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先生主動起身把空間讓出來讓她們好說話,本是想連塵塵一起帶走的,可水雲冉想二姑母畢竟是長輩,來都來了,還受傷在那裏,她不帶塵塵過去請個安的話,回頭還不知道得說什麽。


    姚先生倒也沒說什麽,點了個頭便出去了。


    擦肩而過時,不止陳媽媽,連伊笑笑都屈尊降貴的給姚先生福了福身,雖然,兩人的禮貌直接被姚先生給無視了……


    不過,主仆二人都挺淡定,縱是如此也不見有不悅的顏色,伊笑笑更是笑盈盈的就進亭去,給水雲冉福身行禮:“表嫂,昨晚真是不好意思了,休息得還好嗎?”


    “自家人不說那些。”水雲冉淺笑著扶她,也讓塵塵給她行禮。


    “塵塵真乖。”


    伊笑笑揉著塵塵的頭讚道,並接過陳媽媽遞來的小荷包轉手給了塵塵:“來,塵塵拿去買糖吃。”


    “謝謝表姑。”塵塵接過,不卑不亢,還揣進懷裏輕拍了拍,自個兒保管了。


    雖說那是赫連靖教他的,但水雲冉看著,還是不禁心裏汗了一汗。


    按理說,像塵塵年紀這麽小,應該給配上貼身小廝和媽媽,一是做玩伴,二是照顧方便,可赫連靖卻給他找的小廝是隻金毛猴子,找的媽媽……是個先生,姚先生!


    雖然這樣一來,塵塵的獨立自理能力都強了,可有時候看著想起來,又不禁覺得別扭,感覺他有些小可憐……


    而,她如此想著時,伊笑笑卻被塵塵那行雲流水的一連串動作給逗樂了,掩嘴笑道:“表嫂,塵塵長大了指定了得。”


    水雲冉也順勢笑了起來,道:“若是你大表哥在這兒,指定得說‘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


    那腔兒倒也學得惟妙惟肖,伊笑笑一聽,頓時笑得更樂了,直附和“是了是了”,旁邊的陳媽媽和一幹丫鬟也紛紛捧場的跟著笑,氣氛極好。


    趁機,伊笑笑便很自然的道出此行的目的:“我娘已經醒了,腿明顯比昨日消了不少腫。表嫂也知道,她就是個耐不住靜的人,一精神起來了就閑不住,這不,大早就嚷嚷著大表哥和表嫂還不過去看她,我是實在經不住她念了,才隻好厚著臉皮來,想請你過去看看她。”


    嗬,恐怕過去了就不是看看那麽簡單了……


    水雲冉暗笑,卻也不拒絕,笑道:“瞧表妹這話說的,二姑母是長輩,本就是不請我也該帶塵塵過去給她請個安,隻是瞧著她身體不適又歇得那麽晚,想著讓她多休息會兒,準備晚些再過去,哪裏想到二姑母醒得這麽早還惦記著我們,反倒失禮了。”


    伊笑笑倒是個耳尖的,聽著那話不禁有些尷尬,好在仔細著水雲冉的神色也不像是在冷嘲熱諷,這才寬了心覺得自己是多想了,揚起笑便自然的挽上水雲冉的手往外帶,並道:


    “皇城裏倚天山莊名下的產業很多,表嫂日後恐怕會跟著大表哥在皇城長住,若是如此就極好了,我們住得近了也可以多多走動彼此照應。”


    水雲冉笑道:“看情況吧,我也沒想那麽多。”


    伊笑笑以為她是說倚天山莊裏還有個赫連老夫人要侍奉,做人媳婦的,不好隨便放話,旋即一副“我都明白”的模樣拍拍水雲冉的手,還寬慰她道:


