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打量著他們現在,所在的這艘奢華至極的畫舫,臉上露出一絲驚訝,除了船體的大小外,裏麵的布置絲毫不遜色於的剛才的帝王船,甚至是更舒適,更適合她的日常起居。


    裏麵的布置,跟跟彼岸殿無異,皆是她平時喜歡的淡金色紗幔飛揚,如同彼岸殿中,奢華而不華麗。


    回眸看著慕昭明,淡淡的笑道:“你送走我的方式真是特別,可惜再怎麽相同,少了你……我的感覺還是……賓至如歸。”沒有他的地方,永遠沒有家的感覺,嫵媚妖冶的篵容中多了一份黯然。


    慕昭明伸手抱緊她,薄情抬頭,深深的看著熟悉的輪廓,忽然輕輕蹙起眉道:“輕颺,讓簫謹天代你處理朝中的事情,好不好,我們一起回華夏,我不想跟你分開。”語氣軟軟的,似在撒嬌,似在哀求。


    薄情感到抱著自己的雙臂微微一僵,慕昭明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好半晌後才抱歉的道:“戰船試航成功,簫謹天已經領兵出戰聖月皇朝,忠順王處理朝中的政事,還有科舉的事情,而我……也要準備軍中的事情,為將到來的大戰,做最後的布置。”


    慕昭明一番話,似是費了好大的決心才說出口,緊緊抱著薄情,沉著聲音道:“情兒,對不起,我不能陪。”


    這個女孩終於開始習慣依賴他,而他卻不得不把她推開。


    聽到她的邀請,他差點忍不住要答應她,然後帶著她私奔,去到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不再理會人世間的種種,安安靜靜的過生活。


    他的道歉,薄情聽著心裏一陣酸楚,正想反手抱著慕昭明,卻被慕昭明一把推開,眼淚不由的在眼眶中打滾:“輕颺……”


    “情兒,別哭,畫舫裏麵有人,他們會笑話你。”慕昭明拋下一句話,走到甲板最前麵,頭也不回的道:“你父皇在信函中提及,華夏境內最近發生連環殺人案,希望你秘密回華夏,順便把此事調查清楚。”


    薄情麵上一滯,抬起頭忍眼眶中的淚水,淡淡的道:“連環殺人案,這是怎麽回事?”


    慕昭明回過頭淡淡道:“你父皇在信中隻是提及到,有人在謀害準備今年參加科舉的才子書生,詳細的情況我不是很清楚,路上可以問問你父皇派過來的信使,他就在旁邊的畫舫上,你可以遲點再召見他。”


    聞言,薄情眸中一凝,卻聽到慕昭明戲謔的笑道:“你之前昏睡了很長一段時間,醒來後一直沒吃東西,應該餓了吧。”


    薄情麵上一怔,這男人的話題也轉得太快,確實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吃東西,醒來後還連續兩晚的劇烈運動,確實是餓,麵上卻不覺一陣熱辣辣。


    “想什麽,臉這麽紅。”慕昭明突然就出現在薄情眼前。


    “想……,我什麽都沒想,討厭。”竟敢刺探她的心事,薄情瞪眼前的男人一眼,心裏一陣羞惱。


    “嗬嗬……”慕昭明一陣輕笑,把薄情卷入懷中,低頭深深的一陣熱吻。


    咳咳……


    突然一陣尷尬的咳嗽聲響起,知是有人來,薄情麵上更加難為情的一片桃紅,慕昭明卻不以為然,從容淡然的完成他的吻印後,才鬆開唇齒。


    薄情心裏一陣難為情,不敢看來人,隻把臉都埋在慕昭明的臉膛中,就停到有人調侃的道:“陛下請我等過來赴宴,沒想到還親自表演節目,請我等欣賞,真是太熱情,太好客了。”


    來人這樣一說,薄情更不願意與來人相見,卻也知道來人是誰,不久前剛娶了沈家小姐沈玉,以前的清心小和尚,虞家的虞清。


    虞清攜著愛妻,還有旁邊沈玨,他們是被慕昭明身邊的孫總管一起請過來赴宴的,沒想到一上到畫舫,就看到二人難分難舍的一幕,虞清不由的出言調侃。


    慕昭明替薄情理一下頭發,遮住剛才的吻印,回過頭若無其事的道:“你當了十幾年的和尚,跟老和尚念了十幾年的佛經,別的沒修到,倒把麵皮修得跟老和尚的麵皮一樣厚。”


    目光卻忽然掃到另外三道,不該出現的身影上,慕昭明語氣頓時一冷:“你們怎會也在這裏?”明顯的不悅


    “怎麽了?”薄情好奇的露出小半張臉。


    畫舫裏麵,不隻有虞清夫婦,還有沈玨、上官落、瀾淩、宮樂,正一臉玩味的笑看著他們。


    上官落啪一聲展開扇子,一派逍遙公子似的道:“我們也是偶爾聽到沈城主說,菀城每年七月初七皆會舉行百花選豔盛宴,他要回去維持菀城的治安秩序,剛好我們又都收到請柬,最近反正也閑來無事,你們便一起過去湊湊熱鬧。怎麽,陛下有意見?”


