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要怎麽處罰,你現在還是說清楚的好。”


    在梅朵的緊緊逼迫下,二太太最終決定將格絨送到下麵吉紮頭人的寨子裏去,吉紮頭人管轄的寨子裏有一個男麻風,半百的老男人了,還沒有老婆呢。


    一聲令下,眾人就眼看著本來還是三太太的格絨就被下人們拖著帶走了。


    在格絨的淒慘求饒中,二太太恨恨的道:“滾吧,把你的福氣帶走,去給瘋子生兒子吧!”


    梅朵也隻是冷笑的看著這一幕,實在不是她壞心眼壞,而是這裏的人也太好忽悠了。說是宗教信仰,但嚴重過分的話又何嚐不能算是迷信呢,信宗教信得有些過了。


    她隻是稍微說上一點跟神靈有關的福氣黴氣什麽的,也竟然會被值得相信。真是讓她不知道該汗顏還是該臉紅。


    好好的一頓晚宴,沒吃一會兒就被二太太引得頭給打亂了,還讓新來的三太太給沒了,這頓晚宴怎麽看怎麽不吉利。因此,在格絨被帶下去以後,大家雖然重新入了座,氣氛卻是僵硬的很,沒有一個人說話,連堂中央的歌舞也不知為何停了下來。


    二太太之前被梅朵氣得氣血攻心,因此身子很不舒服,感覺五髒六腑都難難受受。


    之前還沒有什麽,現在安靜了下來,卓瑪立刻就敏感的嗅到二太太身上的血腥味。頓時,被這血腥氣味刺激到的卓瑪也感覺到自己的胃裏麵氣浪翻滾著,難受異常。


    一個作嘔,卓瑪將二太太扶到了位置上後,就朝著飯堂外麵衝了出去。還一邊跑著,一邊用手捂著她的嘴,好像是害怕立刻就會吐出來一樣。


    大家的視線都跟隨著她,二太太擔憂的叫道:“卓瑪,你怎麽了?”


    梅朵看著卓瑪一副要吐的樣子跑出去,眉梢挑了挑。


    今天晚上也沒有十分油膩的東西,而且才剛開飯大家吃的都不多,既然如此,卓瑪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反應。梅朵想到剛才二太太吐出的一口血,便猜測著難不成是血腥味刺激到了卓瑪,引起的什麽懷孕反應?


    可是懷孕引起的嘔吐最少也得四十多天,卓瑪不會已經懷上這麽久了吧?


    梅朵看向門外,暗自思索著。片刻後,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她又將自己的視線收了回來。


    是不是有了,問一問木匠就該知道了。


    卓瑪跑到外麵以後,扶著欄杆就彎腰要吐,但是嘔了幾下後,發現隻是幹嘔。什麽都吐不出來,卻感覺胃裏麵難受得緊。


    小小年紀的卓瑪,根本不會往懷孕這方麵想,哪怕她真的很希望自己懷上孩子,可是此刻,她還是以為自己隻是吃壞了東西什麽的,並沒有放在心上。


    嘔了幾下,卓瑪覺得舒服了些以後,就又回到那飯堂裏,入座。


    梅朵坐在卓瑪和二太太中間,十分的礙事。二太太擔心卓瑪的身子,斜著身子問道怎麽了,卓瑪笑了笑回答沒什麽。


    聽著她們的對話,梅朵坐在旁邊安靜的分析。卓瑪出去嘔吐,隻嘔吐了這麽一小會兒而且回來以後狀態不錯,可見方才肯定是什麽東西也沒有吐出來。並且,卓瑪她並沒有大量的喝水漱口,可見她剛才的確隻是幹嘔。


    真是很可疑的反應呢。


    下來的晚宴就沒什麽意思了,大家靜默著實在是沒有話說,隻有雪貢土司最後說了說雪貢家的現狀,還有什麽明年的展望,沒說幾句,也就是很快的不說話了。


    大家一起靜默默的熬著過除夕。


    終於,等到管家宣告著還有一盞茶的時間就要到第二年時,梅朵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這個晚上對於她來說,就是草草的吃了兩口,說了幾句就結束。


