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幾天,蒼純就收到了阿娘和姆媽的消息,祁連山脈出事了。


    幸好,如預料一般,這件事雷聲大雨點小,外邦人還沒來得及點火,就被守株待兔的宿老們一網打盡了。


    皇宮供奉院中,牧老將手中的一遝供詞丟到桌上,揚了揚下巴道:“你們看看吧。”


    三位首相和兩位帝姬對視一眼,輪流看了起來。


    一刻鍾後,五人還沒有看完,旁邊的張老就忍不住怒道:“外邦蠻夷欺人太甚,竟想要毀了我西蒼的發展根基。這一次,說什麽都不能輕饒過他們了!”


    橙姬將看完的供詞放回桌上,一向好脾氣的她此時神情也有了溫怒,“確實,外邦人心術不正,竟想要用這般卑劣的手段損害全體術能師的利益,若是不給個教訓,指不定還以為我們是軟柿子呢。”


    “要我說,這是件好事。”這時,越蒙淡淡開口。


    “何以見得?”聞言,其他人都皺起了眉頭,但知道她一向不會無的放矢,紛紛轉頭看向了她。


    蒼悅彌雖下意識想諷刺兩句,但這般關鍵時刻,她剛張嘴就覺得沒意思了。


    “外邦在對待我們的態度上一向謹慎,要不然我們也不可能對他們的謀劃一無所覺那麽久,但是這一次,他們的行動看似隱秘,卻已經有了急促感,這說明什麽?”越蒙支著下巴勾唇問道。


    “難道是……”明曉笙和她一向有默契,聞言眯了眯眼睛,“聽說黃禦座到外邦跑了一圈,德意誌那邊的首都軍都出動了,結果還是被毀了十數個裝備庫,連柏林皇宮都被地刺穿了個對穿,他們的皇帝差一點就逃不出來。”


    “黃禦座還是手下留情了。”緋禦座幸災樂禍道:“別說是一個皇宮。整個柏林他要毀掉都隻是勾勾手指的功夫。”


    作為老對手,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東晏幾位禦座的實力了。


    “怕是要把力氣留到大戰時呢。”橙姬的心情也好了起來,“這兩年,我們派出去曆練的孩子也獲得了不小的戰績,法蘭西那邊的船運航道可是被她們毀了不少,隻是犧牲了幾個可造之材。”


    說到最後一句,在場眾人的氣氛頓時有些沉重。


    畢竟,那些獲準前往外邦曆練的孩子,哪一個不是精挑細選的人才,幾乎個個都是官學的畢業生。將來最少也是個七階術能師。


    便是幾個,也讓人肉痛了。


    “我們也借此探到了外邦更多的實力,她們的犧牲也不算沒有價值了。”最後。還是明曉笙開口安慰眾人,隻是那聲音怎麽聽都有些幹巴巴的。


    西蒼人一向護短又自視甚高,除了自己也隻有東晏人能被她們看在眼裏。雖說聽了先賢蒼晏的交代,一直沒有放鬆對外邦人的警惕,但事實上。那些外邦人在她們眼裏根本連棵蔥都不是。但是,居然被自己不看在眼裏的人反咬了一口!


    這口氣,誰也咽不下去!


    別說死的是天賦上佳的術能師,便是普通平民,她們也不樂意!


    “這一次,除了俘虜了數百個外邦人。我們還繳獲了一種奇怪的油。”簡老的話打破了現場的靜默,“我讓人做了實驗,這種油的助燃能力非常強。幸好我們動作快,要是等火點起來,秋幹物燥再加上那油的作用,祁連山脈的損失就大了。”


    聞言,在場眾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慶幸之色。祁連山脈幾乎涵蓋了西蒼大半的森林,遍地天材地寶。可以說是術能師的根本,若是被外邦人給一把火燒了,對西蒼術能師的實力影響就不可估量了。


    “那些外邦俘虜的身份都查清了?他們是怎麽混進來的?”雲老開口問道。


    “弄清楚了,那些彩色毛原來都是外邦那邊各地的孤兒,從很小的時候就被外邦的商船帶過來的,弄得髒兮兮當做乞丐趕出了商船。他們做得很謹慎,一年也隻混進來幾個,又在不同的地點,沒有特別注意根本發覺不了。”說到這裏,張老的麵色有些古怪,有些嘟囔道:“蠻夷就是蠻夷,一點骨氣也沒有,刑具還沒有上去呢,就倒豆子一般托盤而出了。”


    眾人聞言挑了挑眉,既是為外邦人的心思之巧詫異,他們居然會想到反其道而行,謾罵嫌棄地將那些孤兒當做乞丐光明正大地趕出商船,讓西蒼這邊先入為主地以為是本地的小乞丐鑽空子進了商船乞討,免去了被檢視的危險,因為被當做同胞,活動範圍也不再受到限製,同時也是驚訝那些外邦奸細居然不用酷刑就交代了個清楚。


    蒼悅彌皺了皺眉,“會不會有詐?”


