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王宮的每一個夜晚淩鈺都睡不安穩,這裏每一個人都監督著她,一舉一動都在梁肆啟的眼中,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但好在這個男人沒有真正地欺負過她,她有時候覺得太過奇怪,為什麽他會這樣輕易地放過了她。他眸中有著勢在必得,直直望淩鈺時,會讓淩鈺覺得全身發冷,這個男人太危險,是她掌握不了的。


    輾轉反側難入眠,這樣的日子淩鈺再堅持不下去。


    她預備逃出王宮,但宮牆比天高,她怎麽翻越得過去。淩鈺徘徊在深庭,隱露著焦急。她來回走著,撞見了圓肚從前處走來。本想回避,圓肚已經看見了淩鈺的身影。


    “珍妃有禮。”他走上前來,朝淩鈺請安。


    “不必客氣。”淩鈺語氣冷淡,她救過圓肚,而圓肚卻沒有向她告誡要遠離曲國,不然她怎麽能碰上梁肆啟這個惡魔。


    “珍妃是在怪奴麽?”圓肚深懂察言觀色,問道。


    淩鈺輕笑一聲,“不敢,圓肚大人是天子身前的紅人,阿鈺也不敢怪罪呢。”


    圓肚也輕輕一笑,麵對淩鈺,他竟沒有那些卑躬屈膝,而是如一個故友親人一樣安然隨和,“那時奴有說過讓珍妃快些離開,但是珍妃的運氣是這樣,奴也無法。其實珍妃的運氣真的很好,隻是珍妃自己……”


    “圓肚大人一會兒說運氣不好,一會兒又說好,到底是怎樣呢。”淩鈺打斷,諷刺著,“圓肚大人是天子身前的紅人,行事作風果真不同別人。”


    “紅人……”圓肚精明的雙目有些黯然,苦笑著道,“紅人也是奴,也會被主人輕易棄之,珍妃的那一次曲國相救,就是我被天子驅逐之時。好在我死皮賴臉,求得了天子的原諒。”


    淩鈺微微一怔,不語。


    圓肚看她好久,“珍妃一定在奇怪天子為何待你不一般?”


    淩鈺抬眸望著圓肚,問:“你知道理由對不對?”


    “珍妃因為長得像胡姬,所以天子才那樣待你。”圓肚一笑,“所以珍妃應該感到慶幸,天子並不將你當做普通的女子。”


    “胡姬?”淩鈺疑惑不解。


    “天子自幼無母,是胡姬一手帶大,胡姬是天子的姨母。”


    原來如此!


    這樣看來,梁肆啟卻是一個重感情之人。但淩鈺依舊不能原諒,就因為長相,他就能強留自己在身側麽。


    “也因為珍妃長得像我一故人,所以奴也想勸誡珍妃一句,別想著要離開王宮,沒有天子的諭令,誰都逃不出去的。”圓肚粗啞的聲音竟在此刻穩重起來。


    淩鈺震驚凝去,他怎麽會知道自己的想法?難道是她掩飾得不夠深,所以才會讓他們都能猜到她的心事?


    久久望著圓肚,淩鈺此刻已經不再恨他了。對於這個萬人唾罵的走狗,她竟生出了一份同情。如她一樣,他也有著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會走到這一步。


    折回身,淩鈺已不再去想這些煩心的事情。


    她回到央華殿時,梁肆啟與梁肇啟正在大殿等候。他們一個坐在大殿中央,一個坐在一側,親生的兩個人,一個桀驁狂野,一個冷淡靜謐。就好比一個是天空太陽,一個是夜中皓月。


    淩鈺不知道他們都會在這裏等候,她吃了一驚,屏息斂眉上前,“天子,允王,是有事情麽?”


    “你去了哪裏?”梁肆啟皺著眉,微有不悅,“寡人坐了一個時辰,你都不知道回來的麽?”


    “妾不知天子在此,妾有罪。”強勢麵前,她低了頭。


    “寡人沒有怪罪你。”梁肆啟更加不悅起來,“寡人不喜歡埋著頭的女人,把頭抬起來。”他命令似的說道。


    淩鈺不得已抬起頭來,麵對滿目薄怒的梁肆啟,她依舊有些發顫。“是妾的錯,天子恕罪。”


    “寡人說了沒有怪罪你。”梁肆啟此刻更加不悅起來,他怒目掃視著這間大殿,尋不到發泄的人,指著殿門處靜候的擇妁說道,“護主不周,拖去杖斃。”


    淩鈺震驚地瞪大眼,還沒來得及開口,擇妁已驚恐地求饒著,“天子恕罪,奴不知道珍妃去了哪裏,這不能怪奴,天子,天子恕罪……”


    梁肆啟挑眉,渾厚的聲音越大陰冷,“你是反怪主子?跟隨寡人已久,你已經知道杖斃是最輕的責罰。”


    不等擇妁再求饒,已有威武雄壯的宮人上前來拉走擇妁。那淒慘的叫聲一直縈繞在宮殿中,經久不絕。淩鈺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道:“天子,是妾沒有告訴她去處,確實是妾……”


    “不要說了,寡人原本很好的心情都被你破壞掉了,你要怎麽付這個責任?”梁肆啟步下台階,一步一步朝淩鈺走來。


    一顆心緊張跳動,淩鈺惴惴不安,卻不敢再後退,“天子要我怎麽做……”


    “寡人等不及了,原本是想與你心平氣和地商議何時成婚,此刻寡人不想與你商議了,十日後我們成婚,即便是封妃,寡人也要辦得風光熱鬧。十日後,各王侯也應趕來,你明白了?”


    十日後成婚?真的要嫁!


    淩鈺噎住,怔怔望著梁肆啟不語。


    “還不答是,寡人太失望了。”梁肆啟沉怒道。


    淩鈺在他的沉怒中不由自主,點頭:“是――”


    她的話音才落,梁肆啟已經走出了殿。一直靜坐一側的梁肇啟一言不發,此刻也不再呆下去,起身往殿門走來。


    淩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再沒有支撐的力量站穩,身體虛軟地往一側倒去。


    梁肇啟還未離開,見她如此,飛快上前將她接住。她正倒在他的懷中,清冽的香氣從他懷中散發著,縈繞淩鈺鼻端,讓她安心。她沒有力氣站穩,全身都倚靠在梁肇啟胸膛。


    “對不起,很抱歉,讓我靠一靠吧……”


    微微輕顫的人沒有拒絕,他沒有收攏手臂,也沒有將她拋開。這樣靜立好久,等淩鈺緩和過來,梁肇啟才輕輕將她推開。


    “其實哥哥待你是有情的,至少不會殺掉你。”離開之前,梁肇啟突然這樣說。


    淩鈺一愣,半晌未語。


    她不喜歡梁天子,可是還能有什麽辦法,誰可以救得了她呢!


    轉眼之際,十日期限就快要過去。各國王侯也都住進了驛站,隻等兩日後的婚禮開始。淩鈺在這緊張的時間中心急如焚,快要與這個不愛的男人成婚了,快要見到陸?了,還有雲初九,他們若知道這個受盡天子寵愛的珍妃是她,會不會發瘋起來?


    淩鈺急得毫無頭緒,隻恐與陸?的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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