    “舅母是很開通的人,雖然嘴裏老罵著大表哥這又不孝那又不好,但其實最疼的到底還是大表哥,表嫂你若是跟著大表哥長住哪兒,她是絕對不會說你什麽的,再說了,也就表嫂你進門後大表哥在家的日子才長些,以前他就一年到頭壓根沒幾天是著家的,這幾年更是前腳進門後腳又走,好幾次舅母歡天喜地的準備他愛吃的飯菜,卻還沒做好,他又走了,把舅母那個氣的啊……”


    水雲冉默默聽著,暗暗好笑。


    回想起先前在倚天山莊,她就沒聽過這位伊大小姐尊口裏蹦躂出幾個聲音來,而現在倒好,唧唧呱呱嘴一張就不停了,愣是一個人就造出一路的和樂融融來。


    女人啊,果然是善變的……


    不過,拜她所賜,水雲冉這一路倒也不無聊,其實是一樣長的路,走起來都顯得沒那麽遠了,轉眼就到了二姑母麵前。


    “來啦。”


    二姑母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竟一改昨夜對水雲冉的冷淡忽視,一瞧見她進門就綻出了大大的笑臉,直招呼她到床邊去坐。


    倒是,此時床邊除了伊少夫人伊喬氏外,赫連霜霜姐妹兩,以及李錦樂,李錦繡和張倩倩都在……


    猛然之間,水雲冉明白了什麽,卻也不動聲色的拉著塵塵過去行禮。


    一番裝腔作勢的太極後,水雲冉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一本正色的瞧了瞧二姑母故意晾在錦被外的腫腿,道:“似乎消腫了不少呢,二姑母覺得如何?”


    “姚先生的藥真真是了得,這才幾個時辰的功夫而已,竟就好了許多了,指不定再好好休息個一日一夜,明日就能消了腫下床走動了。”二姑母滿麵笑容不帶勉強,似乎真是好了不少。


    水雲冉笑著道:“那就好,不過二姑母還是不要太勉強,記住姚先生的囑咐,免得見好的傷又嚴重了,就是能治好不留後遺,卻也要多受幾天罪,劃不來。”


    二姑母心情莫名的好,更水雲冉說什麽都是對的,直點頭:“是這個理兒,是這個理兒……”


    水雲冉淺笑,不及出聲,二姑母就看向伊少夫人伊喬氏和伊笑笑道:“瞧見沒?這嘴兒多會說,張口就是一套套讓人信服的理兒,哪像你們,張嘴閉嘴說來說去,還是那句‘放寬心好好養’,擰巴半天出不來一個屁。”


    “嘻嘻,二姑母,若是表嫂和表姐真擰巴出幾個屁來,您恐怕就不隻是念叨而已了。”赫連霜霜掩嘴笑著接話。


    赫連婉婉也不甘示弱般的附和:“就是就是,表嫂和表姐要真擰巴出幾個屁來,二姑母您還指不定怎麽她們呢。”


    “我能怎麽她們?我還吃了她們不成?”


    二姑母假假虎臉的一番話,頓時惹得滿屋鴛鴛燕燕笑個不停。


    氣氛正好,二姑母也順勢拉過了水雲冉的手,輕輕在她手背上拍了一拍,客客氣氣的問:“雲冉啊,二姑母求你個事兒,行不?”


    那麽高高在上的赫連姑奶奶,竟然說“求”,誰敢不肝顫?


    水雲冉也顫,麵上卻笑道:“二姑母有話請說。”但我可不定答應你。


    “你瞧我這腿兒……”


    二姑母拍了拍那條腫腿,就瞬間進入了悲情模式:“一時半會是好不了了,姚先生又特別交代了三天內這不行那不能的……”


    瞧了瞧水雲冉的神色未見不悅,旋即又道:“那些個不沾水不拆藥都行,忍一忍幾天就過去了,可不走動……雲冉,明天就是十五了呀,伊府喬遷大喜,撇開景寧王那邊不說,光是你二姑父這些年結交的好友皇城裏就有不少,到時賓客滿堂來賀,總不能不招待吧?”


