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謹,你再分析分析那藏頭詩吧,我不甘心…”仇天一行三人衝出了洞口,快步走向了龍泉劍所在的石壁。閔誠謹正盯著牆壁上的七星龍淵發呆,不知去往何處,卻聽沉默多時的仇天忽然喊道,“一路上顛顛撞撞磕磕碰碰,血痕遍野,千裏屍橫。都犧牲了那麽多,死了那麽多人,到頭來怎能一事無成…”


    閔誠謹薄唇微啟,久久未合上,愣了一下,笑道:“好,再來解讀一遍。”說罷衝金髓招了招手,金髓慌忙從懷裏掏出了宣紙。宣紙已皺成了一團,上麵血跡斑斑,盡是金髓背上傷口滲到胸前血。閔誠謹眉頭一皺,被金髓看在眼裏,金髓咧嘴傻笑,放在衣衫上抹了把,委屈的歎道:“俺不是故意弄髒它的,現在髒了是髒點兒,幸好還能看清,你要看不清,俺幫你念。”


    閔誠謹與仇天相視一愣,不知該說些什麽,無奈苦笑。卻聽金髓一本正經的念道:


    “鴻蒙破天元,盤古生其間。


    骨節為林木,皮毛覆山巒。


    岐黃得精血,淬神煉仙丹。


    百年仙丹成,功效逆蒼天。


    上有天譴妒,下有黎氓患。


    唯有絕塵世,長埋大荒山。


    後人欲攬懷,德緣必身兼。


    縱非鴻儒客,須得諳太玄。


    層巒疊幻障,無德必身殘。


    奇門演遁甲,無緣守千年。


    玄有七君潛,黃有七骨眠。


    洞察星鬥轉,明知極光旋。


    隱隱相契合,暗暗顯真元。


    蝮蛇銜尾盤,饕餮環首蜷。


    紫檀雕木櫝,寒玉刻丹奩。


    世人若得之,白骨化飛仙。”


    仇天與閔誠謹各自重複默念,一句一句在唇邊縈繞,冥思苦想。閔誠謹仰頭歎了口氣,笑道:“如同在天地靈根上的那次一樣,我們從頭再來分析一遍。鴻蒙破天元,盤古生其間。骨節為山林,皮毛覆山巒。這是一段神話,不必再提。岐黃得精血,淬神煉仙丹。百年仙丹成,功效逆蒼天。這是講述神丹練就的過程,也沒異議。”


    仇天“嗯”了一聲,接著他的話說道:“上有天譴妒,下有黎氓患。唯有絕塵世,長埋大荒山。這是藏丹的契機,唉,還是古人英明,早已料到了今日眾人為神丹爭得頭破血流。接下來的句子,就該重視了。”


    閔誠謹苦澀的笑了笑,起身撫了把七星龍淵,歎道:“古人料到了,難道今人沒料到麽?料到又能怎樣,利欲熏心心漸黑,心漸黑卻更加利欲熏心。”


    仇天啞口無言,默然苟合。閔誠謹繼續說道:“後人欲攔懷,德緣必身兼,縱非鴻儒客,須得諳太玄。若不是深諳太玄,怎能行到這一步。層巒疊幻障,無德必身殘。奇門演遁甲,無緣守千年。”


    仇天茫然四顧,看了看金髓,又看了看閔誠謹,歎道:“天意昭昭,善惡有報啊。周爺爺常說這句話,想來也是經驗之談。嗬、無德之人,身殘了。”忽然仇天渾身一顫,驚得直跳起來,顫聲問道:“莫非,你我是無緣之人。奇門演遁甲,無緣空守千年。”


    閔誠謹本想敲他腦門,怎奈心緒不佳,隻是撇嘴笑道:“有緣無緣,還不是邁出那一步的長短。或許踏破鐵鞋無覓處,忽然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仇天眉眼一亮,滿臉羞愧的笑道:“誠謹,你書讀的真多。”


    閔誠謹隻當做取笑,訕訕一笑,歎道:“讀萬卷書,破不了萬年謎題啊。”說罷笑了笑,清了清嗓子,又說道:“閑話不多說了,且看這藏頭詩。玄有七君潛,黃有七骨眠。說的是天上北鬥,地上七山。洞察星鬥轉,明知極光旋。說的是七星指向,極光藏丹。然後隱隱相契合,暗暗顯真元。是說七星與七山契合…”


    “不對、不對,誠謹你再說一遍。”仇天如遭電擊般,抖了一下,聽閔誠謹又複述了一遍,又是搖頭,說道:“你漏了一句。”


    閔誠謹被他生生打斷,皺眉問道:“漏了什麽?”


