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般光景下,卿君佩服自己,想起碧池的名字還是很想大笑三聲。鑒於現下危急境況,她還是安份同子衿藏匿在十丈開外的草垛之後,委屈自己將那大笑三聲隱忍於內心罷。


    匿在草垛中,聽見遠處響起了夜無儔熟悉的醇厚聲線:“我的好皇兄,這般光景下,不安生退敵,卻有如此閑情逸致,同弟弟開這等玩笑!”


    對方回道:“七王爺若有心憐香惜玉,便要麽一臂,要麽一指,作為贖償!我們,也好回去同主子交待!”


    其中一綁匪將一在殘月的寒輝之中明晃晃的小尖刀抵在人質如花似玉的臉頰旁。另一名綁匪則舉著關二哥的大刀站在一旁,時刻準備著將身側的人質哢嚓了!


    而那位人質,輕易不敢動一下以免觸碰到抵在臉頰的利刃。滿腔恐懼冤屈隻能化成一通賊哇亂叫:“爺,爺……救我!爺……爺……”


    這呼救聲回蕩在微涼的月色中,於卿君聽來,這叫的不似“救命”,倒似在叫春!


    不過,夜無儔顯然不似卿君這般等閑視之。他定然心急如焚,聰睿如他,怎會堪不破對方的奸計?然則他還是一頭栽了進去,隻聽的他凜然道:“不過是要本王一臂,給你便是!倒這般聒噪!”


    卿君感歎:情動則智損。果然,這句話又何嚐不適用於他夜無儔?


    內心一陣尖銳的疼痛,繼而又是空蕩蕩的難過。


    他居然願意!先前自己是否太過自負?枉她自詡聰明,卻反被聰明誤!她以為夜無儔不會為哪個女人動心,是當真了解了這個慣常麵具覆麵的人?抑或是自己內心不願意承認他會為旁人動心?


    他不但會為旁人動心,而且,願意為之自損一臂,還願意為她不要江山!如此生死大愛麵前反襯得她――猥瑣藏匿在草垛裏的她,卑微且渺小。


    啊多麽痛的領悟!


    手指緊緊攥在手心,指甲扣著手心,生疼。疼到極致便會麻木罷?


    不遠處,綁匪頭頭在“哈哈哈”笑的輕狂,“傳聞七王爺百花叢中飄搖半生,今日親睹,果然是惜花之人!佩服!哈哈哈!”


    那人覆麵的遮羞布後猙獰的麵目可想而知。他的笑聲蕩漾開來,擊打著卿君已然瀕臨崩潰的內心。


    她為尋嘉靖而來,如今卻要為一個無關之人而犧牲自己的一根手指嗎?這種投資回報率極低的事情,可不是她的作風。


    可她現下分明已然從草垛裏麵一躍而起。本能已經戰勝了理智,先一步,替她做了決定――她要救他!拯救他的一臂,拯救他的夢想,甚至,拯救他的女人!


    媽的,從沒想過自己還有成為情聖的潛質。


    子衿似乎覺察到了主子的異樣,她伸手拽著小姐,凝重的對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犯二。


    卿君果斷推開她,將她按倒,讓她保持原先的猥瑣姿勢。


    “你暫且在此處委屈一宿,明日天亮再行回去。估摸不會有危險。適才為了一己私利罔顧了你的安危,是我疏忽,如今卻不該再害你陷入險境。你同子佩待我好,我平日跋扈,卻不是無心之人,自是早已內心感念!然則我心有所屬,總歸逃不掉。我想,那也不會多痛苦。子衿,莫要跟來。否則主仆姐妹情誼便一朝淪喪!”


    子衿已然淚盈於睫,咬著下唇,一副楚楚可憐模樣。


    卿君毅然轉身,前去營救另一位楚楚可憐的姑娘。


    那姑娘依舊撕扯著嗓子叫著:“爺……不要……爺!”


    卿君邊踱步,便噙笑――這碧池嬌嗲的聲音怎麽聽怎麽像叫春。


    卿君走近夜無儔身後的時候,碧池還在叫著:“爺,不要,我怎會懷疑你?你這般為我犧牲,教碧池今後如何安心?”


    “她說的沒錯!”卿君站在夜無儔身後,悠悠啟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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