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君惜竹解開覆眼的黑巾不良,那刺客再次厲聲喝道:“放下手中之棋認輸!”


    “憑什麽?”君惜竹右手指尖輕拈黑巾,一圈一圈的緩緩纏在左手掌上,複而執棋閑觀,不置可否的望了那刺客一眼。


    “就憑我們可以即刻便讓這永輝公主血濺五步!”


    那刺客說著,略略動了一下他手中的弓弩示威,君惜竹銳敏的發現,那殘陽在那弩箭頭上反射出來的色澤略顯深幽,頗顯異常――有毒?


    君惜竹心中一緊,隻是神態依舊淡然,且頗有幾會漫不經心:“你覺得拿區區一個永輝公主就能威脅到我嗎?”


    “當今天下紛亂,群雄並起,諸國並立,公主公子眾多,便是死了她一個永輝,於我蕭聆雪又有何幹?”君惜竹此言一出,在場之人莫不倒吸涼氣,隻聽她繼續道:“隻要她永輝公主一死,你們誰也不可能活著離開這陽泉平原,當然,還有你們背後的主人,不出三年,我必將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憑你?好狂妄的口氣!”那刺客狠狠道:“怕是不知道我手中強弩的厲害罷?今日便叫你瞧瞧!”


    “雖不曾親眼見識,倒也有所耳聞!”君惜竹應道:“昔年楚王文雍身旁有九大護衛,這九大護衛手持精鋼強弩,兩百步內例無虛發,被譽為九大神弩,而這九柄神弩在楚王逝後,盡數被武侯歐陽明月所得,對嗎?”


    “其實,我知道你們的目的,隻要今天我們開口認輸,無論是真輸還是假輸,你們都有辦法將這件事情傳回南楚國,而在場觀戰的其餘諸人,誰都不會替我們辯上一句,對嗎?”


    “不過,讓你們失望了,這棋,我蕭聆雪一定要下!這輸,我蕭聆雪一定不認!”


    一語未罷,君惜竹手中三寸之棋被穩穩置於棋盤之上,她所執撐的百萬大軍渡過天載河,衝破公子白術的防線,勢如破竹!


    就在她置棋的同時,‘唰’的一聲輕響,腰間黃泉劍傾刻出鞘,君惜竹從張開雙臂,從淩雲台上飛身而起,一襲緋衣獵獵,猶如淩傲九霄的浴火鳳凰,直直撲向離她最近的兩名刺客!


    就在君惜竹動手的同時,另有三道人影也突然騰空而起――公子白術並指成劍,淩空寫謀,傾刻間,三個無形無質的謀字飛出,擊向了另外三名刺客。


    另外兩個動的人,一個是曾為君惜竹所救的何采蓮,另一個則是西蜀的那位女公子。


    西蜀女公子擲杯襲敵,何蓮采飛針如雨,與此同時,永輝公主銀槍狂舞――這一幕幕敘來緩慢,可事實,都隻是在那一刹那發生!


    但是,同樣是在那一刹那!


    四十支弩箭離弓,交織成一片箭雨,直襲楚汐全身要害!!!


    眼見如此,君惜竹也顧不斬殺刺客,她強行淩空轉身,右手黃泉劍舞若流光斬掉了幾隻距離近的弩箭,左手連連抓箭,一連折了好幾隻,餘下的弩箭全都襲向了楚汐。


    就在君惜竹斬箭的時候,公子白術和何采蓮已經連殺了好幾名刺客,西蜀的女公子也殺了一名,不過,此時的她,正從淩雲台下衝向楚汐,那奮不顧身的姿態,比君惜竹還在快上一分,隻是,她再快又怎麽可能快得過弩箭?


    “不――!!!”


    女公子方才奔到一半,突然就頓住了腳,張開雙臂一聲悲呼撕心裂肺。


    方才淩空斬箭還來不及收劍的君惜竹聞聲望去,便見楚汐單膝跪地,以長槍拄身,身側弩箭散亂,而她的右臂和右腿各中了一箭。


    幸好不是要害!幸好沒有一箭致命!


    君惜竹忍不住暗中呼了一口氣,翻身落下,以劍尖輕點淩雲階梯借力再次淩空飛起,落到了楚汐身側。


    “如何?”


    君惜竹將餘下的刺客交給何采蓮與公子白術,她彎腰探手,意欲查看楚汐的傷勢,卻被楚汐握住了雙手:“無妨!”


    握住君惜竹的手,楚汐欲借力站起身來,卻不想,她方才說完兩字站起身,竟然恍了恍直接昏倒過去。


    “殿……殿下?!!!”


    君惜竹慌忙喚著楚汐,以指尖探了探楚汐的鼻端,發現還有輕淺的呼吸,頓時心中微定,她心知定是那弩箭上有毒,立刻便點了楚汐傷口附近的穴位,減緩毒藥發作的時間。


    等君惜竹做完這一切,見周圍的刺客已經被收拾完畢,連被何采蓮活捉的那個都當場服毒發身亡,沒留下任何線索。


    何采蓮急步上來,幫著君惜竹扶起昏迷中的楚汐,邊問道:“蕭姑娘,怎麽辦?”


    “莫慌,我自有辦法。”盡管君惜竹的麵色愴惶,但她依然強自鎮定,對那從遠方集結的大軍中匆匆奔來護架的南楚副將吩咐道:“即刻領兵回西風城,不得片刻耽誤!”


