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肆啟似乎在突然之間換了口味，所食的皆是清淡的菜肴。這些菜一點都不如他從前食的，倒是每一樣都符合淩鈺的口味，她有些驚訝地問道：“天子吃得習慣麽？”
梁肆啟淡淡唔了一聲，“得為了寡人的女兒做好準備。”
淩鈺屏息不作聲，很久後問：“天子去看了小扶桑麽，他可好？”
梁肆啟握筷的手微頓，“小王子很好。”
淩鈺道：“那就好了，妾也想看看他呢。”
“你的胎還不穩，先安心養胎吧。”
淩鈺笑著應承，原本想再為黎嬪求情的話都咽回了喉，對於此事梁肆啟已擺明了態度，她不能再說什麽。她裝作隨意問：“諸侯也應走了吧，他們還有小國政務需要處理呢。”
“寡人是準備安排諸侯的離程了。”
“哦，那何時走？”淩鈺放下碗筷，“妾已飽了，有些困了。”
梁肆啟也不再吃了，“那就睡吧，寡人等晚一些再過來陪你。”
“天子可先去忙，不用憂心妾。”在梁肆啟的攙扶下，淩鈺躺倒床上假寐，等殿中已無他的聲音，她才睜眼。
“茜蘭。”淩鈺喚道。
“珍妃，奴已問過雲公了，他說珍妃確實有東西掉在馬車中了。”
淩鈺披了長衫出門，迤邐往僻靜之地而去，前處遊廊下雲初九已在等候，他聽聞腳步回身來，“你一個人，怎麽不帶個宮人？”
“我怎敢。”
“若你挺著肚子出了事怎麽辦。”雲初九皺起眉頭，卻也替她高興，“這是大哥的孩子……”
淩鈺麵色微紅，“你知道了。”
他點頭。“跟我來吧，大哥在前處。”
“天子可有說你們何時離開？”
“明日。”
“這麽快！”淩鈺吃驚。
雲初九一笑：“所以今夜你若不主動來見大哥，他也會想方法去見你的。”
淩鈺往前走得急了：“那我們快些過去吧，陸公在哪裏等我？”
“你隻一心想見大哥，我們也即將分別，你沒有話與我說麽。”
突然的聲音響起，半是玩笑半是落寞，淩鈺滯住腳步，回身凝視這含笑的少年，“當然也舍不得你。我也有很多話想對你說。這一場仗關乎生死存亡，我希望你們都能保重，都要好好活下來。初九。我要謝謝你，謝謝你曾帶給我的那兩年歡樂，謝謝你這樣真心地幫助他。董氏是很好的妻子，你可要善待她。”她凝視他，微笑。“你與她是我的親人，在我心中是有地位的。”
雲初九一直認真地看她，等她說完這些話，他緩緩點頭，一張嫩白清秀的麵容綻出笑：“阿鈺，我也希望你平安誕下這個孩子。我也將你當作親人了。大哥是我的恩人，所以我始終都不會不忠於他，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支持他。”
在淩鈺的微笑裏。雲初九皺起眉頭來，“真是的，我怎如你一樣婆婆媽媽說這麽多話。”他率先往前走，“不說了，快走吧。”
淩鈺無奈一笑。走到王宮僻遠之地，這裏有一大片荒棄已久的宮殿。陸玦就在一座宮殿的庭院中等她。
“怎麽選到這裏。”遠遠見陸玦的背影，淩鈺緩步上前去。
他轉過身，大步走來，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淩鈺的心猛一跳，“子陸，你怎麽了？”
“孤好多日沒有見到你。”緊緊將她擁住，陸玦埋首在她發間狠狠嗅她身上的香氣，“阿鈺，你還好麽？”
唇角輕揚，淩鈺綻出笑來，“我很好啊，隻是想你。”
陸玦一笑，溫暖的手掌緩緩滑下，輕輕撫她的小腹，“孤也想你。”
“你說什麽？”淩鈺故意這樣問起，唇角一直抿著笑，他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她第一次聽到心中甜成一團。