    見水雲冉點頭,二姑母當即笑綻開了花:“那你是答應幫二姑母這個忙咯。”


    啥?


    啥時候?又幫的什麽忙?


    水雲冉暗自覺得好笑,麵上卻一副愕然的模樣瞪眼,不出所料,剛才旁邊始終不出聲的李錦秋等人就一窩蜂的開口了。


    伊喬氏做著乖巧樣:“表嫂,母親這也是怕明日我招待貴賓不周,這皇城貴胄之地,失了禮數得罪人可不好,所以請你給搭把手幫忙待客,還請表嫂務必不要推辭。”


    “表嫂自家人,我們也不怕跟你講……”


    伊笑笑也尷尬的開口附和:“平日裏家中宴請什麽的大事,都虧了是我娘鎮著場子,我和我大嫂也就是個打打下手的,哪想我娘這腿忽然就這樣了,真真是一點準備都沒有,明兒個還不知得怎麽個亂法呢,表嫂,你就行行好,幫幫忙吧。”


    “瞧兩位這話說的,表嫂為人那麽寬厚,又難得二姑奶奶開了這個口,表嫂怎麽可能拒絕嘛~”李錦繡軟著聲笑嗔道:“對吧,表嫂。”


    敢情她不答應,就是她不寬厚了?若是昨晚之前,她還真就不寬厚給她們看了,不過……


    昨晚看到二姑母那腫得稀奇的腿之後,她忽然想到了很多之前驚惶逃竄時忽略了的事情,如今想起來再綜合種種,就更覺蹊蹺。


    本還糾結著該怎麽開出條路來才最自然,不想二姑母等人竟幫她鋪開了,她哪有不上的道理?


    當然,水雲冉也不會天真的以為事情就真那麽順她的意,更估摸著二姑母婆媳母女之間並不知道“意外”腿傷之後另有奧妙,猜她們多半是從張倩倩和赫連婉婉那裏聽說姚先生是她“兄長”,才故意演這麽一出,變著法子想讓她去請姚先生給換更好的藥,要不然,那麽好的“表現”機會,她們怎麽就舍得讓給她!


    而果然,赫連霜霜隨後開的口,就確定了水雲冉的猜測是對的。


    “本就是自家人,忙不開搭把手那是應該的,可……”


    赫連霜霜擰眉道:“好歹是伊家喬遷之喜,自然該由伊家人主持,外麵是有二姑父和表哥,可內裏呢?二姑母這腿這樣,活動不方便大不了還可以坐在那兒陪著夫人們閑聊就行,可那股藥味兒……”


    說話著,還揉了揉鼻子,似乎被熏得夠嗆了般:“二姑母,霜霜說句不好聽的,那味兒指定什麽香都蓋不過去,要是讓那些夫人小姐們聞了去,回頭還不知道怎麽搬弄是非說出些什麽不吉利的話來呢。”


    “還別說,二姑奶奶,我覺得霜霜表妹這話挺有理兒。”李錦繡生怕誰搶了她的功勞似得,跟著就搭腔道:“這喜事啊,最忌諱人背後說三道四念叨些不吉利的,更何況沒個幾天就又是伊小姐的大喜之日了,更不能讓人胡亂說道。”


    二姑母一聽,頓時覺得有理的模樣直點頭:“是了是了。”竟一副沒了主意的模樣。


    “二姑母莫焦心,其實這事兒挺好辦。”赫連婉婉笑嘻嘻的搭腔道:“姚先生醫術那麽好,讓他費些心思想想辦法就好啦,哪怕是換個味兒輕些的藥也好過現在。”


    二姑母婆媳母女頓時就亮了眸,但很快,伊笑笑就苦笑道:“話是簡單,可婉婉表妹你是不知道,這事兒昨晚就跟姚先生提過了,可姚先生壓根理也不理,扭頭就走了,而表哥又那麽忙,本是說好了天亮了再商量,卻天一亮人就又出門去了。”


    “哈哈哈……”赫連婉婉一聽大笑:“讓姚先生出手這事與其指望我大哥,還不如指望我大嫂呢。”


    說著,就親昵模樣的撲上水雲冉的肩頭:“大嫂,你就去姚先生那兒幫幫二姑母說說情嘛,姚先生好歹是你哥哥,你開口求可比我們去求有分量多了。”


    “姚先生是雲冉大哥?”


