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義和私利麵前,你會選哪個?


    劫的答案毫無疑問是後者。


    相同的問題他在整個計劃製定的最初就問過那個人。


    他想不通,為什麽那個人那麽有把握,寂就一定會去進攻那些侵略者,而不是自己。


    沒錯,當然,那些侵略者也是整個計劃的一部分,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部精密的機器一樣,在某個時間點到達的那一刻,就轟然運作了起來。


    而某個時間點,自然就是昨夜。


    回到那個問題,寂為什麽會去進攻那些侵略者?


    按照劫的理解,寂同樣是個為了均衡教派可以不惜一切,甚至可以稱之為自私小人的老家夥,否則他就絕對不會斷了卡爾瑪的糧草。


    在不了解那些侵略者的底細,與影流教派是死敵,以及天王山實在是重中之重的情況下,為什麽不轉身拿下天王山而去收複沿海?


    這是劫完全想不明白的。


    那個人隻告訴他一個道理,古老。


    均衡教派足夠古老,古老代表著守舊,守舊代表著害怕滅亡。


    所以他們特別珍惜一切可以延續生存的東西,甚至可以為之做出匪夷所思的讓步。


    但那不包括徹底拋棄他們賴以生存的土壤。


    天王山固然是重中之重,但是它處在腹地,而且也不足構成足以讓他們生成的土壤,最多就是一個至關重要的戰略要地。


    而東海岸以及東海岸沿岸的土地卻不同,那是千百年來均衡教派賴以生存,發展傳教的土壤,從骨子裏,他們就認同那是自己的土地。


    是不容侵犯的,誰要侵犯就要死。


    這是一種狂熱的宗教徒的信念。


    再加上占據那片土地的。是外來者,他們已經丟棄了西海岸大好的河山,他們絕對不能再容忍東海岸的丟失。


    而相對來說。天王山就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所在了。


    所以,寂會去東海岸。


    可是……


    劫緊接著就問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舊王國勢力,據守在離天王山不遠處的普雷希典王城的路易殿下。


    如果按照上麵的說法,舊王國勢力也足夠古老,也同樣對整片土地懷有熱忱,甚至從法理上講,他們才最具有討伐的權力,可就劫的理解。偉大的路易殿下絕對不會輕易讓自己的近萬鐵騎出王城一步,他反而有可能對天王山有想法。


    對於這一點,那個人的解釋是。


    這就是一個有權杖的教宗和一個沒有王冠的王的區別。


    而現在,寂有沒有去東海岸劫不知道。


    劫所知道的是。偉大的路易殿下確實對天王山產生了一些想法。


    因為他的探子已經發現了普雷希典王城的一些異動。


    “劫大人,我們需要給他們點顏色瞧瞧嗎?”一個激進的下屬激動地說道。


    “不用,隻不過是一個……”劫說道這裏頓了一下,忽然想起了那個人的用詞,“沒有王冠的王而已。和一隻猴子有什麽區別?可笑,讓他們來。”


    寂是一點都不怕普雷希典王城那一點毫無戰鬥力的護衛軍的。


    他也絲毫不擔心寂會殺一個回馬槍,他對於那個人有一種很強烈的信任,他現在唯一想知道的隻有一點……


    那些侵略者是怎麽來的?


    海路不是被封鎖了?


    ――――――――


    那些侵略者是怎麽來的?


    這也是寂正在想的問題。


    最終他沒有選擇向西回防,而是東進。去沿海。


    至於說這中間的原因是不是如那個人說的那樣,恐怕隻有寂自己知道了。


    對於寂的這個決定,沒有人反對,所有人都顯得鬥誌高昂,有些人甚至是義憤填膺,恨不得當場就殺到東海岸去找那些侵略者拚命,就算是偶爾還有不願意的,也被寂的威望壓了下來。


    決定做好,整個均衡教團的行軍速度就快了很多,僅僅是一天時間就已經無比靠近落葉城。


    最多再趕半天的路,就差不多能看到落葉城頭飄揚的旗幟了。


    想來現在,那裏已經換成了侵略者的旗幟了。


    隻是讓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大概就是為什麽會有海上的侵略者從東島登陸?


    那些該死的比爾吉沃特人呢?


    不是號稱有無盡之海無敵的海皇三叉戟嗎?


    不是有龐大的海盜軍團嗎?


    難道被打敗了?


    還是他們叛變了?


    這樣的猜測存在於均衡教團的每一個人心裏,當然也存在於寂的心裏。


    他當然不會簡單地隻想到那些東西。


    他想的更多的是,一些深層次的東西。


    他深深地覺得這一切都存在著某種可怕的規律。


    他感覺到了……自己在……被人牽著鼻子走。


    這很不好。


    ――――――――――――


    比爾吉沃特人到底去了哪?


    這個問題同樣存在於比爾吉沃特人自己的心裏。


    海上。


    已經是落霞漫天。


    漫天的落霞紅的就像是血。


    如血的海麵上,一艘漆黑色的海盜船孤零零地飄蕩在海麵上,像是一條喪家之犬。


    它也確實正像是一條喪家之犬一般在逃。


    它已經逃了一天了,它拚命地想要逃離那個屬於那個夜晚的噩夢。


    沒有錯,它就是那一場海戰的唯一幸存者。


    冥淵號。


    在最後的,猶如古代騎士對陣一般的衝鋒裏,無數的船隻煙消雲散。


    無數的連名字都不可能留下的人,連同著那必將被載入史冊的可憐的威廉將軍一起沉入了海底。


    這是海上末日的開端。


    作為這個開端的見證者。


    普羅托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麽多的夥伴死去,卻最終沒能做什麽。


    他甚至不能和他們一起去死。


    因為他要回去,他是冥淵號的船長,他不能讓冥淵號真的沉沒。


    “船長,進去休息一會兒吧。”比巴博走到了他的身邊,低聲勸道。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覺了。


    他自責的完全無法入眠。


    他覺得自己是個懦夫。


    “恩。”他隻是這麽應了一聲,卻還是看著猩紅的海麵怔怔出神,“看,多像血啊。”


    “普羅托,這不是你的錯。”比巴博終於忍不住叫了普羅托的名字,他拍了拍普羅托的肩膀,“兄弟……”


    “我知道。”普羅托卻搖了搖頭,自語著,“我隻是想知道……他去哪了?”


    ――――――――――


    他去哪了?


    鄧尼茨。


    “他去了他想去的地方。”小魚人菲茲浮在海上看著夕陽裏遠去的冥淵號,笑著拍了拍身下的龍鯊,對一旁的諾提勒斯道,“走吧,我們還有的忙呢。”


    “恩。”諾提勒斯悶悶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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