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我獨自一人坐在陽台上。


    爺爺老早就睡下了,剩下我一人,竟然孤單得有些可怕。


    我雙手抱膝,讓我有了一點安慰。但我依舊感到有些落寞。


    從明日起,我就必須靠我自己了,在那種對生死完全置之度外,對未來完全無盼頭的地方,我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安全的出來。


    而我還有牽掛放不下,這也是我走之前的唯一要求,我隻是希望我那對所謂的父母,在天之靈還有點良知的話,就請他們能保佑爺爺好好的。


    這些天下來,我是越來越消極了。


    在陽台上坐得屁股都麻了,這次,我並不打算繼續這樣想下去,直接起身去爺爺的房間,打算幫他掖一下被子,順便悄悄的跟他道別。


    不知道這一次的道別,會不會是最後一次。如果我出事了、回不來了,我隻是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這是我唯一的牽掛。


    好半響,我才從他的房間裏出來,躡手躡腳的幫他關上門,我便回自己的房間收拾行李,把應該拿的、應該帶的都塞得滿滿一背包。


    剩下那一堆零食沒有裝進去,這一袋我是萬萬不能裝起來的,明天我必須拿在手上,當做做障眼法,來欺瞞爺爺,省得他起疑心。


    做完這些事情後,我才去睡覺。這一覺,是我成年以來睡得最舒服的一個覺了。


    夢魘依舊存在,而我鼓足勇氣了在夢裏大喊:“你他奶娘的宿命,你等著,姑奶奶我要跟你同歸於盡!”


    隔天起床,我極其滿足的勾起了嘴角,這種罵人的感覺真好,似乎大罵了一頓後,心口處也不是特別的悶了。


    當然,這種快感停止在我看見爺爺前。


    我看著他在廚房裏為我而忙碌,給我做早餐吃,頓時鼻頭酸酸的,心口冒著酸楚,突然間很想哭。


    我走過去,直接伸手擁住了他有些瘦弱的身子,帶著鼻音說:“爺爺,我不在的時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你不在我才舒心呢。”


    “我是認真的,你不能扯開話題,不能開玩笑,不然我要生氣了。”


    “好。”


    爺爺拍了拍我擁著他的手,示意我放開。我嘟著嘴就放開了手,在飯桌上坐下,直到他早餐做好,放在了我的麵前,囑咐我快些吃完。


    便問我,幾點的飛機。


    他說他沒有辦法送我去做飛機,隻能送我到樓下。


    我點點頭,說:“好。”


    出租車上,他告訴出租車司機,將我送到市的飛機場,車錢他幫我付掉了。看著他此番舉動,我實在是受不了,伸手再次擁抱了他,一頓沉默後,我才坐上車離開。


    直到爺爺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在我的眼眶裏。我才敢告訴司機,將原本的飛機場地址換為了老馬口火車站。


    司機有些納悶,但還是順從我的堅持,給我退了錢。


    我的手,緊緊的揣著這21塊錢,揣著他遞給我的錢,終究我是忍不住了。


    在出租車的後座上,不顧形象的哭得梨花帶雨,司機大哥被我嚇壞了,連忙安慰著我。


    “女幼子哈,是不是退的錢少了?我再給你一些好噥?你不要哭,一會子警察還以為我拐賣婦女呢。”


    司機大哥接下去說了什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這些眼淚就像開了閘一樣,擦都擦不幹淨,似乎要一次性流幹。


    終於到了老馬口火車站的門口,我讓司機等等。


    車後座上,我整頓了一番心情後,才帶上了早已準備好的假發。之所以剛剛沒有帶上,礙於爺爺還在旁邊,我沒敢明目張膽的就帶上。


    隻是,現在都到這地兒了,爺爺是不可能跟來的,也沒必要遮遮掩掩了。


    一切準備就緒,我才敢下車。


    司機大叔看著我此番舉動,有些不解,我沒時間去顧及他的不解,更沒那閑情去跟他解釋。


    他看著我一臉冷漠,就下車幫我的忙,將爺爺給他的錢,全部還給我,塞滿了我一手心。


    我抬起頭看著他,抽出一張100的紙鈔,放進了他襯衣的口袋裏。趕在他拒絕前,告訴他:“大叔,麻煩你回去,告訴我爺爺,我已經坐上了去美國紐約的班機了。”


    “女幼子哈,騙人是不對的。”


    “大叔,算是我求求你。”


    “這…好吧。可這錢我不能收,我就實話告訴你吧,就算你沒給我錢,我也必須回去跟他老人家交代一聲的。”


    “謝謝了。”


    司機大叔說完後,抽出那一百塊大鈔,隻收了這趟老馬口火車站的錢,然後上車就走了。這輛出租車漸漸遠去,我的心,頓時像是斷了什麽一樣,抽痛得有些難受。


    我看著那早已無物的方向,好久,好久。直到我的後頭出現了一個影子,拍了我的肩膀,我才回過身,衝他打了個招呼。


    “阿展叔。”


    “你…”他看見我變成男生摸樣後,有些驚訝,話剛出口,就被我打斷了。


    “蘭奇,以後叫我蘭奇。”


    “都好,省得我多話,走吧。”


    “嗯。”


    我跟在他的後麵,背著超大的背包,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著,三步一回首的看著火車站的入口處。


    阿展叔帶著我,走到了火車站附近的一家飯館裏的小包廂中。


    此時的包廂裏,隻有我跟他兩個人,來不及我先開口,他就問我:“你是怎麽說話古奇之的?”


