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急了的二太太帶著她尖細的指甲張牙舞爪的就向著梅朵撲了過去。


    “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她高聲咆哮道。


    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二太太想的是十個手指頭一起抓到梅朵的臉上,把梅朵的臉抓成大花貓,可是真實的遭遇卻是二太太在撲向梅朵的那一刹那間,梅朵高高一抬腿,直接將二太太給踢翻了出去!


    這一抬腿抬得可是相當的高,梅朵的鞋底直接就印在了二太太的臉上,還是兔子花紋的呢。


    二太太“嗷”得一聲,摔倒在地。本來梅朵這一腳是沒有那麽大的威力的,可是二太太現如今都弱不禁風了,哪裏還能禁得起梅朵這一腳。於是,就直接被掀翻在地了。


    還不算完,梅朵見到人既然已經被踢到地上了,於是就毫不留情的向前跨了一步,“啪”地一聲,一腳踏在了二太太的臉上,和方才那個鞋印吻合。


    “罵誰賤蹄子呢?除了賤蹄子你還會說別的話嗎,臭婆娘!”


    梅朵自知這種行為十分的無禮,因此用腳在二太太的臉上狠狠地磨了磨後,便移開了。


    她的動作相當的快,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時,她的腳已經拿開了。


    這一舉動自然讓眾人大驚。大大大大小姐踩了二太太的臉?!


    才旺平措:“好猛的女人好猛的女人好猛的女人好猛的女人好猛的女人……”


    雪貢土司本來剛要大喝梅朵將腳拿開,但是梅朵的行動比他的反應快,於是聲音生生的扼在喉中,卡著說不出話來。與此同時,心裏麵也是格外的爽快。


    雖然說女兒的這個舉動真是不合規距、無禮極了,但是他怎麽看,怎麽都想大笑三聲!


    這個臭婆娘,竟然也會有被人踩的一天?哈哈哈哈!


    這個心裏話實在不是因為雪貢土司太無情,而是二太太這麽多年來,一直憑借娘家嘉吉家作威作福,簡直是讓人無法忍受但卻又不得不忍受。二太太在雪貢家,一向是最大的主子,有的時候連雪貢土司都不能推翻她的決定。因此雪貢土司一直忍氣吞聲。


    沒想到今天這個惡婆娘竟然被他的乖女兒梅朵給教訓了,這簡直是大快人心。


    呃……咳咳,不過表麵功夫該做還是要做的。


    雪貢土司怒氣衝衝的一巴掌拍響桌子,衝著梅朵怒斥道:“梅朵你好大的膽子!阿爸是怎麽教你的,你怎麽敢打二太太!”


    被雪貢土司震怒的聲音驚醒的大家,紛紛都是一臉的目瞪口呆。卓瑪尖叫了一聲便撲到了二太太的身上,聲音叫得極其歇斯底裏。


    “啊――阿媽,阿媽,你沒事吧,阿媽?”卓瑪撲過去,忙不迭的將二太太從地上扶了起來,快速的用袖子擦掉她阿媽臉上的鞋底印。


    二太太直覺臉都丟盡了,現在就想昏過去!


    看著二太太和卓瑪的兩個人“窩囊”的樣子,梅朵在旁邊冷冷的道:“二太太我是怎麽說你了,就值得你直接上手要撓我呀?”


    語氣極其冷冽,表清何其無辜。明明是梅朵打了二太太,現在竟然張口就道二太太方才想撓她的事情,什麽叫做惡人先告狀,這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二太太還沒撓到她呢,她已經往二太太臉上踩了兩個腳印了好不好?


    就在這時,身子還沒有完全康複的二太太,竟然氣急攻心,嘔出了一口血。


    卓瑪一驚:“阿媽!阿媽!”


    梅朵一喜:好爽,好爽!


    不經意間視線瞥向格絨,隻見格絨一臉膽怯與害怕之上又添上了一抹擔憂,不過,那穩坐如泰山的狀態還是怎麽看怎麽寧靜。嗬嗬,好女人麽?