    仇天兩眼茫然,卻固執的哼道:“你分析的有很大一處詬病。隱隱相契合,暗暗顯真元。這一句若是在玄有七君潛,黃有七骨眠之後,你可以說七星與七山契合。可是現在中間夾了個洞察星鬥轉,明知極光旋。周爺爺說過,做一件事,看透是愚,看破是智。懂得是小,洞察是大。我雖不知洞察極光旋是什麽意思,但洞察二字,著實應當好好推敲啊。”


    閔誠謹若有所思,喃喃自語道:“北鬥七星的記載,隻有那麽多啊,何來洞察二字。隱隱相契合,暗暗顯真元…隱…元…”滿麵愁雲,冥思苦想,忽然一聲怪吼,“啊”的一聲,直把仇天嚇得險些一頭撞上石壁。金髓亦渾身一抖,呆呆凝望著閔誠謹。


    閔誠謹似無所見,兩眼裏盡是興奮,哈哈笑道:“我想通了,我想明白了。走,下一座山頭,陽儀山。路上再與你們解釋。”說罷一躍而起,褲子上的灰塵都來不及拍打,往西南方急衝而去。仇天與金髓慌忙跟上,三人一路疾奔,閔誠謹兩眼放光,渾不覺的累。倒是仇天與金髓不知實情,追的氣喘籲籲,叫苦連天。


    閔誠謹一掃陰翳,意氣風發的指點道:“傳言中,上古洪荒時期的北鬥星,不是七顆,而是九顆。直到後來,人們愈來愈背離先天,愈無法看清另外兩顆,才被稱為北鬥七星。”


    仇天“啊”了一聲,滿麵的驚訝,難以信服。卻聽閔誠謹繼續說道:“第八星名叫洞明星,第九星名叫隱元星,史料上鮮有記載。更別說位置,更是一無所知。但先人聖哲,早已在藏頭詩裏闡明,更在這玄牝大山裏移山填海,造了一座模型。小天,你推敲一下這兩顆星的名字。”


    仇天嘴邊念叨著“洞明”與“隱元”,隻覺耳熟,思忖了會兒,忽然大笑道:“洞察星鬥轉,明知極光旋,可不就是洞明二字?隱隱相契合,暗暗顯真元,不正是隱元二字?”


    閔誠謹亦是一聲狂笑,歎道:“不錯,正是如此。玄有七君,黃有七骨,隻是為了映襯後來的洞察。從懂的層麵上更懂一分,才叫洞察。如此,隱藏的二星就用上了。”


    仇天皺著眉頭,歎道:“可是,仍不知這二星的位置啊,更難說影射的位置了。”


    閔誠謹微微一笑,搖頭輕歎,說道:“古人早已闡明。而且反其道而行之,可謂巧妙之極。先告知山頭的位置,再隱喻著二星的位置,生怕後人淡忘遺失了兩顆北鬥星。蝮蛇銜尾盤,饕餮環首蜷。一路走來的蟒蛇並非蝮蛇,霸下也並非饕餮,如此怪異,怎能是正途?方才我細細一想,才恍然明白,蝮蛇銜尾盤,饕餮環首蜷,乃是象形。兩種獸類的姿勢,均是代表了一個圓圈。隻怕這圓圈,便是解謎的奧妙所在。”


    金髓聽他二人爭論,亦覺得臉紅耳跳,激情澎湃。一路上腳下生風,摩肩擦掌,躍躍欲試。轉眼過去了五六個時辰,暮色低迷,黃昏已至。三人一宿未睡,又奔波一整日,竟渾然不困,已繞過了陽儀山陰儀山,走到了幾座山圍成的正中央,一座叫甘露山的小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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