    沈玨聽到上官落語氣,頗為不客氣,不禁一陣心驚肉跳,明月公子不愧是明月公子,連陛下也敢不放在眼內,自己可沒這膽量。


    連忙起身,一臉恭謹的道:“回陛下,娘娘,事情確如明月公子所言。”


    聞言,薄情心裏敏感的一跳,想到華夏的事情,顧上不害羞,抬起頭奇怪道:“每年都舉行,那往年可都有邀請你們?”


    百花選豔,不就是青樓選花魁。


    沈玨聽得出薄情有興趣,恭恭敬敬的道:“回娘娘,往年也會邀請各地才子,不過大部分是附近幾座城人士,隻是沒想到今年……如此的隆重。”


    慕昭明牽著薄情走入內,自如的坐在主座上,淡淡的道:“情兒途經菀城時,倒可以過去湊湊熱鬧,省得一個在路上悶壞。”體貼的把一碗極品血燕粥,擺到薄情跟前。


    眾人看到這一幕,戲謔的交換一下眼神,尤其是沈玨和沈玉,兄妹二人對慕昭明和薄情了解不多,看到這一幕心中震驚不已。


    當年就聽聞還是丞相大人慕昭明,如今的驚帝陛下,對自己的妻子寵愛有加,開始還有些懷疑,如今看到這一幕,對此倒是深信不疑。


    虞清看到兄妹二人的表現,麵容保持著一慣的得道高僧的高深莫測,似笑非笑的道:“你們不用那麽驚訝,遞一碗血燕粥算什麽,若不是因為我們在這裏礙事,估計有人就會親自喂,剛才不就見識到了。”


    想到方才二人親熱的一幕,眾人會心的一笑,薄情的麵上又是一紅,她怎知道畫舫內還有人在。


    慕昭明抬起眼眸掃一眼,冷冷的道:“朕以前怎麽就沒發現,你不隻是一個好色的和尚,還是一個多嘴的和尚。”


    “此一時,彼一時。”虞清不以為然道。


    薄情聞言淡淡的看去:“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此時的虞清,早已不是當年,跟隨在明淨大師身邊的清心小師傅。


    以前一身僧服神情淡泊,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現在嬌妻在側,神情雖依然是淡泊,卻已是長發及腰,麵容俊朗,一身白色繡青花錦衣華袍,頭戴玉冠,淡泊中多了一分霸氣,一分尊貴。


    虞清聽到後,淡淡的笑道:“帝後娘娘又何嚐不是如此,何必謙虛。”


    從當年人人輕視的啞巴農女,到驚華豔絕的丞相夫人,一步一步的成為東盟之主,到華夏薄氏世族的嫡女,再到華夏帝朝的皇太女驚華公主,最後兼上一朝帝後,她又何嚐不是一個傳奇。


    薄情聽到後抿唇一笑,就見沈玉走出席,行大禮,舉起酒杯,溫婉的道:“當日若非帝後娘娘一種護送,臣妾也不能安然到達帝都,更不能與夫君共結連李,早應與夫君一起向娘娘致謝,不想到今日才有機會。臣妾以一杯水酒僚表謝意,謝娘娘當日一路護送之恩。”


    沈玉乍然如此正式的行禮,薄情有些不習慣,虞清卻也不得不出列,沈玨亦隨之出列。


    見三人如此薄情倒有些不好意思,她當日救人本就是出於私心,沒想人家竟正兒八經的行禮。


    連忙抬起和虛扶一下:“虞夫人免禮,快快請起。你這樣倒顯得生分了,以陛下與天帝的關係,還有本宮與太後的情宜,這本就是應該的。”何況還有虞清在內,不看僧麵也看佛麵。


    虞清伸手拉沈玉起來,漫不經心的道:“我就說過不用謝,你非要多此一舉,怎麽說也是一家人嘛。”


    沈玉挖了一眼虞清,嗔怪的道:“不管怎麽說,沒有帝後娘娘,或許我已經被那個無雙公主算計到,我們也不能在一起。”


