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心中迷茫,有些不明白神秘前輩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麽。


    為什麽他要說這可能會牽扯出一段會讓自己不堪的記憶,趙青極力的回想著腦海中所有的印象,一番搜腸刮肚的思索之後,仍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他清晰的記憶中,自己懂事的時候就已經身在獸穀了,之後就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刻苦修行直到今時,可以說自己能感知的生命曆程中,除了獸穀的師傅之外,那就是眼前的神秘前輩二人了。


    當然,小時候的趙青也曾天真好奇的詢問過自己的身世,而且不止一次。


    但每一次他的師傅總是一臉慈祥的撫摸著他的頭,眼神中透出的光芒裏深藏著說不出的幽怨和歎息。


    “師傅,弟子到底是怎麽來的呢?”小趙青的脾氣到也有些執拗,常是仰著小臉固執的問道。


    老者哈哈一笑,用粗糙的手掌劃過他的鼻尖,故意板著臉回答道:“你這麽一個淘氣的小鬼頭,你爹娘顯你太吵鬧了,所以啊把你放到了師傅這裏來。”


    小趙青似懂非懂的點頭,神色有些低落,轉而又抬起頭問道:“那我現在已經不淘氣了,爹娘他們會不會來看我呢?”


    天真無邪的小臉蛋上充滿了希冀的神情,師徒情分固然可貴可親,但終究不是父母和孩子之間的親情那般,小趙青雖然理解不了太多的道理,但心中也是隱約的明白這層關係。


    “會不會爹娘不要我了,為什麽他們從來沒有看望過我呢?”說到半途,小趙青的眼色有些黯淡。突然抓住老者的衣袖,水汪汪的一雙明目中依稀升起水氣。


    這是一個幼小的孩童稚嫩的心靈中最渴望的東西,老者實在不忍心將一切的來龍去脈告訴他。


    那將會是一個噩夢般的過去,會伴隨著趙青一輩子,現在告訴了他。對小趙青今後的生活隻會是有害無益。


    想到這裏,老者心中重重的歎息,但麵色上絲毫未露異樣,佯裝出笑意,有些溺愛的說道:“不會的,爹娘他們其實很想念你。隻不過他們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暫時來不了罷了。”


    聽到這句話,小趙青似是而非的點頭,努力的晃了晃腦袋,顯得有些憨態可掬。雙目中精光閃閃,好奇的道:“那他們什麽時候能回來看我呢?”


    縱然是老者那飽經滄桑的心態,此刻都有些不忍直視趙青的眼神,他順勢把目光投向更遠的天際,幽幽的說道。


    “那地方很遠啊,如果有一天你的修為足夠了,或許可以見到他們吧!”


    小趙青歡呼雀躍起來,潔白的小手鬆開老者的衣袖。手舞足蹈的蹦跳起來,一邊拍著手一邊叫道:“是不是等到我足夠強,就可以自己去見爹娘他們了?”


    畢竟是個孩童的心思。遠遠沒有成熟起來,這種問題上,他需要的往往不是明確的答案,更多的是希望得到一種心靈內的期盼而已。


    老者看著前一刻哀怨低迷的趙青轉眼又變成了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略有渾濁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濃濃的慈祥柔色。


    後來,隨著趙青慢慢的長大。心智也漸漸的成熟起來,這種類似的問題已經從不再問了。


    因為趙青心中已經明白了那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應該是何處了。一切都隻是老者為了不傷害自己當年幼小心靈的善意謊言。


