,水到渠成。我知道它們並沒有變得簡單,而是我的身體適應了這種方式,或者應該說是我的身體回憶起了這種方式。


    沒錯!這是身體的記憶,就像是基因鏈裏不可或缺的一段,從誕生之初就已經存在的一部分。


    隨著我不斷將字符讀出,房間中慢慢出現了一陣共鳴音,就像有無數個我正在同時發聲。這種現象我曾經在血徒啟動第一座古城的時候見過,那時我隻覺得驚恐,而此刻我卻感到一種偉大。


    這種偉大感並不是針對我自己的。而是對於整個兒空間,或者可以說是對於整個宇宙。在共鳴出現的時候,我的眼中隱約可以看到,原本毫無一物的空氣中漸漸亮起了一些紅色的光點,就像漂浮在半空的雪花。這些光點慢慢向著我的身體移動。有些直接透入皮膚消失不見,帶給我一絲十分舒適的溫暖感。而另外一些則是匯聚到了我的右手,緊緊包裹著躺在我手心中的那塊聖牌。


    最後一個音節讀完,我的手中紅光綻放,就像握著一團灼熱的火焰。我相信自己的手中握著一團能量,我無法解釋這一切,也沒辦法將這團能量的性質描述出來。但我十分清楚,這確實是一團帶有實質力量的能量。這一刻,我相信喀特說的沒錯,這不是騙人的巫術。而是一種我們現在還無法掌握的科學!


    “創神在上!我從沒見過這麽強大的力量!”喀特呆呆地盯著我的手,半晌之後,他突然揮舞著手臂大笑了起來,一改慣有的沉穩。“這下肯定沒問題了!一定可以消滅那個陰族妖女!父親!叔叔!你們可以瞑目了!我們不會再有恥辱!”喀特哽咽了,低下頭來默默擦了擦眼角。


    “那個……卡特大叔。我這……怎麽辦?”我尷尬的抬了抬手臂。本來。我並不想打攪一個情緒有些激動的老人。不過我等了一會兒,見他始終沒有開口的意思,於是也隻好主動開口了。


    喀特聞言茫然的看了看我,隨後便意識到我問的是自己手中這團能量,於是表情怪異的說道:“能量是你自己引動的,完全受你控製。你可以讓它消散,也可以選擇吸收,隻要用思維控製就行了。”


    我按他說的試了起來,沒過多久,手中的紅光果然慢慢消失了。與此同時。我感到一絲暖流透過皮膚進入了體內,和那道本身存在的暖流迅速融為了一體。這種神奇的體驗不禁讓我再次想起了國人傳說中的內功,難道,現今科學無法證明的內力其實就是這種現象的一種表現?


    這很可能!至少現代科學無法證明中醫的筋絡,但我們的針灸和推拿卻實實在在的可以出現功效。現代科學本身就帶有一定的局限性,這一點其實大多數科學家都明白,隻不過主流的公眾信息中並不會刻意提及罷了。我隱隱覺得,這些來自聖族的“科學技術”很可能就是被曆史掩埋的一種科學,一種不亞於現代科學體係,甚至比現在科學還要高深的科學。


    血徒真正的目的其實是找回這些失落的技術麽?這就是“掌控世界的力量”?


    我搖了搖頭,將這些想法慢慢壓在了心底。迷霧似乎已經成了我身邊的固有“天氣”,不論如何也不會徹底消散。此刻猜想這些意義不大,還是現將眼前的問題解決比較實際。


    想到此處,我急忙和喀特探討起了行動細節。比如由誰來為我們領路,後隊由誰帶領,應該配置多少人,我們之間如何聯絡等等。這些事情都不難確定,也沒出現什麽爭議。不過,在確定我們這隊人應該由誰去的時候,我們自己反倒是出現了不同的意見。


    我的想法是,隻有我和燕道傑去就可以了,阮玉和小芊則是留在伊利亞斯的駐地等著我們。理由很簡單,我不想讓二女總是跟著我去冒險,前些日子是逼不得已,所以隻能讓她們同行。可此次卻可以選擇,我自然不願意讓她們再度踏入不必要的危險之中。更何況,我們這次行動有了伊利亞斯這群強援,不管是對付人數不會太多血徒,還是對付那個已經被封印的九兒,危險性都不會太大。最主要的目的隻是平安救出幹爹邢忠而已,二女著實是沒有跟著的必要。


    阮玉和小芊對此並不滿意,或許是因為習慣,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麽,總之,她們並不想在我們去冒險的時候自己卻在這裏等著。我們討論了很久,但彼此的意見卻始終無法達成一致。眼看著問題就要陷入僵局,我卻忽然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可以勸阻她們的好辦法。


    我對小芊說,我們這次行動危險性並不大,時間也不會太長。你們在這裏等著其實也不是什麽事情都不用做,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這件事情不光重要,還得抓緊時間,你們越快出現成果,對我們就越有好處。


    二女見我說的鄭重,不由好奇了起來,連忙追問我到底是什麽事情。我的回答倒是很簡單,隻有一句話――研究“聖語”!


    她們聞言不禁一怔,不過,數秒之後,這冰雪聰明的兩人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事實上,這件事也不難理解。我們即使拋開伊利亞斯的事情不談,研究“聖語”這件事兒也是十分重要的,因為它極可能直接牽扯到我的身世之謎。就此來說,小芊自然是越快得出成果越好。而身在既沒有安全隱患,又有大量參考資料的伊利亞斯駐地,顯然比和我們一起去冒險要更有助益。既然如此,阮玉自然也要留下陪她。畢竟,將小芊孤身一人放在一個我們都不太熟悉的地方不太合適,她們在一起也可以相互有個照應。


    道理顯而易見,二女也不是胡攪蠻纏的性子,所以聽完這句話之後便也不再爭執,同意了我將她們留在這裏的方案。不過,這廂風雨剛停,被我們無意間忽略的阿爾斯蘭卻有張開了口,強烈要求要和我們一起前往。


    他的理由簡單而堅定。那就是,他的父親斯拉木致死都沒解開的心結就是他爺爺失蹤,如果沒有機會也就罷了,此刻既然有了機會,那他無論如何也要去看一眼,不管有沒有結果,至少他在墳前也能對斯拉木有個交代。


    糾纏著阿爾斯蘭祖孫三代的謎題確實是一個不容反駁的理由,至少,我想不出該如何拒絕他。另外,以我對他的了解,我覺得就算我們拒絕了他,他也會偷偷跟在我們後麵跑過去,搞不好就會遇上血徒。與其讓他孤身涉險,那還不如跟著我們更安全一些。再者說,阿爾斯蘭是個很好的沙漠向導,萬一出現什麽不可掌控的事情,他也能對我們有所幫助,可以算是各取所需。


    我點頭同意了阿爾斯蘭的要求,至此,我們的出擊計劃就徹底敲定了下來。次日下午,我們準備妥當之後便揮別了阮玉和小芊,向著大漠深處的目的地進發。我此時並不知道,我因為不願二女跟我涉險而將她們留下的舉動竟是如此重要,重要到可以將險境化為坦途,甚至還能將我們從死亡的邊緣拯救回來。而這一切事情的主導者,則是一個完全出乎我意料的人――小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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