    二姑母當即驚呼一聲,其他人也一副驚愕到的模樣,張倩倩則笑著道:“姚先生確實是表嫂大哥,隻不過是姚先生隨了父姓,而表嫂隨了母姓,那日說起這事的時候我也在場,所以可以做個旁證。”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說呢,塵塵還那麽小,怎麽就給請先生了……”


    二姑母有模有樣的念叨著,就又拉上了水雲冉的手:“雲冉,你看這……二姑母實在是沒辦法了,你能不能幫幫忙?”


    *分啊分*


    水雲冉還真不覺得自己這個冒牌妹妹能在姚先生那裏賣得幾分臉麵,可,她還是順了二姑母她們的意去找了他……


    果然,姚先生聽罷來意,直接就不客氣的道:“夫人這是準備拿莊主來壓我嗎?”


    “不敢。”


    水雲冉淺笑:“我純粹隻是來給姚先生說一聲而已,至於藥,我雖然學的時日不長,遠遠不能跟姚先生比,但二姑母那樣的倒也能應付,何況也隻是去掉一兩位可有可無味道頗重的藥而已。”


    姚先生頓時沉臉。雖然他確實是故意加了氣味重的藥,可從她嘴裏那麽挑破出來……


    悶氣道:“既然夫人心底那麽清楚,又何必特地來跟姚某說道。”


    勾唇淺淺一笑,水雲冉端茶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才道:“姚先生放心,不該拿出來的東西我絕不會給擺出來自找麻煩,也不會如了二姑母的願讓她明天就能走動,讓某些人空唱了這一出戲。”


    姚先生抿唇,斂了陳色靜默的看著她。


    也不指望他問,水雲冉主動又道:“當初事發太忽然,我嚇壞了,驚慌失措隻一門心思想帶著塵塵盡快北上尋人求助,反而忽略了許多細節,而昨晚卻忽然想了起來。”


    姚先生擰眉,凝色:“想起了什麽?”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水雲冉抬眸看向吃癟的姚先生,沒來由有種鹹魚翻身的至上感,不禁緩緩勾唇笑彎著眸,儼然一副“想知道求我不想知道也拉倒”的模樣。


    姚先生頓時黑臉。此時要是表明身份,簡直就是不得已而為之似得難堪,而不承認的話……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堯~先生。”


    水雲冉一時興起的學著赫連靖的妖腔說話,竟覺話出口後身心分外的舒暢,尤其再看姚先生那瞬間更加精彩的麵色,就更覺之前的委屈都不算什麽了。


    姚先生走吧,難堪,留吧,尷尬,兩難境地。


    “天武哥說過,天寒哥是他們一輩中最出色的,他口中的天寒哥聰明睿智,冷靜果斷,而……”轉聲之際水雲冉瞥了姚先生一眼,便低頭喝茶沒了後話。


    然,有時候無聲更勝過有聲,尤其在一個聰明但素來清傲的人麵前,這種無形劍刺自尊的感覺,絕對是能氣半死個人的!


    姚先生就被氣了個半死,但他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氣,才定定瞪著水雲冉道:“人是會變的,尤其是在家破人亡之後。”


    水雲冉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便落回了手中的茶杯,定定的看著杯中的茶尖葉兒隨波輕動,淡淡道:“我有兩個家,一個前陣子也家破人亡了,另一個……”


    默了許久,勾唇苦笑略顯自嘲道:“連回去的路在哪都不知道,還提什麽家。”


    說罷,仰頸將那杯茶連葉當酒一般灌進嘴裏,而後放下杯子起身就走。


    哪怕已經回不去,那裏也還是她的家,依然有疼愛她的父母兄長,平日裏她是沒空去想,而現在鄉愁勾起,她哪裏還有心情去說別的事情,可……


    人影一閃,姚先生攔住了她的去路,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審問犯人一般:“你到底是什麽人?從哪來來?”


