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的神色迷茫中又帶著一絲對未知的恐懼,那些浩大的星辰一顆顆的墜落在無垠的星空之下,它們於極盡升華的下墜之勢中爆發出無與倫比的萬丈神光。


    每一縷光芒都好似開天辟地最初的天道之氣,劃破了千萬裏陰沉的暗色虛空,然後在那無物不融的可怕黑洞中崩碎成無數碎片。


    到最後的時刻,當最輝煌的熾烈和光亮盡皆散去和冷卻之後,剩下的猶如灰燼般的青煙化光飛去,就漸漸的根本看不到了。


    趙青的神魂肉身在這樣一番天崩地裂,宇宙大破滅的異象之中幾乎都快到了承受的極限點。


    不僅肉身中發出好似骨骼血脈裂開一般的聲響,而且他的神魂上也清晰的出現了裂痕。


    這是堪比伐毛洗髓般的一種劇痛,就如千萬把小刀在趙青最為敏感的神經邊緣狠狠的來回切割著,它慢慢的折磨著你,直到你徹底的沉淪和墮落,如此漫長而真實的感覺饒是一


    尊鋼鐵澆築的人也受不了。


    隻不過這中難以忍受的劇痛源頭實際是趙青自身的肌體,並不是由外界種種紛亂的異象所造成的。


    每個人的大腦中都有一種自我保護的功能存在,一旦本體接受到了超過自身極限的信息,或是極度恐懼,或是極度血腥,甚至連極度的歡喜的事情都可能導致這種功能的自動開


    啟。


    這功能猶如是一把最後關頭的枷鎖,它牢牢的守護著腦海中最後的一條防線。


    也就是為什麽有人受到驚嚇和重擊之後,會形成失憶,其實是腦海中這道枷鎖自動為了保護本體的心靈安全而屏蔽了之前接收在腦海中的信息。


    當然這中功能既可以自動開啟。自也能被法力無上的高手人為作用。


    趙青小時候眼睜睜的看見自己雙親倒在凶徒的屠刀之下,整個村莊都被殺了個幹淨,這件事情對於一個當時不過三四歲年紀的幼童來說根本承受不住。


    他幼小脆弱的心靈當時就垮塌了,後來被汙血毒煞侵體,導致心智全失去。幾乎變成一個嗜血殘暴的妖魔。


    好在被昊雲仙宗的一位弟子所救,後來在掌教莫葉上人以及諸位首座通天的法力下,驅逐了體內的血煞之力。


    但那牢牢盤踞在他腦海深處的那一幕卻無法驅逐,莫葉上人不得已動用秘法將他的七竅靈脈盡數封閉,因為日後若是修道時,招來不必要的心魔衝開了這塵封已久的記憶。難免


    趙青會再次沉淪。


    不會修行,自然就無法招惹心魔侵害,後來才將他送到獸穀由老者收養和照料,本想讓趙青此生就這麽安靜的過了。


    可是,誰又能想到。軀體受到改造之後的趙青雖說沒辦法修行人族之法,但在神秘前輩的手中以妖族修煉之法依然踏上了修道之路,這或許就是天道之數,本該是他的終歸還是


    逃不掉。


    今日,神秘前輩意外現身,解救了危急的趙青,本來也不會發生重新開啟記憶這一幕,但他看到趙青意外和七星虎紋蛟的精魄融合之後。心中已經明白,這一步終於還是來了。


    以他那深不可測的能力,自然可以回到趙青兒時之地。施展奪天地造化的神術洞察一切。


    他曾出手,暗自動用昊天寶鏡的力量追溯時光本源,意外的看到了一些令他詫異的片段。


    在那一刻,他突然發現,這個自己精心調教了這麽多年的記名弟子,竟然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神秘。似乎是冥冥中有一雙大手將他推到了昊雲仙宗的麵前。


    趙青身上的秘密,多的連他自己心中都隱約覺得可怕。在趙青的背後,仿佛站著一位連這片天地都要為之震顫的存在在注視這趙青的一舉一動。


    而那種存在。是他自己想都不敢想的至高無上。


    世人皆知天地日月為盤古大神開創,可如果連這尊開天辟地的神靈都是這無盡歲月中的一枚棋子呢,是否還有連盤古都要為之仰望的無上存在呢,這一點如今的人應該是考慮不


    到了,太過於久遠的傳說,都幾乎在時間長河中消散光了。


    反而是凡人口中那些看似帶著茶餘飯後笑料的古老神話還偶有提及,不過那也是不盡然的東西了。


    修道之人,隻追求長生不死的仙道浩渺,那麽仙道之上應該就隻剩下這亙古未變的乾坤日月了吧。


    也許,可能應該的確如此。


    ...............................