    散場了,雪貢土司深深的看了梅朵一眼,對梅朵今天晚上的發飆感到十二分的詫異與震驚。


    梅朵感受到了他的視線,轉頭甜甜的衝他一笑,說道:“阿爸,趕快睡去吧,新年到了喲。”


    雪貢土司笑了笑,向梅朵拜拜手,看著她離開。


    離開飯堂以後,央蘭拉著梅朵就直奔出了官寨,卓瑪因為要扶著二太太而很可惜的不能出去。


    大晚上的跑出去是做什麽去呢?原來這是因為在這裏藏族有一個傳統,那就是在除夕過完,到了午夜時,各家各戶都要出動著到河邊去爭搶頭水。人們認為第一搶到的是金水,第二搶到的是銀水。搶到金水、銀水的家庭,來年肯定會有好運的。


    雖然梅朵沒有必要去搶,但是央蘭小孩子性情,隻想著服侍了大小姐以後,如果去搶頭水,那麽就是絕對沒有人敢和大小姐爭的!為了好運,央蘭央求著梅朵在大半夜的去搶頭水。


    即使很無奈,但是梅朵還是打著精神去了。


    房間裏藍寶已經是睡得一塌糊塗了,所以梅朵便沒有帶著藍寶去。


    一出官寨,就發現家家戶戶都是燈火通明的。在這麽一個重大的節日裏,除了小孩子,沒有人會有睡意。大家都已經出來忙忙活活地到河邊搶水。人還是很多的呢,在前麵領頭跑著的,可都是好些個大老爺們。


    央蘭拉著梅朵的胳膊往前小飛奔:“小姐,你快點嘛,小姐!”


    梅朵送她一個白眼。這麽不在乎主子的形象,沒問題嗎?


    就是因為梅朵的懶懶散散,等到央蘭和梅朵跑到河邊的時候,別說是金水銀水了,連鐵水銅水也早都被人搶光了。央蘭好生失望。


    那邊人群歡呼著,是人們圍著搶到了金水的人在賀喜。


    “哎呀,桑吉呀,你們家明年可是有好事啊!”


    “桑吉你兒子真能幹!”


    “迦那,你老婆即使是不去官寨裏給當下人了,你們家也還是好運連連嘛!”


    桑吉米瑪和丈夫迦那大笑著和周圍的人說話。梅朵湊近了,定睛一瞧,這會兒手上拿了個水囊,搶到了金水的家夥竟然是旺堆!


    旺堆搶到了頭水?那群大老爺兒們的連個小短腿都比不過?


    就在梅朵這麽想著的時候,旺堆看見了她,眼睛一亮,急急的就從大人們中間鑽出來了。


    “大小姐!”


    今天的旺堆或許是因為搶到了頭水的原因,心情好得不得了,隨著膽子也隨著大了很多,不會像之前一樣一見到梅朵就哆哆嗦嗦的往後躲,而是大大的喊了一聲“大小姐”!


    旺堆從人群裏麵擠出來,衝到了梅朵的麵前,高興地舉著他手中的水囊:“大小姐,你看,我搶到頭水了呢!”


    在這熱鬧的氛圍中,梅朵的心情也隨之高興了起來。她拍了拍旺堆的腦袋,毫不吝嗇誇獎道:“旺堆,你真棒!”


    旺堆開心的眼睛都笑成了兩條線。


    梅朵詢問到:“你是怎麽跑那麽快的。這麽多人搶,你還能搶到,真厲害!”


    聽著大小姐一句又一句的誇讚,旺堆表示很害羞。他臉紅紅的摸著自己的腦袋,很羞澀的低聲道:“我其實一直都在這裏站著的。”


    恩?


    ……好像聽到什麽了不得的秘密了呢。


    “你,呃,”梅朵有點詞窮,“你就在這裏等著到午夜搶頭水嗎?”


    旺堆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急急的搖了搖頭,他看到梅朵誤會了,連忙解釋道:“沒,沒有,我是來看魚的!”


    “大晚上來看魚?”