    二太太一吐血,雪貢土司就從座位上走下來想看看二太太是什麽情況?見之,梅朵連忙說道:“阿爸,二太太方才想撓我呢?你看她的指甲,十個都那麽尖,那麽利,這要是讓她撓到我的臉上,我還不得破了相呀!”


    破!


    梅朵最後四個字,噴了二太太和卓瑪一臉唾沫。而且也成功阻止了雪貢土司的腳步,雪貢土司隻是從座位上站起來看向二太太,感覺她除了吐血外沒有什麽大問題後,便又坐了下來。還有力氣瞪眼珠子呢,肯定沒什麽問題。


    唉,貌合神離的夫妻什麽的,簡直是太殘忍了。


    梅朵真心的為二太太――感到傷心。


    她扭頭看向格絨:“三~太太,二太太都摔到地上了,你還不過來看一看?”


    格絨見到梅朵的矛頭突然指向自己,雙手一緊,瞥了一眼雪貢土司,然後擺出一副害怕梅朵的樣子,低低的說道:“二、二……二太太身體康健,有菩薩保佑著,自,自然是不會有事的。”


    她一說完,梅朵就看向二太太,笑道:“什麽呀,帶回來一個女人見你受傷吐血了連句安慰話都不說,嗬嗬,你帶回來的算是個什麽東西?”


    沒有人注意到的地方,格絨捏著帕子的手,都泛起了青筋。本來她是表現懦弱的想引起大家對梅朵這番無禮舉止的指責,但是沒有想到梅朵竟然反咬她一口。她甚至不用去看二太太的臉色就知道,一定是難看極了。


    果不其然,二太太聽了梅朵的話,臉色相當的黑暗難看,她扭頭看向格絨,竟然不顧在眾人的麵前,張口就呸了一下,怒罵道:“白眼兒狼!”


    本來在正常情況下二太太是絕對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和格絨鬧翻的,但是這次實在是被梅朵氣得急紅眼了。她被梅朵這麽欺負,格絨竟然一句話都不說。這個女人除了帶回來能生個孩子,難不成當真是一點用都沒有?明明跟她是一個陣營的,竟然連幫襯都不幫襯,她不禁的想到梅朵剛才說的話,這個女人自己心裏麵肯定也有著什麽打算!


    這樣想著,她看向格絨的眼色就更加嫌惡了,恨不得現在就一巴掌呼上去將格絨呼出雪貢官寨。細細想一想,她真是極有可能引狼入室呀!


    一瞬間,二太太就已經在打算著怎麽把格絨處理掉了。


    管她再能生兒子,不能被自己掌控,生出一打兒子都不頂用!


    也因此,無形之間,二太太就幫助了梅朵進行了下來的事情。


    梅朵繼續向雪貢土司道,而且還用上了委屈撒嬌的音調:“阿爸呀,這個女人這麽壞的心腸,怎麽能生得下男孩子呢。阿爸呀,是誰向你保證的她能生男孩子?”


    雪貢土司順著梅朵的話就看向了格絨,這一個月以來的相處讓他對這個女人的印象還好,這個女人一向安安靜靜的也不多說話,比起二太太來實在是討他歡心多了。


    雪貢土司緊皺著眉頭,沉沉的說道:“這……呃,她之前已經生了兩個男孩兒了,以後應該也能再生男孩兒的吧。”


    這話裏麵的意思雖然是相信格絨,但是那猶豫的語氣實在是讓人心裏難受。雪貢土司用的是“應該”而不是“肯定”,他最後的結尾用的是疑問,而不是感歎,這一點點一點點的區別,足可以說明問題了。


    於是,梅朵皺著一張臉,用著相當遺憾的表情說:“可是阿爸,據我所知,她不是一共生了三個孩子嗎?”


    雪貢土司點頭:“是,不錯,有兩個都是兒子呢。”確實是生了兒子,這點毋庸置疑。


    “但是阿爸你沒有注意到嗎,那兩個兒子,可是大兒子和二兒子呢,最小的那個……應該是個女兒吧?”


