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茶喝完,杜明梟悄悄地溜出了屋子,看到父親杜如晦的屋子還亮著燈,心裏不免有些忐忑,杜家家教很嚴方城皆知。


    盡管忐忑,杜明梟還是躡手躡腳的來到院牆之下,縱身一躍,就來到了牆外,就連落地之時也不聽一點聲響。


    今天杜明梟特意梳理了一頭披肩青絲,青色長袍也是一絲褶皺都沒有,臉上洋溢著一種難以言語的笑容。


    杜明梟要去城外的二裏橋,方子研正在那裏等著他。


    方子研是方家第一家族方家的獨生女,其父方慶海是杜明梟父親杜如晦的結義兄弟,兩人指腹為親,青梅竹馬從小就是玩伴兒。


    自從杜明梟修武,就與方子研定下一個約定,每逢初一十五,一定要在晚上來到二裏橋切磋一番,這也成了兩人聯絡感情的鍥機。


    今天是初一,必然赴約。


    說是聯絡感情,其實每次兩人都是吵吵嚷嚷的,而且在方子研的條條是理政策下,杜明梟隻能敗北。


    杜明梟每次想起這事兒,往往眉頭擰成麻花,心裏一頓憋屈。


    大龍王朝是東勝神洲位列第三的強國,方城是大龍王朝第一城,各個王朝之間是靠實力說話的,實力就是武者的質量,像大龍王朝武者雖然很多,但是武者的水平比前兩名的圖加王朝、布倫王朝要差上許多,。


    大龍王朝已知達到五元撕天的武者隻有寥寥五位,其中大龍王朝的修煉聖地蒼龍雲海占據三個名額,分別是掌門段紅拂、大長老左雲霄,還有前不久橫空出世的一位後生李世民。


    另外兩位,一位是住在皇宮後山的赤雲,赤雲是這大龍王朝的護國師,據說皇帝以每年百萬金才請動他出山,實力可能還在段紅拂之上,最後一位也是最神秘的一位,大家隻聽說有這樣一位高手,究竟隱居何處就沒人知道了。


    杜明梟想起那個橫空出世的李世民,心裏就是癢癢,傳言李世民五歲拜入蒼龍雲海,僅僅十五年就達到能與掌門比肩的高度,著實讓杜明梟汗顏。


    不過杜明梟還是不錯的,十二歲練武,七年時間突破到三元破空,這在方城裏也是屈指可數的,在杜家更是被稱作百年難得的奇才。


    老一輩人經常以杜明梟為傲,唯一很少誇讚杜明梟的就是其父杜如晦,而且他還經常教訓杜明梟持功自傲、不知上進。


    方城的夜晚依舊燈火通明、繁華如晝,畢竟是第一城,夜市之上叫賣之聲不斷,來往的人們也是絡繹不絕。


    穿過夜市,杜明梟來到方城的商業區,這裏可是方城的重點所在,店鋪一間連著一間,夜晚來這兒,不管你是要喝茶會友,還是要置辦東西,又或是要賭上幾把,隻要你能想到的,在這裏就能做到,可謂是個黑白通殺的地方。


    不過,這裏最多的還是煙花之地,富庶之極,不過就是歌舞升平。


    杜明梟去二裏橋本來可以不通過商業區的,繞過夜市就能出城,但是杜明梟記得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就來到這裏打算挑一件禮物送給方子研。


    想到挑禮物,杜明梟直奔賈方軒,這裏的老板賈仁義是杜明梟的忘年交,賈老板為人厚道,雖然做的是古董買賣,但是從來就是明碼標價,真貨就高價,贗品就低價,憑著這種特殊的貿易方式,賈方軒還坐上這方城古董行第一把交椅。


    來到賈方軒,學徒看是熟人,打聲招呼立時端茶看座,這才去請賈仁義,杜明梟坐下來也是無心喝茶,心裏一直想著究竟該給方子研置辦什麽東西。


    方家是方城第一家族,方城建成的時候就坐落在這城裏,方城之所以稱作方城,就是因為建造的時候,方家先祖出了一半的資金,可見方家根基深厚。


    方子研是方家獨生女,其父方慶海雖然寵愛女兒,但是方子研從來不像富家子弟一樣,穿好吃好玩好,反倒是更像平民家的女兒,生活一直是很簡單的。


    但就是因為這個,杜明梟才不好決定買什麽,要是貴重了肯定少不了一番吵鬧,要是平凡了,不光顯得沒心意,還得另加一番吵鬧,想來想去,杜明梟還是想不出來,心裏感覺都是火辣辣的。