    “或許我已經就是師傅從外麵撿到的孤兒吧,我父母他們估計也早已經不在人世了!”趙青時常在心中這麽想著。他也曾經有想過自己去尋找親生父母的事情。


    但奈何這人世間紅塵萬丈,人來人往,天下之大又到何處去尋兩個自己腦中根本不存在的任何印記的人物呢,其難度之大,不異於登天而行。


    可是這麽多年來,有時候趙青自己也想到一些問題,為何從小到大自己在獸穀中的記憶一直很清晰,可是自己來到獸穀之前的記憶卻仿佛徹底的消散了一般,毫無頭緒可尋。


    按理說,當時自己也是差不多有四歲的樣子,一個四歲的孩童記憶力不會那麽模糊,多多少少會在腦海中殘留個一絲半點的記憶。


    但,奇怪就奇怪在這裏,趙青自己感覺四歲之前的記憶像是被人刻意的從腦海中抹去了一般,哪怕是再努力的回想當年,除了白茫茫的一片迷霧之外,就再無其他東西了。


    那麽,一個當時隻有四歲左右孩童的腦海記憶又為何會讓人刻意的抹去呢,這當中難不成還會有些不得了的東西會牽扯進來?


    這本來快被趙青遺忘的問題今天竟是意外的從神秘前輩的口中再次提起,這讓趙青心中靈光一閃,隱隱覺得不安,似乎接下來要了解的一切都是那麽的遙遠和陌生。


    趙青平靜的口吻也激動起來,聽神秘前輩的口氣,他似乎是知道自己身世的來龍去脈,而這麽多年以來,對方包括自己的師傅二人都沒有透露半分,恐怕其中必然隱藏著什麽可怕的秘密吧。


    一想到自己身世之謎即將解開,或許這麽多年之後,還真的有希望和自己的親生父母見上一麵,這想想都讓趙青內心無比激動。


    兩個這麽多年來從未見過麵的至親之人如果還活著,哪怕相隔千萬裏之遙,趙青都會趕過去相見一麵,這是一種遲來的天倫之樂,唯有趙青心中才是真正的明白,這麽多年來自己內心的苦楚。


    每每外出遊曆天下時,看到那些被大人寵愛嗬護有加的孩子躺在他們懷中撒嬌,然後又聯想到自己的童年,趙青心中都像是五味雜陳,有說不出的難受和不忍。


    這是一種大痛,越是隨著自己的成長。就越會沉澱在骨髓之中,也會越發的思之則痛。


    趙青渾身仿佛燥熱起來,雙手都有些微微顫抖,他有些猶豫的問道:“請前輩告知弟子吧,不管這一切到底是如何。我都會承受的住。”


    聞言雖有坦然之色,但恐怕也不隻是趙青嘴上說說而已,這麽多年來,自己的雙親都絲毫沒有消息,就如人間蒸發一般,要是下一刻突然準確真實的聽到一些噩耗。趙青估計自己也挺得住。


    畢竟這麽多年都過來了,要是真的出現意外,大不了就是一條陳年老傷再次捅破罷了,既然都痛了那麽多年,又何必在乎這一次的痛苦來襲呢。


    “癡兒。你需知世間事有世間法,一啄一飲皆有天道定數,若無前因,也無你現在的修道之緣啊!”神秘前輩仿佛能理解此刻趙青的心情,語調有些緩慢柔和,像是在闡述著大道之理。


    “弟子明白,隻是心中不願空白!”趙青堅定的回答,語氣遲疑中帶著絕毅。


    有些事情明白比不明白還要糟糕。可是趙青就是不願自己渾渾噩噩,這是他心中的執念,從某種程度上來講。


    趙青現在還隻是一個孩子。一個從小都未享受過父母之愛的受傷孩童,不管他今後有多高的道行修為,在他的生命中將永遠無法體會這從未得到的東西。


    這是一種殘缺,說不定將來會成為趙青的心魔,成為他強者之路上的絆腳石。


    而今趙青心中雖有一絲僅存的美好幻想,但更多的意思是準備親自和這段失去的記憶來個了解。他要明悟己身,斬斷這根枷鎖。


    是傷是痛又如何。趙青能承受一切打擊,但唯一不能放下的就是這股心中的執念。


    神秘前輩默然許久。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轉過身來,落在趙青眼中的背影高大的猶如通天巨峰,直插雲霄,令人需要極力仰望才可以得見全容。


    隻是目光流轉中,會發現,那隻是一道模糊的身影而已,種種異象都是各人心中的所念而化。


    背影就盤坐在虛空之中,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萬千大道神蓮綻放開,天地間隱約彌漫著縷縷的清香,聞之神清氣爽,耳聰目慧。


    “好吧,我可以將你的記憶複原,但希望你要牢記自己的本心所指,莫讓魔障侵蝕腐朽了自己才好!”