    趙青在掙紮,像是在刀山火海中走了一遍,渾身都是冷汗,痛的快暈厥了過去,但他還是咬牙苦苦支撐著不肯放棄。


    靈台開始出現意識混亂的前兆,各種心魔亂舞,想要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將趙青拉入沉淪的黑暗之中。


    平常日子中,趙青由太陽真火這等聖火護持,諸天心魔皆不能奈何他分毫,但此刻這天地間的聖火卻是意外的蟄伏在了最深處,絲毫氣息都感覺不到了。


    要不是骨血中偶爾閃現出的橙紅色光芒在遊走著,心脈中還有溫暖在流淌,真個讓人以為太陽真火已經離趙青而去。


    可是趙青滿是大汗的臉龐上那種堅定的神色令人動容,目光雖有些渙散,但深處的毅然絕然卻愈發的明顯。


    他知道這劇痛的來源,心中也明白這痛苦來的越是折磨人,就代表著自己的身軀本能就越是反感這失去的記憶。


    他真的是太想了解自己的過去了,究竟那斷空白的歲月中自己遭遇到了什麽不堪的魔障,會讓自己的本能對著這段記憶的回歸竟然如此的反感。


    這已經超脫了反感的範圍了,倒不如說是本能在恐懼著記憶中的東西。


    “啊”趙青痛苦的大吼,牙齦都滲出了血絲。猙獰的麵色相當可怕,猶如發狂的野獸在咆哮。


    胸膛中一股亂流在不斷衝擊著仿佛碎成渣的內髒,那種痛意難以表達和描述,趙青渾身都出現了痙攣,青筋脈絡隨意的扭曲。在皮肉肌膚下詭異的遊走,像一條條小蛇在吞噬著


    他的血氣。


    “轟”滔天的氣血精華炸開了,從趙青的天靈大穴中衝出來,磅礴如海,令黝黑的天地陷入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之中。