    水雲冉禮貌的沒有就這那口沒咽完的茶水噴他,愣是咽下去之後才嗤笑了聲,而後仰頭看著他,不卑不亢的反問:“人?請問我現在還算是個人嗎?還有我說我是從那裏掉下來的,你信嗎?”


    看了看她指天的手指,姚先生墨眸一沉:“你千方百計要我表明身份,卻隻是要我聽你胡說八道?”


    這一句,用的是天堯族的密語,再加上內容,完全就是他當麵承認了他就是堯天寒,但……


    水雲冉一聽卻頓時惱了,猛的上前一大步就把猝不及防的他撞退好幾步,冷冷道:“受人點滴當湧泉相報,何況我受你爺爺大恩大德,豈能連他最後的遺言都不幫他完成?”


    不待他站穩,水雲冉又逼近一步:“你少自戀,要不是你爺爺臨終遺言,鬼才要由南至北翻越半個翎國來找你?”


    “還有,千方百計想知道我身份的是你,我大發慈悲告訴你你卻當我在開玩笑,你說你到底是聰明呢還是白癡呢還是見識太淺薄不過是在硬充淵博?”


    咄咄逼人越發過分,堯天寒瞪眼:“什……”


    而,他的聲音立馬就被水雲冉一口的天堯密語打斷:“我告訴你堯天寒,我很敬佩你的祖先包括你的爺爺,他們是真的擁有窺破天機的睿智,他們視野廣闊不被普通的見聞局限,所以他們成功的打破了許多我在此之前認知了十九年的科學定律創造出很多奇跡,而你,嗬~,我真替他們感到悲哀,那麽偉大的一群人竟然有這麽愚蠢卻又自以為是的子孫!就你這樣,用個屁禍起蕭牆,你……”


    “閉嘴!”


    堯天寒氣得一把捏住水雲冉的手臂,那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水雲冉的骨頭,自然疼得她麵色瞬間大變,本能就要揮手掙開,卻忽然眼前人影閃動,跟著堯天寒便鬆開了她。


    水雲冉愕然卻也機警的連退數步,這才看清那突兀橫插進來的人一身長袍白淨如雪,麵上卻扣著張猙獰麵具……


    樂羅刹!


    水雲冉愣了愣,就聽到他如是解釋自己為什麽忽然插進來一般道:“她是莊主夫人。”


    堯天寒抿唇,別開眼,卻不想,水雲冉卻趁此耀武揚威起來:“就是就是,聽到沒有,我是莊主夫人,我可是莊主夫人,你老大的女人,你竟然敢抓我還叫我閉嘴!”


    邊說著,就邊衝過來躲在樂羅刹身後猛的給了堯天寒一腳,算是報了一捏之仇後,扭頭撒丫子就跑。


    因為樂羅刹擋在那裏變相的做了掩護,堯天寒還真給水雲冉踢了個一腳正著,力道還不淺,疼得他臉都黑得想燒了十年的鍋底。


    所謂好男不跟女鬥,何況是耍潑,堯天寒自然也總不好追上去,隻能幹瞪著看水雲冉拽著嚇呆的春喜巧月逃走,而後眸突兀一轉瞪向如是靜靜站在那裏的樂羅刹,抬手就揮向他那張麵具……


    身體鬼一般平平而疾速的後掠數步,避開了堯天寒的一揮,樂羅刹扔下一句“我沒笑”,也走了。


    *分啊分*


    水雲冉本來還打算跟堯天寒說說沈子祺的事,卻不想,最後鬧成了那樣的結尾,他就是知道她還有別話,也一時半會兒沒臉來找她,而她……


    正好也一時半刻不想見他!