    神秘前輩思量片刻後,終於是答應了趙青,不過他還是悉心的囑咐了一句。


    那段記憶實在太過於殘暴血腥,而且還是發生在趙青幼年之時,是他親自目睹的一幕,也不知此刻突然再次出現會不會讓趙青受不了。


    “弟子受教,自當謹記:本心所指,萬法不侵的道理,請前輩賜還弟子吧!”


    趙青閉上了雙眼,緩緩的伸出雙臂,麵色沉靜異常,看不到絲毫的喜悅還是不安,整個人像是入定了一般,氣息蟄伏,呼吸之間也仿佛和天地大道的律動聯係在了一起。


    他一呼,胸膛微微起伏下,虛空震動,雖不見有紛亂的異象叢生,但也有一股引動靈氣滾滾而來的趨勢。


    刹那間,神秘前輩轉過頭來注視著趙青,那驚鴻一瞥般的目光中,幾乎好比無垠星空璀璨,有銀河流光在閃動著耀眼的光芒。


    趙青雖是閉著眼睛,但也能感受到虛空驟然生出的一股威壓氣勢,猶如萬道混沌之氣在奔騰,天地間任何都感覺不到存在了,自己像是來到了一個夢幻般的地方。


    到處都是點點星辰光芒,頭頂空間浩瀚無邊,一眼都望不到邊際,隻能感受像是古老的宇宙在開辟世界雛形,蒼涼的太初混沌氣到處在肆虐。


    腳下熒光縷縷,像是踩在一大團發光的銀色仙霧上,軟綿綿的感覺很舒服,可是當仙霧散去的時候,才發現腳下豁然出現了一個黝黑深邃的巨大黑洞。


    這黑洞龐大的難以想象,猶如凶獸張開的猙獰巨嘴,在這黑洞中央生出一個轉動的漩渦氣流,無時無刻的將周天之上諸多細小的流光吸扯下來。


    趙青想要睜眼,但發現有種力量將自己禁錮了,難以動彈分毫,連眼皮子都封住了。


    可是心中的感受還是那般的真實,仿佛這一切都是直接烙印在趙青的心靈之中。


    下一刻,趙青嗔目結舌,要不是身形受製,幾乎震驚的把舌頭都咬了下來。


    原來,那些被龐大無底黑洞吸扯下來的流光盡皆是一顆顆浩瀚無比,體型巨大的真正星辰,它們一顆顆的落下來,呼嘯的從趙青身邊朝著腳下的黑洞砸落下去。


    一路墜落之勢竟是愈來愈急,簡直堪比這片星空宇宙想要崩塌的樣子,不計其數的大星像是雨點般的落下來,天崩地裂呼嘯而來,其威勢不可阻擋。


    趙青知道這些星辰並非簡單的幻象之力,而似乎能被真正的觸摸到,因為有一顆大星落下的時候離趙青很近,那股浩瀚的神威差點將他自己的肉身都壓碎了。


    縱是趙青這般強悍的體魄,也有種骨痛欲裂的可怕感覺,遑論其他肉身不足之人,就是剛才這大星擦肩而過的威力,就足以讓他們肉身成灰。


    趙青麵露痛苦之色,身體也在微微抖動,正遭受這無法想象之力的衝刷,這是星辰宇宙正要毀滅的可怕異象,擁有無窮無盡的威力,連他自己都感覺肉身雖無傷,但內髒已經開始出血了。


    “噗”


    一口逆血奪口而出,化成一道殷紅的血箭激射出去,將不遠處一塊海礁洞穿出三丈左右的大洞。


    “如此心境,和談斬斷過去一說!”


    看到趙青這番模樣,神秘前輩也開口了,他的聲音極具穿透力,像是隔跨了時空而來一般,擁有詭異的力量,寥寥幾句話讓天地變色,似一口天道神鍾在轟鳴,萬千大道也隨著共振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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