    不多時,賈仁義就從後房出來了,賈老板年約三十,中等身材,雙眼燁燁有神,略微發福的臉上看著倒有幾分慈祥的樣子。


    “杜小哥久等了,有空來看望老賈頭,真是受寵若驚,我猜令尊一定又進京了,要不你這也沒工夫。”


    賈仁義麵露微笑,言語間帶著些朋友間調侃的味道,一邊坐下來招呼學徒給杜明梟倒茶。


    杜明梟看看還滿著的茶水,這才失笑說道:“老賈頭別讓這小兄弟忙乎了,今個兒找你倒不是喝茶,我想從你這兒挑件東西送人,又不知道挑些什麽好。”


    看著杜明梟一副愁眉緊鎖、左右犯難的樣子,賈仁義已經把杜明梟的心思猜了個八成,這樣的事不好多問,思索片刻,賈老板就知道應該拿出些什麽來了。


    “齊眉,你去把前天豐州分行送來的東西拿出來。”賈老板的賈方軒可不止這一家,可以說大龍朝凡是有交易的地方,就有賈方軒的位置。


    雖然其他幾處沒有方城這家地位高,但這也足以說明賈仁義的管理能力不是一般商人能夠比擬的,叫做齊眉的學徒看上去也就十四五歲,杜明梟跟賈仁義說話的這會兒一直守在賈仁義的身旁側耳鳴聽,聽到賈仁義的話,轉身就去了後房。


    “師父,請看!”


    不多時齊眉就捧著一個五尺長的檀木匣,放到了賈仁義麵前,做事幹淨利落、不躲言不多語,這點不光賈仁義看在眼裏,杜明梟也點了點頭。


    眼前檀木匣,二尺寬、五尺長,匣裝是很精美,就是不知這裏麵是什麽東西。


    杜明梟這時想要打開看個究竟,但是賈仁義卻抱起檀木匣嘿然道:“杜小哥先別著急,讓老賈頭猜猜你帶的銀子夠不夠。”


    把檀木匣從賈仁義的懷中抽了出來,杜明梟說道:“每次都玩兒,以後不叫你老賈頭了,叫你老玩頭吧。”


    兩人之間別看年齡差了不少,但是老賈頭仗著年長,經常擺出一副逗小孩兒的樣子。


    打開檀木匣,裏麵是兩把劍,一把四尺長,幽光寒蟬,刃若凝霜,散發著一股淩人的氣勢,劍柄處用娟秀的字體刻著靈弧二字,另一把卻隻有三尺長,通體烏黑,無光無華,看上去倒有幾分笨拙,劍柄處用剛毅的字體刻著巉岩二字,這兩把劍,一把鋒芒畢露,一把平凡無奇,看得杜明梟心生匪夷。


    看著杜明梟疑惑的目光,賈仁義輕笑一聲,這才取出兩把劍,靈弧交給杜明梟,自己手持巉岩,拉著杜明梟到了後院。


    “杜小哥,你用靈弧來斬我這把巉岩。”老賈頭雙手持劍,劍指杜明梟,一副信心滿滿,原本怪異的巉岩此時看上去更多添了一絲神秘。


    不過讓杜明梟更加奇怪的是,平時並沒有見過賈仁義練武,這會兒賈仁義給杜明梟的感覺倒更像一個練武多年造詣非凡的高手。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即便賈仁義練武,杜明梟也不相信他能打得過自己這個三元破空的武者,要知道,在這方城之內,三元破空的武者也是稀有動物,大多數的武者都被卡在了二元護體,因為二元跟三元之間並不是需要多深厚的積累,而是更在於頓悟。