    “我告訴他,我要去參加美國的夏令營。”


    阿展叔沒說什麽,對我豎起大拇指,一邊笑著咽下口中的酒,對我說:“這年頭,能騙到古奇之的也隻有你。”


    我沒有回答他,我們之間沉默了許久,直到我鼓起勇氣問他,我終於逮著機會可以問他事情的原委了。


    “阿展叔,我不明白,幹這事的一般隻有男的,不是嗎?自古以來不是不準女的嗎?”雖然我問的這個問題,對我來說,並不重要。當然,我純粹醉翁之意不在酒,隻是為了套他的話。


    “你沒看我給你的信嗎?”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側過腦袋問我。


    “你給我的信?你有給我信嗎?不是隻有那張紙嗎?”


    “狗蛋的,黑子也不知道怎麽做事的,我讓他把信塞你們店裏的信箱的。”阿展叔聽完後,有些氣惱,用力的錘了桌子好幾下,嘴裏也滿口髒話的罵著那個叫做黑子的人。


    我真心提那個人感到慶幸,還好他不在,不然說不準被阿展叔罵得狗血淋頭。


    慢著,阿展叔說什麽?店裏的信箱?不是吧。


    我突然間腦袋靈光了,昨天確實有很多報紙什麽的,塞爆了店裏的信箱。我還以為那些都是爺爺訂閱的報紙……不是吧,那按照阿展叔的說話,現在爺爺一定去開店了,這時間段,已經開始在整理報紙了吧?


    我慘了。他會發現的。


    辛苦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障眼法,如今全部功虧一簣。


    阿展叔看著我,他一定發現了我臉上,那種慘不忍睹的表情。


    他媽.的現在讓我怎麽辦?


    做了那麽多事,好歹也讓我瞞著爺爺個五六天的,少說也要我離開這裏呀,現在還沒有出發就已經被發現了,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其實,那信也沒什麽大多的事兒的,隻是要你帶點東西而已。”阿展叔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擔心。


    他完全不明白我現在的那種心情,我簡直快壓抑不住,各種想要掐死我自己的衝動了。


    “在信裏,你要我帶什麽?”


    “聚匯鏡,你知道嗎?”


    “知道是知道,隻是你要這個做什麽?”我不明白他到底要聚匯鏡幹什麽,在還沒有搞清楚事情原委之前,我是不會傻到告訴這種人精,一丁半點的事情的。


    “這次幹的這活,沒有聚匯鏡還真不成,屍蹩知道嗎?”


    我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屍蹩這字眼,在家族以往的盜墓書上沒少出現。所謂的屍蹩,是一種食腐性群居動物,體積很小,一般以屍體為食,生性怕火。


    常在墓室裏出現,屍蹩在沒水沒食物的情況下,照樣可以活過百年,它是以鑽入死屍的體內,腐吃死屍內髒而賴以生活的。遇到繁殖期的屍蹩,還會鑽入生人的身體。


    屍蹩也算是盜墓者的克星,一般遇到屍蹩,在沒方便的工具下,很可能會因此喪命。


    阿展叔停頓了老半天,喝了好幾口酒,在我的一番不解下,他才開口說道:“我這粗人一個,文雅話我不會說,我也直說了。”


    “好。”


    阿展叔告訴我,他三個月前在長白山那邊,發現了一被人盜空的古墓,窮途末路下,決定去古墓裏看看有沒有別人撿落下的明器什麽的。


    剛進墓室不久,他就覺得不對勁。以他二十年來的倒鬥經驗,這墓室的風水位有被人改造過。


    他大膽的猜測,這背後一定還有一個陵墓。所以他在最後一個墓室的牆上,發現了蛛絲馬跡。


    前麵的這個墓室已經被盜空,風水位之所以被改。應該是在當時另外一戶賓主為自己修陵墓時,無意間發現了已經有人落葬了。為了防止後來,自己的陵墓遭人盜竊,而做的障眼法。


    “我幹這行年數不少,這種小計騙不了我的。”


    我點點頭,剛要說什麽,包廂的門就被打開了,索性我直接閉上嘴,一句話也不說,省得被人發現。


    進來包廂的都是阿展叔認識的人,也就是這次倒鬥的合作夥伴。


    我第一眼就看到一個黑不溜秋,又大個子的人,此人正是,剛剛阿展叔破口大罵的人―黑子。


    接著又是一大個子,一副誰也不理的摸樣,直接坐了在我的旁邊。阿展叔說他叫程景,他們倒鬥中最不怕死的一人了。


    接著是兩個年紀相近,差不多40多歲左右的人。他們衝我打招呼,留著胡渣子的姓劉,行裏的都管他叫老劉,而我是新手,得稱呼為劉叔。光頭的大家稱呼為老李,聽到我要叫李叔,他立刻擺擺手說:“得了,我跟老劉不同,他那人愛裝大,你跟大家一樣管我叫老李就成。”


    “好。”我點點頭,阿展叔便示意我給大家倒茶水。新手總是得卑微些,不然能成嗎?


    阿展叔看到我如此醒目,眼神有點讚賞的意味,說:“大家夥管這廝叫蘭奇就好,信得過。”


    “阿展你介紹的人如果不過眼,我們又怎麽會坐在這裏。”說話的人是老李,我一直特別喜歡老李的說話方式。


    我們此行6人,在小包廂裏吃飽喝足後,才上了火車,去長白山。


    唯一值得我慶幸的是,他們沒有發現我是個女的。但是我隱隱在擔心著,爺爺知道後的模樣,感覺有些對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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