    越蒙亦點了點頭,難得沒有和她唱反調,而是順著她的話意道:“確實有這個可能,或者他們這麽老實是想要隱瞞其他更重要的情報。”


    “這個不急。”別看張老性子有些急躁,作為上上任的刑部尚書,他在刑訊方麵卻是絕對的專家。“反正他們如今想死也死不了,先磨一磨她們的意誌,我才好下口。”


    聽到最後一句話,在場眾人囧了囧,下口什麽的,雖說很形象,但也不要這麽直白地說出來啊。


    ——別看張老言行間像是個四肢發達的老粗,其實卻是個特異係術能師,還是很少見的精神力術能師。而她的術能表現形式就是吞掉他人的精神力,或者說夢境,這樣,不僅能在悄無聲息間抹掉他人的生命之火,也能夠獲得他人的大部分記憶。


    接收太多其他人的記憶到底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或許就是因為如此,長老的脾氣出了名的壞,性情火爆易怒。


    “我想到了!”越蒙突然臉色一變,嘭地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不好,東晏那邊!”


    “你把話說清楚,東晏那裏有什麽情況?”眾人一驚,蒼悅彌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問道。


    越蒙這時候也沒心思計較她的行為,臉色難看道:“東晏一向不對外通商,海關都隻不允許外邦人靠近,但他們想要燒了我們這邊的祁連山脈,沒道理會放過東晏那裏,那他們怎麽混進東晏?”


    “這是東晏的事,和我們……”蒼悅彌突然一愣,“你是說外邦人將我們西蒼作為中轉站將人送到了東晏?”


    現場一片靜默,眾人的臉色都變了。


    “不可能!”雲老站起身斷然道:“連帝姬和禦座也無法通過銀耀母河,外邦人更加不可能了!”


    “不一定。”明曉笙沒有情緒地吐出兩個字,臉色發青道:“你們忘了,外邦研究的那個什麽潛艇,據說是可以在水下運行的船隻,還有可以在天上飛的機器,雖說按傳來的消息,這兩樣交通工具都還沒有完善,具有很大的危險性,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眾人麵麵相覷,牧老突然麵色一變,“等等,銀耀母河中的胎繭!”


    “您是說!?”


    “銀耀母河那邊可沒有什麽守備力量!若是他們在水下做小動作,胎繭死了或者孩子出了問題,我們也隻會當做意外。”


    眾人大驚失色。


    “快,我們去一趟銀耀母河!”


    “等等,把綠姬叫上,綠之彩是最具生命力的能量。”


    蒼純被叫過來的時候,還一頭霧水,見了阿娘和姆媽,問道:“這是怎麽了?”


    “我們要去一趟銀耀母河,你也一起。”蒼悅彌將她拉到了身邊。


    “銀耀母河?”蒼純眼睛一亮,對於銀耀母河,她從小到大都是隻聞其名,要說不好奇是騙人的,可惜,西蒼這邊對待銀耀母河的態度非常虔誠,除了想要孩子的人,其他人都不會涉足,她也不好搞特殊。


    若非場合不適宜,難得看到自家女兒這般感興趣的樣子,蒼悅彌和越蒙一定會樂。


    蒼純原以為她們是要騎馬過去,哪想到一群人往那一站,一位笑眯眯的老嫗輕輕揮了下手,眼前的場景就變了。


    “這是……”蒼純眨了眨眼,表情有些呆。


    緋姬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當初藍姬也是這副呆樣。”


    越蒙淡淡瞥了她一眼,低頭對著蒼純解釋道:“雲老是空間術能師,整個西蒼,就沒有她去不了的地方。”她可還沒忘了那三位帝姬背著她想要坑了她寶貝女兒的事。


    蒼純其實也猜到了,隻是沒想到居然真的有空間類的術能師,不過也是,西蒼的術能本來就來源於魔法世界。


    她胡亂點了點頭,注意力已經被眼前的畫麵吸引了。


    真美!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世界,不過不同於雪的瑩白,也不同於絲綿紙那種蒼白,眼前這片浩瀚無垠的白色河流被層層雲霧籠罩著,奇怪的是那雲霧一點也不遮掩人的視線,反而將那水流映襯得更加美麗,如同流動的羊脂玉一般,給人極致的視覺享受。


    最讓人驚異的是,岸邊那些草木,也不知道為什麽,也都變成了白色,看著就如同紙片做的一般,有種奇異的美。


    蒼純低頭看去,連地麵都是一片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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