    可以說二元跟三元之間隔了一條河,一條不達彼岸不摘花的河,河雖不寬,但是卻很深很深。


    杜明梟雖然猜測賈仁義最多二元護體的境界,卻也沒有放鬆手裏的靈弧,反而是抓得更緊了。


    賈仁義年齡要比杜明梟大上不少,兩人是忘年交,這會兒隻是為了試試兩把劍的威力,所以杜明梟並沒有打算用元氣。


    要論劍術上的造詣,眼前的賈仁義恐怕不在杜明梟之下,單單手持巉岩發出的那一股氣勢,就足以說明這樣的對手值得杜明梟警惕。


    杜明梟也是反手抖出一串劍花,劍鋒所指正是對麵的巉岩,兩把劍觸碰的那一刻,兩人也動了起來。


    賈仁義也沒有向巉岩灌注元氣,兩人隻是在一招一式的對劍,一聲鏗鏘就是一抹火花迸濺。


    賈仁義略微發福的身材這會兒反而更顯靈活,刺若孤鷹攝物,博若野馬奔槽,一挑一觸間,絲毫不落下風。


    杜明梟心中也是暗暗驚奇,眼前的老賈頭哪裏是一個商人,看那原本笑意盈盈的臉此時滿是虔誠,手中劍法更是不凡,招數總是用得恰到好處,杜明梟才知道這個老賈頭原來是個深邃的主兒。


    不過想歸想,杜明梟家傳玄功七星問鼎還配有一套七星劍法,杜明梟每日除了練習七星問鼎之外,其餘的時間就是練習劍法,要說在這杜家二代裏比拚劍法,杜明梟當屬第一。


    這會兒杜明梟看賈仁義攻防有序,絲毫不落下風,隻能施展家傳七星劍。


    “老賈頭,我可不讓你了,你可小心了,別傷著一把老骨頭。”


    杜明梟雖然這麽說,但賈仁義知道即便是劍鋒到了脖子上自己也傷不了,朋友間最不能少的就是信任,兩人認識五年,賈仁義深知杜明梟為人,這會兒心裏怕是比誰都踏實。


    “天璿主陰巨門陷,給我破!”


    杜明梟一聲暴喝,目視蒼穹,劍鋒直指空中天璿星,灌注四星玄功直衝天璿穴,這會兒靈弧劍身金光燦燦,一股金黃色氣柱直衝雲霄天璿星。


    這會兒杜明梟都覺得險些拿不住手中靈弧,氣柱接觸天璿星的那一刻,方城之上憑空出現一座一丈長的黃金門,兩扇門麵緊閉,搖搖墜墜的向著老賈頭壓去。


    杜明梟有信心,假如這一劍劈在山上,肯定也會砸出一個丈寬的坑,而且這還是沒有運轉三元破空元氣的情況下。


    所以杜明梟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壓倒老賈頭,不過,適時他肯定會收回黃金門,這會兒隻不過是想要用氣勢嚇嚇老賈頭罷了。


    賈仁義看到這座氣勢不凡的黃金門,竟然雲淡風輕的笑了一聲,立時收了巉岩。


    杜明梟看到老賈頭收了劍,也是撤去了天璿星劍勢,空中搖晃的黃金門散作點點星光又消散在夜空當中。


    兩人收了劍,來到前院的會客廳,杜明梟看到兩把劍的確都不是凡品,心裏也踏實了不少,按在桌子上一張銀票,收起兩把劍,就要離開。


    這時賈仁義又把杜明梟拉到座上,這才不急不緩的道:“杜小哥,這兩把劍是一雌一雄,你要是送禮物記得把巉岩留下自己用,其實說句公道話,我倒是覺得兩把劍裏,巉岩更加不凡,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巉岩看似平凡,實則霸道絕倫,你用這把劍威力肯定還要厲害幾分。而且豐州分行送來這兩把劍的時候隻是介紹了靈弧是用銀精鍛造,巉岩的成分那邊的品鑒師也看不出來。”


    兩個人之間雖然有玩鬧的時候,但是說到正事,老賈頭從來不含糊。


    其實就算賈仁義不說,杜明梟也是這樣想的,巉岩的不凡,他也看出來了,但是究竟不凡在哪裏,他說不清楚。


    不過想到老賈頭能夠這樣想,杜明梟在心裏對這個忘年交更是又多了一分尊重。


    這會兒杜明梟看到一旁站著的齊眉也是笑臉相送,就向懷裏摸出一塊銀子丟給了齊眉。


    整個動作老賈頭看都沒看,齊眉也是沒有矯情,收了銀子,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多謝杜公子。”