    大道倫音在這個時候突然響起,猶如一道清泉汩汩而淌過。無形之中卻透發威壓臨世,它像是奔流不息的滾滾長江巨河,從這浩瀚的星空另一端急速的劃來。


    衝入趙青的天靈大穴,將所有白色的濃霧打碎,周遭的氣血風暴頓時威勢更盛。天地間有一雙白色的巨手在舞動風雷齊聚,漫天星辰的下墜之勢也陡然停頓了。


    一縷縷朦朧的星光鋪天蓋地的灑落下來,點點璀璨的精華明亮透人,星光之力浩浩蕩蕩而下,令星空巨震,宛若下了一場流光紛飛的星辰雨。


    令人最是吃驚的是,這些紛飛的光雨竟是一些時間片段所組成的,那麽一片片的落下來。匯聚成了一條時光的海洋,將趙青淹沒。


    這些都是趙青被封印的記憶,此刻盡數襲來。算得上是亂象紛呈,不過好在畢竟都是屬於趙青的東西,如今再一次回歸,除了那股略帶著陌生感的熟悉之外,身體上傳來的劇痛


    令趙青反而不去在意這股怪異的感覺了。


    “義父?”緊閉著雙眼的趙青突然神色有些猶豫,連話語都有些不穩。


    這是在趙青被封印的記憶裏最是清晰的一道身影。是個英姿勃發的中年男子,他身著威風凜凜的金絲戰甲。腰佩長劍,兩道目光堅毅如鐵。隻是淡淡的互相對望了一眼,趙青就


    感覺到了此人身上傳來的鐵血之氣。


    非常年征戰沙場的老將斷然沒有這股陽剛霸氣,男子的精氣神很旺盛,雖沒有半點修為道行,但渾身上下的氣勢確如一尊火爐在燃燒。


    在他的坐下,是一匹高大的赤血寶馬,也是通身披掛著鎖子甲,碗口大的蹄子不時蹬起一陣陣的風沙。


    就在男子的身前,有個天真爛漫的孩子正端坐在馬背上,一隻小手緊緊的抓住馬韁,另一隻手則拿著一串鮮紅的糖葫蘆,邊吃邊笑,很是快樂。


    粘稠的糖汁將孩子的牙都快沾一起了,但是也難擋一聲聲那銀鈴般的笑聲。


    “義父,你看前麵的有座城啊,我們過去看看好不好?”孩子回過頭來,明亮的眼睛中露出一絲狡黠的光芒。


    中年男子伸出食指,溺愛的在孩子的鼻尖上刮過,朗聲笑道:“小饞鬼,又想玩了是吧?”他一眼就看出了懷中孩子心中所想。


    看到自己的小把戲被戳穿,這孩子到也有些不好意思。


    “好,那義父就帶你去看看!”誰知道,中年男子並沒有反對,手中韁繩猛的一甩,坐下的駿馬就撒開了四肢,化作一條血色神電奔著遠處的一座小城而去。


    隆隆的馬蹄聲中,一道黃沙在身後高高的揚起,從風聲中傳來咯咯的快樂笑聲。


    這短短的一個記憶碎片幾乎是瞬間就在趙青腦海中閃過,頃刻間,他就認出了那個中年男子的身份。


    正是當年救下趙青的神風軍團大將金成,也是自己曾經最為親近的義父,他是趙青在失去爹娘之後日子中的依靠,若不是他當年及時的趕到,恐怕趙青也難逃馬匪的毒手。


    這不過後來為了趙青的安全起見,莫葉上人也一舉將趙青在來到昊雲仙宗前的記憶全部封印了,這也是這麽多年來趙青根本不記得自己生命中還有過這麽一個義父的事情。


    值到此時此刻,關於義父的記憶如潮水的用來,瞬間就占據了趙青的心靈。


    那曾經一幕幕的快樂,都仿佛還在昨天,他感受到耳畔的風吹來,似乎自己又再一次回到了當年義父的馬背上,任憑狂風拂麵,二人還是毫不顧忌的縱馬狂馳在蒼茫的天地間,


    看盡日出月落。


    金成還是一如之前的模樣,對趙青是百般的寵愛,處處順著趙青,他是一位以冷酷無情,鐵血戰績著稱的大將軍,但在趙青麵前完全變成了一個慈父。


    “唰”


    腦海中的畫麵急轉而過,隻見天色猛的昏暗下來,連遠處的蒼穹都仿佛帶著一絲淒然的血色。


    空氣中帶著一股隱約的血腥味,到處都是殺喊聲,濃煙滾滾衝天,不時有慘號從遠處傳來。


    在無數混亂的馬蹄落下之後,劇烈的煙塵風沙揚起來遮的天地都模糊很多。


    趙青的心頓時就揪了起來,他感到撕裂般的疼痛,連呼吸都停止了。


    “哧”一道溫熱的血箭噴到趙青的麵上,將他的眼眸染成通紅,那股血腥味隻讓趙青快要嘔吐出來。


    那是一個柴火堆前,有一位手腳並用的布衣婦女掙紮著想要拚命站起來,她身上到處都是傷口,鮮血如泉湧般冒出來。


    半空中,一道寒光落下,直接破開夫人的胸膛,將其當場劈死。


    緊接著一聲獰笑傳來,一個凶神惡煞的馬匪走過來,拔出婦女體內的鋼刀,冷冷的看著婦女逐漸失去生機的眼神,蔑笑著走開了。


    “娘”


    趙青愣住了,渾身開始劇烈的顫抖,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已經抖的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了,這聲音像是從他幹癟的嗓子中硬生生的撕裂了血肉擠出來。


    是那麽的蒼白無力和淒涼,趙青想要呐喊,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出聲,心中聲嘶力竭的呐喊,衝到了嘴邊隻是化成野獸咆哮般的怒吼。


    也不知何時,趙青的臉已經完全被熱淚占據,那滾燙的淚水流在臉上,確如一柄柄的鋼刀刮在心上,這痛楚真實而劇烈。


    這等於讓趙青再次回憶那段不堪的往事,此刻的他等於回到了當年馬匪屠村的時候,活生生的看著自己的娘親死在那冷光閃爍的刀鋒之下。


    尤其是那倒在血泊中的婦女臨死前還不忘朝藏在柴火堆中的趙青望過來,她的目光已然渙散,但仍有濃濃的關愛在逸散。


    生死不能阻隔母愛的凝望,婦人執念在此,最後一口氣終於是斷去,顫抖的手重重的落下來。


    “不.....”


    趙青心中大痛無比,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在感受到婦人生機完全消散的那一刻,他徹底的陷入了瘋狂之中。


    “給我死!”趙青咬牙怒吼,麵色猙獰到極點。


    澎湃的法力湧動起來,根本沒有什麽神通招式,直接化成一隻可怕的巨掌壓了下去。


    在他心中唯有一個聲音再回響著: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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