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蝶事件告一段落,之後的半個月,汐妍被軟禁在卿凰宮正殿養傷,陛下每天按部就班忙他的國家大事,為一年後的退位積極努力的工作。


    尤其是這幾日陛下特別忙碌,東臨國與慶國同時來訪,名義上打著和談的旗幟,真正的意圖嘛,陛下心裏有數,令赫連絕負責招待事宜,因和談隊伍有幾位金枝玉葉的公主,陛下也給昭陽委派了任務,反正她一天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發揮點作用,同她夫君一起負責接待工作。


    其實陛下真正的用意是,省得她一天閑得慌,有事沒事就去找默璃的麻煩,小熙不願意回護龍山莊,要賴在默璃身邊,她就拿默璃出氣。


    陛下目睹過幾次三人對陣的場麵,有一次昭陽指責默璃同誌老牛吃嫩草,誘拐她家寶貝女兒,默璃同誌也不生氣,隻淡淡地說:“腿長在她身上,她不願意跟你回家,關我什麽事?我院子的大門開著,有本事你把她領走,我求之不得。”


    昭陽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我要有本事把她拎回家,還跟你廢什麽話!


    老娘說不出話來,女兒也不說話,小熙直接往他床上一躺,翹著二郎腿,不走就是不走,賴定了。


    默璃同誌也不好把她扔出去,昭陽看小熙這樣,又同往日一樣,氣勢洶洶的來,梨花帶雨的淚奔而去。


    陛下覺得,眼下給昭陽找點事做,一方麵是給默璃減輕負擔,另一方麵讓她調劑一下心情。


    等她情緒穩定下來,陛下思量著找個好時機給她講講女兒大了,不能長期儲存的道理。


    女兒遲早要嫁人,默璃其實是個不錯的人選,而且小熙也非他不可,昭陽若是非要做那打鴛鴦的大棒,陛下旁敲側擊的問了一下汐妍的想法,汐妍的回答頗為隱晦,也頗為高妙:“如果有人非要把我從你身邊帶走,你會是什麽感受?我心腸很軟的,最是看不得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


    陛下悟了,這事兒他不能坐視不理,當然,他也不會一味偏幫默璃,有必要糾正一下他的生活作風,雖說是練功,可他的女人確實多了些。


    小熙這樣的女孩子跟妍妍一樣,眼裏容不得一粒沙子,他清楚地記得,妍妍曾經說過,遲早把他後宮的女人全給鏟平羅。


    與其讓她動手,還不如自己來,爭取一個主動認識到錯誤的好態度。


    同理,默璃也該這麽辦,侍妾嘛,比後宮的女人好打發多了。


    嗯,這天下朝之後,陛下總結了一下自己的經驗,隨即招玥默璃來禦書房談話,開門見山:“小熙現在住你哪兒,你稍微收斂一些。”


    “收斂什麽?”玥默璃慢悠悠給自己倒了杯茶。


    陛下難得地歎口氣:“熙丫頭年紀還小,你別太過刺激她。”


    “我有刺激她麽?”玥默璃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


    “你後院那麽多女人,還不算刺激?”陛下眉頭一蹙,取了一本折子翻了翻,明知故問,當我很閑是不是?


    對於女人多這一點,玥默璃慢悠悠地抱怨了兩句,認為他這隻是一般大戶人家的標準,然後又慢悠悠地說:“你這段時間是不是很閑,這麽點小事還要親自過問?”


    陛下抿了抿唇,慢慢地將奏折放下,看著他默了片刻:“小事你不愛聽,那就說點你愛聽的大事,汴州爆發瘟疫,你同璟羲一道去看看,三日後出發。”


    玥默璃嘴角一抽,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瞧著他也默了片刻,點頭說了一個“好”字,起身,翩然離去。


    陛下輕輕搖了搖頭,汴州倒不是非要他去,隻是妍妍見不得他那副死鴨子嘴硬的樣子,昨晚念叨著要是他態度不端正,就給他點苦頭嚐嚐。


    真是不可教也的孺子,將他的好心當成好管閑事,陛下麵上雖看不出什麽,心裏卻是記恨上了。


    汴州執行算不上吃苦,但隻要能讓他不舒坦,陛下心裏就舒坦些。


    陛下英明,算得極準,被發配去汴州,某人確實很不舒坦,這些日子他哪兒也不想去,你若要問他原因,原因自是在玥樓主心情不好上。


    自立秋,天氣就沒好過,帝都陰雨綿綿,玥樓主是討厭陰天的,雖然他也不喜歡豔陽高照,但是相較於陰霾的天氣,響晴似乎能教他不易情緒低落。


    要是隻有天氣這一條,玥樓主也不至於心情十分不好,畢竟天有陰晴這是誰都擋不住的,最重要的是:那死丫頭賴著不走,霸占了他的房間不說,還霸占了他的床,鳩占鵲巢,一點規矩都不懂,害他隻能遷去西暖閣。


    確然,他那張睡了二十七年的床是有些特別,尤其是用來療傷或是練功,皆是事半功倍。


    但是,他十分清楚一點,照著小熙的體質,解毒之後修養幾日又是龍精虎猛。


    而現在呢?她偷偷將馨兒熬的藥倒去園子裏澆花,在璟羲換藥走了之後自己拆了紗布把藥粉洗了,還整天病懨懨地跟他裝傻充愣……實在是不像話!