    “恩,”旺堆點頭,“也要祝它們新年好啊!隻是我出門的時候,阿媽往我手上塞了水囊,告訴我一見到有人往河邊跑,我就趕快把水囊裝滿。”


    旺堆的聲音說得越來越低,而梅朵也聽得越來越表示玄幻,這個世界上真是什麽巧合都能有啊。


    再次見到桑吉米瑪,桑吉還是一樣的心疼著梅朵,直說梅朵穿的少了,不應該出來湊熱鬧,還讓梅朵趕快回官寨睡覺。久別的嘟嘟叨叨讓梅朵感到很溫暖。


    回了官寨以後,才旺平措還站在走廊裏望月念經。


    梅朵予他打了招呼後,便進屋。梅朵不知道的是,身後才旺平措的視線一直固定在她的身上,口中也一直在嘟囔著:“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


    進了屋,累了一晚上的梅朵也已經很困了。藍寶聽到主人回來的聲音,隻是睜了下眼睛又很快的打起了小鼾。央蘭服侍著梅朵洗漱後入睡。梅朵躺在床上,不斷的希望卓瑪是真的懷孕了。如果卓瑪真的懷孕了,那麽這個年可算是有的過了。


    就在這唯恐天下不亂的胡思亂想中,漸漸入夢。


    ……


    大年初一頭一天,各家都要先去煨桑。


    所謂煨桑,就是將鬆柏枝焚起,而不是燒桑枝桑葉。“桑”是藏語,其本意為“清洗、消除、驅除”等淨化之意。煨桑時產生靄藹煙霧,人們相信它會起到驅邪避害的作用,而且相信這種煙霧不僅會讓信徒們感到舒適,也會讓神靈們感到高興,漸漸的,便成為藏族祭天地諸神的一種經典儀式。


    在藏族地區,幾乎每家每戶都備有桑爐。同搶頭水一樣,大年初一,人們起的很早,第一件事就是煨桑祭神,素以第一個去煨桑的人為榮。


    雪貢官寨的院子中央便有一個大大的煨桑爐。桑爐必須要放在經過精心選擇的最潔淨之處。


    一大清早,雪貢土司便率先取了鬆柏枝來,第一個煨桑。


    煨桑時,先將柏樹枝放置桑爐內點燃,然後再撒上些許糌粑、茶葉、青稞、水果、糖等,最後再用柏枝蘸上清水向燃起的煙火揮灑三次。


    雪貢土司口誦“六字真言”。


    何謂六字真言?……當然不會是“南無阿彌陀佛”。而是唵、嘛、呢、叭、哞、吽,差不多翻譯一下就是“啊!願我功德圓滿,與佛融合,阿門”這麽個意思。=。=


    佛經上說,神靈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隻要聞到桑煙之香味便宛如赴宴,藏語稱其為“智薩(即食味)”。所以僧俗民眾總是到寺院、山頂煨桑祭神,給神靈以美味,給自己以精神解脫。


    在雪貢土司的主持下,桑爐裏慢慢冒出了巨大的濃煙濃霧,白白的,在官寨的院子裏麵升起。帶著潔淨,能夠驅散一切肮髒的汙穢。


    梅朵在樓上看著,嗅一嗅,頓時也感到了心很寧靜,心中默念:唵、嘛、呢、叭、哞、吽。


    大年初二,人們開始走親串門,或是開始集結聚會。


    若是在牧區,人們會進行賽馬、摔跤、弓身拔河、跳高繩、投石、下棋等各種活動,而在農區,人們也會尋一塊空曠的場地,在上麵開始跳起鍋莊舞、弦子舞,進行對歌、猜謎語等活動。老人們則喜歡轉經,即圍繞著某一特定路線行走、祈禱,這項活動可就耗時間長了。


    迎新年,人們也會全家先吃一口“協瑪”或者麻花,表示吉祥。


    “協瑪”是在過年前就準備好的,即在繪有彩色花紋的木盒左右分別盛放炒麥粒和酥油拌成的糌粑,上麵插上青棵穗和酥油塑製的彩花。還要用水浸泡一碗青稞種子,使其在新年時節長出一、二寸長的青苗。“切瑪”和麥苗供奉在神案正中,祈禱來年五穀豐登。