陸玦卻不再說了，凝眸看她，“明日諸侯就要離開，孤與你就難再見了。你切記要保護好自己，深宮人心險惡，你又身懷有孕，不要輕易相信宮中女眷。”
“我懂。”
“孤回卞耶後會領兵打一場仗，這一場分別或許會很久，你一定要等得起孤。”
“我當然會等，不過回去要打什麽仗？”
陸玦搖頭道：“你不用知道太多，孤會保重要自己，你注意保護自己就可。”
“好吧，你不說我便不再多問。隻是你都準備妥當了麽，天子不會發覺呢，你說天子沒有璽令就調動不了護甲軍，但你也沒有五國小王的璽令呀？”
“阿鈺，不要擔心了，若不是你執意要替孤拿這璽令，孤無論怎樣都不願放你獨自一人在這裏。”
說不盡的話太多，他們都化為一個眼神，將這所有想說的話想表達的思念統統揉進彼此的雙目裏。依偎陸玦懷中，淩鈺貪戀著這一份安心與溫暖。不管事成事敗，他們都已沒有退路。昂首望著夜空星辰，淩鈺揚起笑：“你瞧，今夜的月亮好小，星星好多！”
“孤不在的日子裏，隻有腹中這個小嬰兒陪你看這滿空星辰了。”陸玦的聲音有著愧色。
淩鈺道：“你是喜歡女兒還是男兒？”
“都可。”
“選一個。”
“兩個都想要。”
淩鈺咂嘴：“想得美呢，哪有此等好事，你快說你喜歡男兒還是女兒。”
“男兒。”他終於回答。
淩鈺問：“你不喜歡女兒麽，若我生的是女兒你是否就不喜歡她了。”
“自然不是。”摟緊了淩鈺，陸玦遠望夜空星辰，緩緩笑起，“孤隻是想，若是男兒孤可以將打下來的江山交給他，孤的心或許太大，想要千秋萬代的安穩和平。”
淩鈺微笑，肯定。“你一定可以如願的。”
“阿鈺。”輕輕喚她，陸玦承諾地道，“等回了卞耶後孤給你建造一座摘星樓，夏日的夜晚孤與你去看夜空星辰，可好？”
“真的！”淩鈺抬頭望住陸玦，眼眸大亮，“你說的是真的？”
陸玦隻笑，點頭。
淩鈺含笑道：“有你這份心意就夠了，建造一座樓得多高，浪費精力。”
沒有再說起這個話題。陸玦笑著避開，“你確定你能在胡姬那裏取得璽令，而胡姬又不會傷害到你麽？”
淩鈺微怔。點頭，“不要擔心我，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記得，要接我們母子回卞耶。”深深望他。淩鈺握緊了陸玦的手。
他回握住她，“若在宮中有事，你就找曾衛將軍。”
淩鈺愣住，“曾衛將軍，掌管胡王都十萬兵馬、天子得力的屬下？”
陸玦朝她頷首。
淩鈺驚訝不已：“你怎麽會收攏住這樣一個厲害的官職！”
陸玦輕輕一笑，“是人都會有欲望。都會有缺點與野心。”
“那一夜樹林中與你一樣的男子是否就是他？”
他再次頷首。
淩鈺有些安心，卻也依舊擔憂緊張。曾遠掌管胡王都的所有兵馬，但梁肇啟手下也有兵馬。況且她也不信梁肆啟會放心將所有的軍力都交給臣子去管。
陸玦知曉她的心思，說道：“天子自然還有兵力，你不用多想了，徒添煩惱，在這段時日裏你要安心養好胎。醫署尚卓航是孤的人。你可以讓他來為你安胎。若你想要寫信給孤，可以去祺青門找領軍虎弋。不過若無重大的事情。還是不要寫信，你的安危要緊。”
淩鈺怔怔看他：“你都替我安排妥當了？”
“孤能做的隻有這些。”他又與她說了很多，說他在胡王宮的勢力，說起回卞耶的安排，說起她小心分辨人心。
淩鈺一直聽他在講，隻安靜注視著他，喜歡看他這運籌帷幄的神態。
半晌，他凝眸問：“你可聽清了？”
“嗯。”淩鈺應承一聲，“我好像不能為你做什麽。”
“要做什麽，你做的已經足夠讓孤憂心了。”