    知道她是不願意回護龍山莊,但現在已經由不得她了。


    如今他打的主意便是:管她耍什麽賴、鬧什麽別扭都不去理會,隻需讓她服下瑨羲配的最後兩劑藥就將她綁會護龍山莊,這兩天也不會搭理她,不在她跟前她自然就會消停。


    這般想著,玥樓主回到他的臨時居所西暖閣,耐下心來給小熙熬藥,馨兒熬的藥早上被她澆花了,小丫頭說了,不是他熬的藥死也不喝。


    反正這院裏的人也伺候不了她,去汴州之前早早把人打發了,在護龍山莊她至少不會鬧別扭絕食,他去了汴州,她一個人留在這兒做什麽?


    玥樓主親自出馬將藥熬好,想到必然會藥到病除,可誰知道才讓他院裏唯一的男管事牧河將藥送過去,小熙便不好了:一碗藥灌下去,她兩眼一翻,暈了。


    牧河急急跑來通報,氣喘如牛:“熙郡主暈了!”眨眼間,麵前的楠木交椅上就什麽也沒有了,他家樓主已然是走了。


    玥樓主去哪兒了?這自然是不消說,在他自個兒房裏正和熙郡主大眼瞪小眼。


    “你不是暈了嗎?”忘了戴麵具的玥樓主站在床前,看著躺著的那人眼神活像見了鬼似的。


    “剛才暈了,現在醒了。”小熙揉揉不怎麽惺忪的貓眼,一臉茫然地回話。


    猛地,玥樓主就覺得自己太陽穴在突突地直跳,半眯著眼睛,輕聲道:“這玩笑可是開得太沒必要了……”


    小熙依舊是一臉茫然,十分淡定道:“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什麽時候開玩笑了?”


    看著她慢吞吞地從床上坐起來,繼而裝得十分可憐地詢問他“何出此言”,玥樓主本已在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跳得更厲害了。


    半天沒等到他的反應,小熙身子一歪又躺了下去,順帶打了幾個滾,不知想到什麽,神來一筆地問道:“你這床還有別人睡過嗎?我也有小小潔癖的。”


    忽然想起有半年前目睹的那“凶殘”一幕,她拽著身下的床單,問得萬分緊張,千萬不要告訴她這張床也被“翻滾”過!


    “有又怎麽樣,沒有又怎麽樣?”玥樓主雙手環胸,一派悠閑,看不出半點生氣的苗頭。


    “還怎麽樣?!要有人睡過我就在你床上澆水,給它裏裏外外洗幹淨!”


    “你皮癢了是麽?”玥樓主語氣幽幽。


    小熙的氣勢在他眯起來的挑花眼裏弱了幾分:“你肯定不會讓她們睡這張床,她們都不敢進你的房間對不對?”換了種方式,謹慎的探口風。


    “嗯哼~”玥樓主不否認也不承認。


    不知從誰那裏學來的老不正經!小熙睨著他,表示鄙夷:“別嗯哼嗯哼的,老大不小了還撒嬌,寒顫死我了。”一句話讓玥樓主黑了臉。


    妖孽難道也很在乎年齡?小熙摸了把自己細膩青春的皮膚,從床上站了起來俯視他,清清嗓子:“你老歸老,但是我絕對沒有嫌棄你的意思。你把我從禦神木摘下來的時候我就說過會對你好的,還會給你養老送終。”到我碗裏來吧,張開了雙手熱烈歡迎。


    玥樓主的腳向前挪了一下,作勢要跨上床料理她。


    小熙沒等他動手,利索地躺下鑽進被窩,從被子裏隻露出個腦袋,又圓又大的貓眼純潔無暇衝他眨眨眼睛,好哥哥,快數數我的眼睛裏有多少顆小星星。


    妍妍支了不少招,都是她的經驗之談,小熙想,隻要能拿下這個男人,用用她那些賤招也無妨,皇帝都能拿下的招數,無論有多令人不齒,也還是非常值得她學習的。


    玥樓主直接上手抽走了她腦袋下麵的枕頭,瞄準她抽筋的眼睛,一扔。


    “啊,好痛!”小熙被暗算,又開始裝柔弱。


    軟綿綿的枕頭啊,這柔弱裝得會不會太假?看到他似笑非笑,小熙意識到了這一點,哼哼了兩聲,轉移話題:“你準備的肚兜我穿著不舒服,梓潼送我的新款內衣呢?”扒開自己嚴實的睡衣領口,將脖子上的肚兜係帶扯了扯:“你不知道嗎,肚兜什麽都過時了,現在流行梓潼送來的胸圍,你看到了嗎?怎麽樣?那些款式夠不夠惹火啊?”


    “惹火?”玥樓主坐在床邊,悠悠地翹著二郎腿,搖著扇子,瞥了她一眼:“有身材穿什麽都惹火。”


    被華麗麗的鄙視了,不可饒恕!


    “我的身材還不夠惹火?你昨晚給我換衣服,都傻眼了!”


    “哦~”玥樓主驚訝的拖長尾音:“確實傻眼了,正麵和背麵長得一樣,衣服我都不知道該給你怎麽穿。”


    說著,認真地思索了一陣,直直看著她,誠懇地說道:“還有,既然你沒那個身材就不要糟踐了好衣服,梓潼送那些我幫你扔了。”


    言罷,起身退開幾步,謹防她炸毛。


    “你說什麽?!”小熙果然很沒定力的一躍而起,撒開了蹄子跺著腳,就像腳下踩的是玥默璃一樣。


    “扔了啊。”


    “尼瑪!”小熙忍不住爆粗了:“特麽的知不知道節約環保是美德啊親?明明是你喜歡的是重口味,裝什麽小清新!”


    “不,你誤會了,我的口味一向很清淡。”玥樓主啪一下收起扇子,眉眼春風的糾正她。


    清淡才有鬼!深吸了三口氣,靠著強大的意誌蛋定下來的熙郡主,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還是不先開口的好。


    丫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回頭她就去虛心請教妍妍,學習一下對付這妖孽的吐槽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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