    這時在杜家,杜如晦也看到了剛才空中那扇黃金門,不過想到杜明梟每個初一都會出去跟方子研切磋,心裏就沒有多想。


    杜明梟接了劍,心裏開心得不得了,這個禮物輕重說不上,兩人都是練武之人,對於武器有著虔誠的追求,杜明梟認為不凡的東西,方子研看到一定會開心。


    出了城門,杜明梟就不再行走,三元破空的修為完全釋放開來,青色長袍冽冽作響。


    到了三元破空的境界,普通兵器根本就傷不了肌膚分毫,而且能夠破空飛行千米,這樣不僅對敵的時候效率很高,趕路也輕鬆了不少。


    二裏橋的得名就是因為距離方城僅僅二裏,所以杜明梟隻需要一口元氣,就來到了二裏橋。


    遠遠的杜明梟就看到橋上迎風而立的方子研。


    方子研今年十八歲,一米七零的身高,玲瓏有致的身材,烏黑長發卷起分落兩座玉女峰上,配上瓊鼻玉口,還有那一雙靈動澄澈水汪汪的大眼睛,可謂傾國傾城。


    方子研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色勁裝,袖口處各一朵桃花,看上去簡潔幹練,頗有幾分巾幗的味道,而且杜明梟注意到,今天方子研竟然破格的塗了桃粉色的唇彩。


    相比平時的方子研,杜明梟覺得這會兒的她更有女人味兒。


    方子研看到遠處破空而來的杜明梟,伸出一雙玉手揮了揮,貌似示意杜明梟她在橋上。


    杜明梟來到橋上,看著眼前女兒家家的方子研,輕笑一聲,感覺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不過杜明梟知道,那隻是自己的猜想罷了。


    “還記得今天什麽日子麽?”杜明梟看著方子研問道。


    這時方子研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竟然疑惑的眨了眨,轉過一絲陰霾,這才說道:“當然記得,你有沒有給我帶禮物?要是沒有,最好趕緊去買。”


    可能這才是平時方子研的作風,所以杜明梟並沒有在意。


    杜明梟把背上的檀木匣橫放在胸前,取出兩把劍,在方子研麵前晃了晃,順手把靈弧遞給方子研。


    自己則拿起巉岩,退後一步,抖了一串劍花,衝著方子研嬉笑道:“今天還要不要切磋呢?”


    方子研看著手裏的靈弧,好像沒有聽到杜明梟的話一樣,竟然滴答地掉了兩滴眼淚。這時身後一道黑影閃過就倒了下去。


    杜明梟看著倒下的方子研,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沒在她後麵還隱藏著一個黑衣人。


    方子研也是三元破空的境界,按常理說,即便沒有杜明梟實戰經驗足,身後有人還是能發現的。


    不過杜明梟知道方子研這會兒並沒有危險,心裏多少踏實幾分,怒目而視眼前的不速來客。


    “閣下好功法,隱匿的好深……”


    一句話沒說完,杜明梟就持著巉岩竄了出去,他知道眼前的人定然非友,既然是敵人,何必講究,敵人麵前沒有偷襲不偷襲,你不殺他,你就得死,隻有站著的人才有資格說話!


    黑衣人看著殺來的杜明梟隻是輕哼一聲,立時閃開這刺來的一劍,然後拿起地上的靈弧,輕蔑地說道:“牙牙學劍,不自量力……”


    說完這句話,黑衣人也不含糊,靈弧抖出一串劍花,一劍刺向杜明梟。


    “來得好。”


    杜明梟看著敵人這簡單的一劍,也是向前刺出了一劍,既沒有灌注玄功,也沒有用七星劍,單單運起三元破空的元氣。


    本來已經笑了的杜明梟,就在兩把劍接觸的那一刻,心頭警兆突生,但是想要收回劍勢避開這一劍儼然是不可能的了。


    杜明梟知道,他已經敗了,不是敗給眼前的人,而是敗給了自己的性格,他,太輕敵了!


    杜明梟輕閉雙眼,任由這一劍向前刺去。


    喃喃癡癡囈語兩字:“父親……”


    杜明梟倒下的那一刻,兩行淚水滾滾而下,滴滴不差全數落到橋上。


    一方黑巾向著杜明梟飄來,透過黑巾杜明梟看清楚了眼前這個人的模樣,他怎麽都沒法想到竟然是他……


    不管眼前的人是誰,杜明梟也無法挽回這個局麵,隻能恨恨的咬破了嘴唇,任由黑巾蓋在尚未瞑目的雙眼上。


    殺死杜明梟的人是個四元踏雲的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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