    至於二姑母的藥,也不必非求他不可,去找他也不過是過過場子,好歹她也是繼豐爺爺手把手帶出來的關門弟子,藥膏而已,聞味兒就能將成分判個八九不離十,還能做不出來嗎?


    回頭就跟人說某人脾氣大不願自己動手,她苦求苦求就求了個方子,就自己做了,那些個女人還能特地去跟某人求證不成?


    而果然,二姑母對藥膏的要求隻有味兒不大,出處壓根不懷疑的多問一句,直接便讓水雲冉給她換上,而後便說府裏還有事之類的,就一家子離開了別莊回新伊家去,倒是臨行前,還客套的請水雲冉明日一定過去幫忙……


    伊家人一走,赫連霜霜等人也各自乖巧的散去,但水雲冉知道,明天她們會大幹一場,因為,她看到了赫連霜霜看伊笑笑的眼神,也看到了李錦繡以為她沒注意時看她的眼神,和,李錦樂眼底那抹坐等看戲的幸災樂禍!


    托腮出神的水雲冉忽然抬手,正好擋住那湊近耳邊就要吹妖氣的嘴,淡淡而沒好氣的斜了那嘴的主人一眼,數落他都懶了。


    “不是想事情正出神嗎?”


    赫連靖嗬嗬笑著拉開她的手便在她旁邊的椅子坐下,自己動手倒了杯茶喝。


    水雲冉白他一眼:“什麽神都被你嚇回來了。”


    赫連靖輕笑兩聲,問:“聽說二姑母讓你明天過去幫忙招呼客人。”


    “雖然是句客套話,可也不能不去……”水雲冉懶懶趴上桌,斜眸定定看著他:“問你點事行不?”


    赫連靖挑眉,笑道:“問。”


    水雲冉蹭近了些,問:“初見時你說過,‘一直有人四處在找一個深茶色長發及腰的女子’對吧?那些人隻是在找一個深茶色長發及腰的女子嗎?沒有要找其他什麽人了?那具體有沒有說要活捉還是怎地?”


    赫連靖睃了眼幾乎要貼上身來的她,抬臂一圈,自然而又霸道的一下便將她直接摟進了懷裏,又邊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才道:“怎麽忽然想起來問這個?”


    雖然時日不算長,可水雲冉卻已經習慣了他的摟抱,不但沒有掙開,還順勢就倒了進去,小手還揪著他胸前的衣襟拽啊拽,仰著小臉兩眼狂眨賣力放電:“說嘛說嘛,莊主大人,行行好,說嘛……”


    赫連靖放下茶杯,長指改捏上她光潔小巧的下頜,拇指若有似無的摩挲著她嫣紅的柔唇,笑問:“回答你可以,可我有什麽好處?”


    “親一下!”


    “一個字親一下?”赫連靖挑了挑眉後,點頭:“價格還算公道。”


    公……公你妹!


    水雲冉彎彎的笑眸抽搐了幾下,暗自用了好幾次力,到底還是沒能將燒火的眸子壓彎,幹脆一把凶狠的揪住他的前襟,就著猛然起身的勢把他往高扯,居高臨下逼問狀:“你說是不說。”


    赫連靖看著她,抿著唇笑,雙手順勢便自然的扶上她的腰……


    也不知是怎麽地,他就是那麽輕輕一扶,明明都隔著衣襖,可水雲冉還是忍不住渾身一顫就雞皮聳立,凶狠的氣勢瞬間就軟了大半,還險些撒了揪他前襟的手。


    赫連靖挑了挑眉,繼而笑裏便多了抹惑人的邪氣,本隻是扶在她側的大手,一隻依舊握著她的腰,隻是慢慢施加了力道,而另一隻則緩緩下滑,下滑……


    “額咳~”