他們又靜坐了好久，望著夜空繁星閃爍，望著那顆宸星越加明亮，直有蓋過紫微的風頭。等萬物都變得安靜，淩鈺終於不舍說道：“要回去了，此刻已晚，我怕天子會派人來尋我。”
陸玦緊緊握住她的雙肩，僵硬著鬆開，“回去吧，孤不能送你了。”
“我自己知道路。”淩鈺微笑，安靜凝視他。
陸玦也在看她，一雙黑眸中滿是眷念與不舍。這四目相對，他們都明白此刻的分別意味著什麽，他開口，安慰也似肯定：“孤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你不要擔心。”
淩鈺微笑，“你將眼睛閉上。”
他果真聽她的話，安靜地合上雙眼，黑色的睫毛彎如月牙。淩鈺緩緩湊到他耳側，輕輕說：“子陸，我愛你。”她輕輕吻住了他的唇，蓋上一個承諾的印章，願意去等待他。退回，她起身，“走吧走吧，天色晚了。”
陸玦猛地拉住了她的手，將她帶回懷中，俯身將她吻住。他的吻不似她的蜻蜓點水，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纏綿深情。柔滑的舌掠奪著她的溫軟，癡癡與她的唇舌纏繞，洶湧的片刻，他卻怕弄疼了她，放柔了動作，這吻變得緩慢，卻更撩人，讓她的心泛麻，微癢。
醉在他的懷中，她纏住他的脖子，終於因為難以喘息而退開，她埋首在他胸間不敢看他。
“我走了。”好久，淩鈺才憋出這一句話。
陸玦的聲音從胸膛迸出，“嗯。”
淩鈺轉身往前，知曉他不便送，知曉他不得已，知曉他同樣如她不舍得，她沒敢回頭，隻邁步往前。隻是走出這座荒棄的院門，她還是不忍心地回頭來。
他立在清冷的夜色中，晚風吹動他翻卷的衣袂，他這樣挺拔站立，一瞬不瞬遙遙看她，讓她的心在這一瞬間碎了。她第一次望見這個心高氣傲的男人露出一份無措，他在愧疚，愧疚不能給她一個名分，不能親自在夜路裏送她一程。
梁肆啟淡淡唔了一聲，“得為了寡人的女兒做好準備。”
淩鈺屏息不作聲，很久後問：“天子去看了小扶桑麽，他可好？”
梁肆啟握筷的手微頓，“小王子很好。”
淩鈺道：“那就好了，妾也想看看他呢。”
“你的胎還不穩，先安心養胎吧。”
淩鈺笑著應承，原本想再為黎嬪求情的話都咽回了喉，對於此事梁肆啟已擺明了態度，她不能再說什麽。她裝作隨意問：“諸侯也應走了吧，他們還有小國政務需要處理呢。”
“寡人是準備安排諸侯的離程了。”
“哦，那何時走？”淩鈺放下碗筷，“妾已飽了，有些困了。”
梁肆啟也不再吃了，“那就睡吧，寡人等晚一些再過來陪你。”
“天子可先去忙，不用憂心妾。”在梁肆啟的攙扶下，淩鈺躺倒床上假寐，等殿中已無他的聲音，她才睜眼。
“茜蘭。”淩鈺喚道。
“珍妃，奴已問過雲公了，他說珍妃確實有東西掉在馬車中了。”
淩鈺披了長衫出門，迤邐往僻靜之地而去，前處遊廊下雲初九已在等候，他聽聞腳步回身來，“你一個人，怎麽不帶個宮人？”
“我怎敢。”
“若你挺著肚子出了事怎麽辦。”雲初九皺起眉頭，卻也替她高興，“這是大哥的孩子……”
淩鈺麵色微紅，“你知道了。”
他點頭。“跟我來吧，大哥在前處。”
“天子可有說你們何時離開？”
“明日。”
“這麽快！”淩鈺吃驚。
雲初九一笑：“所以今夜你若不主動來見大哥，他也會想方法去見你的。”
淩鈺往前走得急了：“那我們快些過去吧，陸公在哪裏等我？”
“你隻一心想見大哥，我們也即將分別，你沒有話與我說麽。”