    那副將是楚汐一手培養起來的親信,自淩雲台這邊發生變故,他就持劍急急狂奔過來意欲救駕,隻是這邊變故太快,從開始對恃動手到楚汐受傷,僅僅短短幾句話的時間就已結束,他本非是什麽江湖高手,自然無法在第一時間趕到。


    君惜竹有條不紊的將諸多事情一一安排之後,便見君隨竹駕著馬車過來,她也顧不得與眾人告辭道別,雙臂環,攔腰將殿下抱上了馬車,便急急打馬離去。


    馬車遠遠駛出,南楚餘軍緊跟緊護在其後,一路急急踏上歸國之路。


    此時此刻,南楚永輝公主身重生死未卜,其它人有心阻攔卻也無理開口,是以,隻得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匆匆離去。


    稍傾之後,卻見那南楚撤軍的方向有利箭急射而來,不偏不倚,直接落在公子白術的足前三寸之處。


    箭上綁有絹帛,侍者拾起遞給了公子白術,展開便見上書――致公子白術親啟:


    此局表麵雖然是我蕭聆雪略勝半疇,實則你我心知肚明,當是勝負不分,蕭聆雪在此謝過白公子手下留情。不過,此局既是勝負不分,你我終會有再弈之日,不若就以此三年為限,三年之內,若是我蕭聆雪棋高半招,白公子可願再助蕭某一臂之力?


    且不說公子白術觀後所想為何,也不說各家各國各懷心思匆匆散場,隻道君惜竹率眾匆匆離去,約莫兩日之後,便已回到了西風城,開始上奏朝廷下訪江湖,大肆的到處貼榜,道是永輝殿下為雪國恥、複國仇卻慘遭刺客暗殺,身受重傷、奄奄一息將不久於是,軍中將士城中百姓舍不得如此仁義的公主就此身亡,四處貼榜求醫,意欲尋求能夠治好永輝公主毒傷的醫者。


    朝廷臣工們深知當今楚王一脈與這永輝公主之間的間隙,很是不以為意,將西風城的折子都壓了下來,卻不想,幾日之後,此事越演越烈,永輝公主受傷之事遍傳南楚國,引起了諸多反響。


    有先王遺臣奏請今上派醫;也有俠義豪傑夜闖楚王行宮,持劍相逼,道是不惜弑王為公主陪葬;又有熱血退役殘兵歸鄉,四處哭訴公主英勇仁義,卻天不見憐……


    如此,整個南楚喧囂不止,迫得悠閑避暑的楚王不得不重新返朝,匆匆派了兩名老禦醫急赴西風城為永輝公主治傷。


    王宮禦醫入府看病,卻見公主臥病於床,進氣少過出氣,明顯是無可醫,遲早都將去地府走上一遭。


    就在那兩禦醫猶豫著要不要隨意治治應付交差,卻不想公主府上女軍師竟手持利劍守於榻前,直道是治不好公主,就直接斬了他們先去為公主探探黃泉路。


    兩名老禦醫本就是楚王隨意打發而來,醫術不過平庸之輩,哪有把握能夠將殿下的毒傷治愈,被那軍師一嚇,當天夜裏就逃出西風城,直奔王都麵王。


    楚王和太子楚卓一聽這永輝公主是在劫難逃,終於放下了心來,又召來各自心腹,一翻謀劃之下訂出了一策:永輝公主為國征戰身受重傷,王上食無味寢無眠萬分心憂,念其為楚室同宗,特召允其回王都養傷,欲為其廣邀天下良醫。


    如此王召傳出,便有人道是南楚今上仁義英明,乃不世賢王;也有人道是楚王奸險,明知永輝公主生死一線,卻要她從邊關一路奔波回王都,這分明就是在趁她病要她命。


    如此兩種截然不同的說法,從而導致南楚臣心、軍心、民心兩分――臣、軍所憂所思慮是,楚王連替他殺敵立功的親侄女都下得了狠手,那將來是不是也會對他們下手?


    而民心所憂呢,則與那些軍、臣不同,他們所憂心的是,楚王如此薄待功臣,他年別國軍隊殺來,南楚可還有猛將禦敵?他們可還能安居樂業求得飽飯可食?


    如此,這些百姓便又想到了那永輝公主,聽聞當初西風城被毀城,永輝公主拿出了自己的所有財務重新築城修屋,戰後城中百姓無糧可食,她更是擔著要被治罪的風險開倉放軍糧――如此對比之下,天下百姓又比較偏向了永輝公主,畢竟,在永輝公主保家護國的時候,楚王卻不理政事,在行宮悠閑避暑。


    如此幾番,偏向永輝公主的呼聲如潮,迫得楚王父子不得不再尋對策。


    也不知何故,如今楚王父子商議要事也不再傳喚歐陽武侯,都是找他們各自的親信拿主意,又是幾番商議之後,楚王便又下了新召:


    永輝公主為複國仇身受重傷功甚大,吾王特賞黃金萬兩,封地百裏,良田千傾。


    新召是下了,可舊召卻沒改,也就是說,永輝公主依然得拖著垂危之身跋涉千裏趕往南楚王都,而她若是不慎途中病故,也什麽賞賜都沒了。


    楚王連下兩詔,西風城不得不起領命送永輝殿下回王都,卻不想,就在君惜竹打點一切,準備送殿下回王都的晚上,竟然有舊客深夜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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