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晚的時候。


    黃昏。


    海麵已經被慘紅的夕陽覆蓋,還有血。


    硝煙彌漫了整個海域。


    這是一場讓雙方都沒有想到的戰爭。


    波多黎各所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支由海盜船混編的艦隊的抵抗竟然那麽頑強,原本計劃在一個衝鋒內完成的簡單作戰,竟然被無限地拖長到了傍晚。


    他低估了那些海盜的火炮,那些火炮的射程超出了他的想象,在進入他們的火炮的射程一半以前,對方已經率先開火了。


    其導致的結果是,衝的最快的幾艘船被直接命中了桅杆,也幸好那些火炮雖然射程驚人,但威力不夠,否則的話,僅僅一個衝鋒,他就得承受被遠程擊沉五艘戰艦的巨大損失。


    其中還不包括他自己的座艦,整個幽冥獨角獸的旗艦,幽冥獨角獸號。


    它也承受了第一輪的炮火,超遠距離的火炮直接砸擊到了甲板上,甚至最近的一顆炮彈,差點命中了波多黎各的腳。


    如果是換做從前的波多黎各,他當然是害怕的字節躲進船艙裏,並下令減速,龜縮在艦隊中央了。


    但現在,不同從前了,作為諾克薩斯海軍中標杆一樣的人物,他已經鍛煉出了不屬於陸軍的悍勇,就算是炮彈擦著自己的腳邊而過,他也沒有退一步,他仍舊保持著那個驕橫的姿勢,甚至還有功夫踢一踢那顆差點砸斷了他大腿的炮彈,說聲:“這個準頭實在是差勁透了。”


    他知道自己一定要保持鎮靜,這樣他才能贏。


    這麽多年來,他都是這麽做的。


    如果他倒下了,那麽他這麽多年了贏得一切,名譽,地位,權力都會煙消雲散。


    所以從某種角度來說,波多黎各算是個英雄,權勢的英雄。在他爬上高位以後,他跟大部分開始變得怕死,進取不足的人不一樣,他反而變得更加膽大。


    隻因為他明白,他已經離不開這滔天的權力了,和失去權力以後的痛苦來比。


    死反而不算什麽了。


    所以,他永遠,在麵對敵人時都是微笑的,當然,沒有人知道。在那個時候。他的背心有沒有汗濕。


    而另一方麵。作為波多黎各的敵手,普羅托沒有想到的,有兩點。


    一,他沒想到自己的這個雜牌部隊可以抗衡傳說中的幽冥獨角獸這麽久。在發現了斯柯達兵工廠最新出品的火炮強大的射程優勢以後,他放棄了集結起來據守的想法,那會充分變成對方的靶子,尤其是對方這種擁有中短程強力火炮的部隊。


    他充分利用了自己船隻的良好的機動性,以及火炮射程的優勢,和地方打起了遊擊戰。


    盡管在交戰過程中,還是不敵對方的強火力,被硬吃掉了十幾艘船,致使大約兩千多人直接下海遊泳了。


    但好在那些士兵都是比爾吉沃特人。都精擅水性,在之後的營救裏,還是救起了一部分人,讓損失沒那大。


    同時,在拉鋸的過程中。還不可思議地幹掉了對方五艘船。


    五艘船在整整四十八艘船裏,聽起來是很個很渺小的數字,但要知道就算是再以往的幾次海皇三叉戟親自出手的情況下,最多也是不過最多幹掉了十艘船。


    光是這個戰績就足夠普羅托的名字在海盜史上留下一筆了,雖然說代價是超過一半船隻的損傷,超過一千多人的直接溺亡。


    而第二點,是讓他感到無比憤怒的一點,那就是他堅持了那麽久,竟然還沒有等到援軍。


    這是一個很不正常的現象,除非,這個地區的負責人已經叛變,或者,被完全幹掉了?


    對於答案,普羅托還是寧願相信後一個,雖然那會顯得己方的部隊太過孱弱,但,總好過前一個答案。


    那就表示,整個比爾吉沃特海軍已經陷入了極大的危機了。


    “彈藥已經不多了。”比巴博從甲板底下爬上來,擦了一把臉上的混合著血的汗水,勉強喘了口氣。


    “是嗎……”普羅托歎口氣。


    盡管已經在極力地節省了,但彈藥還是不可避免地告罄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已經快鏖戰一天了,儲備的彈藥已經堅持的夠久的了。


    按照眼前的這個局勢,輸隻是時間問題了。


    “如果在天黑前還是沒人來的話,那麽我們……”比巴博有些說不下去了,看著海麵上的那些雖然賣相有些淒慘,但還在遊弋呼嘯的敵方戰艦,他感覺到了深深地無奈。


    難道,今天就是我冥淵號的末日嗎?


    “還不會輸。”普羅托深深地看了一眼天邊的夕陽,霍然轉身道,“我絕不會讓冥淵號毀在我的手上的,絕不。”


    他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走向了船長室。


    他必須開口了。


    盡管之前他已經派人向陳森然委婉地表示是否可以請求幫助了,但那一頭可怕的龍鯊始終沒有再戰場上現身。


    是怨恨嗎?


    對於長達三年的,近乎囚禁般的待遇。


    還是……


    深一層的東西他已經不敢去想了,那是不能說的東西,是最可怕的博弈。


    用人命。


    普羅托抑製住這種想法,敲開了船長室的門。


    裏麵窗戶開著,那個叫做格雷夫斯的男人叼著一支雪茄,坐在窗口一臉悠閑地垂著夾雜著血腥氣和硝煙的晚風,夕陽在他的麵前沉浮。


    而陳森然,以及那最後的希望,他們……竟然在玩著一種兩人紙牌。


    小魚人菲茲甚至還很無趣地打了個哈欠,在這最後的生死時刻。


    他的心有些往下沉,但他還是低聲說:“傑克,我需要你的幫助,如果你再不出手,那麽一切都完了,我知道,你……”


    “哦,天哪,普羅托,你需要我的幫助,你為什麽不早說?”陳森然裝作一臉驚訝地丟掉了手裏的牌,“你可真不夠朋友,我還以為你忙的不可開交,就沒有打擾你。”


    “我需要幫助。”普羅托重複,眼睛裏已經開始充斥血絲。


    他這些年來都沒有這樣疲憊的時刻。


    他忽然很累,麵對著自己完全不能掌控的局勢。


    “菲茲,幫幫我們的朋友,去吧。”陳森然拍了拍小魚人的肩膀,笑著道。


    “好的,願意為您效勞。”菲茲打著哈欠,從窗口跳了出去,“鯊魚!!!”


    隨著一聲巨大的落水聲,整個冥淵號都抖動了起來。


    “謝謝。”普羅托緩緩退出門口。


    “這樣真的好嗎?”格雷夫斯丟掉第不知道多少根雪茄,拍了拍手,“你可是還有一場硬仗要在陸地上打。”


    “足夠了。”陳森然笑的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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