突然的聲音響起，半是玩笑半是落寞，淩鈺滯住腳步，回身凝視這含笑的少年，“當然也舍不得你。我也有很多話想對你說。這一場仗關乎生死存亡，我希望你們都能保重，都要好好活下來。初九。我要謝謝你，謝謝你曾帶給我的那兩年歡樂，謝謝你這樣真心地幫助他。董氏是很好的妻子，你可要善待她。”她凝視他，微笑。“你與她是我的親人，在我心中是有地位的。”
雲初九一直認真地看她，等她說完這些話，他緩緩點頭，一張嫩白清秀的麵容綻出笑：“阿鈺，我也希望你平安誕下這個孩子。我也將你當作親人了。大哥是我的恩人，所以我始終都不會不忠於他，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支持他。”
在淩鈺的微笑裏。雲初九皺起眉頭來，“真是的，我怎如你一樣婆婆媽媽說這麽多話。”他率先往前走，“不說了，快走吧。”
淩鈺無奈一笑。走到王宮僻遠之地，這裏有一大片荒棄已久的宮殿。陸玦就在一座宮殿的庭院中等她。
“怎麽選到這裏。”遠遠見陸玦的背影，淩鈺緩步上前去。
他轉過身，大步走來，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淩鈺的心猛一跳，“子陸，你怎麽了？”
“孤好多日沒有見到你。”緊緊將她擁住，陸玦埋首在她發間狠狠嗅她身上的香氣，“阿鈺，你還好麽？”
唇角輕揚，淩鈺綻出笑來，“我很好啊，隻是想你。”
陸玦一笑，溫暖的手掌緩緩滑下，輕輕撫她的小腹，“孤也想你。”
“你說什麽？”淩鈺故意這樣問起，唇角一直抿著笑，他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她第一次聽到心中甜成一團。
陸玦卻不再說了，凝眸看她，“明日諸侯就要離開，孤與你就難再見了。你切記要保護好自己，深宮人心險惡，你又身懷有孕，不要輕易相信宮中女眷。”
“我懂。”
“孤回卞耶後會領兵打一場仗，這一場分別或許會很久，你一定要等得起孤。”
“我當然會等，不過回去要打什麽仗？”
陸玦搖頭道：“你不用知道太多，孤會保重要自己，你注意保護自己就可。”
“好吧，你不說我便不再多問。隻是你都準備妥當了麽，天子不會發覺呢，你說天子沒有璽令就調動不了護甲軍，但你也沒有五國小王的璽令呀？”
“阿鈺，不要擔心了，若不是你執意要替孤拿這璽令，孤無論怎樣都不願放你獨自一人在這裏。”
說不盡的話太多，他們都化為一個眼神，將這所有想說的話想表達的思念統統揉進彼此的雙目裏。依偎陸玦懷中，淩鈺貪戀著這一份安心與溫暖。不管事成事敗，他們都已沒有退路。昂首望著夜空星辰，淩鈺揚起笑：“你瞧，今夜的月亮好小，星星好多！”
“孤不在的日子裏，隻有腹中這個小嬰兒陪你看這滿空星辰了。”陸玦的聲音有著愧色。
淩鈺道：“你是喜歡女兒還是男兒？”
“都可。”
“選一個。”
“兩個都想要。”
淩鈺咂嘴：“想得美呢，哪有此等好事，你快說你喜歡男兒還是女兒。”
“男兒。”他終於回答。
淩鈺問：“你不喜歡女兒麽，若我生的是女兒你是否就不喜歡她了。”
“自然不是。”摟緊了淩鈺，陸玦遠望夜空星辰，緩緩笑起，“孤隻是想，若是男兒孤可以將打下來的江山交給他，孤的心或許太大，想要千秋萬代的安穩和平。”
淩鈺微笑，肯定。“你一定可以如願的。”
“阿鈺。”輕輕喚她，陸玦承諾地道，“等回了卞耶後孤給你建造一座摘星樓，夏日的夜晚孤與你去看夜空星辰，可好？”
“真的！”淩鈺抬頭望住陸玦，眼眸大亮，“你說的是真的？”
陸玦隻笑，點頭。
淩鈺含笑道：“有你這份心意就夠了，建造一座樓得多高，浪費精力。”