    雪貢土司一怔:“恩,是呀。”


    旁邊的格絨已經再也維持不下她臉上的害怕與膽怯了,她的一張臉都沉了下來,擺明的露出了不滿和怨恨的神情,惡狠狠的盯著梅朵。這個死丫頭……


    唉,梅朵簡直可以獲得“草原年度死丫頭”稱號了。


    看著格絨那張令人高興的臉,梅朵甜甜的衝她一笑,然後繼續欠扁的說道:“阿爸,如果你認為她是有福氣的人,那麽她的福氣也一定已經用盡了,她現在已經開始生女兒了呢!”


    重磅出擊,這話說的毒,格絨來到寨子裏麵本來就是為了生兒子來的,如果現在連兒子也生不出來了,那還留著有什麽用?


    不等格絨為她自己辯解,梅朵接著說道:“阿爸呀,我聽說這個女人跟柯西頭人的關係很好,如果她還有福氣能夠生下兒子的話,那麽柯西頭人怎麽會那麽就輕而易舉的把這個女人獻給您呢。這麽好的福氣自己幹嘛留著不用?”


    雪貢土司覺得此話女兒說得很有道理。他一直認為生男生女是由天老爺決定的,所以在知道這個女人生了兩個兒子的時候,就認為她是有天老爺的福氣庇護的,也因此,忽略掉了她最小的孩子是個女兒這個事實。


    真的是福氣用盡了?


    扭頭看向格絨,示意格絨給幾句解釋。


    現在飯堂裏眾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到了格絨的身上。格絨垂下頭,怯怯的抽噎了兩聲,還假裝哭泣了似的拿帕子擦了擦眼睛,然後才緩緩說道:


    “老爺,這福氣是天老爺賜的,怎麽能說沒有就沒有了呢?我雖然說現在最小的孩子是個女兒,但是下一胎就保不準就是個兒子了呢。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準呀!”


    她一說完,梅立刻接口道:“哎呀哈,我還第一次聽說天老爺賜的福氣是斷斷續續的呢!”


    格絨聞言,毫不掩飾的狠狠刮了梅朵一眼。


    梅朵被人用眼睛砍了一遍,哪裏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就又叫道:“哈,你還敢瞪我?!哎呀,阿爸呀,這個女人可不能留在寨子裏,簡直就是個禍害嘛。現在就敢給我眼色看,以後她要是生下兒子了,對付我還不是想怎麽整就怎麽整呀!”


    說半截,還要提醒二太太一下:“二太太,你找回來的這個女人可真是了不得呦!”


    別說是雪貢土司了,就連二太太,就連飯堂裏麵的下人,現在對於格絨的好感度也是急轉直下。


    真是這麽一個會裝的女人呐?


    太可怕了,大小姐已經這麽凶了,她還敢瞪大小姐?


    以後要是真生了兒子,怕是二太太也壓不住她吧?


    估計還生不出兒子呢,福氣早都生完了。


    每個人的心裏麵都會這麽想,隻需幾個呼吸的功夫,格絨的作用就任由梅朵胡侃了。


    格絨心裏知道,她要是再不爆發,估計雪貢官寨裏麵就沒有她什麽地位了。於是,說哭就哭,格絨的臉上馬上就掛出了兩溜水珠子。


    “老爺呀,大小姐怎麽可以這麽糟蹋我,我的福氣是天老爺賜予的,怎麽可能是說沒就沒的,怎麽可能是斷斷續續的。大小姐,你不喜歡我就直說,但是沒有必要這麽汙蔑我!”


    哭的是個梨花帶雨,也算是有了嬌弱的感覺。


    梅朵納悶:“誒,我不是一直在直說嗎?”


    “……”


    格絨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怎麽一個土司老爺的女兒就敢這麽放肆?


    “你的耳朵是有問題嗎?我一直在說你不順我的眼,你不合我的意,你沒有福氣,你配不上三太太這個稱號,你不可能會成為什麽‘格絨阿媽’這個狗屁身份。我真是不知道,如果這樣都不算直說,那怎麽還能算直說?”


    格絨見到大小姐不講理,立刻將視線轉向了二太太,哭訴著:“二太太,我是您帶回來的,您可要幫幫我呀!”


    二太太現在已經看出來格絨那副虛偽的樣子了,冷笑道:“嗬,幫你什麽,生不出兒子是我能幫你的?當初就是以為你能生兒子才把你帶回官寨裏來的,誰料你已經生不出來了。既然生不出來你還敢騙我。哼,想讓我幫你?滾開!”