    薄情眼中淡淡一笑,眼中卻對虞清最後一句話,感到驚訝不已,他們怎會是一家人,真是奇怪。


    慕昭明俯在他耳邊,淡淡的笑道:“當年血帝的帝後,血後娘娘便是虞家的人,血後原是血帝的貼身侍衛,從小在一起長大。”


    虞清耳尖,聽到慕昭明的話後,戲謔的笑道:“血後是虐家唯一的嫡女,她當年生的其實是一雙龍鳳胎,虞家跟薄家一樣,唯有嫡係子孫才能繼承虞家族主之位,而且虞家族主之位傳男不傳女,所以男嬰一出世便被抱到虞家教養。”


    “當時血後已經感覺慕容氏的野心,為保住明氏和虞氏的血脈,隻好對外聲稱隻生了一位公主。而我,便是當年那一位先祖的後代,所以我與陛下同出一脈,自然算是一家人。”虞清淡淡的道出原委,在場的人才恍然大悟。


    沒料到,慕昭明與虞家竟然有這麽深的淵源,難怪虞清對慕昭明素來沒有太多的恭敬,因為是家人嘛,確實不必如此。


    薄情沒料到慕昭明跟虞家還有這樣的一層關係,麵上怔一怔,暗暗感歎這關係還真是錯綜複雜,繞得她腦子有點發亂。


    慕昭明看到後,唇邊微出一絲笑意道:“其實,還有更複雜的,隻是你暫時還不知道。”


    聽得出話中別有所指,薄情卻沒太在意,淡淡的笑道:“那就等該知道的時候再知道。”


    慕昭明深知道薄情,素來隻關心自己這個人,而不關心他背後的勢力,對她的不在意也不以為然,倒是替她多挾了幾筷子的菜。


    席間,眾人輪番敬酒,薄情也多飲了幾杯,有了幾分醉意,不知不覺天色已晚,慕昭明抱著有幾分醉意的薄情,直接回到畫舫的寢臥內。


    帛兒和珊瑚早就候在裏麵,看到慕昭明抱著薄情進來,識趣的退出外麵


    薄情慵懶的倚在慕昭明的懷中,驚喜的看著盤在床上,腦袋有一個大海碗粗,兩個身體都如她的玉臂大小,一雙綠瑩瑩的眼眸好奇的看著薄情和慕昭明,通體是幽黑的鱗片上,泛出黑金屬光澤的小肥遺。


    回頭看著抱著自己的男人,帶著醉意嫵媚的一笑道:“這就是你要送給我的小禮物嗎?它可不小,不過很可愛。”


    慕昭明拉著薄情的小手,臉帖著她的臉,溫柔的道:“是,你摸摸它看,它可是我給你找的臨時保鏢,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它會代我好好保護你,喜歡嗎?”


    薄情縮回手,側過臉,深深的看著慕昭明,她的臨時保鏢,可是它又怎麽及他。


    眉心忽然輕輕蹙起,帶著一絲醉意,輕輕的哭泣道:“不喜歡,我不喜歡……輕颺,我們不分開好不好?”


    薄情孩子氣的一番話,慕昭明聽著不由的深深的吸氣,他們總是聚少離多,每次分開的時候,總是很長很長,她不想離開他,他又何嚐不是如此。


    “畫舫已經準備好,你該走了。”說出唯心的話,慕昭明心裏如刀割。


    薄情雙手緊緊拉著慕昭明的衣襟:“輕颺,這不是你的的心裏話,對不對?不要走,我不要你走……”看到慕昭明的神情,腦海中馬上得出結論,眼淚奪眶而出。


    慕昭明知道薄情醉了,可是她最真的一麵也顯露出來,輕吻掉薄情眼角的淚,緊緊抱著她道:“傻妞妞,我們隻是暫時分開,很快就會在一起。”


    因為他們所擁有的才能,還有他們的身份、地位,決定了他們要走路,他們不得不暫時分離。


    隻是暫時。


    輕輕哄睡薄情,慕昭明替她蓋好被子後,把那一條小肥遺招到旁邊。


    把薄情的玉手輕輕蛇頭上,片刻後,小肥遺就乖乖的盤在薄情的枕邊,再輕手輕腳的離開臥寢。


    甲板上,虞清獨自站在外麵,看到慕昭明出來,含笑道:“你就這樣悄悄的離開,就不怕第二天看不到你,她會哭鼻子。”


    慕昭明啞然的一笑,忽然笑容一收,沉著聲音道:“情兒哭了,看到她哭,我的心很痛,她很不願意離開,而我,卻不得不親自送走她。”


    他親自把她從天上拉下凡間,給了她凡人的七情六欲,所以無論如何,他要給她一份幸福,這是他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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