    過年期間,人們會在小經堂裏擺上酥油燈和幹果等舉行晨祭,供奉佛、菩薩和諸多神靈。當太陽照到山頂上時,小夥子們會扛著神香樹,到當地神山上麵祭祀山神,就比如小白瑪。


    土司一家子過起年來是十分無聊的,更多的時候是作為旁觀者,而不是參與者。而對於一個家庭中,還有兩個討厭的人這種情況,就更是不會讓人高興起來了。好在,梅朵還有認識的人。


    小白瑪沒有同伴,但他也想去祭祀山神。他想了想,決定來官寨裏麵問一問,看看大小姐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去。


    梅朵自然願意。


    在給雪貢土司說了一聲以後,梅朵就帶著央蘭和藍寶跟著小白瑪和金娜央美去了西山。為什麽還是西山,實在是因為這一年來,小白瑪在西山經曆了好多事情,他認為十分有必要給西山的山神拜一拜。


    應該是腦子中邪了,梅朵就把在西山發現的兩把鑰匙給帶上了。


    自從上次一別,金娜央美和梅朵之間的感情並沒有淡薄。唔,好吧,也沒什麽感情,但是金娜央美見到大小姐要和他們同行還是很高興的。


    她笑嘻嘻的挽上了梅朵的胳膊,好像關係有多麽親近。小白瑪沒說什麽,要是老白瑪在這裏,絕對也要把他女兒也說成“臭狗屎”!


    梅朵對於這個萌妹紙的親近不算排斥,可是看在身後的央蘭眼裏,就顯得很不舒服了。


    一看到一個奴隸的女兒,還是行刑人的女兒,竟然超過了主仆尊卑的敢主動挽上大小姐的胳膊,央蘭張口就想訓斥。但是她一瞥眼,當看到大小姐臉上沒什麽厭惡和排斥的表情,反而帶著些許無奈時,她愣住了。


    大小姐這麽厲害,怎麽可能會任由一個奴隸碰到自己。


    大小姐為什麽不討厭這個女人呢,為什麽不一巴掌把這個女人打開呢。如果換成是她挽上去,大小姐也會這樣靜靜的接受嗎?


    瞬間,心思百轉千回。


    央蘭心裏麵有些酸酸澀澀的感覺。自從成為大小姐的侍女以後,她一直陪在大小姐的身旁,大小姐和金娜央美是怎麽認識的她也知道得是一清二楚,但是什麽時候,金娜央美和大小姐的關係能夠這麽親近了?


    大小姐那日將她留在西山上後,便再也沒有過類似的舉動,可是她卻從中感受到了一種被放棄的感覺。為什麽?


    這種感覺真是莫名其妙,大小姐並沒有對她說什麽,她也還是在大小姐身邊陪伴著,為什麽會有被放棄的感受呢?


    而反觀金娜央美,雖然沒有在大小姐身邊,但是她卻覺得金娜央美比她更受到大小姐的重視。


    不應該的,為什麽!是因為上次在西山的山洞裏她一個人退出去嗎?她害怕,她退出去是應該的,不是嗎?金娜央美膽子那麽小,還留在大小姐身邊,難道不是給大小姐添麻煩嗎?


    央蘭想不通,怎麽樣的想也想不通。


    不過好在,大小姐與金娜央美的接觸不多,這讓她的心裏麵好受許多。


    隻是她心裏麵胡思亂想的,對吧?


    央蘭走在最後,看著前麵的大小姐,小白瑪和金娜央美,還有蹦跳的歡快的藍寶。她慢騰騰的腳步讓她落在最後,讓她心裏麵被拋棄的感覺愈發的強烈。


    為什麽不等等她呢?


    梅朵注意到身後的央蘭越來越遠,但是她並沒有回頭呼喚。從剛才見到金娜央美的時候,那丫頭的情緒就有點不對勁。


    繼續向前走著,讓央蘭在後麵自己好好想想吧。不是什麽時候別人都會等待,自己也應該加快步伐啊!


    到了西山以後,四人一獒爬上了山頂。千辛萬苦將神香樹栽好,正高興的時候,金娜央美一指遠處:


    “小姐,那裏有棵樹呢,好奇怪。”


    梅朵回頭,隻見一棵樹在一塊山壁上麵長著,奇怪的地方在於……


    “誒,那不是咱們上次去的地方嗎?”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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