沒有再說起這個話題。陸玦笑著避開，“你確定你能在胡姬那裏取得璽令，而胡姬又不會傷害到你麽？”
淩鈺微怔。點頭，“不要擔心我，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記得，要接我們母子回卞耶。”深深望他。淩鈺握緊了陸玦的手。
他回握住她，“若在宮中有事，你就找曾衛將軍。”
淩鈺愣住，“曾衛將軍，掌管胡王都十萬兵馬、天子得力的屬下？”
陸玦朝她頷首。
淩鈺驚訝不已：“你怎麽會收攏住這樣一個厲害的官職！”
陸玦輕輕一笑，“是人都會有欲望。都會有缺點與野心。”
“那一夜樹林中與你一樣的男子是否就是他？”
他再次頷首。
淩鈺有些安心，卻也依舊擔憂緊張。曾遠掌管胡王都的所有兵馬，但梁肇啟手下也有兵馬。況且她也不信梁肆啟會放心將所有的軍力都交給臣子去管。
陸玦知曉她的心思，說道：“天子自然還有兵力，你不用多想了，徒添煩惱，在這段時日裏你要安心養好胎。醫署尚卓航是孤的人。你可以讓他來為你安胎。若你想要寫信給孤，可以去祺青門找領軍虎弋。不過若無重大的事情。還是不要寫信，你的安危要緊。”
淩鈺怔怔看他：“你都替我安排妥當了？”
“孤能做的隻有這些。”他又與她說了很多，說他在胡王宮的勢力，說起回卞耶的安排，說起她小心分辨人心。
淩鈺一直聽他在講，隻安靜注視著他，喜歡看他這運籌帷幄的神態。
半晌，他凝眸問：“你可聽清了？”
“嗯。”淩鈺應承一聲，“我好像不能為你做什麽。”
“要做什麽，你做的已經足夠讓孤憂心了。”
他們又靜坐了好久，望著夜空繁星閃爍，望著那顆宸星越加明亮，直有蓋過紫微的風頭。等萬物都變得安靜，淩鈺終於不舍說道：“要回去了，此刻已晚，我怕天子會派人來尋我。”
陸玦緊緊握住她的雙肩，僵硬著鬆開，“回去吧，孤不能送你了。”
“我自己知道路。”淩鈺微笑，安靜凝視他。
陸玦也在看她，一雙黑眸中滿是眷念與不舍。這四目相對，他們都明白此刻的分別意味著什麽，他開口，安慰也似肯定：“孤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你不要擔心。”
淩鈺微笑，“你將眼睛閉上。”
他果真聽她的話，安靜地合上雙眼，黑色的睫毛彎如月牙。淩鈺緩緩湊到他耳側，輕輕說：“子陸，我愛你。”她輕輕吻住了他的唇，蓋上一個承諾的印章，願意去等待他。退回，她起身，“走吧走吧，天色晚了。”
陸玦猛地拉住了她的手，將她帶回懷中，俯身將她吻住。他的吻不似她的蜻蜓點水，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纏綿深情。柔滑的舌掠奪著她的溫軟，癡癡與她的唇舌纏繞，洶湧的片刻，他卻怕弄疼了她，放柔了動作，這吻變得緩慢，卻更撩人，讓她的心泛麻，微癢。
醉在他的懷中，她纏住他的脖子，終於因為難以喘息而退開，她埋首在他胸間不敢看他。
“我走了。”好久，淩鈺才憋出這一句話。
陸玦的聲音從胸膛迸出，“嗯。”
淩鈺轉身往前，知曉他不便送，知曉他不得已，知曉他同樣如她不舍得，她沒敢回頭，隻邁步往前。隻是走出這座荒棄的院門，她還是不忍心地回頭來。
他立在清冷的夜色中，晚風吹動他翻卷的衣袂，他這樣挺拔站立，一瞬不瞬遙遙看她，讓她的心在這一瞬間碎了。她第一次望見這個心高氣傲的男人露出一份無措，他在愧疚，愧疚不能給她一個名分，不能親自在夜路裏送她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