    水雲冉雖然攔住了那要往襖子裏伸的大手,卻沒能攔下那曖昧似吟的悶哼,頓時麵紅耳赤。


    赫連靖卻不留餘地的戳穿她:“雲兒,你可真敏感,我隻是稍微的……”


    “你閉嘴!”水雲冉瞪他,以聲壯勢:“這是異性相觸的正常反應,是個良家婦女被異性碰到身體都會臉紅發抖。”


    “不錯。”


    赫連靖竟然點頭附和,但後話卻讓水雲冉想拍死他:“但我還沒直接碰到你的身子呢,如果我這雙手直接碰到你身子的話……”


    沒有說下去,卻揚眸看著她,滿眼的促狹。


    水雲冉氣極,但也羞極。真特麽見鬼了,明明以前不會這樣的,現在怎麽就成這樣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費洛蒙的力量?


    她自顧的懊惱著,他卻笑著抬高了手,修長的指滑過她的耳她的頸,眼見就要貼著她胸前的小山滑下,頓時驚得她往後縮……


    “嗬嗬~”


    赫連靖輕笑收了手,長臂一圈便將畏縮的人兒撈回了懷裏,困在兩腿之間,冷不丁的問了句:“雲兒,你多大了?”


    見他沒再胡搞,水雲冉稍稍放了心,也沒那麽緊張了:“幹嘛。”


    “20?”


    “……”


    沉默等同默認,赫連靖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來了句差點氣歪水雲冉的話:“20了竟然沒有男人碰過你的身子,你究竟怎麽辦到的?”


    水雲冉咬牙切齒:“真是抱歉啊,我就是這麽沒市場,20了竟然還沒男人碰過身子。”


    赫連靖揚眸看著她,收去了大笑,淺笑反而更讓人無所適從。


    “你這個人真是,明明跟你說著正事,怎麽就扯到了這些來了。”水雲冉沒好氣道,試圖轉移話題。


    “那些人隻是在找一個深茶色長發的女子,除了那個女子之外並沒有要找其他人,也沒有要追殺的意思。”


    赫連靖心情好,便順了她意回答了最初的問題,卻反而讓水雲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哦”了一聲,神色微妙的看著他。


    赫連靖挑眉,隻道一字:“說。”


    “你明天忙不忙?”水雲冉問道。


    赫連靖看了看她,慢悠悠回道:“我明天會去伊府道賀。”


    水雲冉頓囧,小聲罵髒話,就聽到赫連靖又問:“你不想我去?”


    “……也不是……”


    赫連靖直接戳穿她:“這語氣,分明就是。”


    水雲冉撅嘴嘟囔:“知道還屁話,顯擺你智商高麽?”


    赫連靖笑,倒了杯茶送到她嘴邊,喂了一口,忽然問:“他會去那裏?”


    如果夠冷靜,那話沒什麽,可水雲冉卻直接嚇噴了,嗆了個結結實實:“咳咳……”


    “原來如此。”


    赫連靖笑著喃了一聲,輕拍她的背,而半杯躲過她一噴的茶則轉送入了他自己口中。


    “如……如此你個頭!”水雲冉心虛,卻還是掙紮著想掩飾:“他什麽他?他誰啊?你說話能不能幅度不要那麽大!”


    赫連靖低眸看著水雲冉,異常溫柔的道:“不久前有個人告訴我,曾經有個人問她想要什麽,說隻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會為她實現,嘖嘖……”


    揉揉懊悔得恨不得扇死自己的水雲冉的頭,赫連靖煞有其事的歎:“雲兒啊,你最近忘性有些大了啊,是不是該吃點魚補補了?”


    內心一番掙紮之後,水雲冉最終放棄了狡辯,有氣無力道:“所以呢?你想怎麽樣?”


    赫連靖反問:“什麽怎麽樣?”


    “就是……”


    話沒說完,水雲冉猛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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