    何謂翻臉無情,二太太此時的言行就說明了“女人心海底針”“女人心,毒如蛇蠍”。


    人明明是二太太帶回來的,現在連二太太都不保了,那還有什麽說的?


    梅朵滿意了。


    “阿爸,這個女人既然生不出男孩,也著實不能再留在寨子裏了。你看看,多影響咱們一家人團結和諧呀!”哦嗬嗬……


    梅朵繼續挑撥離間著:“柯西頭人也不願意要她,可見她這個女人福氣用盡了就全剩下黴氣了,這樣的女人放在哪裏都不是個事兒呢!”


    不要怪她狠毒,她一向知道“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道理。格絨這個女人,一看就知道表麵上裝得什麽都不懂,單純善良的,但是心裏麵黑暗極了,十分記仇。如果梅朵這次心軟放過了她,那麽等她日後一旦抓到機會,必將致梅朵於死地。這樣的女人,絕不能留!


    或許是她有些小題大做了,但是她現在敢樹敵,卻不敢留敵。之前的侍女德莫因為她的一時心軟,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呢,她可不希望日後有機會給格絨和德莫這兩個女人,讓她們倆聯合在一起。


    她是主角,不是傻子。


    聽見梅朵的勸說,雪貢土司眉頭皺得死緊,也是十分嚴肅的思考這個問題。也是,這樣帶著黴氣的女人要怎麽處理呢?


    格絨弄不明白,為什麽隻有一會兒的功夫她的下場就已經這樣慘了,從本來還帶著福氣的人變成了全身上下都是黴氣,全都靠大小姐這一張嘴!別人還什麽話都沒說,大小姐就帶著所有的人朝自己希望的方向走了。什麽啊?!


    “不,不!老爺,我可以生兒子的,您再留我一段時間,留我一段時間啊!”


    格絨突然喊叫,為自己的命運做出最後一搏。


    自從嫁給柯西頭人以後,她以為這輩子就是這麽過了。但是自從二太太給她說要把她帶回官寨服侍土司老爺以後,她多年前心裏麵壓著的一點野心就又冒了出來。她一向不是甘於寂寞的人,隻是現實讓她不得不屈服。但是既然有了機會,她就一點要把握住!於是,柯西頭人一給她說,她就答應了。


    本來一切都是很順利的,但是她沒有想到,就在這她能夠得到土司老爺一家人承認的除夕晚宴上,一向不多說話的大小姐竟然給了她致命一擊!


    不!她好不容易有了機會來的,怎麽能夠被打回原形!


    “老爺,您好歹等我懷上了孩子再說啊!老爺,等我生下了兒子再說啊!”


    格絨淒慘的語氣讓雪貢土司生出了一點憐惜之情,他剛想張嘴說要不這件事情就先放下時,梅朵卻對二太太說道:


    “二太太,你帶回來的人,自然還是由你處置吧?我不管你見她順不順眼,反正我現在是看她有問題。先不說她能不能生下兒子,隻要她以後讓阿爸高興了,二太太你可就什麽地位都沒有了。你除了有個什麽用都沒有的女兒,還有什麽呢?喏,你還是好好想想吧。”


    梅朵絲毫不避諱的在雪貢土司和二太太麵前談論有關寵幸、有關地位的事情,反正大家心裏都明了。今天也鬧開了,鬧開了就鬧開了吧,她可不能功虧一簣。格絨絕對不能留。


    二太太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犀利起來。


    是的,這個賤蹄子說得對,格絨也不是個好東西!


    想了想,被卓瑪扶著的二太太就道:“老爺,把格絨交給我吧,這樣有黴氣的女人不能留在官寨裏麵!”


    二太太說得堅定,但是梅朵可不相信她,萬一格絨起了幺蛾子又讓二太太回心轉意了呢?萬一二太太等會兒就想通是梅朵忽悠了她,讓她損失一個助手呢?


    “二太太,你想怎麽處置這個女人你還是現在就說清了吧。我可不希望你一心軟,讓咱們雪貢家跟著倒黴。”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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